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亚伦.阿斯是主使者,那为什么要栽赃到我头上?”她忍不住皱眉碎念,咕哝:“我和他有无冤无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牵连其他人是亚伦的意思,或者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但他们确实伤及了无辜,你选择离开城堡是对的。”再一次的,他瞧着她,重申。“你为什么被栽赃成凶手,是待解的谜题之一,如同我先前所说,也许是你挡了他们的路,也许是你意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但现在我们只能自行猜测,但如果你问我,与其在这里猜想,我认为你应该先暂时把它放在一旁,好好休息,等睡一觉脑袋清醒了,再来思考。”
这家伙是对的,再一次是对的。
而她觉得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他过分俊美、迷人、性感的脸庞好好运作她的脑袋,当她看着他,她无法不去注意他那双教人心跳停止的犹豫蓝眸,无法不去看他说话时开合的薄唇,无法不去注意他脸上、眉上的擦伤,她甚至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揉搓他渗冒出胡渣的脸,然后张嘴轻啮、吮吻、啃咬他的唇和下巴。
不是说她没吃饱才想要咬他,那条鱼又大又肥,油滋滋的,她吃得很饱。也许就是因为吃饱了才会饱暖思yin\欲。
心跳与呼吸,在那瞬间同步加快。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要先睡一觉再说——”不知为何,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她声音太沙哑,也或许是因为他那不知何时加深的蓝眸,更或许是因为她不自觉的把手搁到了他赤裸的胸膛上。“我、我是说……先好好……好好休息……你需要休息,我也是……我相信你累了……我也累了……”
天啊,她是不是越描越黑 ?他的ru\尖是不是在她掌心下挺立起来?
她羞得飞快抽回手,有些结巴的说:“晚安。”
说着,她迅速转过身,全身僵硬的背对着他。
这女人的羞窘和紧张如此明显,让肯恩不自禁扬起嘴角,她全身紧绷,心跳快得像刚跑完百米。
老实说,感觉还挺可爱的。
他怀疑她能安静多久,因为她又开始不安的在他怀里挪动,她把手挪到他手臂上,然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又迅速把手挪开压在心上,跟着曲起了腿,然后又拉直了脚,她先是往左靠,下一秒又往右靠。
这女人像个毛毛虫一样,动个不停,他忍不住无声轻笑,不觉收拢双臂,将她再次贴拉到身上,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强迫她好好待着,微转过头,对着她耳朵悄声说。
“别动。”
她轻抽口气,不再乱动。
他几乎要笑了出来,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雪白的颈上浮现细密的汗水,急促的心跳在他掌心下跃动着。
他不应该作弄她,但抱着她的感觉很对,她身上的体温,慢慢、慢慢的从皮肤上传来,那感觉很好,让他忍不住想叹气。
“肯恩?”
“嗯?”因为温暖,他眼半合,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虽然你的痛觉神经不敏感,但那里既然有瘀青,”她吸了口气,再次试图在他怀里转身,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盯着她自己交握的双手,羞怯的小声说:“或许你不应该这样靠着墙,那会让你的血液循环不良。”
她的话,让他抬起了眼。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他只是忘了背上有伤,它会痛,但那疼痛是在他可以忍耐的范围,而若伤在前面,他会比较注意,若伤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常常就会忘了它的存在。
他怎么样也没想到,这女人坐立难安的原因,竟不是因为这两天的遭遇,反而是因为他背上的伤。
“也许我们应该躺下来。”她轻咳两声,强迫自己抬起头,红着脸提议,“你知道,一起侧躺着,这样就不会压到你的背了。”
他楞看着她,一时间,心头为了不知名的原因,收缩着。
见他没有反应,可楠脸更红,不禁道:“当然如果你有一定要坐着的原因,那也可以,我只是建议啦,没有一定要——”
“你说的对。”她话没说完,他就开口打断了她。
可楠眨了眨眼,只见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让她脸红心跳的微笑。
“谢谢。”他说。
然后,他挪动身体,带着她侧躺了下来,当她躺下后,他示意她翻过身躯,可楠不疑有他,才松口气翻身,谁知她才刚刚调整好位置,他就伸手将她往后拉,让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长腿甚至跨过她的腿,像抱娃娃一样的抱着她。
这姿势比坐着时更亲密,让他与她从头到脚都贴在一起,真的是紧贴着,她清楚感觉到他的欲 望隔着衣物抵着她的臀部,让她屏住了呼吸。
“小吉普赛,放轻松。”他语音沙哑的说:“相信我。”
她没办法,当他这样贴着她,大手还搁在她心口上时,她真的放松不了,说真的,她本来反射性的环抱住自己,以为这样他至少不会碰到她敏感的双峰,但她双手能遮挡的地方实在有限,他右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搁了上来,轻轻覆着她左乳的上半部,好像那里天生就是它该待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有权利阻挡。
可楠咬着唇瓣,面红耳赤的,好半晌才挤出一句。
“我尽量。”
他又笑了,她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和那小小的低笑。
“你知道,我们现在比昨天晚上多了两件衣服。”
“我知道。”她红着脸咕哝抗议:“我只是……我没有……我不习惯和男人在一起……”
他沉默了几秒,才语音沙哑的道:“我知道。”
可楠脸更红,心跳更快,浑身因为羞窘而发烫,只感觉他的下巴轻靠在她脑袋上。
他没再多说一句话,只闭上了眼,让她的温暖再次缓缓渗透温暖他。
外头风雨又渐渐大了起来,雨水再次冲刷着小屋,淅沥沥、哗啦啦的,世界仿佛又只剩下他和她。
怀中的小女人安静了好一阵子,他感觉到她僵硬的身子,终于一滴一滴的放松了下来,呼吸心跳也不再那么急促,有那么几分钟,他以为她睡着了,然后她又悄悄开口。
“肯恩,你睡着了吗?”
“还没。”
“你说你的痛觉迟钝,那……你有触觉吗?”
“有。”他继续合着眼,和她解释:“触觉神经和痛觉神经不一样,不是走同一条神经纤维。我伤到的是负责传送痛觉和温度感觉讯息的A-delta神经纤维,不是掌管触觉的A-BETA。”
“所以你也感觉不到温度?”
“我可以,只是比较慢,没那么敏感。”
他说着,发现她抬手轻轻覆住了他在她心口上的手背,那动作很温柔、很温柔,像是怕弄伤他一般。
那无声的安慰,教心头莫名又紧缩,无法控制的,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抽手,只是轻握着他。
然后,她不再发问,没再开口。
她的呼吸声更加平缓,火光再次完全消失于黑暗中。
失去了火焰的温度,屋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但怀里的女人是温暖的。
好温暖。
他收紧双臂,喟叹了口气,汲取她散发的暖。
下午时,他醒了过来。
怀里的女人不见踪影,肯恩心头一惊,立刻爬站起身,环顾四周。
她不在屋里,而前方的大门没有关紧,透出了一丝天光。
狗屎,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睡着了。
屋外,雨停了,他快步走了出去,但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移动的物体。
至少她有注意他设下的陷阱,没被蠢得倒吊起来。
天仍是阴的,绿叶被雨水冲刷得异常苍翠,然后他在泥泞的地上看到她的脚印,她往屋旁去了,他追踪着她的足迹,然后在森林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乍见那女人,他松了口气。
她站在草地上,长发垂落身后,一抹阳光从厚重的乌云中穿出,洒落她身上,她的脸很白,白得几近透明,像是能透光似的。
她低垂着眼,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让几缕乌黑的发丝轻扬。
阳光下,森林中,她看起来就像一件存在此地千百年的精灵一般,和周遭的大自然和谐的融为一体,美丽得不可思议。
有那么一秒,她几乎像是在发光,他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那只是错觉,是阳光映照在她素白的衣裙、洁白柔细的肌肤上,造成的错觉,却仍是为此屏息。
他着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柔软的光与风,像情人的手,抚着她瓜子般的小脸,摸着她悄悄飞扬的发。
心口,莫名的紧缩着。
他不由自主的停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将那头乌黑的长发挽在左手臂上,绕了好几圈,跟着她抬起头,看着远方。
她的神情有些迷离,带着些许的挣扎,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深吸口气举起右手,他这时才看见她手里抓着那把已经被他磨利的刀,在他领悟她要做什么时,她已经挥动了那把刀。
银光一闪,她的长发瞬间被斩断些许,可就只有些许而已,有大半依然完好。
她楞了一下,呆在那里,一脸困惑的看着那把刀,然后再试一次。
黑发又断了几根,却仍有许多相连。
刀很利,他昨晚在雨中特别用石头磨过了,刀要够利,才能切断鱼线,但虽然够利了,毕竟不是什么名刀,而头发虽然比鱼线细,束成一把却相对坚韧,她又没有用刀的经验,不知道使刀的技巧。
两次砍不断长发让她恼了,不禁皱起眉头,卯起来干脆用锯的,虽然也有效果,但效果有限。
第10章(2)
他再次举步,大步来的她身前,掌握住她握刀的手。
“不是这样做的。”他告诉她。
她吓了一跳,猛然抬起那乌黑大眼看着他,小脸蓦然泛红,浮现尴尬。
“硬来是不行的。”说着,他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抓住她浓密长发的一小部分,微微拉紧,然后轻轻划过一刀。
她乌黑的秀发瞬间落下,身前的小女人杏眼圆睁,抬眼楞看着他。
他再抓一小把起来,又划一刀。
柔软的发丝根根垂落,在他手中。
当他划下第二刀时,那一秒,她抽了口气,他感觉到她手微僵,几乎像是想停下那动作。
所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的反应,让他怀疑她其实很舍不得这一头又黑又长,像子夜飞瀑的长发。
他从没见过有谁留这么长的发,她必定已经留了一辈子,头发才能这么长,她必然十分珍惜它,才会让它如此乌黑柔亮。
他应该要松开手,让她自己处理剩下的,现在她知道怎么做了,如果她真的想,她自己知道怎么做。
可当他试图松手,她黑眸中隐隐浮现脆弱的神情,粉唇微颤轻启。
她没有发出声音,始终没有,但他看出她不曾说开口的恳求。
她握紧了刀柄,很紧。
她已经下定决心,只是无法自己做到,她仰望着他,无声寻求帮忙。
所以,他继续握着她的手,捞着她的发,一刀又一刀的帮着她削去浓密柔软的长发。
她垂下了眼,脸上苍白的盯着那些慢慢散落的发。
他看见她咬着下唇瓣,感觉她屏住了呼吸,他每划一刀、削一下,都能感觉她不由自主的瑟缩。
当他削完最后一刀时,一滴泪落在他手背上。
他松开她的手,轻触她的下巴,她顺从的昂首,眼里盈满泪光。
“这真蠢。”她扯着嘴角,苦笑说:“我一直觉得它很碍事,洗好要吹好久才会干,我早就想剪它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这么难过。”
虽然自嘲的这么说,泪水还是迸落她的眼眶。
她不好意思的慌张伸手抹去那串泪,笑着嘎声道歉:“对不起,好糗哦……又不是我的一块肉……”
她话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哽咽,那试图以笑掩饰自身的感官更让他心头微抽,待回神,他已拿过她手上的刀,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轻轻的,她抽了口气,但没有反抗,只将泪湿的小脸埋在他胸膛上,掌心轻搁在他腰腹上,无声掉泪。
他环抱着她颤抖的肩头,低头亲吻她的额,安抚着怀中那泪流不止的小女人;她是真的想一次解决它,所以第一刀就削得极短,只稍微过肩,为了让它们看起来没那么参差不齐,他不得不将它们修得更短。
他其实不是真的了解这对她有多难,但他可以感觉到,这头长发对她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息下来,在他怀中吸着鼻子。
“对不起……”她歉然嘎哑的说:“谢谢你……”
“没关系。”他抚着她身后那被削断的黑发,安慰着她。
冷风从湖面上吹来,将她柔软的发轻轻扬起,因为变短了,它飞扬得更高,然后在风停后柔顺的帖服着他环在她颈后的铁臂。
那感觉很好,有些痒,但也很舒服,他不自觉,轻轻抓了一缕在手上摩挲。
怀里的女人又吸了吸鼻子,他感觉到她微微侧过脸,垂眼只见她咬着唇瓣,看着她被他握在手中的发,眼眶又有些微湿。
可楠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半晌后,才缓缓吸了口气,张嘴解释:“在我家,女孩子一定要留着长发,据说它可以加强感应的能力,我们从出生就得留着,继承人更不能轻易将发剪短……”
她的语音十分沙哑,带着隐隐的痛楚。
“我妈是百年来能力最强大的当家者,家族里的人对我也抱着很大的期待,但我的能力从小就很差,我头发留再长,它也从来没有加强过什么……”
可她还将发留着,留得那么长,保养得那么好。
“前两年,我放弃了继承家业,我是个半吊子,我的能力比普通人还好一点而已,每个人都知道。家族里的长辈在半个月后,选了我表妹湛华当继承人,湛华比我好太多,我其实早就不需要它了……”
深深再吸口气,她缓缓吐出来,说:“我想我只是,我大概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我还留着这头长发,或许我就不会完全让我妈彻底失望。”
“你看见了直升机的爆炸。”他提醒她。
她笑出声来,笑里隐含苦涩。
“你知道吗?这种程度,湛华五岁时就能做到,而我今年二十五了,我就算再过个二十年都追不上她。”
说着,她再吸口气,从他怀里退开,抬手抹去脸上泪水,仰望着他,笑着皱鼻头说:“我早该认清这件事,留这头发对我没有好处,就算我再留一倍长,它也不会让我更像湛家的人,或比湛华更能继承家业;我不会成为当代的通灵者,也不会成为伟大的算命师,但我想我可以过好我自己的人生。”
她说着,含泪微笑,泪光在她眼里闪烁,但她的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