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爱的孙女告别了一番,准备走时,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楚家的那个小子,已经到我们家里来找了你无数,你的失踪把他给急坏了,唉,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没有办法……”是的,真的没有办法。楚随瑜这辈子再喜欢小夜又如何?就算将来他中了状元,那又怎样?前途再好,再光明,也不能跟尊贵的辅政王爷相比。心突然跳得又快又急,随瑜,她心爱的随瑜,今生今世,看来她是注定要辜负他了。
“爷爷……”
“放心,爷爷没有把你的事情跟他讲开,只是要他死心,谁知道那个小子脾气强得很,天天上门来问。”可见他也是一个情痴,不过有的事情是天生注定的,谁让他的对手是当今的王爷?不认输又能如何,“等时间久了,他也就死心了,你现在是未来的王妃,该忘的事与人,还是得忘,我看得出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可好好把握。”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老人不舍地擦擦眼睛,走出了这栋高庭大院。
即使知道自家孙女心里仍然爱著楚随瑜,知道龙庭澹所说的那个一见钟情的故事不过掩人耳目,但他也选择相信,因为在他的心里明白,个性狂放的辅政王爷想要的人,即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追到手,而与王爷相比,楚随瑜当然没有一点胜算。
原谅他的一点私心,他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得到最好的夫婿,那个龙庭澹,只怕全天下没有一个做长辈的不满意吧?何况想到那个男人提及小夜的表情,他不会看错,龙庭澹深深地爱著自己的宝贝,能将小夜交给这样的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爷爷知道,原来他真的知道,顾遥夜定定地望著那在家丁搀扶下走远的老迈背影,几十年的阅历,老人家一双利眼看尽世事变化,自己的那些所谓迂回心事,摆在他的面前再明显不过了。她已经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成为龙庭澹的所有物,心里的难过滋味,让她痛苦极了。
那个男人真是全天下最奇怪的人了,即使她对他的百般挑衅都一无所动,他还是坚持要拥抱她,这样的身体交缠有意思吗?每天他都对她的身体迷恋不已,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那种眼神,让她心慌不已。
这种充满狂乱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会过完?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对她厌烦?她好累、好痛苦也好无助。
“醒了?”那个如恶梦般的男性嗓音突然打破这一室的宁静,她怔怔地抬眸,望进一双充满温柔笑意的男性眼眸中。
一身整洁无比的素色裳袍,将他衬得潇洒不凡,那整整齐齐整在方巾里的黑亮发丝,给他带来特别的儒雅之气,一旦穿上衣裳,所有的狂放不羁都立刻收藏在衣服的束缚之下,他还是那个尊贵卓绝的王爷。
“瞧你,都不好好盖被子。”爱怜的嗓音中带著无限的宠溺,拾起掉落的丝被,将她包裹起来,“累了是吧?”
叹了口气,为自己每次遇上她时那种失控的欲望而感到作脑筋,为什么她的身体,能够激起他前所未有的爱恋情?只要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己,恨不得立刻将她压上床塌,狠狠疼爱,即使她不给他任何回应,他都无所谓。她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
一把将她抱起,往寝室连接的那个小厅走去,穿过百鸟朝凤的巨大屏风,里面那一桶冒著白烟的浴桶就是他的目的地。晨起后处理完事务后,就吩咐下人准备好浴水,给承受他一晚纵情的人儿一个舒服的享受。
当全身浸泡在那温度适宜的热水之下时,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疲惫,被热水一泡,全身泛起的酸楚感觉,让她差点呻吟出来。
懒懒地躺在巨大无比的浴桶内,任由男人的大手在全身游走,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别想抗拒他的亲近,只要有一丝的反抗,所得到的惩罚”会让她已经疲累不堪的身子雪上加霜。
反正他对她的身体,已经里里外外都熟悉透了,她也不要那种无谓的矜持,这副让人厌烦的身子,既然他那么喜欢,就交给他处理好了,她懒得管。
从一旁的大桶里舀出一大瓢热水,细细地淋到她的发丝之上,用带著玫瑰气息的发膏轻轻地在她头上搓揉著,揉出细腻的泡沫,长年握著朱砂笔的尊贵大手,此刻却温柔地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洗头,做著天下间许多男人所不屑做的事情,甘之如饴。
将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之后,再轻柔地为她清洗全身,心里想著自己怎么会对这身子这般迷恋?每晚拥她入怀,万般宠爱,怎么要都觉得不够。
第5章(2)
用干净的清水将她全身的泡沫洗掉之后,再抽过一旁的干净洁白的棉巾将她轻柔地包裹起来,抱到内室。室内已经被手脚伶俐的丫头们轻手轻脚地整理干净,那新添的红木做的梳妆台的几上放著一整套纯白的裳裙。
肚兜、衣裳、亵裤、丝裙,第一件女儿家的衣物,被他拿著在她身上一一妥贴地穿著完毕。一向只会脱下女人的衣裳,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有贴身侍从伺候,可是此刻,却愿意为她做,到底她能激发多少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拿起台上的绿檀木梳,细细地为她将一头青丝梳理整齐。
谁能想到,这全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狂傲惊人的王爷,竟然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尽这种事情,哪怕这个过程中,让他欲望勃发,他都咬牙忍了下来,想著她已经被他折腾了一整晚,也该留点时间让她休息一下,等到晚上,到了晚上……
看著她被衣裳包裹住的玲珑曲线,再度咬了咬牙。
一切都打理好了,他从铜镜里望著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女人,“明天,我们就启程回京城。”
心,突然一惊!去京城,这么快?
望著她那微微张大的水眸,他满意地一扬薄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她再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眼瞳再度恢复平静,“无所谓。”既然始终都是要走的,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她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已经结束,接下来要怎样,都随便他了,她不会有任何意见。
简简单单的车马,一行十几人,与来时一样,只是多了一个人将与主子共同坐在那辆青木马车里。
信阳别院的门口,顾誉东轻抚著自己的宝贝那明显消瘦的脸颊,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到底让自己的孙女嫁给权倾天下的龙庭澹,这个决定对的还是错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答不答应许配,有什么区别吗?他有什么能力可以与这个男人为敌。
“小夜,你瘦了。”疼惜地轻叹:“是不是都不肯好好吃饭?不听爷爷的话了?”
“爷爷……”望著自己的亲人,顾遥夜嗓子发疼,“以后小夜不在你身旁,你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太过操劳。”是自己不对,都是自己的错,明明顾家只有她一个继承人了,她还要离他远去,让爷爷一个人去支撑那个偌大的家业,她太不孝了,没有为娘亲尽到孝道。
“去把君眉接回家吧。”轻叹一口气,低低地开口。
“哼,我再也不会让姓史的踏入我们顾家半步。”对史成望的恨让老人怒火上升,即使是她,是那个丫头也不行
“君眉是个好孩子。”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们从小并不相熟,在她们眼里,她是孤芳自赏、傲气十足的大小姐,在她的眼里,那些妹妹与父母的性格一模一样,都是贪婪与无情,除了史君眉。+
这个小她两岁的妹妹,是所有妹妹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说来好笑,史成望这辈子一共生了六个女儿,最大的与最小的年纪却只相差了两岁,如果不是她的婚事,爹与爷爷都不赞同,她也不会到了十九年华仍未出阁,而妹妹们,父亲都想著要为她们挑一户最有利的人家而左选右选,也耽搁下来。
虽然接触不多,但看人眼光独到的顾遥知道,史君眉与其他妹妹不一样。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从小不受注视与宠爱,但性纯良,对爷爷有一份天然的孺慕之情,总是时不时去陪老人家说话解闷。
虽然老人家倔强地不领情,但她毫不介意,最初大家都以为她是有目的去接近讨好老人,但是在顾誉东表明将来所有家产都会留给顾遥夜之后,她仍一如继往地陪伴著他,明间久了,顾遥夜知道,史君眉想要的,不过是长者的一份疼爱罢了,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那里得不到,就想从爷爷那里寻找。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老人家冷哼著,想到那个十七岁的丫头,心里有著怪异的感觉,这么多年她都陪在他身边,这次把她赶走,其实心里真的非常不舍得,没有她在身旁,一切都觉得不对劲。
“爷爷。”无奈地低叫了声。知道他只是嘴硬心软,还是挂念著那个小女孩。“好啦、好啦,我会考虑。”老人无奈地低喃,不想让孙女担心。
眼里闪过一丝安慰,知道爷爷已经接受了她的意见。“好了,小夜,时间不早了,王爷恐怕要出发了,你走吧。”忍住老泪,推著自己的宝贝往未来的夫媚身边走去。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再怎么不舍,再怎么不愿,她都要与爷爷分离,水眸认真地望了望爷爷那熟悉亲切的脸庞,举起那如同挂了千斤大石的双脚往那有如牢笼的马车走去,也走那痛苦的未来。7
将顾遥夜抱上马画坐定,再与顾誉东简单地告别之后,望了望已经准备妥当的队伍,龙庭澹也准备上马车就坐。一般来说,他其实更愿意骑马狂奔,不爱马车的拘束感觉,可是如果能与心爱的人待在一起,就算是监牢都如同天堂,那点小小的拘束感觉,他反而不在意了。
撩开马车窗旁厚实的撒花帘子,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亲人,看一眼这个出生成长的地方,谁知道清澈水眸在望到那个疾奔而来的人影时,全身如同被雷劈过一般,愣住了。
是他,竟然是他,楚随瑜!
第6章(1)
“小夜、小夜。”男性斯文的嗓子里充满著不安与慌乱,快速奔跑的步伐迈得又大又急。
楚随瑜,是他!他来了!顾遥夜眼底泛起湿意,望著那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接近之中。
“楚随瑜!”顾誉东惊呼了声,“他怎么会来?”还没有来得有接近,楚随瑜就被关千里挡了下来。
“让开!你们让开,我要见小夜。”楚随瑜是那种浑身上下充满著书卷气息的儒雅男子,与龙庭澹那种形于外的狂放俊美不同,他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大胆,王爷驾前,岂容你放肆?”身手不凡的关千里只需一只手,就可以将楚随瑜抓住,让他不能上前一步。
“王爷?”看了看那个站在马车前,一脸阴鸷地望著他的贵气男子,“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带小夜走?”看著那坐在马车之上,一脸悲伤神色的清丽小脸,楚随瑜觉得心脏被拧住了一般。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那天上午还与小夜见过面,两人高兴地论及将来,谁知道接下来,小夜就像失踪了一般,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去顾家问了无数次,可是回了的永远都是不知道,如果连小夜的爷都不知道小夜去了哪里,那还有谁能知道?这十几天来,他每天都像是在烈火里焚烧一样,没有一刻能安稳,今天当他再次上顾家打探时,管家福伯叹了口气,叫他立刻到信阳别院。
他不知道为什么福伯会让他来信阳别院,他是读书之人,当然知道信阳别院是皇家的专属行馆,福伯让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一直到刚才,他远远地望见那抹熟悉的纤影,他才知道原来小夜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小夜坐在马车上,看起来跟那个衣著长相都不凡的男人走似的?到底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彻底地迷惑了。
原来这就是她的心上人!龙庭澹将楚随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心里冷哼一声,她的眼光,果然不差。这个男人,看起来衣著寒酸,但全身散发的气息表明,他不会久困浅滩的,此人非池中之物。
现在差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如果他不是他最强大的情敌的话,他龙庭澹,应该地非常欣赏他的,可惜……
看了看马车里那个难忍悲伤的女人一眼,“你想见他吗?”想,当然想!只是想见又如何,见了又如何?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了。她也无颜去面对昔日的情人,再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她才不相信,他会让她去见楚随瑜。
“我的意愿重要吗?”他懒懒一笑,就是欣赏她的这份聪慧。
“千里,打发他!”机灵的手下立刻为主子打上帘子,让他可以坐上马车。
接著帘子笔直地放了下来。
“出发。”车内传出淡淡的男性嗓音,听不出喜怒来,众手下立刻催马扬鞭,马画开始滚动起来,队伍也前进了。“不要!小夜,别走,你回来!”楚随瑜大声地呼唤著,想要推开那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的阻拦去追回自己心爱的人问个清楚,只是他的力量怀关千里相比实在是相隔太远了。
“楚随瑜,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关千里拉住这个濒临疯狂的男人,“顾小姐跟我们王爷去京城,是要成亲的,她可是我们未来的王妃,与你再无关系了。”
“胡说、胡说!”楚随瑜死命盯著那远去的马车,还有那张清丽的小脸,看见她的嘴唇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保重。”
“小夜、小夜,你回来!”大力地挣扎,让关千里险些拉不住他,这个文弱秀才,看起来斯斯文文,谁知道发起狂来力气还是挺大的。
“喂,你听清楚了,顾小姐已经是我们王爷的人,你就别再妄想了。”看著马车已经走远了,确定这个秀才追不上去,关千里放开他,一把跨上俊马,追著自己的主子而去。
“不会的、不可能的。”楚随瑜喃喃地跪倒在地上,不相信这是事实,他的小夜是个美丽倔强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变心嫁给别人呢?他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性子最了解,她是个死心眼的女孩,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的,要他相信小夜会变心,除非天下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