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看他或徒手、或甩刀枪,一一解决四处冒出来的敌人。接着其它黑衣战士也杀入屋中、和他会合,诺兰示意手下追击,继续领着她往外冲。
他爱她。
老天、诺兰爱她!
强烈的狂喜冲入她心田,她几乎想不顾一切的跳到他背上大吼大叫。如果不是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两个人丧命,她说不定早就做了。
诺兰,噢!他永远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说爱。但是,他爱她。
她最深爱的男人也爱着她。
这样就够了。
无论外头如何杀声震天,那个傻笑从来没有离开过米亚的脸。
等他们杀到屋外,一切也大致结束了。
突袭队已经掌控整个环境、有人将瞭望台的探照灯打开、照在空地上,四周亮得跟白天一样。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边缘、活着的被集中在正中央、全部抱着头蹲跪在地上。
有个黑衣战士将昏迷的索达拖了出来,一并上铐。西海领着几条大汉将乐雅和平蓝保护在中间,自已白牙闪闪地和费森聊天,神情优闲得像出来夜游一样。
「米亚?」乐雅一见到她,立刻冲过来。「天哪,妳的脸怎么会这样?妳没事吧?」
「没事,嘶——」米亚连忙躲开她轻触的手?
她不知道自已是哪里露出破绽,索达竟然察觉到她已经爱上别人?虽然他那副受到背叛的表情很可笑,米亚依然无法组止他馅入疯狂?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一定躲不过了。
她不怕受伤,她只怕失去了自己的牵制,平蓝和乐雅会随之遭遇不侧。
她的眼光不自觉地跟着广场中央那个最高大的黑色人影转。他正在下命令,为整个残局收尾。
一辆囚车开了进来,所有残党被一一带上车。
平蓝看着那群垂头丧气钓囚犯,突然指着某个人,语音清脆无比。
「西海,那个人说我长得太丑了,他对我不感兴趣,不过他们兄弟都很想把你抓过来打几炮。」那守卫面色如土。
冤、冤枉啊!不是我讲的!我只是转述!
西海眼色一深。
「不好意思,借一下。」他向诺兰打个招呼,然后和颜悦色地把那个人往刚才的囚室里拖―
「救、救命!救命啊!」
乒哩乓琅,轰隆哗塌!
足足过了十分钟,那个人终于被拖出来。
他的运气不错,起码还有气。
「我、我要投诉……你们、你们刑求犯人……」
诺兰站在场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出气多入气少的男人,然后转头问他的副手。「你听见什么?」
「报告长官,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看见什么?」
「报告长官,我什么都没看见。
「真的没有?」
「报告长官,真的没有。」
「嗯,我也没有。带队,收兵。」
副手行个军礼。
于是整个行动画下完美的句点。
第20章
「米亚,妳回来了,法国好玩吗?」菲雨亲自迎出来为他们开门。乐雅一见到母亲,二话不说扎进她怀里。
「嗳、怎么了、自己都做妈妈了还爱撒娇。」菲雨抱着女儿,一看清米亚脸上的伤登时瞪大了眼。「米亚,妳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一趟法国玩得一身伤回来?」
「我没事……」米亚的眼睛热热的。
能再见到菲雨夫人真的太好了……
在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已经变成她的家人。
鉴于乐雅上一次的失踪让母亲备受折磨、诺兰在路上和她们说好,他们谎称霍德夫妇去法国参加一场慈善餐会,爱热闹的乐雅拖着米亚跟他们一起去了,只有阿比塞尔知道实情。
菲雨的双眸一闪。「法国有趣吗?」
「还好……我发现我还是不适合太『高chao迭起』的生活。」米亚哽咽道。虽然她很怀疑菲雨夫人会察觉不出异状,不过,他们家的女人有一种共通的默契:若男人们有什么事瞒着她们,她们也就不多问,因为这种情况通常表示男人们有信心可以很快把状况排除。
乐雅看见后头慢慢跟上来的父亲,转头再扎进父亲怀里。米亚再也忍不住,占据了她腾出来的空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菲雨紧紧拥抱她,轻抚着她的头发,无比温柔。
诺兰在后头向父亲点个头,算是招呼过了,然后悄然无声地离去。接下来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可能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人影了。
接下来几天,米亚进入了她这一生最被娇宠的一段时间!
白天她依然和菲雨去基金会打工,菲雨开始让她接触正式职员的工作。基金会里有一位行政人员下个月要跟着丈夫一起调职到东漠去了,米亚对于接手她的工作表现出强烈的意愿。
晚上回家,菲雨也常拉她一起谈心,偶尔米亚甚至敢和阿比塞尔谈笑了,到最后连乐雅都有点吃味。她们几个年轻女人经过一段非常有趣的「斗争」
话说乐雅回到家之后,等在她家里的竟然是她二哥思克!而且脸色还很臭。
要知道,天生乐天派的思克可是很少有这种脸色的。
「我也是被逼的,妳不要以为我有多乐意!」思克劈头就说。
乐雅一头雾水,然后就被她二哥拖去见她的亲亲老公……
「你们把他关起来?」
当她在看守所的笼子里见到丈夫时,乐雅勃然大怒。
她知道霍德有多么痛恨被关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失去自由,对他就像老鹰失去翅膀一样的残忍。
狼狈憔悴的霍德一看到爱妻,整个人都呆了,一时打不定主意要先抱妻子狠狠的亲热一顿,还是先揍那些竟然敢把他关起来,让他度过人生中最难熬的两天的家伙!
最后他选择了前者!当然不表示他就忘了后者。
「他被关起来干我什么事?」思克在旁边大声抱怨?
「那些警察呼天抢地跑来求救,我还想着发生什么事呢?他们竟然告诉我,妳老公太难搞了,请我来『陪陪』他,奇怪,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们的交情好到可以叫我去陪他?」思克完全不自觉自己老是爱和霍德抬杠的习惯,看在外人跟里就是他们妻舅妹婿俩「感情特别好」。
乐雅含泪摸着丈夫憔悴的脸庞。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可见这两天整个警局的人一定都被他骂成臭头。
「走吧,我们回家。」
霍德乐于从命。
回家稍事休息几天,他杀到侍卫队总部去找人,
那天,诺兰和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
其实论膊击技巧,诺兰还是高他一筹的。不过诺兰也知道当时事急从权,多少有点理亏!如果换成自己,米亚落难了还有人敢把自己关起来不让他去救人,他应该会让对方分四个地方去找他的四只手脚。
有鉴于此,他公平地挨妹婿几拳。
那天晚上他回家吃饭,米亚一看到他满头满脸的伤,就炸了!「妳的男人打我的男人!」她立刻在电话里向乐雅控诉。
「妳的男人关我的男人!」乐雅马上响应。
「挨打的是妳大哥耶!」亲情攻势。
「被关的是我丈夫耶!」爱情万岁。
「妳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妹妹!」
「我这个有情有义的好妻子!」
接下来几天,这两个女人见了面就要斗上,大有「男人的阵仗就在我们这里见真章吧」的意味。
「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从头到尾平蓝最是优闲,只要凉凉地坐在旁边吃甜点喝凉茶,看戏就好。
不过,最后她们的争端和平解决,因为更难缠的对手出现了!
翡莉!
「我真不敢相信!」风情万种、超级性感,连抬根手指都会迷倒一卡车男人的大美女,一踏进门就插着腰指责她们:「听说在我去美国的期间,妳们几个去参加绑架夏令营了?」
「呃……」正在斗嘴的两个女人同时停下来,望着那个挑眉质问的大美女。平蓝悄不作声地转过身去,退出战圈外。
「平蓝!」第一炮就是她。翡莉的脚底板打着拍子,神色不善。「亏我们两个还有革命情谊呢!这种重要的事也不找我一起去!」
三个女人互看一眼,想到诺兰、西海抓狂之后坏人就死了三分之二,不敢想象如果连费森也抓狂……
「咳,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平蓝合十作揖。
「哼!」翡莉腰肢款摆地走进来,坐在每个人的对面瞪着她们。「难怪费森突然丢下一句『我回国处理一点小事』就消失了,原来就是为了这档事!他竟然敢瞒着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给我从实招来,一点细节都不准漏掉。」
米亚和乐雅不由自主地双手互握,目光盈盈。
停战吧?
好!
然后乐雅立刻出卖她。
「妳问她,她被打得惨兮兮的,比我们精采多了。」她指着米亚。
米亚张口结舌。妳这个邪恶的坏公主!难怪配那个大魔头!翡莉的雷射眼立刻投过来。
「咳,也没有多惨,我就被打了一拳,之后……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半昏迷状态,所以严格说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谦虚地道。
翡莉轮流看着她们,最后叹了口气,按着额角摇摇头。
「太弱了,太弱了!提醒我教妳们一些女性自保之道——LV皮箱永远有其存在的必要。」
平蓝遥想当年那一箱子的兵器和那支火箭筒。
「是。」她再度合十,虚心领受了。
翡莉倾身,把米亚的脸扳向右边,再扳向左边,用不同的角度检视她残余的一点伤痕。
「过来,妳这小丫头!」她给了米亚一个重重的拥抱。
米亚整颗心和眼眶一起发热。
啊,她多爱这群女人!
米亚承认自己很紧张。
通往监狱会客室的走廊有点阴暗,暗的不是灯光,而是那种压抑的拘禁氛围。
诺兰走在她旁边,前面是一个狱警,后面有两名等着在她之后继续侦讯索达的刑警。
她可以选择不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愿意。
「索达要求见米亚。」
这是三天前她在阿比塞尔书房外听见的一句话。
书房里另一个人,是诺兰。
「他没有任何理由见米亚。」他低沉嗓音中明显的拒绝,让米亚心头溜过一阵暖甜。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晚饭后,阿比塞尔找诺兰进书房谈话,她本来要回自己房间去,但是途中遇见管家,正好有朋友来找菲雨夫人,管家要去招呼客人,于是拜托她帮忙送茶进去,她答应了。才刚来到书房外,微敞的门口就飘出他们父子俩的对话。她心头一紧,忍不住停下来凝听。
「我知道最近对索达与其党羽的调查很有斩获,不过,你当初之所以想在他们交货的中途才动手,不就是为了抓到那些将武器走私进勒里西斯边界的捐客吗?如今事出突然,不得不提前动手,那些人一定又会躲进地下里——我们都知道不必指望霍德帮忙,所以,索达变成我们唯一的线索。」阿比塞尔不疾不徐的嗓音传来。
「但是这依然和他要求见米亚的事无关。」诺兰坚冷的语意不容置疑。
「索达同意,只要我们让他见米亚一面,他愿意配合。」阿比塞尔优闲地道。
「只见米亚一面他就同意配合办案?即使我都没有那么好骗。」诺兰寒飕飕地道。
他一力的迥护让米亚心暖。
「如果索达同意先给我们一点情报交换,你就同意让米亚见他?」她几乎可以看见阿比塞尔挑起和儿子一模一样的眉。
诺兰停顿了一下。
「索达的党羽已经供出不少信息,无论他本人合不合作,我们只需要时间将所有线索整理出头绪,那些地下捐客一样躲不过。」
「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些人最擅长失踪。时间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一旦给他们充裕的时间,他们躲到其它国家去,线索就从此断了。」阿比塞尔沉稳地道:「而且,我们提前动手,某方面来说让索达更容易脱身。截至目前为止,他的罪名只有绑架、非法持有枪械、拒捕。
「人质既然安全获释,最重刑度是二十五年。而且严格说来,人质甚至不是他亲自绑架的,遇到个忠心一点的手下帮他扛下来,他顶多算非法拘禁,十二年。就算拚一个『不得假释』,十二年出来之后他又是一条活龙,绝对和非法走私枪械、危害国土安全的罪行不能比,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
这次诺兰的停顿更长。米亚几乎可以看见他被父亲逼进墙角的恼怒。
「索达是对米亚施过暴的男人,如果今天加那还活着的话,您会让乐雅去和他对质吗?」诺兰忽尔道。
「不如我们让米亚自己决定如何?」唔,这小子,这招倒不错!阿比塞尔的语气带着笑意。
「我不认为……」
「我答应。」米亚举步踏了进去。两个男人同时转头,诺兰的表情是微讶,阿比塞尔的表情是老神在在。
做儿子的不愧是了解自己的老狐狸爹爹,立刻明白,这茶平时都是管家在送的,他们谈话时也向来会关上门,哪里这么巧正好今天就是米亚送茶而父亲把门开着?
阿比塞尔迎上儿子谴责的目光,甚至有些无辜的扬了下眉。
但是他看向米亚的目光是另一回事。他的眼睛里充满审量,彷佛想知道米亚的底限在哪里。
她的底限很宽。
「我想去。让我去。」米亚昂然道。
诺兰瞇眼看着父亲,然后转头安抚她。
「妳不必这么做。我们已经从他的党羽口中问出那群非法捐客的背景、可能的运货路线和时间地点。索达再能补充的,顶多就是那些人的名字。即使他不开口,我们查出来他们的身分也是迟早的事,妳完全可以不必再见到他。」
「我知道,可是伯父说得对,我们现在要争取的是时间。」她明白诺兰想保护她的心,一如她想帮助他那样的强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和乐雅的情况不一样,面对索达不会为我带来任何阴影,我可以的。让我帮助你。」
她不要只是一个被动的接受保护的娇娇女,她从来不是这种人。她可以面对自己的过去,这不算什么!
她甚至傲然的回视阿比塞尔,把她的意念完整地传达给他。「我不知道为什么索达要见我,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他需要的东西。可是,他既然敢提出来,我就敢见他。」
阿比塞尔赞赏的点了点头。
「谢谢妳。」
于是,她就在这里了。
诺兰走在她身畔,一只黝黑的大手稳定地扶着她的手肘,穿着一身雪白制服的他,犹如这凄冷监狱的一道明光。
来到走廊底部那道紧闭的灰色铁门前,所有人停了下来,诺兰对其他人点个头。「请给我们几分钟。」
「是。」几名警察走进旁边的等候室里。诺兰回头看着她,英朗的眼神温柔。
他伸手替她把滑落的鬓发拨回耳后,长指便停留在她娇嫩的脸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