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其实很美
有人觉得暗恋很凄凉、很可怜,也很卑微。
但我觉得暗恋是很美的,没有不切实际的希冀及要求,没有沉重的负担及责任,没有任性的需索,也没有难以承担之重。
在暗恋时,人们可以天马行空,幻想各种可能,却不必担心受伤或伤人。你可以选择爱一个人多久、多深、多浓,你可以想象他有多喜欢你,也可以在不再恋着他的时候潇洒的抽身离开。
在我看来,暗恋其实很快乐。
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史嘉蕾是个大刺刺的、带着男孩气息的女孩,她总是能轻易的就跟男孩们混在一起,而他们也总是能跟她自在又坦然的相处,可他们总当她是“爷们”,而不是“娘们”。
被自己喜欢的异性当“同性”,对她来说简直是诅咒。于是当她暗恋多年的男人走进婚姻的同时,她终于决定结束这样的暗恋。
许下新年新希望的她,阴错阳差的遇上急于走进婚姻的甄道民,还是个帅到没天理、事业有成又多金的大人物。(see,这种事情只有在小说中才遇得到。)
两人一开始只是因为各自的考虑及理由结婚,可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擦出火花,看见了彼此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并爱上了那样的对方。
这个角色其实跟我有一点点像。(当然,我没嫁给多金副总裁。)
在情窦初开的时期,我是个爽朗、活泼、成天在大太阳底下跑的女生,很直率,很粗鲁,喜欢像男生一样大声叫大声笑,甚至会把男生惯用的口头禅挂在嘴边。男生觉得我好相处,可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女生,而是一个跟他们长得不太一样的男生。
我没办法温柔婉约,没办法巧笑倩兮,他们喜欢掩着嘴,害羞微笑的女生,而我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扁人的女生。
他们喜欢留着长发,穿着裙子的女生,而我是个喜欢短发,穿裙子就别扭的女生,套句现在正夯的话,我骨子里真真正正是个爷们。
稍大一点,我意识到自己得当个“女人”。于是我开始留长发,试着穿裙子及高跟鞋。果然,他们开始注意到我并出现在身边。可每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觉得很陌生,我知道那不是我,于是不用多久,我就现出原形。(哈哈哈)
但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终于,我遇到了一个懂得欣赏我的男生,我老公。
他不在乎我粗鲁,不在乎我咧嘴大笑,不在乎我头发是长是短,不在乎我不够温柔、不够女性、不够传统。他放任我做自己,偶尔我想当一下小女人,他还会糗我,说那一点都不像我。
过了那么多年,我终于知道,我不必改变自己去迎合任何人。因为,世界上总有人喜欢这样的我。
暗恋,其实很美。
但比暗恋更美的是有个人懂得你的美,恋着你的美,珍惜你的美。
楔子
满天花瓣飞舞,悠扬琴声回荡,一个点缀着鲜花及各色珠宝的秋千从天而降,秋千上坐着一位纤盈窈窕,犹如花精灵般的新娘。
全场宾客惊艳,惊呼声几乎压过了琴声。
身着白色三件式西装,彷佛王子般的新郎自舞台的另一端步上,来到新娘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那美丽的小花束交给了新娘。
新娘接过花束,弯下身子在新郎的额头上亲吻一记——
舞台上的新郎名叫钱斌,目前在一家外商公司担任要职,身高一八零,有着明星般的外表及身形,是许多女性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史嘉蕾认识他有七年了。那时,她正是要冲刺学业,每天在补习班出出入入的高三生,而他则是到父亲投资的补习班帮忙的大三生。
他一直是个女人缘极佳的男生,所到之处,女生总对他行注目礼。当然,他身边也不乏各式各样的美女。
不过,万人迷的情路也不见得能一帆风顺,有时他不爱了而离开,有时也难免被甩。而这时,她就成了他吐苦水的对象。
他总说:“嘉蕾,在你面前,我真的觉得好放松。”
是的,在她面前他从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及心情,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也曾经因为失恋而在她面前痛哭。
她总是静静的听他说,然后给予安慰及忠告——尽管她比他小上四岁,而且没有恋爱经验。
其实她身边的异性真的不少,求学时期,女同学还十分羡慕她总能跟学校里那些风头健的男生混在一起,大家总以为她的恋爱经验肯定精彩丰富,却不知其实乏善可陈到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她的模样中等,谈不上美丽,也不算有个性,身高一六八,偏瘦……呃,所谓的偏瘦就是上围不突出。因为打球的关系,她从没留过长发,有时为了方便整理还索性剪得跟男生一样短。
她绝不是那种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女生,但男生倒还挺喜欢接近她的,不过他们对她从没有任何的意图或想望,在他们眼里,总是顶着一头短发,穿着T恤、牛仔裤、球鞋,力气还比一般女生大的她其实跟男生无异。
在认识钱斌之前,她有过几次的暗恋,对象就是那些风头健,人见人爱的男生朋友,只是她太害羞,太爱面子,即使有近水楼台的机会,也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表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追求别人,或是被追走……
钱斌也是这样。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是国营企业的高阶主管,母亲是公务人员,良好的家庭背景、出色的外形,再加上动静皆宜,文武兼备,一直是女生争相追逐的目标。
七年来,她也不是没想过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但看着他身边一个接着一个换的女朋友,她自觉到一件事……她不是他的菜。
他的女朋友个个都是性感艳丽,活色生香的长腿正妹,而她却是一个常常被阿桑叫小帅哥的女生。
自知不是他的菜,她也不想坏了他们的情谊。就这样,她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当他的哥儿们,直到现在……终于,他结婚了。
不知怎地,她其实松了一口气,虽然心头难免有点怅然若失。
从今以后,他是已婚的身分了,她再也不会对他存有希冀,再也不会有“也许我是他下一个女朋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可以彻彻底底的摆脱哥儿们这个身分,朝下一个阶段迈进——
“嘉蕾。”钱薇不知何时挨到她身边。
钱薇是年长钱斌一岁的姊姊,未婚,但有一个稳定交往中的对象,若无意外,这一、两年应该也会步入礼堂。
“薇姊……”
“这从天而降的桥段是你设计的?”钱薇问。
史嘉蕾是婚顾公司“温莎”的婚礼顾问,她是钱斌的好朋友,这任务当然是落在她头上。
“是新娘子希望的。”她试探地问:“怎么了吗?”
钱薇挑挑眉,“没事。”
“你不喜欢?”
“喜欢啊。”钱薇咧嘴一笑,“我不喜欢的只有新娘。”钱薇毫不隐藏她对弟媳的厌恶。
史嘉蕾干笑一声,“阿斌喜欢最重要啦。”
她从钱斌那儿得知他家人对新娘施美帆并不满意。施美帆今年二十四岁,小了钱斌六岁,在习俗上犯冲,长辈对这个颇有疑虑;再者,她虽有大学学历,却是一间不入流的大学,跟就读第一学府的钱斌一比便相形失色;再来,她没有一份称头的工作,个性又过于活泼好玩,在传统又保守的钱家长辈眼里,她是个全然不够格的媳妇。
可钱斌爱死了她,不但独排众议,坚持爱她,甚至为了娶她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以搞出人命的下下策逼他爸妈点头同意。
钱斌对施美帆百般呵护,言听计从,整个婚礼都交由她作主不说,还没有预算限制,任她挥霍。
“我爸妈都快被他气死了。”钱薇语带不屑地说:“真不知道他脑袋是破了几个大洞,眼睛有问题吗?她哪里美了?”
“呃……她很美啊。”史嘉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的摄影师也说她很美,很上相,还想拿他们的婚纱照当宣传耶。”
“拜托,她的气质超酒店的。”钱薇说着,轻哼一记。
史嘉蕾真的不知道怎么搭话。
没错,钱斌钟情的女性类型就是这种冶艳酒店系的长腿妹。她们虽不是真的在酒店上班的小姐,但穿着打扮及言行举止就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韵味……不过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也由不得别人置喙。
“我看他们也不会太久。”钱薇说。
“欸?”史嘉蕾嗔瞪着眼睛,惊疑的看着她。
不是吧,钱薇到底是有多讨厌施美帆?她老弟今天结婚,新娘肚子里还有个小小外甥,她居然说这种不吉利又触楣头的话?
“你知道吗?今天在农民历上是大凶之日,尤其不利嫁娶,结果他们居然坚持要挑在今天结婚。”钱薇冷哼,“要是婚姻出了问题,也是她自找的。”
“不会啦,薇姊。”她尴尬的笑笑,“日日是好日,他们会幸福的。”
钱薇撇撇嘴,不以为然。
今天是二〇一三年的最后一天,施美帆坚持要在今天完成终身大事,婚礼九点才开始举行,依她的计划,是要让所有宾客跟亲朋好友陪着他们一起跨年,进入二〇一四。
年轻人大多觉得这样的婚礼很酷,可长辈却只觉得他们乱来,不过因为施美帆肚子里已经有了钱家的骨肉,因此钱斌的爸妈虽然满腹怒气,还是忍下来了。
熬了三小时,终于来到二〇一三的尾声。
主持人将新人请上舞台,等着倒数计时,然后让新郎拉响幸福之钟,让新娘按下那个能让满天雪花飞舞的按钮。
“新年新希望,各位亲爱的宾客别忘了在钟响时许下心愿喔!”距离倒数的时间越来越近,主持人也越显兴奋。
新年新希望?史嘉蕾从不许愿,她不是不信神,而是认为神没有足够的时间眷顾所有人,倒不如让神帮助比她更有需要的人,她就不许愿占名额了。
她始终相信,该是她的总有一天会给她,可等她一回神,却发现自己已经二十六岁,而且连一次恋爱的经验都没有。
看着舞台上一脸幸福的钱斌,她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七年,这七年来,她一直恋着他、看着他,即使他只在寂寞或脆弱时才发现到她的存在。
如今,他结婚了,可她还是孤身一人,不知怎地,她有点生气。
“来喽!来喽!”主持人响亮的声音高八度的喊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幸福钟声响起,满天白色纸片飞舞,不少人都闭着眼睛,认真的许起愿来,史嘉蕾也是,她许下了人生第一次的、认真的愿望——
神啊,请给我一个他爱我、我也爱他的男人吧!喔不,他没很爱我,我没很爱他也没关系,只要他肯要我……我、我要恋爱!我要嫁人!
第1章(1)
山腰处,一幢独栋的三层楼别墅此时正灯火通明。
宽敞餐厅里,以顶级桧木制作的长型餐桌旁坐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十几个人,正安静的用餐着。虽是大家庭的聚会,但席间安静无声,餐桌上虽有醇酒佐着佳肴美馔,但每个人脸上却没有太多愉悦的表情。
坐在主位的是八十岁,同时也是知名财阀的甄广,他年轻时经营机械进口的生意,凭着高超的手腕及出色的经商才能创办了广兴集团,如今的广兴多方涉猎,并跨足不同产业,是年营收高达三千亿元的大财团。
不过早在几年前,他便已经完完全全卸下经营重担,将集团运作之事交到孙子甄道民手上。
甄道民,三十二岁,坐在甄广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上,而坐在他正对面的是甄广的长子,同时也是他伯父的甄济业。
甄济业娶妻张晶,有一儿一女,儿子甄道平与甄道民同龄。甄道平四年前结婚,对象是某中小企业的千金庄亚心,两人已育有一个两岁半的儿子——甄政翰。
女儿甄德惠二十六岁,有论及婚嫁的男友,她大学毕业后就在家当无业游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母亲张晶逛街做SPA.
甄道民是甄广的次子甄济民的独子,甄济民三十五岁时与妻子林晓晖在一场严重的交通意外中丧生。儿子媳妇的意外丧生重重打击了甄广,不为别的,只因甄济民是他理想中的接棒人选。
甄济民跟林晓晖过世时,甄道民才七岁,他本来也该在那辆车上的,凑巧发烧在家休息而逃过死劫。此后,甄广将他带在身边,爷代父职的教养他、栽培他,而他也从未令甄广失望,从小便品学兼优,出类拔萃。
甄道民高中毕业后赴美留学,还在就读商学院的时候,甄广便每年给他一笔资金让他学习投资。大学毕业的同时,他已凭着精准的眼光为自己累积一笔令人咋舌的财富,他不仅在纽约置产,还将甄广给他的母钱全数还回甄广的户头里。
学成,他又在华尔街打滚了两年,归国后,甄广将广兴集团交给了当时才二十六岁的他。一开始虽有不少股东及元老对他的能力存有疑虑,他其余的儿女及在集团中各据山头的女婿、孙儿及孙女也对此颇有微词,但很快地,甄道民便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能力及本事,彻底封住了他们的嘴。
“爸,您该说说这次的事了吧?”
说话的是甄信卉,排行老三,是甄广唯一的女儿。她与丈夫李允忠生了一对龙凤胎——李一平及李一凡,两人是相差四分钟的兄妹,二十八岁的他们都已经结婚,但未有儿女。
“是啊,爸,这回您又给我们出什么难题?”
搭腔的是甄广的么儿甄济国,今年四十六岁,妻子是前知名主播周倩倩,他们育有两男一女——长子甄道真二十岁,大二生,次子甄道新十七岁,还是高二,受宠的小女儿是甄德嘉,今年只有十一岁。
甄济国跟甄信卉口中的事跟难题,其实是犹如老顽童般的甄广每年的年三十及中秋节都要玩一次的游戏,不知从何时起,它成了一种家族传统及制约,所有家族成员每年都得陪他玩上两回。
当然,他们不得不陪他玩的主因,是因牵涉到每个人的权益。
甄广每年会修改遗嘱两次,以顺应当年度不同的时局变化及人事变迁,为了维护自身的权益,所有人不管愿不愿意,高不高兴,都得配合演出,以免权益受损。
这几年来,不管他出的是什么奇奇怪怪又艰困为难人的任务,最后赢得胜利的总是甄道民,虽然输的人并没有失去什么,但每个人都在臆测着他是否有得到什么额外的奖励。
话说回来,他们对甄道民真是又爱又恨。
虽说他们各自在集团底下不同的企业里占有一席之地,但重大决策权还是在甄道民手上,也就是说,即使是他得尊称一声伯父、姑姑或叔叔的人,亦全得依他命令行事。甄道民行事一丝不苟,像极了甄广,他就事论事,不循私也不讲情分,所以每当这些长辈们做了什么错误决定时,他也总是毫不客气的予以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