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昨天就回来了,可是乐雅说他是直接回宿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家门。算算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了,不晓得今天晚上他会不会回来?
院子里有外烩人员架起来的烤肉台,自助餐点,四人乐团,院子左方清出一块空地铺设了白橡木,做为临时的舞池。好几队客人在舞池里顺着音乐旋舞。
几个年轻人自己也没闲着,把庭院中央清出另一片空地,然后生起了一簇营火,年轻人全围坐在营火周围,说说笑笑唱歌跳舞。
这真是很有趣的景象,「大人」的那一边,和年轻人的这一边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氛,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乐雅拉着丈夫一起坐在营火旁,她娇艳的脸蛋上满是笑意。
思克最好玩,他使尽浑身解数想逗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说笑,偏偏那位漂亮的女生看都不看他一眼。啊!她应该就是思克煞到的那位女兵了。米亚顿时想起。那女孩穿着浅蓝制服,看来是来执勤的。也对,毕竟今天晚上整个勒里西斯的重要人物都到齐了。
勒里西斯招收女兵是最近几年的事。她们算是第一批的女兵,个个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核才能入伍。
这女孩能受到诺兰赏识,特地派她去东漠出任务,想来也不是颗好吃的果子,看来思克少爷要赢得她的芳心,得再加把劲了。
不过,有几次米亚注意到,当思克在和别人说话时,那女孩会不自觉地偷瞄他,可是等思克回头缠上来的时候,她又一张木头脸了。
米亚不禁轻笑。
菲雨夫人形容得好,她小儿子就像一把奶油刀,烤得热热的,奶油一见到他就自动融化;她大儿子却是一把军刀,一出鞘就要见血。
「咦?妳是谁?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米亚突然听见身后有一把好听的男性嗓音响起,立刻回头。
「……」电、电电电、电到了!被、电、到、了―
老天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可以长得漂亮成这个德行啊!
米亚目瞪口呆,望着她辈子所见过最帅、最俊美、最好看、最……总之,可以把全世界所有跟英俊有关的形容词都套在他身上的美男子!
「妳是谁?」西海已经很习惯女人瞪着他看了,只是有趣地问道。
「我……我叫米亚……」她晕陶陶地道。
「啊,我知道了,妳就是诺兰带回来的那个小妞。妳一个人躲在楼上做什么?」
「我……我……」她还没回过神。
天哪,为什么会有人英俊到连一丝丝缺陷都没有?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
「走吧,我们一起下去。」西海懒得等她回神,干脆直接拉着她往楼下拖。
「啊,等、等一下!」米亚想抗议,可是每次一抬头见到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她就被电得七荤八素,然后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怎么打个电话打这么久?」在一楼楼梯底,他们遇到平蓝。平蓝对老公皱眉头,「你又去偷抽烟了?」
西海捂着心口,一脸名誉受损的伤心状。
「我早就戒掉了,妳为什么不相信我?」
「等我不再从你的衬衫口袋找到烟盒,我就会相信你了。」平蓝对丈夫挑一下眉头。
「那是用来招待那群欧洲客人的啦!真的啦!」西海越发伤心。
「米亚,妳怎么现在才下来?」平蓝不理他,亲切地向米亚打招呼。
终于看到一个长相比较正常一点的人类了,米亚的心脏开始回复正常的速度。
「平蓝,见到妳真是太好了。」她气若游丝地说。
「我了解,其实看习惯就好了,我看了十几年早就免疫了。」平蓝谅解地点点头。
「喂,不要把人家当隐形人一样讨论好不好?」西海在两个女人后头抗议。
乐雅眼尖,远远看到他们,立刻跑过来拉米亚。
「来,我二哥要找我们轧舞!他只不过在美国念过几年书,就敢号称他的舞技天下第一,我们来打败他!」她兴奋的脸蛋娇艳如花。
「呃,我不太会跳舞……」米亚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拖下场了。一堆年轻人立刻在营火旁散开来,现场乐队发现他们的意图,马上配合的奏起热门舞曲,骚包的思克登时下场飙了一段街舞。
西海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夜店的,看他们这些新世代在那边歪七扭八,哼了声「跳梁小丑」,马上下场秀一段给他们瞧瞧。
众人轰然叫笑,连菲雨都被吸引过来看。
霍德这些人也是玩过的,每个人都小试一下身手。
翡莉本来是陪着老公在比较正经的那一区,一看到他们这些人竟然轧舞没叫她,婀娜多姿的迈过来,给了一段性感到让所有人浑身发软的水蛇舞,然后扬扬眉轻轻松松地走回老公身边,抛下一堆年轻美眉的战书不睬。
「等级不同啦。」女王风情万种地回头抛个飞吻。
米亚以为自己会很别扭,出乎意外的她玩得非常开心!
她跟着众人一起大笑。很快地,思克带起了排舞,所有年轻人排排站,跟着他跳起了统一的步伐。米亚也跟着大家一起转着,跳着,旋着,甚至在独舞的节奏落到她的拍子时出来乱跳一通,完全不感到生涩。空气里的热意让她的双颊泛红,水眸晶莹闪亮。诺兰一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穿着米黄针织衫和牛仔裤的她在火光旁舞动着,秀发飞扬,身段玲珑,立体的五官在火光掩映中充满神秘的异国情调。
米亚大笑着被思克转了一大圈,眼光蓦地落到了人群之外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的心猛然一停,然后疯狂悸动。
穿着雪白制服的他,英挺高大得不可思议。他的领口松开几颗扣子,单肩看似优闲地倚在墙壁上,只有一双炯炯的黑眸透出狂野的欲望。
米亚一迎上那双眼眸,双腿不由自主的发软。
她舞着跳着转着,转开人群,舞到他的眼前。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在场中央的思克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他们。
米亚挑了下眉,做出一个挑战的眼神,然后模拟刚才翡莉的性感舞姿,把他当成一根巨大的钢管在舞动。诺兰的眼眸深到无法见底。她全身有若一只无骨的艳蛇,背对着他扭动水腰。她的臀部擦过某种坚硬的东西……啊。
一双铁臂猛地簸住她的腰肢。
米亚呛了一声,被半拖半抱地拉进后门。
她跌跌撞撞,心头跟着狂跳,很清楚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她只是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走得动,没有浑身火热的软倒在他身上……
米亚看着身下的男人。他的眼眶下方有些淡淡的影子,诉说出这段时间的劳累,但是他们结合的地方依旧生猛无比。
她爱这个男人。
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恨他,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
「答应我。」米亚突然停下来,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神情盯着他。
「嗯?」诺兰的黑眸也凝为专注。
「我要你答应我,你永远永远不能再欺骗我。」她重重地说。
诺兰脸上的懒散散去,眼眸变深。
「嗯。」他郑重地点头。
米亚盯着他好一会儿,他从头到尾没有移开目光。最后,她轻叹了口气,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我爱你。」
一根紧绷的弦在诺兰体内松了。
他明白了她的谅解。
「再说一次。」他将她翻过来,黑眸紧盯她的。
「我爱你。」
「再一次。」
「我爱你。」
「再一次……」
他不断地要求,她不断地诉说。
回旋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感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浓更烈的情感。
他们不断在绝美的巅峰里爆发。而米亚深深明白,今生今世,她再无法爱任何男人像爱诺兰一样。
第17章
叩叩。
米亚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敲门的声音。睡梦中的她皱皱鼻子,然后惺忪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景象立刻让她露出笑意―
诺兰。
他紧闭着眼,像个孩子的大特写就在她眼前。
她喜欢这一幕。她喜欢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就是这一幕。
他的睡容就和他们在市集小镇的那个早上一样,现在想想,当时他敢睡得那么沉,应该是因为早就联络好所有人,布下天罗地网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感到生气。
昨晚的言和,让他们之间翻过了新的一页。诺兰答应他永远不会再骗她。他不是一个轻易承诺的男人,所以米亚相信他。而且,她相信他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安稳的沉睡,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温暖而满足,她忍不住轻吻他的唇。
叩叩。
真的有人在敲门!
讶异终于穿透了早晨的浓情密意,米亚谨慎地瞄他一眼,确定他还没被叫醒,起床就要去应门。
在她能坐起来之前,门外突然响起菲雨夫人压低的嗓音。
「米亚,不好意思吵到妳了,请问诺兰在妳这里吗?」
米亚开口正要回答,一个念头忽然飘过去!
菲雨夫人?
慢着!菲雨夫人不是他妈吗?
她大惊失色,怎么可以这么明白张胆就承认人家的儿子昨天晚上被她勾回床上?
老天!她的名誉!她还得面对这一屋子的人啊!米亚清清喉咙。
「呃,他……」
「嗯……妈,什么事?」她旁边那个男人鼻音浓浓,眼睛还闭着嘴巴就已经应声了。
啊!啊!啊啊啊!
他出声了!他出声了!菲雨夫人知道他们俩上床了!她的清白啊!她的名声啊!
米亚哀号。
「不好意思,打扰了。」菲雨夫人忍着笑。「你爸爸交代有一份公文要给你,就放在他书桌上,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拿走。我先去基金会上班了。」
「噢,知道了。」那该死的男人蠕动一下,脸埋进她的香肩里竟然就想回头继续睡。
外头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一阵轻笑走开。
米亚又羞又恼,猛然推开他坐起来嚷嚷。
「你怎么可以让你妈知道你睡在我这里?」
诺兰睁开沉重的眼皮,神智还不是很清醒,鼻音依然很浓。「为什么不可以?」
「这还用说吗?她一定会猜想我们在房里做什么!」
猜想?诺兰肯定地说:「我妈当然知道我们在房里做什么。」
米亚差点抓狂。
「你……你……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们之前在旅舍里还不是睡在一起?」睡得好好的被人家吵起来,大爷终于有点不爽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你的家里!」她为他整片古铜色的胸膛口干舌燥。
「妳可以把这里当成旅舍,我不介意。」
这男人根本抓不到重点!
「人家我是未婚的大姑娘耶!就这样和你被抓奸在床成什么体统?」她真想撕扯头发尖叫。「你快点起来,趁没有其它人看到快回你房间去!不然你永远别想再碰我一根寒毛!」
诺兰坐了起来。他的神色明显认为她的焦虑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他明智的把这个结论放在心里。最后,男人在晨间的兽性还是凌驾理性,诺兰不理她的抗议,把她压回去痛快地做了一遍才起床。
满面红晕的米亚气喘吁吁,又满足又恼怒。
这个男人要是打算把性做为对付她的手段,他最好再想想!
诺兰翻身下床,黑眸里是一个男人从头到脚彻底被喂饱的满意感。
他弯身捞起地上的长裤,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转回来面对她。
「这个给妳。」
米亚看着他把一个金属坠子挂在她的颈间,好奇地拿起来翻看。
「戴着,不准拿下来。」诺兰看着坠子垂在她粉胸上的效果,忍不住印了下去。
他薄硬的热唇,衬着金属坠子的冰凉,又引来一阵性感的战栗。
「你……快回去啦!」她真希望自己听起来再凶悍一点,不是这么甜蜜。
这是诺兰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耶。坠子本身很简单,就是一个长得像双环扣的金属饰品,复古中带着一点原始感。米亚拿着坠子不停的翻看,越笑越甜。
诺兰回到房里梳洗整齐,一下楼,发现母亲竟然还坐在客厅里。一迎上那双老奸巨猾的眼,他的头皮立刻发麻。
「儿子,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用保险套?」
「妈!」
「这件事情很重要,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都应该保护他的女伴。我是相信你不会染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啦,不过小心点总是好事。」
「妈!」
「干嘛?我是你们的母亲,我总有权利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要繁殖吧?」
「妈!」
「好啦好啦,真是的!问问都不行……」
原来当你解开心结时,世界会变得如此闪亮。
米亚戴着诺兰送她的首饰,愉快地走在人行道上。刚才乐雅打电话邀请她去他们家午茶,无事一身轻的米亚就来赴会了。诺兰承认他确实派人跟着她,不过那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她的行动从来没有受到拘限。米亚可以明白他的顾虑,不过她还是努力争取,终于让诺兰同意她在家附近的时候,可以自己四处晃晃,不必非得找个人陪。
霍德家离部长官邸看似很远,以地址来说是落在两个不同的路段,走路要十几分钟。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霍德家后方和官邸的后面隔着同一片森林公园,穿过公园斜对角的快捷方式,其实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不过米亚打算买个咖啡蛋糕当伴手礼,所以她今天是走外面的大马路。到了蛋糕店,她买完出来,提着蛋糕继续轻松写意地散步。
有多久没有这种优闲的心情了呢?
她的手按着锁骨处,诺兰送她的坠子就藏在里面,贴着她灼热的肌肤。
眼尾余光处,有一条人影固定跟着她。可能诺兰跟手下说过可以让她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那些人不再是全然的隐形状态,偶尔也会被她看到一下。不过,眼角已经是他们现身的最大幅度,通常等她转正目光,那些影子又会不见了。
米亚淘气地想,如果她故意站在原地一直转,不晓得那些人还能躲到哪里去?「米亚!」蓦地,一只粗鲁的臂膀冲过来扯住她。米亚大吃一惊。
「舅舅?」
「妳好样的!妳惹的麻烦却叫我们来收拾!妳还知不知羞耻,竟然敢逃离妳的丈夫,让人家找人找到我们部落来?我们娘家的脸都被妳丢尽了!」
米亚眼尾瞄到一抹人影迅速接近,她用眼神示意他不用过来。那位保镖顿了一下,依然慢慢走近,却不插手。
「舅舅,这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米亚心平气和地看着她母亲的哥哥。
她的反应倒让她舅舅一愕。
印象中,米亚总像一抹胆小怕生的影子黏在她母亲身旁,没想到事隔多年,历尽风霜的她早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