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很聪明,赚了很多钱。”他胡乱扯了个理由,自己却先忍俊不禁地低笑出声。“所以,你要相信我们会幸福。”
醉醺醺的孟欢儿哪有逻辑可言,她点点头,窝在他怀里,仰眸看着他,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着——
“我妈像小狗一样地对我爸摇尾乞怜,我真的很气她……气她为什么连拳打脚踢都可以忍……我也讨厌当学长每次表达爱意时,就要求我一定要相对付出……”
“我不是你爸爸。”他捧着她的脸庞,低声呢喃道。
“对。”她点头,鼻尖旋即一皱。“你有钱又长得帅,比他还有本事花心。”
齐威泄气地长叹一声,正端着水走出厨房的章蓉蓉也咬唇偷笑了。
“我也不是你的学长。因为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让对方伤心的事。”齐威再接再厉地保证着。
“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让对方伤心的事……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让对方伤心的事……”她眼眸半闭地重覆着他的话,唇边渐渐地浮出笑容。
“对。”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
“万一我太爱你,学长嫉妒了,从另一个世界鲍来拦截我,怎么办?”孟欢儿突然瞪大眼,紧张兮兮地揪着他的衣服。
“我跟你保证,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唉,她真是被吓坏了。
“他的执念很重。”她很坚持,带着酒气的呼吸直逼到他脸上。
“我会驱鬼。”齐威面不改色地说谎。
“那我就放心了。”她呵呵一笑,又倒回了他怀里。
“欢儿姊,请喝水。”章蓉蓉把水杯放到孟欢儿手边。
“谢谢,我该起来向你行礼吗?蓉蓉小天使?”她抬头看向齐威,懊恼地皱起眉。“为什么我说起话来,好像刻薄的坏巫婆?”
齐威哈哈大笑出声,发现她连喝醉时都还能维持幽默感。
“因为你在吃醋。”他说。
“吃醋?吃醋?”孟欢儿不解地眨眼眨了老半天,接着才恍然大悟地对着齐威点头。“对,我在吃醋。我不喜欢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希望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很高兴听到你酒后吐真言?”齐威大笑地吻了她的唇,将她抱得更紧。他决定下回要和她谈判时,一定要先灌她喝酒!
“你会继续住在这里吗?”章蓉蓉问道。
“我不可以住在这里,因为他会爬上我的床,或者是我爬上他的床。”孟欢儿一边摇头,一边半眯着眼嘀咕道。
章蓉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孟欢儿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去槌打齐威。“你怎么可以昨天才说要和我分手,几个小时后马上就和章蓉蓉在一起了?你怎么可以!”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章蓉蓉摇着头,用一种天使般纯洁眼神凝望着她。
“真的吗?”孟欢儿问齐威。
“真的。”齐威点头。
孟欢儿抓着齐威的领子,一时重心不稳,额头‘叩’地一声撞上他的。
齐威被撞得头发昏。
章蓉蓉见状抚住自己额头,也觉得好痛。
孟欢儿盯着他的眼,大声地宣布道:“我爱你!”
齐威说不出话,他激动地捧着她的脸庞,怀疑自己听错了。
“再说一次。”他说。
孟欢儿身子一斜,咚地一声倒在他的大腿上。
“我累了。”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小孩一样地揉着眼睛。
“把话说清楚再睡。”齐威摇晃着她的肩膀。
她勉强睁开眼,对他灿然一笑后,又闭上眼继续睡觉去也。
“我该拿你怎么办?”齐威大掌抚过她光滑的脸庞,轻叹了一声。
“我没看你这么无可奈何过。”章蓉蓉笑得很开心。
“就因为无可奈何,所以我才会回到台湾定居的。”
被逮着了,绳子被拉在别人手里。她跑,他就只能跟着往前追。
“她的童年很不快乐。”章蓉蓉同情地注视着她。
“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或者太坚强了,才会义无反顾地因为不愿受伤而斩断所有让她动心的元素。
齐威注视着孟欢儿,对她的爱又新添了一抹怜惜。
“你会怪她因为害怕而对你退却三步吗?”章蓉蓉问道。
“我怎么会怪一个太坚强的女人呢?”齐威淡淡地笑着,目光仍停留在孟欢儿的脸上。
章蓉蓉猛点头,感动地红了眼眶。
“你先回去休息吧。”齐威说道。
她乖乖点头,在关门离开的同时,也在心里祈祷着齐威二哥和欢儿姊可以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九章
隔天早晨,孟欢儿发现宿醉并不是最糟的事。
最糟的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齐威怀里,自在得像是想要待到天长地久一样。
她移动了下身子,他的手臂却马上圈紧她。
齐威睁开眼,黑眸锁住她的,眼里温柔不及心里的百分之一。
知道她隐忍了那么多痛苦,他恨不得从此把她捧在手心里过日子。但是他只能扮演陪伴与支持的角色。因为人的心结,都该由自己亲手处理,否则此结终究不能解得彻底。
“早安。”他轻声说道。
孟欢儿脑袋里装了一吨石头,可他的眼神让她想流泪。她挣扎着想起身,却碰到他的石膏腿。
“你的脚还好吗?”她停住所有动作,眉毛拧揪着。
“它看起来很好吗?”齐威指着重新裹上石膏的腿,懒洋洋地挑眉问道。
“抱歉。”她必须压住刺痛的太阳穴,才有法子把自己移动到床边。
“我需要的是比抱歉更多一点的行动表示。”他用手臂撑起自己上前身,臂膀呈露出结实线条。
“我不认为亲吻或任何十八限的举动,会对伤口有益处。”她抱着胀痛的头,力持镇定地说道。
“亲爱的,原来你满脑子尽是邪恶思想啊。”他倾身向前,逼近一股温热男性气息。“我要说的是——因为上了石膏,我的日常生活会有困难,我需要你给我一些必要协助。”
孟欢儿嘴巴紧闭着,脸蛋开始胀红。是啊,她何必自作多情呢?昨晚她到达这里时,章蓉蓉似乎也在。
至于其他的事嘛……孟欢儿皱着眉努力地回想,却发现昨晚实在喝太多,以至于她只记得自己一直不停地说着话,其他事情则全都是一团泥浆。
“我相信章小姐会乐意给你一切协助。”她不快地说道。
齐灭一挑眉,猜想她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因为昨晚蓉蓉已经说过,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协助,毕竟这是你做的好事,你就该负责。”齐威倚着床头柜,一脸要她给个交代的痞样。
“我会帮你请个临时看护。”她瞄他的腿一眼,尽可能妥协。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至少有诚意一点吧。”他很高兴昨晚她酒后吐了真言,否则连他都要怀疑起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我马上就要搬出去了。”孟欢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吗?但是你昨晚对蓉蓉说,你至少会在这里再住半年。你说你是成熟女人,分手之后还可以是朋友。”齐威面不改色地说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天!她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呛声。孟欢儿呻吟一声,抓起一颗枕头,把脸埋入枕头里。
“天啊,我昨晚应该醉死在饭店就好了,干么还因为担心你而跑回来……”孟欢儿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齐威的笑声让她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闷哼一声,忿忿地捶了下枕头。
“我昨晚还说了什么?”她瞥他一眼,凶巴巴地问道。
“你所有的脆弱。”齐威俯身而下,在她发间印下一吻。
孟欢儿瞪着他,从他眼里的同情,知道自己应当是什么都说了。关于她害怕的一切、关于她的父母亲、关于她的学长、关于她的‘脆弱’。
她把脸埋入枕头里,巴不得闷死自己。
齐威的大掌覆住她后颈,沉稳地推拿着她僵硬的肩颈。
她紧皱的双眉虽然因此而放松了一些,可鼻子却酸酸的,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你全都知道了?”她缓缓转过身,虚弱地想要再一次确定。
他点头,抚着她的发丝。
“不要摸我的头发,那是学长最爱做的事。”孟欢儿脸色发白地拨开他的手,拉起棉被将自己密密覆住,却仍是止不住颤抖。
“他已经过世了。”他握住她双肩,下许她再沉浸回忆里。
“这件事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亲眼看到他倒在一片血……”
孟欢儿看着齐威眼里的泪光,她蓦地闭上眼,呼吸却开始破碎。她别过头,把脸埋入棉被里。
她从没猜想过他听到那些往事的反应会是什么,但万万也没料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是难过,他表现得像是他曾经经历过那一切一样。
“有我在。”他揽住她的肩,抱孩子一样地轻轻晃动着。
她僵着身子没法放松,她觉得难堪,觉得心里那间阴暗密室突然被打开,里头的魑魅魍魉全都无所遁形。而那股浓重的霉尘味,薰得她自惭形秽,虽然她明知自己不需要如此……
“我不需要你的英雄救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声若蚊蚋地说道。
“但是你并没有真正的快乐。”
“我是快乐的。”她睁开眼,不客气地反驳着他。
“你的快乐有阴影。”他扣住她的下颚,锁住她的眼。
“我不想听。”她想推开他,却没有半点力气。
“我只说最后一句话——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让对方伤心的事。”他急切地说着昨晚说过的话。
孟欢儿瞪着他,两行泪水唰地滑出眼眶,快到她甚至来不及防堵。
她倒抽一口气,飞快地滑下床,不愿也不习惯自己的伤痛被人一览无遗。
“总之,等你脚好了之后,我就搬出去。”她说。
齐威看着她颓然双肩,因为不想再给她压力,所以没有追上去。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往事,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他并不妄想一时半刻便能拔除。
“没问题,我目前只需要你协助我这些时间的日常必需。”他说。
孟欢儿听了心里其实难受,但她还是点了头,佯装镇定地走向浴室。
“欢儿。”身后忽然传来他的低语。
“干么?”她觉得自己一身乌烟瘴气,就连口气也很差。
“我要洗头。”
孟欢儿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见他一脸无辜地对她笑着。
现在气氛如此沉重,她还笼罩在灰暗情绪里,结果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
“我要洗头。”很好,她这样子看起来有精神了些。
“洗头也算是我该负责的范围?”她的声音提高一度,杏眸发亮地瞪着他。
“除非你能在二十分钟内找到美发师,解决我发痒的头皮。”他大笑地看着她懊恼的槌墙模样。
孟欢儿很快地发现槌墙让她宿醉的头濒临爆炸,她弯下身,双手各压住一边的太阳穴,决定先来个约法三章。
“我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是请你不要再提起我的往事,我也绝对不会再和你……”
“放心吧。”齐威打断她的话,用一种了然目光直视着她。“你既然对我那么避之唯恐不及,我就不会再失去分寸,我相信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
他认为自然而然地靠近,才是最容易潜移默化的方式。
“这样最好。”孟欢儿苦涩地说完,转身走进浴室里。
只是,她一看到镜子里那张愁眉苦脸,宿醉就更加严重了。
是天要亡她吗?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同居,居然就是和命中克星。
她打开水龙头,掬起水用力泼上脸庞,希望可以清醒一些,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尤其是在他已经知道她的所有过去,而且还展现出了无比的包容神态时,她怎能不动摇,怎能不怀疑自己的坚持拒绝是否真为正确决定?
尤其是当她走出浴室,发现他竟已为她准备好了黑咖啡及果汁之后,她更加茫然了。
幸福真的能够如此触手可及吗?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幸福似乎真的不难,尤其是在孟欢儿和齐威开始‘同居’之后。
孟欢儿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敢想太多,而他对她的态度就像个朋友,她也就慢慢地在相处时学会了放松。
而在习惯了这样各住一室的同居生活之后,她甚至觉得有人陪在身边商量事情的感觉很好。
上星期姊姊趁着姊夫到香港出差时,离家出走,而她的担忧则让齐威承担了一半。因为怕姊夫循线而至,她和姊姊说好了暂时不碰面,齐威则找了人到姊姊山上的住所,打理好一切行程。
他原本是想亲自上山的,是她见他脚上还裹着石膏,才阻止了他。
“一个懂得如何去爱的人,不该让对方觉得窒息。”是齐威对姊夫的评语。
孟欢儿把这话听了进去,并从中得到了一些抚慰。
但他影响她的,又何只是这件事。
这半个月以来,她必须承认章蓉蓉小天使不时的来访,以及他对章蓉蓉的态度,都让她偷偷地吃味了好几回。
只是,姑且不论对他和小公主的关系有多少不快,孟欢儿已经先发现了她其实很冷静地在看待这件事情——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母亲或学长,她没有因为爱太深就开始胡乱猜忌。
这个体悟让她心安,和齐威的相处也就更加自然了。于是,她选择了不开口询问他和小公主的事,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她并开始每天偷偷地在两人的关系里跨出一小步、一小步……
这一日,一如她照顾齐威的半个多月来一样。孟欢儿刷牙洗脸完毕,先到厨房打理好一切后,再化好妆、穿上套装,走到他房间。
他房门虚掩着,人在床上贪睡着。
被子早已被踢到一旁,身上那件写着球员号码的宽松T恤及短裤,配上微青胡髭下巴,虽是迈还到不行,却仍颓废得极性感。
“起床了。”她随手关掉冷气,坐在床沿,拎起一个枕头拍他肩臂。
“嗯。”他虚应了一声,性感黑眸半闭半睁地瞅着她。
孟欢儿耳根微热,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只得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帮他倒冰。
人睡醒时都会有眼屎、口气不佳的问题,更别提像他这么健壮的男人,经过了一夜可能会有体味。但他永远干净清爽得像是拍广告的模特儿,丽质天生也不过如此,她甚至合理怀疑他半夜起来偷偷盥洗以维持这般男色。
“起床。”孟欢儿赶在他又赖回枕头前,用双掌撑住他后背。
“再三分钟。”他说。
“喝水、起床。”
齐威叹了口气,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让孟欢儿扶着他走到浴室。
她在他刷牙洗脸的同时,也顺便帮他挑了套衣服。她做得如此得心应手,就连她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具有优良仆役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