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东权眼神专注又炙热地紧盯着她,屏住呼吸,见她回过神后想抽回手,但他动作更快,大掌往前伸,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朵,我以为你……」他苦温一顿。「讨厌我。」
她点点头,没有隐瞒。「原本是这样没错。」
「原本?」他抓住关键词,双眼盯着她不放,下颚抽紧,心里涌现希望。
「酒吧里的那通电话,如果没有被打断,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房晴朵看着他彷佛突然恢复生气的双眼,缓慢扬嗓。
「现在告诉我。」项东权神情坚持。
被他渴望的注视紧紧抓牢,她不自在动了一下。
「那时候不是不让你来接我,只是不想你在台风天出门。」她吞咽一下。
「刚刚被撞倒在地上时,我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如果拖太晚回到家,你是不是会为我担心?」
不是不让他去接?项东权呼吸快了起来,听到最后,整个人陷入又惊又喜的情绪里。
「是,我会!」他激动地看着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你刚到家时,我正要开车冲出去找你。」
「难怪你那时候会在车库。」知道他在车库里,是为了去找她,房晴朵像打了一剂强心针,鼓起勇气,把心底话说出口。「小时候那件事,一直是我心底的阴影,那天李爱薇说那些话,勾引起所有不堪的回忆,我想疏远你,可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晴朵……」他屏住呼吸。
「以前,你眼里没有我,可是现在你却常常专注看着我,影响我的思绪,温暖那段冰冷又黑暗的记忆。」她抛给他一记充满苦涩的微笑,紧紧揪住他的心。「那天你说「我想跟你认真交往,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让我这么在乎」,我听到时,心情很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项东权胸膛急遽起伏。
「我觉得很惊讶、很高兴,却也很害怕。」房晴朵垂下双眼,把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统统告诉他。
项东权松开她的手,轻捏她的下巴,缓缓往上抬,豪能够一眼望进她眼底。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的眼神很清楚告诉我这一点。」她给他一个温暖浅笑,在他也跟着笑开时,轻轻补上一句:「尤其你刚刚还大吃飞醋。」
本来她真的很气他说那些话,才会故意一直叫他少爷,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想通,他刚刚说话那么令人生气,其实是因为他在吃醋。想通这点真好!
见她脸上又出现他最爱的慧黠神情,项东权从鼻孔冷冷一哼,出言纠正,「我是有点不是滋味,但没有吃醋。」
「没有吗?」她挑眉,笑看着他。
他不说话,看着她嘴角笑意里的狡猾,全身陷入一级警备,以及期待。她又想怎么反将他一军?
「本来我以为是吃醋,一个高傲的男人为我吃醋,代表他一定非常非常在乎我,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跟他好好认真交往看看,可惜你只是「有点不是滋味」。」房晴朵笑得像个无邪女孩似的。
「呃,其实也有点吃醋,」项东权脸色不太自然,轻咳两声,绷着嗓音,微窘承认。「不过只有一点点。」
她没说话,静静笑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红晕,突然觉得心里好温暖。
他不自在地转开视线,视线忍不住检查起她身上的伤,突然瞪大双眼,惊见她右大腿外侧有一小块殷红。
房晴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抽口气,刚刚两人拉扯之间,裙子往上跑了一小截,露出右大腿外侧的伤。
「这是什么?」他低吼,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掀开洋装下摆。
看见右大腿外侧整片破皮,还微微渗出一点血丝,他狠狠倒抽口气。她居然隐瞒不说这里也受伤了?
「啊!」被他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房晴朵伸出右手,想要压住裙子下摆。
但项东权不让她遮掩!
只见他一掌抓牢她右手腕,另一掌也没闲着,径自掀开裙子,开始检查她的左大腿。
「不要看!」她羞得双颊通红。他怎么可以掀开她裙子?
「我只有漏掉这里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视线在她身上快速扫描。
「晴朵,说真话。」
「我等一下回房间处理就好了,你快放开我。」她握住他还抓着裙子的手,要他松手。
「晴朵,不要对我说谎。」项东权恳求地看着她,语气异常坚决。「你想要自己说,还是我动手在你全身检查一遍?」
「我……」她心里很犹豫,被他紧紧盯着,真的很难说谎,于是她别开双眼。「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项东权手掌紧扣住她下巴,逼她看向他,静静瞅着她几秒钟后,僵硬吐道:「说谎。」
听见他的话,她浑身抖了一下。
察觉她的颤抖,他放开手,绷着嗓音又问一次:「最后一次机会,还有哪里受伤?」
她深深呼吸着。
「晴朵。」低沉嗓音透露出危险的警告。
「右后方肩胛骨。」她低喃。
「那里你怎么自己处理伤口?」项东权双眼直盯着她,声音听起来十分危险。
房晴朵轻咬着下唇,不说话。
接下来,项东权帮她处理右肩、右大腿外侧整片伤口,动作温柔但规矩。
他撩高洋装的下摆,感觉她全身紧绷,他很快处理好她腿上的伤,尽量缩短令她感到羞窘的时间。
「我现在要拉下洋装后面的拉炼。」他先给个预告,下床站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喔。」她心跳如击鼓。
项东权慢慢拉下拉炼,听见拉炼拉开的声音,她冷不防轻颤着,他深吸口气,喝令自己不准乱瞄,视线定格在她身体右半边。
当目光触及她右侧肩膀下半部的那片瘀青时,他不禁倒抽口气,脸色变得很难看。「痛不痛?」
她摇摇头,「现在还好,明天应该会比较严重。」
他不再说话,动作快速处理完伤口后,双掌拉拢往两旁敞开的拉炼,遮住她背部一大片美丽春光。
察觉他正在帮她拉拉炼,房晴朵感觉房里张力突然变得很大,忍不住开口发问,企图让氛围轻松一点。「好了?」
「嗯。」项东权应了一声,小心拉好拉炼,避免卡住她漂亮的黑发。
大功告成后,他扶着她站起身,沉默不语地护送她回房。
房晴朵站在房门里,仰着头对他微笑,说声充满感情的谢谢时,他在心里痛苦呻吟。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全身紧绷地点点头。
她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惑,正要关上房门时,他突然一臂挡着门板,一手绕到她后脑轻捧着,低下头,在樱唇上落下重重一吻。
房晴朵吓了一跳,但没有反抗,很快就沉溺在他深情的浓吻里无法自拔,最后还是他先抽身离开。
她一手紧抓着门把,稳住自己像麻释一样软的双腿,在他抽身离开时,低哑嗓音在她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这样好多了。」
项东权转身打算离开,不敢再多做逗留,但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他全身僵住转过头。
一回头,她立刻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上他的唇。
「晴朵,我不想伤害你。」他一边吻着她,一边痛苦低喃。
「你不会伤害我。」房晴朵紧紧抱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给他一记甜美的微笑。「你会爱我。」
项东权低吼一声,将她整个人抱起,踏入房里,一脚踢上门板,将她放到沙发上。他得先跟她谈谈,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晴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答案,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全身发热的她,在他怀中颤动了几下,逼得他立即出手。
……
第7章
午餐时间一到,项东权抛下已经在收尾的工作,踩着愉快的脚步,走进厨房找她。
见她把盐罐放到柜子里,他从背后抱住她,右手挑起她下巴,弯腰低头,给她一个深深浓吻。
自两人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之后,他总是像这样出其不意抱住她,常常吻得她双腿发软。
房晴朵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直到快要因缺氧而死的前一秒,他才从容放开她,端起炉上的热汤。
「机车还没修好吗?」她碰碰发热的双唇,见他拿起热汤,忍不住问了一句。
甫开口,才赫然惊觉自己声音好沙哑。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要去酒吧,他说管家把车牵去修理,到现在还没修好。
她的机车有坏得这么惨吗?
「我先把汤端出去。」项东权回避她的问题,给她一个「这是件小事」的眼神后,大步离开厨房。
两人坐上餐桌,等吃得七、八分饱时,房晴朵才又开口说话。
「我今晚要出去。」
「知道。」他喝着热汤,透过微冒热气的瓷碗上缘,静静看着她。
「没车怎么办?」她皱眉,表情很是苦恼。
「我有。」他嘴角上扬中。
「你要借我车子?」
「不是。」
「喔。」房晴朵垂下肩膀,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送你去。」项东权公布答案,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得意,悠哉悠哉喝了一口炖得刚刚好的香菇鸡汤。
嗯,真美味。
「你要当我的司机?」她诧异地张大双眼。
「你的司机,听起来不错。」他点点头,发现汤头好甜,她是不是有偷偷放糖?没喝过这么甜的香菇鸡汤。
「那我怎么回来?」
「我去接你回来。」
「你要这样来回跑?」房晴朵被他弄得有些胡涂,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想这样做。
「或者我也可以待在酒吧里,喝点小酒。」嗯,顺便观察一下她的工作环境。
「你要连续三天晚上都泡在酒吧里?」
「不然我来回接送就好了。」
「三天都这样?」她惊讶地问,直觉事情恐怕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只是她不懂,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反正我刚好想开车兜兜风。」项东权看了眼她越来越困惑的表情,随口说出一个理由搪塞。
「神经。」房晴朵压根不信。
开车兜兜风?他可是曾经忙到躺上床就直接昏迷的人,他会想要开车兜风,还连续三天?
见她不信,项东权干脆大大方方自己招了。
「这是身为男朋友的权利,可以一直对你好,你却不能拒绝我的好意。」
想到她之前伤人的拒绝,他很高兴现在自己能亲自接送她。
听见他的话,她在嘴里嘟嚷着「我就知道」,可是想到由他送她去酒吧,总觉得有些别扭,忍不住拐着弯,想要「柔性」拒绝他。「不怕你对我太好,我会太有压力?」
「你不是那种女人。」他信心满满看她一眼。
「我是哪种女人?」房晴朵挑眉,认真反问。
看来这招行不通。
「我对你好,你会对我更好,这样就不会有压力,况且你值得我对你好。」
项东权朝她露出微笑,让她没有办法说不,话题突然一转。「不过,有件事让我现在压力很大。」
「工作上的事?」她问。
「我们的事。」他摇摇头,放下碗筷,收起笑脸,严肃端详着她。「我知道这个约只签三个月。」
房晴朵点点头,「没错,之后我要着手处里开公司的事。」
目前户头里的资金已经差不多到位,前置作业也都在进行,前一阵子酒吧老板介绍一间不错的办公室,不管是地点或价格,她都很心动。
「开公司?」项东权愣了一下。
房晴朵把开公司的计划告诉他,还有为什么开公司的动机,全都毫无保留坦白跟他说明。
从小她就梦想要开一间到府烹饪的公司,而且清一色只雇用辛苦的单亲妈妈。所有相关法令跟细节她都已经调查过了,现在只剩下钱的问题,只要资金一到位,就可以成立公司。
她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吃过的苦,她不希望发生在其它小孩身上,在孩子小小的心里,父母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全部,任何剥夺都是不公平的。
把自己从老妈那里学来的烹饪手艺,加上学校学来的营养知识,统统教给单亲妈妈们,让她们煮出美味跟饮食均衡的餐点,提高这份工作的价值性。
最后再把所有单亲妈妈集结起来,当她们工作时,如果担心孩子没人带,都可以带来公司,大家彼此有个照应,不要像她小时候……
想起那段童年阴影,房晴朵心头紧缩,脸色拉了下来。
她心心念念想开这间公司,主要有三大目标:
第一,尽量协助辛苦的单亲妈妈,以最少的劳力跟时间,换取最多的金钱报酬。
第二,统合雇主需求与单亲妈妈的工作量,公司从中协调出最佳的供需平衡,避免有小孩经历她小时候的惨况。
第三,公司会帮忙照顾孩子,妈妈们彼此互助'轮流照顾孩子们,另外她也可以帮忙照顾。
听完,项东权沉默了两分钟,才缓缓开口。
「听起来你似乎即将变得很忙。」
「应该会,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好不容易存到资金,我一定会卯足全力去做。」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并不轻松,见他拉着脸,她忍不住问:「你呢?」
「我可能会去美国。」项东权边说边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发现她沉下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开口跟她说,如果她不喜欢,他就不去了。
但他没有。
他一直很享受在世界各国飞来飞去的感觉,那是一种自由、无拘无束又可以随心所欲的畅快感。
「去多久?」她看着他问。
「大约一年。」项东权说完,看见她站起身,不发一语,开始收拾桌面。
他跟着站起身,帮忙收拾碗筷,一一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
等手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时,房晴朵依然背对着他,默默整理厨房,这边摸摸,那边碰碰。
项东权受不了这种充满不确定的沉默,双掌压上她肩膀,略微施力,逼她转身面对他。
「晴朵,你不喜欢我去这么久?」他俯首,凝望她有些飘移的目光。她不高兴了?
「嗯,我觉得自己会很想你。」她点点头,诚实地说出心里的感受,扬睫,跌进他深邃的双眼里。「说不定会常常存机票钱,动不动就飞过大半个地球,跑去骚扰你。」
骚扰?他挑高眉,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期待她不定时的骚扰。
「随时欢迎。」见她表情僵僵的,他低头,在她额头跟鼻尖落下一吻。
「别这样,我会常飞回来,现在交通很发达。」
「会有多常?」房晴朵认真追问。
「一个月一次?」
「嚼。」她点点头。
「不够?」项东权读不出她的情绪,左掌轻捏她下巴,先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才又开口。「那我两个礼拜……」
她摇摇头,「一个月一次很好。」
「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他皱眉。
「我承认刚刚听到时,是有点被吓到,可是你想去美国一年,一定有你的想法,接下来我会忙着处里开公司的事情,说不定也没多少时间可以约会,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房晴朵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