杜熙真急呼呼地跨上摩托车,发动后将油门催到底,噗~~小绵羊宛如火烧屁股似地往前急奔而去。
刚才她接到小妈的电话,说老爸又手痒跑去赌博了,她一听怒火中烧,赶忙记下老爸去赌博的地点,骑上她的小噗噗追杀过去。
太过分了!那个臭老爸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戒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被他拿去赌光、输光了,不仅没有为国争光,还让全家陷入家徒四壁的窘境。
虽然她有工作能力,但因为学历不是很高,所以辛辛苦苦地工作一整个月,同时打好几份工,也只能勉强负担一家人的基本生活费;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勤奋工作,都不够老爸赌上几个小时,害她上班都没劲儿了。
臭老爸,都把家里搞成这样了还敢去赌!若不是尊敬老爸是长辈,她非拿刀把他的手给剁了不可!
骑了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她来到小妈所说的地点——这是赌场吗?看起来比较像酒吧,臭老爸会在里面赌博吗?
她蹙着眉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很快看到老爸那熟悉的背影;她走上前去,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听见老爸沮丧的声音响起。
“唉~~我输了。”
果然又输了!她既生气又无奈。
虽然赌博就是不对,可是赌赢的话至少心里还舒坦些,赌输了就……郁卒啊!
“嗯哼,那你答应的赌金呢?”坐在杜光明对面的男子轻哼了声说道。
杜熙真睐了那男人一眼——呿~~这男人嘴真臭!
“这……我明天就带我家丫头去找你们。”杜光明又叹气了,瘦削的肩明显垮下。
咦?家里的丫头不就只有她一个吗?除了她,家里的雌性动物只剩小妈一枚,况且老爸不曾唤过小妈“丫头”。
老爸要带她去见谁?她皱眉,反射性地看向坐在老爸对面那两个人,除了刚才说话的那位,还有另一个男人,两人年纪相仿。
那个没开口的男人……该怎么说呢?黑色微鬈的短发潇洒俐落,突显出他深邃的五官、高挺好看的鼻梁,略薄的唇微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出色得令人难以忽视,简直比女人还漂亮,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锐眼,彷佛有勾魂摄魄般的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即使他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都隐隐觉得被电到,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还是哪边凉快闪哪边去,免得危险。
但重点是为什么她要跟他们见面?难不成只要和那两人见面,老爸的赌债就可以抵消了?
呿~~真有这么简单的话,也难怪老爸敢来赌了。
“带是一定要带来,不过你女儿不会满脸雀斑、其貌不扬,身材跟小象队差不多壮吧?”之前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了,语气很是不屑。
哇咧!你才眼歪嘴斜、身材五短好不好?杜熙真差点没冲动地拿起身边空着的椅子砸向他,但,忍住,她还想弄清楚这整件事到底关她什么事咧!
“不会不会,我女儿很漂亮,就像……”杜光明环视酒吧里的女子,想从中找个与女儿类似的类型好向对方形容,不意一个转头,恰好对上一脸愤懑的杜熙真。“丫、丫头?”
他的叫唤成功地引起两名男子的注意,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对上她。
她确实如杜光明所说,是个漂亮的女子,虽然此刻全然素颜,头发只是简单绑了个马尾,可那张标准的瓜子脸上镶着两颗钻石般晶亮的明眸,挺直的鼻下是不点自红的小菱嘴,微勾的嘴角就像随时带着笑意,让人看了也不由自主地心情愉悦起来。
唯有那两道极有个性的眉,稍稍泄漏出她不甚温驯的性格。
“不错不错,你还记得我是你家丫头。”杜熙真才不管那两个男人有没有在看她,不满地盯着父亲。
“当当当、当然。”杜光明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赌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你败光了还不够吗?”她恼了,小手环胸,一副跟他卯上的狠样。“还是你不把我们整个家输光不甘心?”
漂亮的男人挑挑眉,眸底渗入些许赞色。
这个女生倒挺有趣,恼起来连父亲也骂,不过并不是人年纪大了就不会犯错,所以她的责备是正确的。
在这个功利的社会里,多数人脸上都戴着虚浮的假面具,因为许多说不清的理由,不得不隐藏真正的自己,其中也包括了他。
身处在这虚伪的世界经常令他感到烦躁,也因此,这直率不做作的女孩令他感到分外有趣。
身边若多了她,日子应该会变得有趣许多,而他,很期待。
“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他倒是先将你给输了。”那个漂亮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一出声就令她诧异地挑起眉。
“什么意思?”她是人耶!不是钱也不是物品,怎么输?
“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我。”
第1章(1)
见鬼了!一盘赌局竟然把她输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什么荒谬的人生?真有人会遇到跟她一样的倒楣事吗?
“怎么没有?逼良为娼的坏人多得是,连续剧一天到晚在演,社会新闻上也一堆啊!”徐湘湘窝在柜台后方,边吃着鱿鱼丝边事不关己地说着,不仅不同情好友的遭遇,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戏谑道。
“你还真会安慰人啊你!”杜熙真翻了翻白眼,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好友。
“好说好说!”徐湘湘得意地弯起嘴角,大方地接受她的赞美。
“……”她无力了,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
“你小心被店长看到扣你薪水。”她们只是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兼职人员,万一被抓到在摸鱼,少说也得扣个几百块,那得工作好几个小时才补得回来,多划不来啊!
“喔。”她闻言连忙起身振作精神,但翻了翻报表后看看冷清的店面,忍不住抱怨︰“又没人来,也没事做,无聊死了!”
“欸,说真的,你真的得被那个男人包**养喔?”徐湘湘一边说话一边吃,咬鱿鱼丝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也是足以被店长扣薪的罪行。
“谁说要让他包**养的?”杜熙真一听可不得了,她哪可能答应让人包**养?她还没堕落到这种地步,就算得代还赌债,最多……最多到他家帮帮佣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再多她就翻脸,不排除海扁他一顿了事。“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有原则个屁啦!你要是有原则,怎会那么轻易就接受自己被当成筹码输给别人?”徐湘湘差点没拿鱿鱼丝丢她。
“你以为我愿意喔?他是我爸耶!难不成要任他被砍、见死不救?!”家里就那么哼不郎当的三个人,除了她和老爸,就只有老爸后来续弦的小妈,小妈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传统女性,也没什么特殊的工作专长,所以唯一能帮老爸擦屁股的也只剩她了。
要是连她都不管老爸死活,老爸恐怕早就到苏州卖鸭蛋了!
况且那两个家伙还真持有老爸赌博前签下的单据,上面写明了万一他输了的话,女儿任由对方差遣,意思就是做牛做马都可以——还真是天杀的好老爸!
所以她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咬牙认了。
“反正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啦,嘴里念念念,你爸一旦闯祸,还不是都你来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徐湘湘对她的状况明白得很,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我不挺他谁挺他?”她浅叹一口,心里也很无奈。
“好啦!反正给人包**养也不错啊!”徐湘湘斜睨她一眼,她倒还挺羡慕那种不工作就有钱花的生活。“你想想,既不用辛苦工作付你爸赌输的债务,又可以有钱随便花,多好啊!”
“好个屁啦!”她没想到好友的价值观会扭曲到这种地步,实在没药医了。“那太没尊严了,我可不干!”
“喔,好有个性、好帅喔你。”徐湘湘忍不住为她拍拍手。
“受不了你。”谁来救救她啊?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天兵的朋友,她快发疯了!
“对了,你还没说那男人到底长得怎样?”如果是麻子脸、秃头或大肚腩,就算只是去帮佣她都不要!
“他喔……”提到刑御泷,她脸颊莫名一热,不自然地低头装忙。“很漂亮啊!”
“……这是什么评语?”徐湘湘满头雾水,搞不懂男人怎会用漂亮来形容。
“他就长得很漂亮啊!”杜熙真的眉皱成一条毛毛虫,他就真的长得很漂亮,不然该怎么形容?
“男人耶!你好歹也该用俊啊、帅啊什么的来形容吧?”徐湘湘完全被她的用词给打败。
“可是,他就真的长得很漂亮啊——”就在此时,有人走进店里,杜熙真一见到来人就噤声了,突然一整个没声音。
看到鬼喔!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差点没将她吓出心脏病来!
她竖起全身的汗毛,两眼发直,下意识用力地揉揉眼,想确认不是自己白天见鬼,更不是出现幻觉。
原来走进店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债主刑御泷;他进门后睐了她一眼,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哇哩咧,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上班?不会那么巧随便进一家便利商店,就那么刚好选中她工作的这一家吧?
还有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还是怎样?虽然老爸把她当赌金输掉,还害她变成受他“管辖”的小虾米,但她还是有尊严的好吗?
她懊恼地反瞪回去,可刑御泷没再表示什么,兀自走向商品区。
“欸欸欸,像这个男人就很帅啊!”待刑御泷走出她俩的视线范围,徐湘湘终于放下她的鱿鱼丝,不断地拉扯着杜熙真的衣角低嚷。
“别拉啦!”杜熙真火大地抽回自己的衣角,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商品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就跟你说他长得很漂亮咩!”
“……”徐湘湘的手指顿在半空中,彷佛一时无法消化耳朵接收到的音讯,三秒钟后霍地瞠大双眼,看她的眼神像看到女鬼。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那个……”
“那个赌鬼。”杜熙真低头瞪了她一眼,嗤道。
刑御泷正好拿了几条巧克力走到柜台,无巧不巧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他挑起眉,饶富兴味地回她一句:“你说你爸爸?”
杜熙真窒了窒,一时间又愠又恼,脸色微红,麻辣地呛了回去︰“当你指着别人时,别忘了其余的四根手指头正指着自己!”
真敢说啊他!要不是他跟老爸赌,老爸又怎会将她输给别人?
说不定老爸根本就是遇到了老千,不然怎会怎么赌怎么输?他才是货真价实的赌鬼!
“是你先指别人的吧?”他撇撇嘴,微勾的嘴角像在嘲讽她似的,顺手把手里的巧克力放到柜台上。
她咬牙瞪他,在看清柜台上的巧克力时忍不住嘲笑。“大男人吃巧克力?还真特别。”
就她在便利商店工作近一年的观察,只有小孩子和女人才吃甜食,尤其像巧克力这种高热量的甜食,只有快接近情人节时,为了讨情人欢心才足以成为男人购买的动机。
可情人节早过了快两个月,天气也越来越热,这种天气吃巧克力?油~~光想就觉得火气大。
“我低血压,空腹得吃一点甜食。”他并没有反驳,掏出摆在长裤后方口袋的皮夹,抽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她。
低血压?就是空腹会头晕、手脚发软那种症头?她狐疑地睐他一眼,边拿感应器刷条码结帐。
他看起来还挺健康的,不像有低血压毛病的人啊!可见人健不健康根本无法由外表判别,外表再好看也等于白搭。
“谢谢光临。”将找零递还给他,她依职场规定朝他喊道。
刑御泷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将零钱收进皮夹,俐落地将皮夹收回长裤后方的口袋,在拿起巧克力的同时对她说:“这个礼拜把你的工作都辞一辞。”
依杜光明的说法和他查证的结果,她一天兼了两份工,一份是早餐店的店员,约莫早上十一点左右收工,另一个就是超商店员,加一加一天工作近十六个小时。
他对她的工作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他对她有其他计划,所以要她将两份工全辞了。
“为什么?”杜熙真诧异地瞠大双眼。
“因为下礼拜我们要结婚了。”彷佛没注意到她瞪得差点凸出来的美眸,他说完便从容地拿着巧克力走出便利商店。
杜熙真一整个傻眼,眼睁睁地注视着刑御泷走出店外逐渐消失的身影。
结婚?神经病才要跟他结婚!
因为父亲好赌导致失业,又经常有人到家里讨债,所以杜熙真从很小的时候就一肩扛起家计;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知不觉逐渐养成凶巴巴的性格——并非她天生凶悍,而是她必须用这种形象保护、武装自己,以免被人欺负。
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她并不怨天尤人,不断安慰自己要知足惜福,就算家里真的山穷水尽,至少她还是自己的主人,有权主宰自己的人生,她一直如此以为……至少在老爸把她输掉以前,她确实这般认为。
为什么她的命运这么坎坷?世上有几个人会被自己的亲生老爸卖……不,输给别人?但这却偏偏是不争的事实,在刑御泷拿出那张老爸亲笔签下的“证据”后,她再怎么不甘愿都得认命。
好,就算要当佣人做牛做马,她咬牙认了,但她应该还拥有可以表达意愿的小小自由吧?毕竟她还年轻,婚姻还没包含在目前的人生计划里,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把自己嫁出去!
可惜事实是她过度乐观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完全跳脱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将她不着痕迹地往刑御泷身边推——
第1章(2)
下了班回到家,不见老爸杜光明的踪影,却看到小妈吴佳莹坐在客厅里哭泣。
“小妈,你怎么在哭?”她放下包包跑到吴佳莹身边坐下,关心地拍着她的背,并不忘询问老爸的去向。“爸去哪儿了?”
“你爸他……他被赌场的人抓走了。”吴佳莹抬起泪眼轻声说道。
“怎么会?赌场的人抓他做什么,他没欠钱了不是吗?!”她差点没惊跳起来,突然一个想法窜进脑子里,她忙不迭地追问︰“难道他不怕死地又去赌了?”
吴佳莹一听又哭了,间接表明杜光明确实是又瞒着家人去赌博了,而且这次是去职业赌场,才会在赌输后被押走。
“该死的!”她火大地低咒,不安地起身来回踱步。“我千交代万交代他绝对不能再去赌博,没想到他还是偷偷跑去赌!”
“他就是生活没有寄托,没工作也没地方去,所以才会动不动就想去赌。”吴佳莹忍不住为丈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