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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归何处 page 3 作者:绮绮

  说到这里,梁馨怡猛地噤了声,心慌地看了身旁男人一眼,发现他整个脸都刷白了,表情写满了震惊与不信!

  “这就是当初她坚持离开我的原因?”太不公平了……

  他是她的丈夫啊,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她却是将他往外推,独自承受病痛,却吝啬于他的分担?

  “别怪她!”看着姊姊一路被病魔折腾的梁馨怡最清楚,在姊姊的心底始终为她的丈夫、孩子留了一个位置,只是……“姊是爱你的,也是正因为如此,她才忍痛做了这样的决定。”当初,姊姊就是为了不拖累丈夫与孩子,才决定独自承担一切,隐瞒了所有病情真相,带着遗憾与祝福离开。

  远远望着对街花店的橱窗内,那一抹令他日夜渴望的熟悉倩影,此刻他的脸庞却是痛苦地紧绷,眼神则是充满了哀伤。

  “我终于还是错过她了,是不是?”他的心扭紧了,口吻挹挹,似乎有些懊恼自己过去的迟钝。

  如果当初他能多注意她一些、多关心她一些,或许就可以早些嗅出她的不对劲,而不是愚蠢的误判过去他们夫妻间的多次口角与磨擦,全是因为她对他经常离家在外工作的抗议,以及她不幸得到产后忧郁症所致。

  原来,他不仅仅是个失败的父亲,同时也是个失败的丈夫!

  第2章(2)

  “但你还是来了,不是吗?”梁馨怡走向前,第一次以询问的眸光,看向眼前的男人:“姊夫,我问你一句,倘若姊姊已不再记得你了,你有自信让她再想起你,然后再爱上你吗?”

  “当然。”他开口,声音显得柔和,却又惊人地有力:“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作这一场赌注!”

  “那你还在等什么?”得此重诺,梁馨怡的唇角泛起个笑容,并用眼神示意他,一语双关的催促道:“去吧,姊姊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随着一串风铃声轻脆的响起,店门外走进一位陌生男子,男子身段颀长,穿着一袭米色休闲西服,背光而站,不时流露出一股淡雅气质,温和而又自若。

  “先生,买花吗?”

  随着男子缓缓走近,身为花坊主人,梁仪君从柜台前走了出来,轻扬着一抹甜甜的笑容,礼貌的问。

  “您是想买花束吗?”只见她亲切的口吻中还带着一丝客套,虽不过份亲昵,也称不上熟稔,客气的问:“需不需要我为您挑选呢?”

  耳边听着她那疏离而客套的招呼,展名扬一张俊朗的脸庞显得有些僵凝,一对黑眸紧盯着眼前的她,眸心闪过复杂的神色。

  她这抹微笑,很甜也很美,似乎能够让炽热的阳光拨开厚重乌云,瞬间温暖人心,但--却不是他独享的温柔。

  “先生?”她刚刚确实是这么称呼他的,“你……不记得我了吗?”过了许久,他才像是心有不甘一般,轻轻吐出这句话。

  很快的,他看见她两颊泛起一层淡淡晕红,眨巴着一双水亮的眸儿,讶愕地朝他一问。

  “对不起,我……认识你吗?”对于他的唐突,她虽然显得有些错愕,但当她回答他时,声调平稳,脸上神情似乎也对此不以为意。

  半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对水眸倏然弯得像月牙一样,凝视他的目光,也顿时充满了歉意。

  “很抱歉,我听我的家里人说,在几年前我动过几场脑部手术,所以有些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吐了吐舌尖,她用着十分歉赧的表情看着他:“那么,请问这位先生,在过去……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大学同学?儿时好友?初恋情人?还是……

  “我、我是你的--”丈夫两个字迟迟无法从他唇间吐出,毕竟在他们过去那一段婚姻里,他曾经那样地伤害过她,不但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理,还答应与她签字离了婚。

  一旦想到这儿,他觉得喉间又紧涩了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他始终默然不语,她轻轻又唤了他一声,“呃……先生?”

  “过去,我们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他喁喁的道,勉强回了句:“我们有一段日子不见了,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

  “喔?”她愣愣地点点头,虽然对眼前这一位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她脑海底下依旧没有半点印象,但不知为何,她对于他这般轻描淡写的回答,心中竟感到有一些失落?

  这种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心头突然泛了酸水,又酸又苦,却又说不上来这股酸苦滋味,所为何来?

  眼见于此,她目前的记忆就如同馨怡解释的那般,已经碎裂成片,这虽然是已预知的结果,但经过亲自证实,还是让他心中感到一丝苦涩……

  静静看向周遭一切,映入眼帘的,处处是花团锦簇,妍丽缤纷,美不胜收!尤其宁静的空气中还飘散着一抹淡淡的清雅花香,令人心情顿然感到宁和而平静。

  他不禁想起,从前她老是叨念着想要经营像这样的一家花坊,说是宁可天天拈花惹草,与花朵为伍,也好过当一只被他关在华丽鸟笼中的金丝雀。

  想到这儿,他唇边不住泛起一丝苦笑,她竟然把他给予的优渥生活与环境比喻成一座‘华丽的鸟笼’?

  看来,他这个做丈夫的,还当得真不是普通的失败!

  如今,她已经完成梦想,成了一家花坊的老板娘,过着她想要的那种平凡而惬意的生活,却独留他一个人还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兀自神伤。

  虽不明白此刻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一丝受伤神情究竟是为了哪桩?但身为朋友--呃,只是几面之缘的朋友,她还是决定对他释出友好的第一步。

  “你还好吗?”怎么突然间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此刻,她一双灿如星子的瞳眸,眨也不眨地凝?着他,声音温润而甜美,就和她柔媚的脸蛋一样,如此美好而惹人怜爱。

  “不,我没事。”他朝她微微一笑,一弯性感半弧在他迷人的微笑中,更具诱惑力!

  眼前的他,不折不扣是个性感的男人,尽管他眸心底没有?杂一丝暧昧,但仍教她看得一阵怦然心动!

  “那、那就好。”为了掩饰心慌,她低垂着眸,将话题又绕回了最初:“对了,那你今天是来买花呢,还是来叙旧啊?”

  这时,她一对低垂的长睫,看起来是那么密、那么长,而她一只纤长的指,正撩着鬓边一绺散乱的发丝,虽然不是什么多撩人的姿态,看在他的眼底,却又更增添了一股妩媚气息。

  “都是。”他坦然以回:“我既是来叙旧,也来买花。”

  接着,只见那个男人拼凑似的,随意抓了坊内几种完全不搭嘎的花卉,其中还包括了菊花、剑兰跟彼岸花,全都一古脑儿地堆在柜台上,要她替他包装成花束。

  看着桌案上一大束配得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花朵,她忍住笑意,问道:“请问,你这一束花是打算自用,还是送人呢?”

  “送人。”他想也没想。

  “那么恕我冒昧的提醒,如果您是探病,这些花并不适合,若是送人,那就更不适当了!”为了让他厘清他所犯下的严重错误,她逐一为他讲解他所挑选的每一朵花的花语。

  其中白菊跟剑兰,一般民众大多用来供神或祭祀祖先,因此这样的花卉不管送人或探病,绝对是不适宜的!

  至于那一束红艳似火的曼珠沙华,又更不适合了!

  挑起那一束红花,她唇角泛起个笑容,巨细靡遗地娓娓道来。

  “您所挑选的这束花又称彼岸花,意为天上的花。传说中此花香具有魔力,能够唤起人生前的记忆,因此又有一说,此花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因此灵魂便顺着这些花儿的指引,通往幽冥,渡过忘川,忘却人间种种……”

  她所说的话,令他眼底闪过一丝抑郁之色,但在她尚未察觉之前,很快的消散而去。

  “看来,我是挑错花了。”他轻快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苦涩。

  见他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她颇感过意不去,有些愧疚的又问:“那你这一束花,原本是想送给什么人呢?”

  在午后的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就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充满阳刚之气,却又不失俊美,一双彷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深邃双眸,看起来深情,却又无比落寞。

  此刻,他薄唇微动,嘴角泛起一抹柔柔的涟漪,好像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却瞬间令她感到错愕不已!

  “是一个令我痛过,也深爱过的女人。”他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目光专注地在她身上来回移动。

  “我的前妻。”

  第3章(1)

  “前……前妻?”

  他眼眸专注地迎上她的视线,眸中混合着复杂的感情:“我与她……已经有七年未见了,而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思念着她,不曾一日淡忘。”

  此刻,他眼睛里跳动着小小的火焰,盯觑着她的目光时冷时热,神情如谜,彷佛隐藏着不安和忧虑。

  闻言,她的笑容消失了,呼吸也梗在胸口,心没来由的一阵扭紧!

  怪了,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对妻子的思慕之情,为何这些话听在她耳底,会令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让她反应像是吞了一块石,一时之间竟半句话也答不上来?

  深深吸一口气,挥去脑海底种种诡异思绪,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试探一问。

  “虽是前妻,但我想在你的心底,应该还是深爱着她吧?”否则,也不会特地前来选购花束了。

  “是,我还爱她。”勾起薄唇,他难得露出一抹浅笑。

  只可惜,他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机械,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要是他可以再开朗一点就好了。

  “那听我建议,还是改送紫蓟或紫罗兰吧!它们花语分别代表了坚持不变,与永远的爱。”阳光映着她那张幸福的笑脸,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圆圆的脸庞就像笑开了的花,看起来那么自然、舒坦,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烦忧似的!

  坚持不变……与永远的爱,是吗?

  “很美的花语。”他眼神化为温暖,一个微笑弄皱了他黯然的脸庞,赶走了落寞的神情。“那么,请你为我包一束紫罗兰花吧!”

  不一时,只见她动作利落,神情认真地为他挑选了几样花卉,并且剪枝、包装,完成漂亮的花束之后,慎重地交到他手里。

  “来,这是你要的花束,祝你幸福喔!”

  缓缓接过她手中象征幸福的花束,他徐徐的展开笑颜,对她淡淡道了一声谢后,便带着花束,转身离开了花坊。

  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好一晌,她猛然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问他的名字了!

  但就在这一晚,当她关上店门,准备打烊之际,却意外在花坊外的长椅上,发现那一束象征永远不变的紫萝兰花束……

  晚间,梁仪君依照惯例,早早上床就寝,但今晚的她却无法像平日那样,一沾上枕头就安然的睡去。

  一整天里,她心绪始终迷迷蒙蒙的,脑海中总是不自主想起今天上午来到花坊的那个男人。

  明明是个与她仅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为什么他的容貌会像生了根一样,紧紧盘踞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挥去?

  为了排遣内心的不安与躁动,梁仪君打开了床头灯,从床上坐卧了起来,思索了一番,决定拿本杂志来看,企图转移注意力。

  只是手中的杂志看着、看着,上头一张张模特儿图片,全变成了那男人的模样,让她的心顿时像击鼓一样,猛跳个不停!

  啪地一声,她用力合上了杂志,却阻止不了一个个从脑袋里蹦跳出来的问号--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初次见面,他便问她,是不是还记得他?

  而当她响应他时,他的表情也十分令人费解,像是经过一场打击似的,尽管脸上还算平静,但他瞬间黯淡的眼眸,却稍稍透露了他失望的心绪。

  最令她百思不解的是,当他提及他的前妻时,她竟也有种心痛的感觉,好似他的痛苦,她也能轻易的感同身受一样!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就这么坐在床上想他,直到初升的太阳露出第一道光芒,她才累极的沉沉睡去……

  而那个谜一般的男人,就像是要故意加深她的印象似的,竟然隔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她又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见到那张令她‘念念不忘’的脸庞。

  “抛锚?”

  她重复一遍他刚刚所遇上的大麻烦,脸上有着讶然……

  “方便借个电话吗?”他歉赧一笑:“我的手机刚好没电了。”

  这时,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而被雨水淋得一身湿透的他,显然曾经在雨中经过一场搏斗,看上去十分狼狈!

  “你用吧。”她指了指柜台上的室内电话,当他转身拨打电话时,她抽空为他取来一条干毛巾,并泡了一杯热咖啡。

  “擦一擦吧,你的头发和外套都湿透了,小心着凉。”当她将毛巾递给他后,他恰巧也与汽车保险公司通完了电话。

  “谢谢。”接过她适时递来的毛巾,他也开始脱下他又湿又重的西装外套,当他松动肩膀,让湿黏的外套从他身上剥除下来时,她才发现,他就连里头的衬衫都淋得一片湿透。

  “你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她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并将一杯热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关心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以为我可以在短时间之内修好我那一辆愚蠢的古董车,但它的脾气似乎比我想象中还难搞。”他自嘲的道:“我真的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脱下湿外套后,她发现他有一副发达的胸肌与粗壮的铁臂,体形轮廓分明且富有男性魅力,与他那一张俊雅斯文的容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此刻,他低垂着头,让散乱的浏海盖了下来,遮住了眉目却无暇顾及,而是忙于解开衬衫前的几颗扣子,并把那一条还紧勒着他脖子的名牌领带给扯了下来!

  “呼……”当他完成了这一切,抬起头来,视线与她相遇时,脸上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歉赧一笑:“抱歉,我现在看起来糟透了!”

  说着,他懊恼的梳开掉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温和而半开玩笑的说:“对了,希望我沾满烂泥的鞋底,没弄脏了你店内的漂亮地毯。”

  由于上衣未干,他胸前一片古铜色的肌肤仍沾着水气,使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着迷的阳刚气息。

  “不要紧。”她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胸膛结实诱人的胸肌,并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前天你为什么把花束给丢在坊门口了?那不是你特地买来送给前妻的吗?”

  听见她的问话,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你还记得那一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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