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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美人的奢望 page 14 作者:绿光

  她看不到人,就读不出嘴形,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丈夫正在盛怒之中,最糟的是,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今天去了哪里?”范姜魁直睇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他想相信她。尽管在他亲眼目睹之后,依旧想要给她机会,好好解释。

  文执秀一脸困惑地看着他,随即指着自己的喉咙,让他知道她不能开口说话。

  “……你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他哼笑着。

  那尖锐的字眼,看在她的眼里,化为一把利刃扎进她的心底。

  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他这般生气?

  “好,你不说是吧,”他抹了抹脸,冉抬眼时,脸色冷漠。“那么,告诉我,你去黑雾林做什么?”

  文执秀瞠目结舌。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去了船宫……难道说他跟踪她?可他又怎会知道她会前往黑雾林?

  所以,不是突然起意,而是每天行事?所以……昨天他就知道她去过黑雾林,而今天不过是再证实一回罢了。

  他这么做,意谓着,他……并不信任她。

  “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瞧她瑟缩地垂敛长睫,他伸手逼她抬眼与他对视。

  文执秀望着他,雾气在眸底弥漫。

  他不信任她,误解了她……他不会无缘无故变了,肯定是他相信了府里的蜚短流长,所以将她定罪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无话可说?”他一双黑眸满是痛苦。

  文执秀被他掐得发疼,眯起眼,却有着不能说的无奈。

  “所以……你是喜欢那个男人?还是要借助那个男人的力量,除去我范姜家?”她的沉默无疑点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他狠狠将她推开,站起身,离开床一段距离,就怕自己失控伤了她。

  他不想伤害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一切……她居然默认了、居然默认!

  在黑雾林时,他没有勇气闯入茅屋质问她,心想先回府让自己冷静一下,替她编派千百个理由,等着她告诉他,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旧识或是好友,那些举动不过是一些热情的应对,没有任何的情愫……

  然而,她只有沉默。

  被甩至床上的文执秀难受地瞧着他的背影,她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地误解她,一点都不信任她……

  她黯然垂泪,突地眼前一片黑暗,她抬眼望去,见他恼怒地踹翻了桌子,一并打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漆黑一片,骤雨在窗外斜打着,银亮的电光闪落,刚好映照出他回头的脸。

  银光勾勒着他仿佛恶鬼般幽晦的神色,教她心头一震。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她眯起眼,但房内太暗,距离太远,她怎么也看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背叛如利刃,杀得他伤痕累累,他愤怒,却不想伤害她,可是他的心像是被剐开了般好痛……“我不希望姥姥有任何理由嫌弃你,所以我每天早出晚归,做好本份,不害你落人口实,但是你却趁我不在府里私会……”

  情郎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即使是现在,他也还在等待她的解释,只要她肯说,再胡扯的理由他都愿意相信。

  文执秀挣扎着站起身,想走近他,他却已大步来到床前,双手掐在她的肩头上。

  她直瞅着他,他却没再开口,她根本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执秀,你说,告诉我,你没有背叛我……告诉我……”他卑微地请求着,等待着,但她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一脸的困惑不解。“说!你为什么不说?!”

  还要他退让容忍到什么地步?还是她连谎也不肯对他说?!

  因为不值得,因为没必要?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心就不曾落在他的身上,所以她不在乎他的感受,所以她不需要替自己辩解?!

  文执秀急了,不懂他在激动什么,她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得动弹,头一次发现,她真的和寻常人不同。

  不管她再努力,再怎么专注地读唇,终究有她跨不过的横沟!

  他说得太快,她跟不上……

  “文执秀!你就连说点谎骗我都不肯?”天之骄子的范姜魁为她红了眼眶,不能忍受她一再的保持沉默,抓着她肩头的力道不断地加重,他一字一句地道:“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后段的话,他说得咬牙切齿,教文执秀看清楚他的唇,却也读出他更可怕的误解。

  “所以说,姚望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爱我,你嫁进范姜府,为的是要执复?!”他揪紧她的肩头,直摇着她。“你说!你要文家木匠到船宫帮忙,是不是要偷造船技术,还是偷我的设计图?你和邪恶的炼丹师在一起,是不是要合谍灭我范姜家,报复许多年前,范姜家在商场上不断地打击文家?!”

  “不是!”文执秀心痛不已,暂且将不被信任的悲伤丢到一旁,更把朔夜的交代忘却,就怕再不解释,那些误解将要扯断他们之间的姻缘线。“伏旭哥不是邪恶的炼丹师,他是我的……”

  “伏旭哥?”他蓦地掐住她的喉头,殷红的眸有些失焦涣散。“他不是邪恶的炼丹师,他是什么?你的爱人?你的男人?你不是不能说话吗?怎么一说到他,你又能说话了?”

  文执秀瞪大眼,难以置信他竟然一再曲解她的意思。

  她想先解释伏旭哥的身份,那是因为她认为伏旭哥是他误解的症结,为何不让她把话给说完?

  “文执秀……你不值。”他低哑道。

  她张口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值……”他很心地将她推开,走出房外。“听着,上炼,不准少夫人踏出门外一步!”

  就算她不爱他,就算她为报复而来……都无所谓了,她终究是他范姜魁的妻子,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将她带走!

  哪怕是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囚住她的人!

  第9章(1)

  “是!”姚望和几个宁丁守在外头,赶紧在门外上炼。

  腹部一阵钝痛的文执秀挣扎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想要追出门外,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她不断地拍着门板。

  “开门、开门!谁在外头,帮我开门!”她惊慌不已,瞧见外头有光亮,映照出纸糊的门板上有几抹移动的人影。

  “为什么不帮我开门?你们听不到吗?”她说着,看向窗外,雨势已骤减,门外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声音。

  所以……他们是故意不理她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扑在门板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滑落。

  当门板一关,她的世界瞬间寂然封闭。

  她的双眼再也不能当她的双耳聆听,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世界一直是安静的,透过双眼,她可以读出对方的话语,去假想自己听到了声音,去猜测对方是什么样的音调,用尽心神去判断对方的心思,而当她看不到人,就等同被门外的世界隔离。

  犹如失明的人,掉进黑暗之中。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伏旭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一点都不邪恶,他一直在帮助我,没有他,我早就不在了……”什么她的男人、她的爱人……为什么要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爱他呀……不爱他又怎会愿意嫁给他?

  她耳朵听不见,待在陌生而充满敌视的府邸里,倍感压力,却从不说苦,就算姥姥一直不肯接受她的真心,也无所谓,就算丫鬟们恶整她,也没关系,因为有他在,因为他懂她爱他,所以她愿意为他忍受一切。

  就连这生不得孩子的身子,她也愿意拚……她很努力了,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她的用心?

  谁都可以误解她,用带着成见的目光审视她,唯独他不行。

  是他说,可以消弭两家的仇恨,是他说要永远珍惜她的……

  “为什么?相公……”她哭喊着。

  文执秀不断地拍着门板,直到腹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教她蓦地屏住气息。

  下一刻,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剥落,她感觉一股湿热从腿间不断地流淌而下,怔愣地往下一看,掀开裙摆,瞧见鲜血沿着大腿内侧滑洛。

  霎时,刺痛爆开,教她再也站立不住,缓缓贴着门板坐下。

  血不断地崩漏,象征着她正急速失去什么,教她想起,朔夜要她保持沉默,但是她却因为要解释,破坏了约定,所以……孩子正在离开她吗?

  思及此,她更用力地拍着门。“开门、开门!我求求你,快点开门,我的孩子快要不见了……救救我的孩子……”

  守在门外的姚望听着,心头一紧。

  孩子?真的假的?

  他隔着门板,听着她那凄恻的低唤,镂着深情挚爱,那急切的央求,像在为谁请命,要说是作戏,爷儿不在,她要演给谁看?可她确实和别的男人有着暧昧,要爷儿怎能接受?虽然她刚才是有解释,但他又不是爷儿……她说给他听,他也不能做主呀?

  房内传出的低切哭泣声,让姚望心烦意乱地直打转,想了下,对着守在门外的宁丁吩咐,“你们看着夫人,我去去就来。”

  还是先去请来爷儿再作打算吧。

  “是。”

  对外头的对话自然不知晓,文执秀反过身,跪坐在门板前,用力地拍着,然而外头半点动静都没有。

  “求求你……”愈是拍,感觉血流得更多,她只能缩起身子,停住拍门的动作。“开门……拜托……”

  血不断地流,她开始感到冰冷,就连坐也费力,最后虚弱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为什么……”她泪流满面,直瞪着门板门上的身影。

  这是范姜家的血脉,为什么他们连范姜家的血脉都不要?

  是因为她是文家的人吗?

  就因为那莫名其妙,听说的仇恨?

  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却要他们背负?她愿意背负了,但是不关孩子的事,她要保住这个孩子……

  思及此,她咬牙,拔尖声音大喊,“快开人!快呀……来人……”她声嘶力竭地拚命求助着。

  为什么没有人理她?

  听不见的人到底是谁……

  听不见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他们也听不见?他们听不见她的声音,却听得见那些蜚短流长,那些听说的故事……

  她绝望了,仿佛浑身的气力都随着血液和泪水淌尽,疲惫地闭上眼,不住地跟孩子道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

  “爷儿,就在这里!”

  房外,静宁带着文世涛赶来。

  当在外头听见姑爷的种种质问时,她就知道风波难息,便赶紧奔回文府,要爷儿过府劝阻。

  “混帐东西,给我退开!”文世涛一见门板上着链子,门前还有几个家丁看着,怒中来的吼着。

  “没有爷儿的命令,门不能开。”

  “滚开!”文世涛恼火地冲向前,将几个家丁推开,直接踹向门板,就见门板裂开一隅,里头光线昏暗,但他瞧见门板前有抹异样的红,心头一窒,他低声喊着,“秀儿……”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妹妹不会有事的……他安慰着自己,再用力踹了下门板,扯下稀烂的木块,踏进房内,没见着她的身影,一垂眼,顺着地面上的红往左一看,入目的景象惊得他浑身血液差点冻结。

  “秀儿!”他冲向倒在地上的妹妹,轻抚着她的颊。

  文执秀长睫掀了掀,一见到兄长,泪如雨下。

  “大哥……”她声泪俱下地喊着。

  “秀儿,不怕,有大哥在,有大哥在。”文世涛安抚着她,同时瞥见她身后是一片猩红的鲜血,黑眸一阵灼热,将她一把抱起,用他的体温熨烫着她冰冷的身躯。

  “大哥……我要回家……”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她的心死了……死了……

  “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文世涛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只为心底那抹凶猛的恨意和悲痛。

  “魁儿,你这东院到底在吵什么?”

  脸色阴鸷的范姜魁坐在书房里,一语不发,就连祖母亲自到来,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范姜老太君打量着他冷沉的脸。

  “没事,姥姥没在北院歇着,到这里做什么?”他攒紧眉问。

  “还不是我一回来就听到执秀的哭声,”她在他面前坐下,“怎么?小俩口出了什么问题?”

  范姜魁皮笑肉不笑地道:“姥姥不用费心,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我都不会休妻,你就别再老是要玉缇到府里走动。”

  “你这小子说这什么话?我是在关心你,你倒以为我要挑拨你休妻?”范姜老太君啐了声。

  她本来确实是很希望他能够休妻,再迎娶玉缇,然而在她送王缇回安府的路上,王缇也明确表态,她不想嫁给她的笨孙子,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她一头热有什么用?

  更何况文家那丫头,总是隔三差五便送上姜渣给她……虽说她始终不接受,但她的心意,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

  时至今日,她只是还有些打不开的心结罢了。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这么打算?”范姜魁哼笑着。“但我告诉姥姥,我不会休妻,就算她背叛我,我也不会休妻。”

  她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逼他放手。

  范姜老太君疑惑地挑起花白的眉,觉得今日的他份外不寻常,正忖着要怎么套他说出心底话时,听到总管在外头喳呼着。

  “爷儿,你还是去瞧瞧少夫人吧。”姚望一进书房,瞧见老太君也在,不禁噤声,不知道该不该再说。

  “不去。”范姜魁冷声道。

  他的心还无法平静,如果去见她,就怕会伤害她。

  “可是……”姚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范姜老太君不快地低斥着。

  “少夫人说她的孩子快要不见了,要人救她……”

  范姜魁和范姜老太君闻言,瞬间脸色大变。

  这时听到外头有人喊着,“爷儿,不好了,文当家将少夫人带走了!”

  “什么?!”他蓦地起身。“我不是说过了,谁来都不准开门!”

  “我们挡不住文当家,而且少夫人一身是血……”

  范姜魁如遭雷击,震住。“血?”

  范姜老太君将姚望说的话,与眼前家丁说的事连结在一块,不禁惊呼骂着,“完了,孩子保不住了!”

  范姜魁浑身颤抖不休,他在意的不是孩子,而是妻子。“糟了!”他疾步朝外奔去,才来到主屋长廊,便瞧见廊上斑斑血迹。

  他想起妻子说过,她身上不能有伤口,一旦流血就不容易止……

  瞪大黑眸,他顺着血迹直往寝房走,瞧见了破烂的门板倒在一旁,而房内大片的血迹,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黑眸狠狠地痛缩着。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范姜老太君从长廊一路走来,不断地喃着,来到门前,被房内大片血迹震得说不出话,就连姚望都吓得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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