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今天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连骑在马上都觉得全身无力,“怜园”离“万象园”并不远,但他硬是骑了两个时辰才到,抵达的时候“怜园”都点起灯了,演员们正在后堂用膳,预备开台。
虽说是戏班子,“怜园”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唱曲子,说穿了唱戏是幌子,一屋子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听戏,一席—席的坐着戏旦,陪酒才是真。
之颜现在的身份不同了,穿着打扮当然也讲究起来,一顶银雕轻冠束着发,雨过天青色长袍,绣花软腰带上还系着玉佩,加上他那张俊脸,一进“怜园”就让人热烈的迎下马。
“公子爷,你是第一次来吧?快请进。”一个妖妖娇娇的少年迎上来。
柳之颜没看过这种作派,他只是扳着脸暗中祈祷,希望柳逸不要也变成这样子才好。
“我不是来寻芳,我是替长孙公子送信来的,柳啼莺在吗?”
一听到长孙公子,那少年的笑容更灿烂了,“柳啼莺在休息,我帮您送信进去,您好不容易来了‘怜园’,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柳之颜把他跨往自己肩上的手挥开,“大少爷有话要我亲自交代柳啼莺,劳您带我去见他。”
那少年显见是应酬惯了,吃了钉子还是面不改色,“好的,您随我进来。”
柳之颜跟着走到内厅,走过穿堂到了后堂,又往三楼走上去,最后停在一间精致的房门前,房门没关,可是有屏风挡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您等等,柳啼莺脾气怪得很,我得先给您探探路子。”
少年进了房没多久,低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个温宛的声音,似乎哭着叫嚷:“天才刚黑就来人了?让我休息一下会怎么样?你们非要我死吗?”
柳之颜一阵心酸,不等人请就自己走进去,只听那少年半软半硬的说:“你小声点,不要又讨打了。”
柳啼莺面向墙壁躺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鞋也没脱,哽咽的说:“要打就干脆打死,留着我干什么?我今晚真的接不了客了,你去叫娼头找人绑我好了。”
柳之颜听了又气又恨,拉开那少年,弯腰摇着他,“是我,柳逸,我来了。”
柳啼莺害怕的猛坐起来,“你干什么?没人让你进来!”
“柳逸,我是之颜,你忘了?颜哥哥呀!”之颜心痛的安抚着。
柳啼莺愣了一会,水眸闪着雾光,樱唇紧咬着,先是害怕的眼神,后来慢慢的转为兴奋,“颜哥哥?你真做了官?你来找我了?”
柳啼莺一头扑进之颜怀里,“我要撑不下去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柳之颜紧紧抱着他,任他在自己怀里颤抖啜泣着,自己却怎么也说不出真相。
“柳啼莺,这位公子是代长孙公子给你送信来的,你等会梳理一下,还是要下楼来呦!”那少年要出门前简洁的交代一声。
柳逸惊讶的抬起头来,“你、你是替长孙宇治送信?你不是来救我出去?”
柳之颜为难的说:“你忘了,我的契也还没满……还有五年呀!你再忍忍,我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五年!”柳啼莺绝望的痛诉着,“你以为这种日子我还能再过五年?你给长孙宇治送信?送什么信?要我去陪他上床?你比我更不要脸!”
“柳逸……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人家绑你了?揍你了?”柳啼莺突然拉下自己的衣服,“你也像我一样给揍得死去活来吗?”
柳之颜震撼的倒抽一口气:“柳逸……这是谁打的?”
他白皙的肌肤上尽是斑斑的新旧伤痕,柳之颜开始为自己的自哀自怨的态度感到难堪,他不过是低个头服侍长孙鸣凤,而柳逸却是过着这种受尽凌辱的苦日子。
柳啼莺拉上衣服,“谁打的?进了这扇门有谁不能打?就是你想抽几鞭也行。你不要再叫我柳逸,柳逸早死了。”
他举起手让之颜看他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天呐!你寻死?”
“能死还好!我以为自己够贱了,这样都能活得下去,没想到你更贱,为虎做伥还这么尊贵的样子。”
柳之颜低头看自己一身华服,“不是这样,我也不是真的享什么福,我也有苦衷。”
“哈哈哈~”柳啼莺凄凉的笑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跟我谈苦衷?你的箫我还留着,你却帮人召妓召到我身上来了,你劝过长孙宇治了吗?你有说过一个字去阻止他吗?你有说过你不愿送这封信吗?”柳啼莺突然伸手掏出之颜还藏在怀里的信。
“柳逸!”之颜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极了,直想把信藏起来。
“这是我恩客给我的信,凭什么不让我读?”柳啼莺把信举高了,之颜也不敢真的去抢。“卿卿?……孤枕辗转难忘佳人?……哼!只愿与君共渡良宵……”
柳啼莺边看信边瞥视着之颜,念完信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柳之颜,你还是写得一手好字啊!”
柳之颜的脸也瞬间刷白,“你知道是……我写的?”
柳啼莺怒笑着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枕中抽出一管直萧,“我每夜都抓着这管箫,每天都期盼着有个人能想起他的诺言,这字我看了几万次了,怎么能忘?”
“不要碰!”柳之颜颤抖着想去拿箫,柳啼莺却迅速的又收回枕下。
“你这么恨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过日子的,就算是在写信时,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是想,我替长孙宇治送信,就能看看你……”之颜说着眼眶就红了,“我真想救你,可是我也是人家的奴才,说穿了只是穿着人衣服的猴子,主子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呀!我恨自己不能救出你,我恨自己这么无能!”
柳啼莺抓着之颜的袖子,“不要哭,颜哥哥,你不爱哭的……我不是恨你,只是一时太失望了……我以为这一切要结束了……”柳啼莺靠在柳之颜身上,“其实长孙宇治还不坏,挺温柔的,我宁可是跟他睡,你不要自责了,我不会有事的。”
“柳啼莺!准备上台了!”门外传来一声呼叫。
柳啼莺坐起来凄楚的一笑,“该来的跑不掉,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的活着,再等你五年……”
柳逸还是这么贴心,让柳之颜更难过。
“柳逸……”
“别这么叫我,我都逼自己忘了自己是谁,你也别提醒我。”
柳啼莺往梳妆台前坐下来,拿起梳子梳头,柳之颜默默的看着,又不想这么走了,他不知不觉的伸手去拿出枕下的萧无奈的把玩着。
“放下!”
柳啼莺从镜中看到他拿着萧,脸色都变了。
“呃……我只是看看。”
柳啼莺快步走过来抢走萧,“你别碰它!”
看到柳之颜一脸无措,柳啼莺皱眉苦笑着,“我不是……这萧……进过我身子,长孙宇治那天喝多了……你走好吗?求求你,走吧!”
柳之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的手脚都软了,长孙宇治这样对他还叫“温柔”的话,那“不温柔”……是什么样子的?
“之颜,求求你,在我上台前走吧!我不要你看到我任人评赏。”
柳之颜站起来无言的凝视着他,他却只有低着头喃喃地说:“求你走吧……走……”
“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我知道。”
***
柳之颜几乎恨不得能勒死自己,在他步出“怜园”前,竟然还不忘交代班主,让柳啼莺明晚留宿“万象园”,而回园前他也还记得绕道去养生堂取金创膏……以防明晚长孙宇治玩过火了……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懦弱的服从长孙宇治。
他能不能反抗?……他一定要反抗!
柳之颜回“碧海院”时天已经黑了,长孙鸣凤正闹脾气不肯吃饭。
“之颜先生回来了!”丫鬟高兴的说:“之颜,快哄哄二少爷,他正因为你的晚归在发火呢!”
天啊!他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
“知道了,你们都先散了,吃饭去,留两个值夜的就好了。”
丫鬟们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主子不吃饭,她们也都不能吃,听了这一声,纷纷忙往下人的厨房走去,只留下两个小丫头值夜。
“之颜!”看到柳之颜进房,鸣凤先是惊喜的笑着叫他,转眼又生气的嘟起嘴,“你怎么去那么久?我的功课都做完了,你也不帮我看看。”
有些人锦衣玉食还任性娇纵,有些人却耐着苦楚任人蹂躏,这是什么道理?比起长孙鸣凤,柳逸个性又体贴又温柔,可是他却要让长孙宇治如此糟蹋,明晚的此时,柳逸正要让长孙宇治……
之颜突然恨起鸣凤了。
“你不吃饭?”
鸣凤天真的说:“我等你呀!”
“我不饿,难道我不吃你也不吃了吗?”之颜冷冷的讥讽道。
鸣凤失望的说:“原来你吃过了呀?”
饶是今日受了太大的刺激,柳之颜突然勇气倍增,他总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才行……
突然,柳之颜近鸣凤身旁,搂着他的腰,低语道:“二少爷,你喜欢我吗?”
鸣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慌乱,“喜欢……你干什么突然靠这么近?”
不只是靠近,根本是全贴上来了,嘴唇还若有似无的碰触着他的耳垂。
“二少爷,让我服侍你沐浴吧!”
鸣凤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语无伦次的说:“我、我还没吃饭,水还没备好……你也吃饭……”
柳之颜笑了,他放开鸣凤走向门外,“去给二少爷备热水。”
两个小丫头苦着脸答应了,大家都吃饭去了,只有她们两个人要烧整个浴场的热水,那可要累死人的。
柳之颜看小丫头走后,立刻把门关上走回屋内,不发一语的横抱起鸣凤,往餐桌前走去。
鸣凤赶紧抓着他的手臂,“之颜?你为什么抱我?”
柳之颜难得的对他笑了笑,“二少爷一个人住在‘碧海院’很孤单吧?”
“嗯……可是你来了以后就好多了。”
柳之颜在餐桌前坐下来,“以前我对你太凶也太冷淡了,你都不生气吗?”
鸣凤红着脸摇头,“还好啦……没有太凶。”
只是真的很冷漠。
柳之颜在鸣凤脸颊上香了一下,“其实……我很喜欢二少爷。”
“耶?”鸣凤的脸更红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抱你呢?来……让我喂你吃饭。”
柳之颜温柔的替鸣凤夹菜喂饭,鸣凤自从断奶之后就没有这么仔细被呵扩过了,他满足的笑着倚在之颜身上,吃了他最快乐的一顿饭。
鸣凤吃饱了之后,柳之颜还是爱宠地抱着他,柔声询问着他今天的课题,还轻轻的用指头逗弄着他的五官,似乎无限怜爱的样子,让鸣凤更是开心的搂着他撒娇。“你今晚能不能为人家吹箫嘛?”
柳之颜似有含意的笑着,“当然可以,不过要晚一点。”
鸣凤正打算问为什么,房外就传来敲门声,“之颜先生,二少爷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柳之颜把鸣凤放下,走出门外对两个小丫头道,“很好,平常都是五六个人准备,今天倒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二少爷这里有我。”
看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走远,柳之颜又走回屋内抱起鸣凤,“二少爷,让我服侍您沐浴吧。”
平常也是之颜服侍鸣凤沐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鸣凤今天觉得很害羞,竟然不想让之颜帮他,“嗳,我自己洗就好了,你放我下来。”
“二少爷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么不听我的话还说喜欢我?”柳之颜故意又扳起睑。
长孙鸣凤急着辩解:“我听话,我会听话的……这样你算不算我的好朋友?”
柳之颜低头亲了他一下,“当然是,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柳之颜轻轻的在浴场的木造地板上放下鸣凤,柳之颜边替他脱衣服边亲吻着他的额角、脸颊、小巧的鼻头……到了唇边时,鸣凤有点喘息。
“怎么了?热?”柳之颜边有意无意的触摸他的身体边问道。
鸣凤皱起眉头,“嗯……好热……你干嘛猛咬我?”
“二少爷你真可爱,我是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亲吻你,哪里咬你了呢?”柳之颜低头得意的看着鸣凤一付春心荡漾的样子,为什么他以前从未想到用这招来报复长孙鸣凤?直到知道长孙宇治这样对待柳逸之后,他才想到这点……
可是,鸣凤又做错什么事?他不过是生在豪门大户中而已……
“之颜?你为什么停下来了?”
鸣凤一双盈盈的的大眼配上两翦又长又卷的浓睫,半透着稚拙的脸庞已经看得出他将来肯定长的像长孙宇治一样,风靡众生……
想到这点柳之颜又觉得生气了,他替鸣凤挨多少打,鸣凤向来都是他在照料的,怎么可以让别人占有?
不管是男是女,长孙鸣凤都不准碰,只有他能占有长孙鸣凤!
“嗯……”
柳之颜突然低头封锁住鸣凤的唇,让他吓了一跳。
鸣凤的唇很软很柔,湿润中带着弹性,让柳之颜不自主的沉醉了,之颜之前跟几个丫鬓偷过情,却从未曾尝个半点胭脂的唇瓣,没想到鸣凤的唇比女人还软,像温水一样撩人。
忍不住探索着双唇间的小缝,鸣凤完全没经验,不知道乖乖的张嘴,让之颜的舌尖不安的钻探许久才探入。
如同珍珠一般的贝齿让之颜留恋不已,逗弄几次后,他加重了吻的力道,强索着鸣凤的丁香小舌。
鸣凤忍不住用舌尖去顶着强势侵略的舌尖,却被逮个正着,之颜卷动着他的舌,甜美的津液跟着流入他口中,更流到下腹点燃了熊熊大火。
“嗯……”之颜狂风热浪般的吻让鸣凤喘气嘘嘘,那股湿、热、甜的气息,更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二少爷有多喜欢我呢?”柳之颜含住鸣凤精致的耳垂,含糊的低语着。
“啊!”感觉到之颜的手在胸前游走,鸣凤扭动身体想挣扎,但一阵夹带着异样感受的刺痛,从胸膛上两点红樱传来,让他差点瘫软。
之颜用手捧着他的臀部,硬是逼他靠着自己,“二少爷怎么不回答?你有多喜欢我?”
“很、很喜欢……别摸那里啦……你干什么呢?”
鸣凤慌乱的抬起头来,却是满面春色。
之颜抱起他将他放入浴桶里,自己也坐了进去,又将他转过身让他背靠着自己。
“呐……二少爷,我最讨厌人家骗我了,你说喜欢我,那要证明给我看呀!”
“不要摸那里……你要我怎么证明?”
之颜的手在他敏感的部位玩弄着,鸣凤只觉得热,身体烫得很,好像有股热浪在体内乱撞,却找不到出口。
“二少爷……鸣凤,我可爱的小凤儿,你能为了我忍痛吗?嗯?为了我,忍受割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