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连奕霏的选择的确也符合他心意,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中意同一间房子。
新屋地点生活机能很好,周围步行二十分钟内就有捷运站、超市、公园、学校,更让他们满意的是屋况很优,前任屋主是对中年夫妇,要卖之前已先将房子整理过,墙壁重新粉刷、地板全部换新、连天花板和管线都已经装好,让相尔杰他们买下时,省事很多。
可即便省事,仔细打点起来,琐碎的事情还是不少,眼看着结婚日期渐渐逼近,几乎揽下新屋布置、结婚筹备所有大小事的连奕霏,开始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忙得团团转。
然而相尔杰顶着出国工作的名目,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游走,理由冠冕堂皇,反倒是落得无事一身轻。
“欸,四月下旬有家具展,这时间你应该回来了吧?”
难得一起在咖啡店共享早午餐,正在翻阅报纸的连奕霏发现了一则活动消息,连忙问向相尔杰。
相尔杰凑近瞧,蹙眉想了想。
“没有临时状况的话,那时候应该是已经回来了没错,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不然你有空的话先去逛逛好了,要是有看到喜欢的就先订下来,你喜欢最重要,如果真拿不定主意的就把家具拍个照、拿名片,等我回来一起商量。”他没办法给她肯定答覆,只好这么说。
明天一早,“疯探险”的拍摄团队就要出发到义大利,这一次节目企划是要做一系列当地大城小镇的详细介绍,保守估计至少会待二十二天,但若是没拍完或有什么临时状况,说不定还会再延长。
“喔。”连奕霏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明知他同行的机会不大,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他,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又不免觉得失望,唉,心情真矛盾。
相尔杰侧头瞅看她,察觉到她掩藏不住的失望,露出歉然微笑,耐心安抚。“我这趟出国是比较久一点,不过预计能拍个五到六集的量,接下来就会排比较松一点的行程。”
“我真担心你这个大忙人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会排不出时间来。”她朝他扯了扯唇,涩然一笑。
“不会啦,你想太多了。”他哈哈大笑,不明白她内心累积的郁闷和幽怨愈来愈多,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挖苦他。“我已经跟制作单位报备了,到时候婚假可以休息半个月。”
连奕霏睐看他,没辙的被那豪爽开朗的模样逗出了笑容。
她在抱怨呢,他还这样大刺刺的笑,她得认真点数落他,希望他听明白了就会有改进。
“你结婚的时候出现就够了?其他都不需要参与?有人当新郎当得这样轻松悠哉的吗?”她这样问,够直接了吧?
相尔杰怔了一下,随即又笑开。
“对耶,有个贤慧的准老婆,都不需要费太多心了。”他讨好地咧着一口白牙,靠近她,搂搂她肩膀,“你品味好、眼光好,又懂得精打细算,事情全部交给你就妥当了,我只要负责出去工作赚钱就好。”
咚!连奕霏真的要晕倒。
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功力还真不是盖的,大概以为她不会真的生气,所以就皮皮的应付了。
偏偏她就是那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典型,更何况面对的是心爱的男人,越发说不了重话。
不得不承认,相尔杰很会讲话,这一碗碗迷汤灌下,纵有再多怨言也转化成蜜糖,甘之如饴地咽回心里去。
可是,同居至今近五个月,她形单影只的日子占了大半,要买房子,她一个人问过一家又一家的仲介、看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子,先行筛选,最后才去问他的意见;要选婚纱店,她也是独自先作挑选,再去芜存菁,让他作最后筛选……
现在买了房子要开始布置了,家具的色调质材、窗帘的花色用料、灯具的造型风格……需要作决定的琐碎细节更是多,他一句“你品味好、眼光好、你喜欢就好”,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吗?
究竟,是谁要结婚?是谁的房子?
她一个人吗?
尔杰这样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不够重视?
若说他是因为工作要忙,她又何尝不忙呢?
她也是努力从忙碌中挤出时间来处理这一切事情的呀,有心的话,不都应该这么做吗?
可要是说他无心,好像又不对,毕竟,结婚是他提的,房子也是他说要买的,若是无心,他何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到如今,她只能说服自己,他是真的忙,对结婚买房都不够有概念。
“你很贼,给我戴顶高帽子,就把事情全部丢给我啊?”连奕霏打了下他的手背,像对待顽皮的小男生那样,既带着责难又蕴含了宠溺。
他根本不痛不痒,还笑嘻嘻地纠正她的用词。“不是丢给你,是托付给你、交代给你。”
连奕霏拿他没办法,只得吐出长长叹息。
这是不是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认为分忧解劳是两人在一起应该有的态度,所以他忙,她就把事情揽来做,是她用体贴束缚了自己,要怪谁?
不过,最近她心里逐渐冒出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别人要结婚是欢天喜地的,她却没有太多当新娘子的幸福感——一开始时还有,但后来似乎就少了,而且偶尔还会忽然感到茫然,不明白自己在瞎忙什么?
她明明已经找到要共度一生的伴侣,也已经准备结婚了,那为什么会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为什么会明明忙着,还会感到空虚?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些感觉,或许,是忙过头,潜意识开始反弹?
“压力太大,小心哪天我搞罢工哦!”她故意别富深意地说。
“那可不行!”他拉来她的手,亲昵地十指交握,低声诱哄。“不然你这个月好好休息,都不要想房子和结婚的事,等我回来再一起张罗?”
“你确定?”虽是怀疑,但连奕霏听他这么说,不禁燃起希望,柔美的脸蛋漾出光采。
“呃……”被她这么一问,他却迟疑了。“我这趟出远门,再回来就是四月下旬,距离七月婚期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等我回来再一起张罗……你看来得及吗?”
来得及是来得及,但会很赶很赶,而且还不能有任何突发事件来干扰……这样太不保险了。
分析完现实,连奕霏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肩膀睐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随便开口嘛!”
“可是我想这么做啊。”如果有空,他当然愿意和她一起,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这样,真无奈。
她明白他是为了要她开心些才那么说,可是给人希望又教人失望,还不如不要得好。
不过,至少知道他是有心的,那她就可以觉得安慰了。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她瞅看他,美眸眼波流转,荡漾着温柔情韵,与他交扣的小手反握住他。
对她而言,心意很重要,真不真诚是能够感受到的,她愿意付出、愿意忙碌,但前提是对方能珍惜,而不是轻忽地视为理所当然。
这样的要求与原则,并不严苛吧?
***
熟悉连奕霏的好友们都知道,她是个凡事以男朋友为优先的小女人,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主见,只是个性使然,主见会搁在体贴的心意之后,先考虑对方的处境,再衡量自己的状况,选择配合、妥协的方式,达到让对方最方便、而自己能够接受的状态。
所以,只要是相尔杰人在台湾,连奕霏的作息班别就会尽可能地配合他,毕竟,他有空的时间有限,她若不这么做,扣除睡觉不算,两人碰在一起的时间很零碎,想好好经营两人世界不容易。
也因此,好友们都能体谅连奕霏的情况,相尔杰若在台湾,她们就会自动隐形,尽量不耽误小俩口相处的时间,而相尔杰若是出国,她们自然就会跳出来和落了单的连奕霏作伴。
连奕霏很需要伴,因为张罗新屋与婚事几乎都靠她一个人,偶尔难免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打国际漫游电话给相尔杰除了不符合经济效益之外,她还怕打扰了他的作息或工作,这时身边若有人能帮忙出意见,她就可以很有效率的作出决定。
“芮珉,这家你觉得怎么样?”下午五点,连奕霏和好友柴芮珉在某家知名喜饼门市里,一边试吃,一边低声讨论。
“我对甜食没有爱,吃来吃去都觉得差不多。”柴芮珉掩嘴低语,还以为试吃喜饼很简单,没想到,一个半钟头才试了三家,听介绍听得雾煞煞,肚子也已经快饱了。
“呵……其实我也是。”连奕霏吐吐舌,她不太喜欢吃甜的,心血来潮才会尝一下,现在要一次吃那么多,整个味觉很迟钝。
“你应该等相尔杰一起来的,他吃遍世界各地,总有些心得吧。”柴芮珉不明白为什么奕霏不找达人男友一起选,反而找她这个外行人。
“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步骤都是初选我负责,先筛掉那些不需考虑的,再由他作最后决选吗?”连奕霏笑谈两人现在对新屋与婚事的张罗方式。
闻言,柴芮珉嗤笑摇头。
“你哦,真的是太纵容相尔杰了啦!求婚的人是他耶,怎么到头来却变成都是你在忙?”身为好友,柴芮珉忍不住打抱不平。
连奕霏涩然的牵动嘴角,权充笑容。
老实说,芮珉的话,也正是她心里曾想过的——明明是尔杰向她求婚,可为什么现在好像变成是她自己一头热?
柴芮琨见她眼色漫起淡淡愁绪,也不像以往会马上替相尔杰说话,担心是自己影响了她,连忙改口。
“欸,你知道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往的,不要被我影响,爱情和婚姻都是你们俩的事,不用管外人怎么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知道。”连奕霏微笑地点点头,继续试吃桌上的喜饼,可却已经心不在焉。
是啊,爱情和婚姻的确是两个人的事,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开心就好,可是,令她开心的事愈来愈少了……
她不明白,应该快乐开心地筹备婚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4章(2)
相尔杰这一趟的义大利拍摄,行程排得有点长,去的时间也比较久,想念在连奕霏心底发酵,负面情绪也藏匿在角落里酝酿。
她不愿想太多,可周围的人事物却在在提醒着她——你的准新郎呢?你的未婚夫呢?你的另一半呢?
装潢新屋时,那些师傅们问;逛婚纱店时,店员问;喜宴餐厅、喜饼店……任何相关的店,只要看到她单独前往或只携女伴,都不免有此一问,教她不得不再三回应相同的答案——他在忙、他出国了、他没时间……
诸如此类的回答,她从一开始自然地微笑以对,到现在演变成需掩饰落寞,久了,像弹性疲乏的橡皮筋,找不回原来的愉快心情。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婚前症候群吗?
如果是,该怎么克服呢?
她一个人,很难吧?
并不是她依赖缠黏,而是一个人筹办婚事格外显得悲凉寂寞,要是尔杰能稍微多陪她一点……
只要一点点,或许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疑虑了。
***
相尔杰和连奕霏走在同一段爱情里,却是两种不一样的心情,在连奕霏感到困顿怀疑、捆绑住自己的同时,相尔杰浑然不觉另一半处在瓶颈撞墙期,还悠游自在,沉浸在事业爱情皆如意的满足状态中。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连奕霏没说,他自然不可能神通广大地体会她的心情,况且她向来温柔体贴,有什么不满也只是软软地抱怨,事后没什么大反弹,让人以为事过境迁,已然平息,没想到要再去做什么弥补改正,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方式与步调。
对连奕霏而言觉得漫长,相尔杰却觉得眨眼就过的义大利行程结束了,他在外头工作得很开心,回来有亲爱的未婚妻守在家里等候也很开心,带着充实的心和疲惫的身体,风尘仆仆地返国。
晚上八点多,相尔杰拉着行李进家门,客厅里黑漆漆,卧室半掩的门扉却透出光源,他微勾嘴角,兴起玩心,行李就搁在客厅,蹑手蹑脚地走近卧房,朝房里探头,没人,但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立刻启动属于男性的幻想本能,曼妙胴体在热气氤氲中婀娜沐浴的性感画面登时跃现脑海,这下子,寂寞了许久的身体瞬间苏醒,玩心被邪恶的念头取而代之。
嘿嘿,他是等她出来,再给她“惊喜”,还是现在就闯进浴室里比较刺激咧?
遐思才起,浴室内的水声乍停,不用考虑了,相尔杰连忙闪到落地窗的窗帘后,顽皮地掩唇窃笑。
连奕霏披着雪白浴袍,裸足走出浴室,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湿头发,正当她弯身要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时,忽然被一记强劲力道偷袭,从身后锁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抱起。
“啊——”她惊慌大叫,反射地挣扎踢蹬。
“嘘——嘘嘘嘘!”反被尖叫声吓到的相尔杰忙空出一手捂住她的嘴制止。“是我、是我……”
熟悉的嗓音令连奕霏怔愕住,侧头一瞧,确定是睽违多日的心爱男人,那差点跃出喉咙的心顿时归位,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下来。
“你真是的,想吓死我啊!”她抚着心跳狂擂的胸口,横睐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低斥。
“会出现在我们家里的还有谁?你胆子真小。”恶作剧得逞的坏坏笑容跃上嘴角,相尔杰搂着她落坐在大床,让她顺势坐在他腿上,两人姿态亲昵。
“你不知道一个单身女子独居,有时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吗?”故意吓人,还说她胆子小。
“哪有独居,我们住在一起啊。”他靠上她颈间,嗅着沐浴后的暖香,满足地扬唇闭眼。
“一个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不在,还好意思说,有没有同居都差不多。”她努努唇嘀咕,闪躲他吹拂在颈际的灼热气息。
相尔杰没将她不经意透露出的幽怨听进心里,只当她是和他抬杠,毕竟他从认识她时就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变过,顶多是有了奖座的加持,除了节目还有一些活动要参加,比之前更加忙碌了一些些,但他认为她是能够理解体谅的。
“哪有差不多,差很多好不好……”他将她抱得更紧,嗅闻变成了亲吻,一下下地落在那线条优美的肩颈锁骨上,用行动证明住在一起的亲密。
炽热气息的撩拨、粗犷胡髭的刺激,诱发连奕霏阵阵悸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