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深,一直到鸡鸣时分,听他的喘息、听他的低泣,感受着他身子里的湿润跟柔软,那感觉让他腾向了天际。
他透过肌肤感受着他高热的体温,他把毕生的热情都注入他身子里,而他也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高声呻吟着。
这样的时光,为什么不能永远存在。他不是皇帝吗,他呼风得风、唤雨得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把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呢?
萧子灵在自己怀里轻轻呼吸着,沉沉睡着,毫无防备。杀了他吧,杀了他吧,杀了他,他就不会是别人的了!
危险的念头不断在玄武心里绕着,然而,想起他会痛、会受伤的样子,那心就是软了下来。
……对,他是个皇帝,没有人可以跟他争灵儿,没有人!任何人敢起那么丁点念头.他就要他死,要他全家全族死绝灭绝!
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人!
玄武紧紧抱着萧子灵,在心里咒着誓。
“……好疼……”
在玄武怀里缓缓醒来,那激烈欢爱的地方酒就传来一阵阵痛楚,萧子灵忍不住住皱着眉。
打从那夜见到玄武,回到自己房里的两人就像是迫不及待似地拥吻着对方。尤其是玄武,霸道冲动地让自己根本吃不消,好几次都差点要昏厥在他身下。
“不疼,不疼……”愧疚地吻着他的额头,玄武低声说着,轻轻抚着他赤裸的背脊。
萧子灵从鸡鸣时分一直睡到日头落下,那疲惫的样子看得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发疼。那脆弱的地方更因自己的鲁莽而受了点伤,叫他更是心疼到了极点。
“……现在什么时候了?天亮了吗?”萧于是半睡半醒,还迷迷蒙蒙地问着。
“……不用了,你记得上朝就好……”萧子灵喃喃说着,接着就又沉沉睡去。
上朝?此时能搂着他,他能乖乖待在自己怀里,他哪还舍得上朝。脸颊轻轻摩挲着萧子灵香甜的睡脸,玄武只是留恋地想着。他好爱他,他可晓得吗?他对他的爱,比起杨万里绝对毫不逊色,他可晓得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坐在铜镜前,淋浴过后的萧子灵,低声埋怨着。
“嗯?”
此时站在他身后为他轻轻梳着头发的玄武却只像是心不在焉地迎合着。那柔顺如云的黑发真让他爱煞了,他一边轻轻梳着,一边忍不住吻着,而见他如此,萧子灵的脸更红了。所有义正严词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他不该终日待在他的亲王府,这样的皇帝又怎不引人议论纷纷?他整日不上朝,是期待着别人指着他们说,一个昏君、一个狐狸精,然后来个革命外加改朝换代不是?
“我帮你梳个髻好不好?”玄武低声说着,还俯身搂上了他的颈子。
那金丝玉带还搁在了镜台前,整整两天都投回到主人头上。
萧子灵看了那发带一眼,就忍不住叹气。
“不喜欢?”玄武低声呢喃着,就在他的耳边。
萧子灵脸红过耳。若真是不喜欢,就不会跟他在床上厮磨了两天两夜。
“你该回宫去……”萧子灵小声说着。
“我不想离开你。”玄武低声说着。
“…… 我……”本想说着明儿晚上再去找他的话,但是想起了自己先前的爽约,就不敢再说了。
“华清殿不会再有人住了。”玄武低声说着。“它从此以后就是你的。”
转过头,萧子灵连忙轻轻按住了玄武的唇。“不准你这么说。”
“君无戏言,也不会再收回。”玄武认真说着。
“……你再这样,我就真成了祸国映民的狐狸精。”萧子灵低声说着。
“我的心,你难道不晓得,也不愿意接受吗?”玄武低声说着。
他晓得,他怎么不晓得呢?他拥抱他的时候,那眼神是恋慕深情到让人害怕的。然而,他不只是一个玄武,他是……
现在天下唯一、至高无上的圣君。
想到这儿,萧子灵就忍不住那心里冰冷的绝望。是啊,他可是天子,当朝的圣君,即使恩爱数夜,又有什么意义?他岂能永远做他夜里的爱人,这段关系、这缕感情,自开始就是注定了没有结果。他们没有未来可言,也注定了离别,所以,这就是万里要他别受伤的原因?
万里,万里,若你此时在我身旁,我就可以把这满腹的苦楚和心酸跟你说个明白。你定会安慰于我,告诉我该如何做,因为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跟玄武说啊。
“亲王……”
“是你……”
看着走近自己的仕女,躺在软榻上的萧子灵只是轻轻一叹。
皇帝莅临亲王府,又与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两夜,这事情,应当也瞒不过这个冰雪聪明的嫣红吧。
其实,两个男子之间的欢爱,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谅解的。就以他与万里之间半公开的关系来说,即使因为尊敬,没有人说半句话,然而心里真正认同的,又会有多少?
“亲王,嫣红大胆,可否劝得亲王一句。”嫣红低声说着。
眼前的萧亲王与皇帝在房里的事情,应当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的吧?她是随身的仕女,也为两人送去食物饮水。那床第间的温软欢语,欢爱时令人脸红的呻吟喘息,听在她的耳里,又是一番的计较。
这两人,是真的相爱着的澈此,也离不开的。
若是真的分离,该是两人的苦……永远的,生不如死的苦……
“你说。”萧子灵低声说着。
玄武好说歹说才让自己劝回了宫去,又直嚷着晚上就要回来,萧子灵的心里正微微发着愁苦。
“……我们走吧,亲王。”从嫣红的口中,竟然轻轻进出了这句话,萧子灵心里一紧,就怅然若失地看着她。
“相聚苦,别离苦,然而,这段姻缘,却不存在月老手上的红线。”嫣红轻轻说着,轻轻别过了头去。
萧子灵只觉得自己的心堕入了冰窖之中。离开玄武……这事他从未想过,而现在只要想着,心却痛得厉害。
“长痛……不若短痛……”嫣红轻声说着。
嫣红说得没错,这段感情如果真的无望,真的足以毁天灭地,那么是不是,就在一开始的时候,由自己亲手断去,来得更好。
萧子灵的心正在脆弱的时候,此时,更是深深地动摇着。
于是,在玄武抱着满腔的情意以及思念,从宫里来到亲王府时,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所有的摆设以及珍宝都放在了原地,但是他的灵儿,却不见了踪影。
玄武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只想着也许过了几天他就会回来之类的想法。
然而,一天两天过去了,十天二十天过去了,萧子灵不但没有回来,更像是从这天下消失了一样。
于是,一个月后,还待在萧子灵房里的玄武帝怒吼一声,把所有的摆设摔得粉碎。此时,温暖的春天也已然过去。
江南曲春天,江南的夏天,都不是此时身处北方京城的玄武帝能够见到的。然而,少年时期他就在江南过,而那梦也似的地方,也是他的灵儿的故乡。
几百几千快马南下,整个江湖整个天下地找着他的灵儿,然而,以他的身手、以他的智慧,若他真的想躲他,又怎么会让他寻着。
他必定是去寻杨万里去了!一定是!
理当是足以让他忌妒交加的想法,却是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即使是不应当故意躲他的杨万里,却也像是从这天下消失了一样。
酷热的气候,让玄武终日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为什么灵儿要躲他,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见他!虽说他嘴里说着不要,却很享受着两人之间的欢爱,这点他根本不用明说,
自己也当然会明白。他与他可是赤裸相见,他的每一个轻颤、每一个喘息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然而,他却为什么总是逃了?……而且,还带着那个阮嫣红一起!
“皇上,香贵妃准备了一壶好酒……”
拿了重赏,在玄武帝面前冒险开口的太监总管,话才说了一句,就是战战兢兢地重新闭上了嘴。
皇上不晓得为了什么,不再临幸后宫,终日只是在华清殿里借酒浇愁。而他们,自也不会认为皇上思念着皇后,因为萧亲王留下的旧衣,都还稳当当地躺在了华清殿里。
玄武的心,远远地飘向了南方。
今日,岳将军亲自上京面见,告老还乡。岳将军老家在南方,老去之时自然也想回南方。
南方……南方……那富庶之地,那鸟语花香的地方,灵儿也必定就在那儿。
第六十九章 南巡
“……掌门如此不留情面,老夫告辞就是。”
“不送。”
“只可惜……只可惜唐公子……”
于是,离去的老人面前,晃过了一条美丽的影子,可那美丽的脸上,却是满布寒霜。
敢在她面前提起的,也只有那个“唐公子”了。
“……说。”
“江南城事变,老夫本就在场,而唐公子本也在的……”
◇ ◇ ◇ ◇ ◇
“皇……公子……”
随行的侍卫一路上总是小心地开口,然而玄武的心意既然决定了就是不容许更改。
皇上南巡这事该有多大,一路上照应住宿的地方,随行的军队,生活用品的打理,甚至,嫔妃的随行,上上下下打理起来,没有半年怎么成呢!
然而,玄武帝却是说走就走,留了三天把所有的事情处理之后,指定了两个丞相代理朝政,除了那个可怜的岳将军之外就带走了他的随身卫士。
虽说一路上主要的落脚点他也交代了清楚,然而却也无法把详细的路线说明妥当。大部分的时候也许该睡在普通客栈甚至荒野之中!想起了这点,两个丞相就不断苦苦哀求,然而玄武却是专断如故。
而既然皇帝已经启程,泄漏了天子南巡的消息只怕会引来更大的危机,也因此,玄武帝离开京城的消息,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那三十个卫士,名归近卫,保护玄武帝之前却也是一时的英杰。江湖老到不在话下,打从晓得了玄武帝几个想去的地方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妥当。
而也因为总不能每每都是三十几个人并行,因此,留下了七个人贴身守着,其余的人就分头办事。
玄武帝想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靖州城。他还记得那日跟萧子灵一起去见丐帮帮主的事情。
而玄武帝才一走进靖州城,早就守候已久的大臣将军知府们马上就团团围上皇帝,把他一路护送回了靖州府去。
“恭迎圣上亲临靖州,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排臣子在面前跪倒了,而玄武帝却只是让他们起身。
此时的他,脸上有些疲惫、有些风霜,一袭布衣,然而却不减那难以言喻的威严以及风采。
“朕先歇下,有事明日再说。”玄武帝说着。
“遵旨……”起身的靖州知府就低着头,接着说了。“启妻圣上,小人于自宅敬备筵席,为圣上洗尘。”
“好,不过别太铺张,朕此行不是为了玩的。”
“谨尊,圣旨……”
“……替朕进张拜帖给丐帮帮主,说朕择日亲访。”
“这……”照理说,皇上要见,是让人把人招进来见的,不是皇上自己去见的。然而,这丐帮的势力是如斯之大,就算朝廷召见,只怕也是不肯来的。
“有困难。”玄武问着。“丐帮的总舵不就在这儿?”
唉,这事怎么圣上也晓得?
“臣下是担心圣上纡尊降贵,只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丐帮对朕有大恩,朕又不想张扬,走一趟是当然的。”玄武站起了身,就走向了后室。“这几天朕先在你府里歇下,等有丐帮的消息之后.再通知朕。”丐帮的帮主自也不可能随时待在靖州城,这点玄武自然也晓得。他本就有等上十来天的打算,毕竟,萧子灵的消息,丐帮以其关系以及天下分布之广,是该晓得.然而,用过了筵席,睡了一个好觉之后,丐帮一太早就有人来拜见了。
玄武既惊又喜地更衣去见,却发现来的人是个老妇。
虽说年纪不小,然而一双精明而聪慧的眼腈,睫康而矫健的身体,却是让她整体看来年轻不少。
然而,玄武还是有着掩不住的失望神色。
“圣上,帮主云游四海去了,而去处……惭愧得根,丐帮真是不晓。”
“……是吗。”轻轻哎了口气,玄武有着很深的无奈。
“…… 敝人谨为帮主留下办事,若是圣上有事交代,丐帮上下自应分劳。”
“……这事朕得私下说。”玄武低声说着,“你随朕来。”
“是。”
“萧公子?月前的确来过敝帮。”那老妇轻轻笑着。
“果真?”玄武既惊又喜,就连忙追问着。“他看来可好,可有吃好睡好,有缺些什么吗,有什么困难吗?”
一连串既急又快的问句,听在那老妇耳里,嘴边却是忍不住带着笑。
“……萧公子一切还好,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
“……总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想着谁,一顿饭里总能呆上两三次。憔悴得让人心疼,可问些什么却也不说。”
闻言,玄武不觉痴了。
“……萧公子在我们大院里等着帮主,又让人送信去靖州衙门,半途却追了回来。就这么魂不守舍地等了十来天,才让一起来的姑娘劝走了。”
那姑娘自是那个阮嫣红了。玄武心里有着气,脸上的颜色就不好看。
“……圣上想寻萧公子的下落?”
“……啊!自然!”
“……想那萧公子与敝帮帮主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要寻着……敝人皆有办法。”
“请说!”玄武连忙说着。
“……这可要委屈圣上了。”说是委屈玄武,其实该是委屈那些卫士了。一路上想着那岳长老的提议,玄武虽说总觉得可行,可多多少少有些内疚。杭州那儿据说有杭州知府跟所谓的武林盟主接驾,两人商议过后,还是觉得在途中较有可趁之机。
“……有人踩点。”
此时正是荒凉的山问,本应没有人烟,却能见到几个不应出现在这儿的男子,在那树丛间鬼鬼祟祟。
“公子,山间多盗匪,我去看看。”其中一个卫士行了札。
“……千万小心。”玄武担心地说着。
“多谢公子关心。”那卫士说着,接着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公子请放心,一剑镇九州这名号他虽然讨厌,镇镇几十山贼却是绰绰有余。”年纪最大的卫士,其实也只有四十来岁,他对着一脸担心的玄武笑了笑就是如此说着。
“……不只是这里。我总觉得这一路上多了几对眼睛。”另外一个脸上总有些阴郁的人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