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丹峰的黑眸大变,她被那双散发炽热的眼神瞪得呼吸一窒,下意识乖乖封口,舌头也不敢再乱吐,脸上更是出现燥热感,烫得整张脸红通通的。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个什么劲,丹峰只是一个火热的眼神,就能惹得她心跳加快。
努力好半天,在一声长哞声中,牛宝宝终于诞生了,牛妈妈一家欢乐得叫来叫去,好不热闹。
在场众人也是,感动到拍手的人大有人在,只除了一个相当突兀,不管自己身上的污血,掉头便走的男人。
拜托!也不怕自己一身脏兮兮的会不会吓到人。
没作多想,简小婵快步追了上去,决定先将这个家伙弄干净。
没有抽丝剥茧慢慢细想,这家伙为何一而再地默默帮助自己,她只知道,丹峰真是个内热外冷的有趣男人耶!
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回身边一遭遇到什么问题,连个眼神都不必使,便有一个男人挺身而出来为她解决难题。
只要她心里想要什么,下一秒就有人自告奋勇的替她完成。
简小婵逐渐养成一个坏习惯,她好像愈来愈依赖丹峰了。
日常生活有人依靠的感觉真不赖,可心境上,她是否也能如此的依赖他?会不会哪天当她回过头,见不到那个让她安心的身影时,她会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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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的妈妈早上打电话找过小婵了。”
“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送牛奶过去,听见她在屋子里跟人讲电话,而反光听小婵的口气就知道,一定是她家里打来的。”
“难怪我今天在路上见到小婵,她一脸的不开心,不像以前都会笑笑的跟人打招呼。”
“我说小婵为什么不搬出来住?起码这是她外婆留下来给她的房子,她大可见住下来,根本不用管家里。”
“小婵如果是那种不要父母、不听父母话的孩子,我想我们也不会这么疼她。”
几名阿婆异口同声的叹气了。
“可是小婵的父母有把小婵当过亲生女儿吗?”
叹气声再度四起。
“我们也不能这么说小婵的父母,他们也不是不把小婵当女儿看,该供给的一样也不少,就是心态上……”
“就是爱嫌弃小婵,嫌小婵没有小枫乖巧、听话,更嫌她一无是处,在他们眼底,什么都只有宝贝女儿小枫的好,哪有小婵的分呢!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比较的?
“你们难道忘了,小时候有一回小婵哭著跑来找她外婆,就是因为忍受不住大家被冷落和嘲讽,结果这对父母追到咱们这来,什么话也不问,伸手就给小婵几个巴掌,气得小婵外婆心脏病发;更别说小枫死后,他们甚至把罪怪到小婵且
婆婆妈妈们突然噤声,几双眼睛诧异地瞪著不知何时混入她们身边,却没吭气的男人。
好半天后,被察觉到偷听的男人,脸不红、气不喘地酷酷的把脸一甩,带著一只大狗离去,留下一群上了年纪却又眼冒红心的阿婆们。
“莲雾婆,小心我告诉莲雾老头,你盯著人家丹先生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黄阿嫂最先回神,为了怕自己盯帅哥的丑态被嘲笑,先拖莲雾婆下水。
“莲雾婆摸摸红红的脸。“谁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耍一下花痴。”想当年,她杓身后也有这么一票帅哥追著。
“老实说,莲雾婆,你有没有一点点后悔嫁来这个穷乡僻壤,跟著莲雾老头受苦呀!”
“过了这么多年,该苦的也早过去了,现在过得开开心心,又哪来的苦?”
“你这样想,我们这群跟你度过了几十个年头的好邻居倒是有那么一丁点替你不值,想想你以前的大好前途,现在的你却什么也没有,女人的光鲜年华全被那个莲雾痞子给糟蹋,真是一朵鲜花插在……”
“去!”一箱莲雾扫来,砰一声,在长舌妇女们的中心著地。“别在我老婆耳边胡说什么,她就是在意喜欢我这牛粪,怎样!”
一脸气呼呼来接老婆的莲雾伯,不顾自己一把年纪,两条手臂就这么充满占有欲的缠上老婆腰际,像个年轻小伙子,一双眼凶狠的瞪著周边所有人,活像周边约女人全是来抢他老婆似的。
“都老夫老妻了,你这是在做什么?”莲雾婆的脸皮几十年来如一日,动不动就红通通。
“做什么?没看见你丈夫我正努力守护你这朵已经摘了三十几年的鲜花,谁敢说我莲雾伯的女人光华已失,我就跟谁吵,管他三十、四十还是五十年,我老婆太我眼中永远都是这么美,这么的漂亮,这么的冰雪聪明!”
“你这老头,头发都没剩多少了,少演些肉麻兮兮,属于帅哥的台词好不好?”黄阿嫂笑得差点岔不过气。
这端,众人笑翻,为方才沉闷的话题带来了笑料;但另一端离去的丹峰,脸色似乎比方才更加冷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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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不大,要找人相当容易,更何况是那种平时只会到草原或小山坡上呆著的人,更加容易被找到。
耳边传来脚步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瞄,不出她所料,又是丹峰。
早见怪不怪他出现在身边,简小婵也没多说什么,如同先前的姿势,两眼又回到蓝到不能再蓝的天空。
就连艾咪也是一个样,尽管宝弟早耐不住欺身过来,猛摇尾巴谄媚,艾咪继续沉沉睡去。
一人一狗就这样懒洋洋的窝在这里纳凉好一阵子。
“你心情不好?”
“嗯。”
“什么事让你困扰?”
“没事。”
“你有心事?”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爱搭理人?”
“我……”简小婵正视耳边恼人的麻雀,怔愣一会儿,脸上闪过诧异和些许的笑意,“咦?你今天的问题好多耶!”以往都是她问他答,今天立场怎么颠倒了?
“跟家里闹得不开心?”
简小婵的笑容一僵,“怎么这么问?”
“听镇上人说的。”他席地而坐,就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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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妈妈们就爱闲聊,常把小事化大,不用当真。”她把头转向艾咪的方向,不想让丹峰瞧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有分寸,该听的就听,不该听的也不会接受。”就好比只要攸关简小婵的事,他一定会从头听到底。“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闷闯不乐?”
他还真是不死心,简小婵翻了翻眼,算是怕了他的毅力,“我只是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
完毕!
“只有这样?”男人似乎不信。
“当然啦!做个无业游民的压力很大你知不知道?以前起码还有个童书可以写,现在成天无所事事,总是会让人看不起,都这么大了还不能独立,老是坐吃穿里也会让人嫌弃呀!加上找到工作的日子遥遥无期:心里总是觉得有压力。”
“你家里的人看不起你?”抓住重点了。
她一顿,轻描淡写道:“也不是看不起,像你这种事业有成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自小什么都输人,也没有一样达到亲人的要求,现在更是拿不出个好成绩来给父母看,这当然有压力呀!要是姊姊还在就好了。”
她忽然一叹,“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姊姊一定不会让父母失望……那时候我每天不断祈求,希望老天让姊姊能渡过难关,实在太可笑了,我居然天真地相信只要祈祷,奇迹就会出现!”结果却让她重重的失望了。
“这就是你不再相信奇迹的原因?”黑眸瞅著那张隐藏伤心和失望的小脸,总算得到原因。
她选择避而不答,“快快脱离无业游民的身份比较实在。”
只不过是希望自己不再是父母心中:永远比不上别人的小草。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想要得到亲人一点点的重视和开心,为什么总是那么难!
简小婵不知道她脸上莫名的落寞,紧紧揪著丹峰的心,让他的两道浓眉皱得紧紧的。
忽然,她的左臂让一只大掌给握住,她被迫要直视丹峰的双眸。
“我说过,你很厉害,不要看不起自己。”
从他的黑目之间,她瞧见了自己向往的信任感和重视感,虽然只有一瞬间,轻易打动了她的心,郁闷的心情似乎也逐渐散去。
她垂下眸,几秒钟内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你这男人还在奇怪,明明该是个酷酷男,却不乖乖遵循冷酷王子的规范,把人狠狠踩在脚底下,反而老蹦出些不该出现的温馨话。”
他的安慰很简单,对她却是相当受用,小小的称赞就够让她开心的了。
“我是说真的。”丹峰抿唇,不悦。
“是啦、是啦!上回你也是这么说,反正你追女孩子就这么一招,光夸赞是没用的啦!”简小婵起身,挣脱了男人温热的大掌。
艾咪见状,撇下一旁黏得紧的宝弟,赶忙跟上前。
“我从不说假话。”他的声音从后追上。
背对著他吐舌,律师不说假话还能说什么?
左臂膀上仍然残留著些许余温,她的心中跟著一暖,这个帅王子还真有魔力,短短几分钟,居然就可以让她平复几十年来压抑在心头的郁气。
看来,她的生活真是愈来愈少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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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婵恢复的好心情,却在当天下午立即被打散。
原因就是这群不请自来的男人,拿了张不知打哪取得的土地所有权状,跑来嚷嚷著要人搬出去,那副市侩的嘴脸看了就让人讨厌。
“陈雄先生,你房子下面的这块土地所属权状已经归我们。”深黑色西装的黑土地公司职员,一脸高傲的道:“除非你能提出使用权来,不然,这块地既不属于你,你也无法继续居住在此,我们公司希望你近日内就搬迁出去。”
“怎么可能……”以种菜起家,没念过多少书的陈雄根本不知道什么土地所有权状。“我们几代都住在这里,什么时候卖了地,我怎么都不知道!”
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推推脸上的墨镜,口气有些不耐,“我们没有胡说,这块他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归还给所有权人,是你父亲后来承租下来,借据在这里;如今五十年的借期已满,而我们黑霸又跟原地主买下这片土地,现在这块地当然就属于我们。”
跟人租地这件事,陈雄年轻时略有听闻,但父亲直至去世都没再提及,所以他一直以为通不过父亲随便提提的。
“借据、合约都在这里,你自己看清楚!”西装男掏出租借字据。
陈雄根本看不懂上头一条条的项目,只知道对方说得煞有介事,态度又这么坚决,这字据应该是真的。
陈雄慌了,“但是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块地不但是我们的家,还是我们赖以维生的农地,你把地收回去,要我们一家人以后怎么生活?”
西装男突然和善起来,露出笑容。“我们公司知道陈先生会有这方面的困难,所以也算好心,打算跟你签订另一项契约,只要你在我们限期搬离的合约上签个名,我们还会给你一笔五十万支票,让你在急用时不至于走投无路。”
运用一点手段,伪造事实和权状,欺负这群没知识的乡下草民是再简单不过,等骗到了他们签名的售地合约,然后再高价出售地皮,几百坪的土地,附近又有公路,肯定可以获得一笔不错的价钱。
“才……五十万,这要我们一家十几口怎么活!”陈雄的脸色相当惨白。
西装男立即撤下和善脸孔,“陈先生,签不签在你,我们公司只是好心帮忙,若你不领情也无所谓,就麻烦你下个月中立刻搬出去,我们要收回这块地!”
陈维一脸的为难,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五十万能拿就该拿,“好,我……”
“陈大叔,你千万别答应签名!”
插入的女音令西装男和陈雄各自扭过头来。
“小婵?”
简小婵一接到街坊邻居的通知,便急忙跑来。“等等,陈叔叔,若没弄清楚事情始末,一签了名,就什么都挽不回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简小婵,一口气努力说完好几句话。
“这位小姐是?”西装男的口气相当不耐。
好不容易就要骗到手的签名,却被这不知打哪来的程咬金给破坏了策划好的结果。
“我是陈叔叔的朋友。”
“这是本公司和陈先生的事情,既然这位小姐是外人,就不该涉入我和陈先生的谈话,更不该影响当事人的决定。”西装男的口气很坚决,不过暗地里,却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朋友,影响不大。
“什么叫我不能影响陈叔叔的决定?我听过你们黑霸土地公司,净用些非法手段获取土地,搞不好你手上这张土地所有状就是假的,你们只是想骗取陈叔叔的签名,好做其他坏事。”
以前她居住在市区时,就曾听人提及这间黑心出了名的土地公司,不过似乎有碍于背后有庞大的势力撑腰,至今仍然无人敢检举。
“小姐,我劝你没事就快点离开,别在这边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干扰陈先生。”西装男恶声警告,身后出现两名同样剽悍身形的大汉,一脸就是“我是流氓,谁敢惹我试看看”的表情。
一时间,火爆冲突蔓延开来,闻讯而来的乡民也一个个挺起胸膛站了出来。
这位先生,我们小婵也不过是说出她的想法,你犯不著摆出这种吓人的阵势
“我们是正经商人,当然做不出那种恐吓事情,不过……”西装男露出阴森森的表情“如果你们不搬走,我们不排除会采取一定的法律手段,如果还想好好的过日子,你们立刻得搬走!”
这是变相的恐吓嘛!
但是陈雄却接受了。“等等,先生,我愿意签名。”
西装男人从公事包掏出一叠文件,讥诮的嘴角扬起胜利,“陈先生,你这样的态度就对了,结果皆大欢喜不是很好?”
“陈叔叔!”简小婵急得跳脚,可又不懂得如何反驳人家,如果她是个懂这此法条的人……对了!
水眸四处张望,想从黑压压围观的人群中找到那抹熟悉身影,真讨厌,该是下子挺身上场的时候,那家伙是跑到哪里去了?
远远的方向,有只黄色大狗姗姗来迟,她耐不住等待,冲出人群,一路奔到王子面前。“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觉自己的口气中带了埋怨,谁教这男人养坏了她的依赖。
“抱歉,刚刚有通电话找我,耽搁了一会儿。”丹峰啾著一脸忧心的简小婵,大掌不自觉的替她梳了梳乱发,开心的话脱口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