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她的道谢,吴朗晨从她的嘴形看出来了。
“苡涓要醒了,我们快去医院。”吴朗晨连忙拿过一旁的拐杖交给叶凯邦,协助他起身一起往外走。
“妈……”微弱的嗓音唤醒在床边打盹的贺母,她受惊吓般的抬头,瞧见病床上的女儿抬起手来,眼睛张开,氧气罩内的小嘴正唤着她。
“苡娟!”贺妈惊喜捣嘴,迅速按铃告知护士这个消息。
过一会,护士跟值班医生都过来了,替贺苡涓做着检查,一旁的贺母赶忙打电话给老公跟儿子,通知这个好消息。
叶凯邦他们到达医院大门口时,贺冠甫正好也抵达了。
一看见他们两人,贺冠甫有些困惑这两人怎么出现得那么巧。
“你妹应该醒来了吧?”在电梯内,吴朗晨如是道。
“你怎么知道?”贺冠甫恍然大悟,“警察通知你们的?”
“秘密。”吴朗晨下巴微仰。“才不要告诉你!”
“神经病!”贺冠甫啐骂。
“你骂我神经病?”吴朗晨生气的拦住去路,“等你妹亲口告诉你,我男朋友不是凶手,我就要你下跪道歉!”
“好啊,谁怕谁!”贺冠甫领先走在前头。
吴朗晨见了不爽,将人挤开。
走在后方的叶凯邦啼笑皆非的看着两人孩子气的举动。
进入病房看到妹妹清醒,贺冠甫激动得冲过去,握起妹妹的手。
“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贺冠甫关切的问。
“我很好。”贺苡涓的嗓音听得出来人还很虚弱,得很仔细才听得清楚她说了什么。
吴朗晨与叶凯邦靠近床缘。
“妹,我问你。”贺冠甫扣着叶凯邦的手,像是怕他逃跑似的。“是不是这个人撞了你的?”
贺苡涓望着叶凯邦,摇头。“是他救了我的。”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贺冠甫不信,“医生说你本来心脏停了,后被抢救回来,你从车祸发生之后一直都没有清醒,怎么可能断言是他救了你的!你一定是撞坏头了,我去叫医生回来再检查。”
贺冠甫才转身,就被吴朗晨拉回来,“愿赌要服输啊。”她不客气道,“你妹都说是凯邦救了她的,受害者说的话你不信?”
“昏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救了她!”贺冠甫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贺苡涓朝吴朗晨伸出手,“这两位,是我的恩人。”
“妹,你一定是撞坏头了,要不就是作了怪梦,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了。”贺冠甫猜妹妹一定是撞伤头才会胡言乱语。
“喂,你这个男人很罗嗦耶,你妹就是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你不肯接受现实,是不想下跪吗?男人要敢做敢当,不要当小…………!”吴朗晨不客气的责骂。
“那不然是谁撞伤你的,这你知道吗?”贺冠甫不理会吴朗晨,转回头询问贺苡涓。
“你……”吴朗晨想发作,身后的叶凯邦拉住她的手,摇摇头。
“不用计较这么多。”
“可是……”她不甘愿。
“苡涓平安醒来就好了,这也表示她能还我清白,其他不用去计较。”抓出肇事者才是当务之急。
“你人就是太好了!”吴朗晨不平道。“若没我保护你、帮你出气,你一定会被欺负的!”
虽说,她当初一开始会喜欢上他,也就是因为他那常忘了自己,只顾着别人的善心啊!
叶凯邦莞尔一笑。
“都说你是我的守护神了。”所以说他聪明呢,摆了个“保镳”在身边。
“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替你出头的!”只要是为了他,过去坚持的低调、不惹麻烦的主张,她可以统统丢到太平洋去。
一听到哥哥问是谁撞伤了她,贺苡涓的眼角立刻汩出了泪水,呜咽哭泣起来。
“她刚醒,先别逼问她。”一旁的贺母不忍,抽出面纸揩掉女儿颊上的泪痕,“等警察来再问吧。”
“不,我没关系的……”要求先喝点水的贺苡娟润了喉后,缓缓说出那日的经历。
第10章(2)
那天,她一大清早就为了外拍而出门,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那些摄影师中,有一个是她的男朋友,当初也是因为外拍才认识的,早上来接她的也是男友。
然而,当拍摄完毕,她换了衣服准备跟男友去吃晚餐时,在旅馆浴室换衣服的她忽然听到外头有打架声。
她好奇出了浴室,看到两个男人压着男友,正在揍他。
“住手!”她立刻扑到男友身上,“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他欠钱不还,当然要揍。”其中一个名叫简庆生的男人如此回道。
“你欠他们钱?”贺苡涓诧异问男友。
男友坐起身,擦掉嘴角血渍,曝嚅道,“买摄影器材很花钱,所以先跟他们周转。”
“欠多少?”
男友抿了抿唇方回,“二十万。”
“二十……”她惊愕瞪眼,“二十万?”
“我一定会还的啊!”男友烦躁的对两人喊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嘛!”“要多少时间?”另一个叫黄孝达的男人踢了他一脚。“都欠半年多了,每次都说要还,哪次还了?”
“等一下!”贺苡涓见他们又想继续揍下去,连忙出声,“不然我先代垫好不好?”
“你能还多少?”简庆生问。
“我……我存款有五万块,可以先还五万吗?”贺苡涓问。
简庆生与黄孝达互看一眼,“那剩下的十五万什么时候还?”
“这……”贺苡涓低头算着她的收入与花费。
“不然这样啦,”黄孝达盯着贺苡涓低胸〉领下的雪白胸乳道,“你陪我们去吃饭,我就让你晚点再还。”
“只要吃顿饭就可以延期吗?”还不太明白人心险恶的贺苡涓惊喜道。
“对啊,让我们过过有美女陪吃饭的瘾。”黄孝达咧着嘴,用力忍住口水别滴下。
一旁的简庆生做出不太甘愿的表情,“是还要给他欠多久?”
“再展延一个月,可以吧?”黄孝达问男友。
男友猛点头,“我会努力筹钱的。”他对贺苡涓道,“你陪他们吃顿饭就好,拜托你了。”
“嗯。”贺苡涓心想就吃顿饭也没啥,故欣然答应。
然而到了停车场时,贺苡涓本来以为男友会跟着一起去,怎知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座车。
“你不一起来吗?”贺苡涓问男友。
“我去了就不能延后还钱了。”男友面有难色。
“他若来了,不就跟平常一样,那有什么意思啊!”简庆生翻白眼。
“我们走啦!”黄孝达催促贺苡涓上车。
“你快去啦。”男友挥手催促,“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贺苡涓被逼着坐入副驾驶座,黄孝达就坐在后方的位子上,由简庆生开车。
本以为他们会带她到市区吃饭,怎知路越走越荒凉,路旁杂草蔓生,连民宅都不见一栋。
“我们要去哪吃饭?”贺苡涓觉得有些不安了。
“我们去吃海产啊,吃海产当然要去港口。”开车的简庆生如是道。
“怕什么?你男友都把你送给我们了。”坐在贺苡涓后方的黄孝达双手圈上前,罩上贺苡涓的胸。
贺苡涓大吃一惊,“不要乱来!”她用力拉开黄孝达的手,“我只是陪你们吃饭而已!”
“哈哈哈……”两个男人同时大笑,笑得贺苡涓心头发毛。
“我们早跟你男友说好,只要把你送给我们,债务全部抵消!”说着,黄孝达的咸猪手这次干脆从贺苡涓的领口钻入,掐上粉乳。
“胡说!他刚才不是这样讲的!”贺苡涓挣扎用力拉扯黄孝达的手。
“不演场戏你会乖乖跟我们坐上车吗?”黄孝达粗臂扣上贺苡涓的脖子,压制她的呼吸。
就连旅馆那场打架的戏都是演的,这样贺苡涓才会主动开口帮男友还钱。
他们觊觎贺苡涓的美色已久,但人家看不上他们,于是他们一边鼓吹贺苡涓男友花钱买摄影器材,又假装好心的借钱,等金额越滚越大,才露出真面目,逼迫他还钱。
贺苡涓男友在生命受到威胁之下,率先想保护自己,于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将女友给卖了。
“放手!放开我!”贺苡涓双脚在车子里惊惶的乱踹。
“你安分点!”简庆生大吼。
“放开我!”贺苡涓解开安全带,右手在车门上乱抓,想将车门打开。
“你不乖乖跟我们一起走,你男朋友就惨了!”黄孝达出声威胁。
“我不管!我不管!”怎么都无法拉开车门,她慌乱的想解开门锁。
“她的力气真大!”黄孝达不耐烦的对简庆生道,“你先停路边,一起想办法让她乖乖听话再上路。”
“好。”
简庆生将车停向路边,怎知贺苡涓在这时开了车门,挣脱了黄孝达的钳制,跳了出去。
她差一点点就摔进路旁的水沟,忍着痛挣扎爬起,拖着痛脚死命往回头路跑。
她喊着救命,但这条路只有在上下班时,工业区工作的人会经过,平常大都是人烟稀少,久久才会有台车。
“她跑了!”黄孝达拍椅催促,“快倒车快倒车!”
简庆生连忙入倒车档,迅速踩下油门,然而他未算好距离,加速过快,撞倒了贺苡涓。
“干!人呢?你撞到人了吗?”感觉车子受到撞击,且贺苡涓突然不见人影,黄孝达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等一下,我把车开到前面一点看看。”简庆生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失了判断力的他忘了换排档,直接踩下油门,辗过物体的感觉清楚传来。
“马的咧,你不会辗过她了吧?快停车啦!”黄孝达急得大叫。
简庆生迅速停车,两人下车就着车灯的光线四处寻找,直到听到呻-吟声才发现贺苡涓人躺在车底,红色的洋装与地上的鲜血几乎要融为一片。
“救……救命……”她虚弱的喊着。
“死定了啦!”黄孝达惊恐万分,“你撞伤人了!”
“我……我……”简庆生慌乱不知所措。
“我们快走!”黄孝达立马回到车上。
“那她怎么办?”简庆生吓得血色尽失。
黄孝达想了一会,杀意横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什么?”简庆生惊诧。“可是她男朋友知道我们跟她在一起……”
“他是共犯,叫他闭嘴不就得了!”黄孝达怒道,“是他把女朋友卖给我们的,他一定得闭嘴……对了,就我们三人互相做不在场证明就好了,这样谁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他用力拍着方向盘,“快上车,再辗她一次,她非死不可!”
“好……”方寸大乱的简庆生听了黄孝达的意思,上车将贺苡涓再辗过一次,下车确定她没呼息才走人。
当时的贺苡涓其实还有呼吸,只是气息微弱,加上那个地方空旷荒凉风大,故他们未察觉出来。
她是被弃置约两分钟后,才没了呼吸的。
听完贺苡涓的叙述,病房里的众人因震惊过度而鸦雀无声,静谧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第一个先哭出来的是贺母,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充满了人心的险恶与卑鄙,比直接被车子撞倒还要恐怖。
“我去叫警察来!”贺冠甫抽出口袋内的手机,气冲冲走去外头打电话。
吴朗晨转头看着那疾走出房的背影,想想,叫某人下跪的打赌还是算了,他也是爱妹心切,不是蓄意想要栽赃叶凯邦罪名,想得到好处。
回过头来,与叶凯邦四目相接,他了解似的点点头,吴朗晨微笑了下,心想他们真是心有灵犀,想的都是一样。
或者,她被他潜移默化了吧。
她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胆敢欺到她头上,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所以哥哥姊姊只要惹她,她一定会想办法恶整回去,要是过往,她一定会逼迫贺冠甫下跪道歉,现在却打消这意思了。
吴朗晨走来贺苡涓床缘。
“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帮她将被子拉好。
贺苡涓抬手握住她的小手,对贺母道:“妈,我想再喝点水。”
“我去盛杯水给你。”贺母拿着水瓶出去了。
当房内只剩三个人,贺苡涓抬眼望向叶凯邦,述说后续。
“我死的时候,灵魂就出窍了,追着那台车子过去,听到他们打电话给我男友串通好说词,我听得心都碎了。后来,你救醒我时,灵魂立刻被拉了回去,但我抗拒着不想回到身体里头,因为我不愿醒来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一直不断的在跟那股力量挣扎,后来不知怎地,就发现我黏在你身上了。”
“他是磁铁啊。”吴朗晨指着叶凯邦笑道。“三不五时就黏一堆有的没的。”
“呵。”贺苡涓轻笑,“后来啊,我看到你们两个互相关怀对方、照顾对方、为彼此着想,我突然醒悟,情侣就该是这样的,我不该因为不想去指认我男朋友是帮凶一事,而不愿清醒。”所以她跟吴朗晨述说那天经过时,并未告知他们,那些摄影师中有一个人是她男友。
“难怪你那时决定醒来。”叶凯邦恍然大悟。
“嗯。”贺苡涓点点头,“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没有啦没有啦!”吴朗晨摆摆手,“我们也没能干嘛啊,呵呵呵……”
“对啊,还关灯不给我看。”贺苡涓佯愠嘟嘴。
两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啥,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打完电话的贺冠甫见他们笑得开心,好奇的问,“在笑什么?”
“不告诉你!”吴朗晨朝他吐舌。
贺冠甫撇了下嘴,“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好吗!”
“我们先走吧。”叶凯邦道,“让苡涓休息。”
“好。”吴朗晨转身对贺苡涓挥手,“明天再来看你。”
两人手牵手走出病房,贺冠甫在他们背后碎碎念道,“来什么来?不用来了啦!”
他双手叉腰,一直瞪着病房门口。
“哥。”贺苡涓轻喊。
“干嘛?”贺冠甫转回头。
“你喜欢朗晨喔?”
贺冠甫的脸瞬间红得跟番茄没两样。
“胡、胡说,谁喜欢那个‘恰查某’!”他只是觉得那个女的长得还满可爱的,不过瞎了眼喜欢上一个“肇事者”!
“可惜你没机会的。”贺苡涓叹气。
“就跟你说没有!”他只是觉得她长得还满可爱的而已啦!
“人家都要结婚了。”
“什么?”贺冠甫意识一片空白,傻愣愣的自言自语,“结婚?他们要结婚了?”这不是寡妇死儿子,完全没个指望了?
“唉。”贺苡涓叹气。
傻哥哥呀。
送吴朗晨回到家门口,车一停,两人不约而同吐了一口气,再相视对笑。救了人却无端被视为嫌疑犯,这晦气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都是多亏了你。”叶凯邦轻捏吴朗晨的脸颊,“若是贺苡涓坚持不醒,这案件再纠缠下去,我搞不好真的要被移送法办还得花钱赔偿了。”
吴朗晨盘腿坐在椅上,转过身来面对驾驶座的叶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