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不该盯着总裁大人的肉体看,而是要回避自己不安份的视线,可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自有意识的锁定目标,无法挪开,哪怕是连一秒钟都不行,她无力对抗如此强烈的美色,只好这样眼巴巴的瞅着。
那是属于男人完美、厚实的胸膛,充满阳刚味的躯体并没有过度夸张发达的肌块,呈现的是恰到好处的匀称与紧实。
看着看着,她不禁觉得脸好热,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好大一下,头晕晕的,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齐肇东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垂涎的目光。
他很自在。
毕竟身为天生的发光体,类似这样崇拜、欣赏、仰慕、着迷的目光,他早习以为常了,不过,自尊仍是因此得到满足,也算是聊慰他稍早的衰运。
只是,她是打算继续这样一路看下去吗?啊啊啊,这位楼管小姐,他好歹也是她的顶头上司,可不是脱衣猛男!
齐肇东不满的回过头去,旋即发现她的异常。
干么,不会是没看过男人的身体吧?瞧她像尊木头定在原地无法动弹,还害羞得满脸通红、双眸迷离,一股想要调侃她的念头涌上。
他神情睥睨的锁定她,痞痞的说:“把口水擦一擦。”
像是受到蛊惑,宁可恬举起手,不假思索的就往自己的嘴角抹--
蓦然怔住,手臂僵在嘴边……
等等,她在干么?她又没有流口水!
无辜的看向齐肇东,发现他笑得很是挑衅,宁可恬这才发现自己被捉弄了。
她低垂着困窘的小脸,无辜的扯着手指,殊不知她这模样看在齐肇东眼里,很是娇羞答答的可爱--
等等,娇羞答答的可爱……她?
吼,她哪里可爱了?一脚踩空扑过来的当下,她比无敌女金刚还要恐怖好吗?跟可爱一点也沾不上边。
啧,现在是怎样,为了满足她的眼睛吃冰淇淋,就想把顾客冷死不成?
“咳咳,”他清清喉咙,让自己恢复正常,抑着嗓音说:“我要的衣服!”
听见他的提醒,宁可恬这才想起手上的衣服,快步的迎上前去。
齐肇东抓过她手里的衬衫往身上一披,结实的臂膀飞快穿过两边袖子--
烫过了,原本的折痕都不见了,颈围、袖长都刚刚好,不错,算她细心。
“这是什么?”领子的设计似乎跟他平常穿的衬衫不大一样。
“这款衬衫的剪裁较为合身,领子的设计也较高些,相对的也更能展现精神、突显气势,很适合商务场合。”她私心以为,除了齐肇东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像他这样真正驾驭这件衣服,所以才会大胆推荐。
她将手上的其它东西整齐摆放后,旋即动手帮他扣起衣扣,小嘴不忘舌粲莲花的说着这件衣服的设计有多么出色,与他有多么相称。
是人都爱听好听话,齐肇东也不例外,撇除一开始的恶劣印象不谈,没想到她这张嘴巴还挺机伶的。
蓦然,喋喋不休的嗓音没了,他纳闷的低头一看,发现她两只眼睛正盯着他身体左侧那道醒目而丑陋的伤疤,顿时一股被窥探隐私的不舒服感涌了上来,原本还隐隐噙在薄棱嘴边的弧度,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宁可恬心中微讶。
从他的胸部下方延伸至后背,伤疤范围不小,从严重扭曲的缝合痕迹和皮肉表面的不平整可以看得出来,当时的伤势肯定很严重。
她怔怔的看着伤疤,一颗心,像是被人突然掐住又死命揉捏那般的疼了起来。
“……一定很痛,对不对?”她心疼低喃。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竟有股想去抚摸它的冲动,脑袋才刚这么想,动作已经抢先一步执行--
然而指尖还没来得及碰触到,霸道的大掌便已牢牢的抓住她,全面性的阻止。
她仰起头,看见他满脸不悦,似乎对于她的注意觉得隐私被侵犯,凝肃的神情透着无声的凌厉警告。
她这是什么表情,一脸的怜悯……是在同情、可怜他吗?他的伤疤到底关她什么事,要她这样关切?她是有过度展现温情的毛病吗?
一股愠怒感涌了上来……
他不喜欢,非常非常不喜欢,那种关怀好像间接告诉他,这个伤疤有多丑陋,同时也在不断的提醒他,年少的他所曾犯下的愚蠢,而那正是他生命中无可弥补的一个污点!
第2章(2)
“关你什么事?”齐肇东凝声道。
他的严厉让她不由得瑟缩了肩,嚅嗫道:“对不起……”
她没有恶意,真的,只是觉得很心疼,毕竟那么大的伤痕,她光想都觉得疼,不敢想象他当时承受的痛楚有多剧烈。
至于让他觉得被侵犯,她感到很抱歉。
她的同情与怜悯让心高气傲的齐肇东感到极度不爽。他讨厌被当作弱者,何况对个陈年旧伤疤露出那样母爱泛滥的表情,她不嫌假惺惺吗?
打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就对过度的热情有了排斥和无法信任,总觉得多余又虚假,想拿那种肤浅的关心来讨好他,省省吧!
“光冲着这一点,我就可以告你性骚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不可能为了告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楼管,而把整个大宇百货的名声拿来当牺牲品。”
“总裁,不是这样的,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可我只是……”
她只是因为很喜欢他,所以无法克制的心疼他,那是暗恋者无法坦率表达的情绪,是她对他的柔软。
“我不管你只是怎样,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即将会被开除!”话落,齐肇东甩开她的手,侧过身去自己接手未扣完的衣扣。
宁可恬大惊,“为什么?”
她不懂,表达关心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一种本能吗?为什么她要因为这种本能而被开除?发自内心对别人好不行吗?
“很简单,我是每个月支付你薪水的大老板。”他狂妄的说。
“可是我没有恶意!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那是一种本能。”
“不是每个人都希罕你的侧隐之心,至少我是这样。”
她以为,人本来就是互相的,就像她对待云秀姐那样,她关怀她,接收到她关怀的云秀姐也会善意回报她,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互动,怎么到了他眼里就成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难道,接受别人对你的一点点小关怀,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她也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线,竟口不择言的说。
然而没多久她便后悔了,在看见他更为愤怒的表情后……
齐肇东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你叫什么名字?说!”青筋暴突,凶狠得像是要把人拖去乱葬岗活埋。
“宁、宁可恬。”
“很好,我记住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准备找新工作了。”
被惹怒的齐肇东换好衣服,抓过簇新的西装外套穿上,旋即臭着一张脸离开了柜位。
像是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宁可恬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被他讨厌了,被她摆在心里的柔软讨厌了。
这极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与他碰面的机会,跨越了八百亿光年,结果却是被讨厌,她难过得心都要打结了。
大宇百货今日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
有别于稍早之前人潮络绎不绝的盛况,此刻的大宇百货呈现一股人去楼空的寂寥感,偌大的建筑只剩几盏灯静静的映照着外头醒目的招牌。
宁可恬有气无力的在员工更衣间里换衣服。
今天是她的生日,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老早就约好生日当天下班后,大伙要一起去Primo Club喝点东西,庆祝她的生日。
庆祝……她想,现在应该可以顺便庆祝她即将被开除。
没错,她要被“fire”了,因为两天前,她冒犯了总裁大人。
连着两天,她进公司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公告栏前,看看有没有新的人事命令,可两天过去了,公告栏上干干净净的,什么命令也没看见。
她不是不纳闷的。难道是总裁改变心意了?
就在她怀抱着一丝希望的时候,下午书书在七楼的书屋看见杨秘书去买汽车杂志,知道她得罪总裁大人的书书见机不可失,便拐弯替她向杨秘书打探了一下最新状况。
从杨秘书口中得知,这几天总裁大人出差不在,预计明天才回来。
所以,她还没被开除不是总裁大人大发慈悲,纯粹是出差不在,等明天总裁大人回来,她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真心喜欢楼管工作的她怎么能不悲从中来?更别说还有心情跟大家去小酌庆生--
“宁可恬,不要这么窝囊好不好,亏你还是我们这群楼管的精神领袖!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痛痛快快的去狂欢,最好喝醉了,现场找个比总裁更赞的男人来爱,也好过爱那个隐疾缠身的臭总裁。”汪书书不吐不快。
“我不许你这样说总裁大人。”他还是她心中的柔软。
“吼,他都要开除你了,你还一心向着他,亏你平常聪明又机伶,只要说到总裁就犯傻。”汪书书气呼呼。
“走啦,小恬姐,你想,你若真的离职了,这也许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帮你庆生了……”打从进公司就跟在她身边的佳仪也忍不住说。
没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若想在下班后和大家一起去玩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她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
宁可恬决定打起精神来,和大家一起尽情狂欢,也算是谢谢她们平日对她的照顾。
“小恬,你好了没?”已经在外头等待的汪书书喊道。
“喔,来了。”拍拍脸颊,宁可恬关上柜子走出员工更衣间。
今天晚上,她要收起郁闷、挥洒欢乐!
从机场返回台北的路上,经历了一整天的忙碌与冗长会议,正在闭目养神的齐肇东,接到好友唐斯淮打来的电话。
“喂,齐肇东。”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臭家伙,趁我还没把你登报作废前,出来喝酒吧!动作快点,就差你一个了。”
还没来得及应允或拒绝,通话就结束了。
嗟,这家伙……齐肇东望着陷入黑暗的手机摇头腹诽了几句,收起手机,微扬薄唇对司机说:“送我到Primo Club。”
“是,总裁。”司机恭敬回答。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Primo Club大门口,交代司机下班不用待命后,齐肇东转身走进华丽之扉。
“齐先生,您来了,这边请。”服务生领着他来到好友们聚集的桌次。
唐斯淮一看到他,马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啧啧啧,你是来喝酒不是来相亲,都几点了,还西装笔挺的。”
齐肇东没说话,倒是那张隽朗迷人的脸庞一脸痞样,仿佛是在对他说“人帅没办法”,看得唐斯淮很想打人。
“又加班了?”汤礼烨问。
“刚从香港出差回来。”反击归反击,他一入座仍是合群的动手抽掉领带,随手往口袋里塞,并解开衬衫颈脖处的两枚扣子,以求符合唐斯淮眼中的喝酒打扮。
这几天为了大宇百货的内陆新据点,他跑了趟内陆,为了拓展集团的观光旅馆事业,他又跑了一趟香港,原本是明天的班机返台,因为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便更改班机时间,提前于今晚返台。
“刚刚在聊什么?大老远就看见阿淮两只手挥来挥去的。”
“你。”龚司浚递来一杯威士忌。
“我?!”齐肇东接手,啜了一口酒,听见自己成为好友的话题主角,表情很是莞尔。
“还有你的未婚妻。”汤礼烨补充。
占尽新闻版面的八卦主角,是大家打屁寒暄的最爱,只是大家没想到,这回主角会是自己的麻吉。
“是前未婚妻。”齐肇东更正。两天前,他已经透过集团公关部发表声明稿,正式和赵玲玲解除婚约。“已经没关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没啥好说的,但是那个赵玲玲话可多了,闹出那种事情她大小姐一样高调跑趴作秀,昨天接受媒体访问的时候,把你酸得……我真想掐死她。”唐斯淮恨得咬牙切齿。
“想掐死人,你不嫌手脏?”他调侃问。
“我是气不过,你都不知道那消息经过赵玲玲的渲染,现在传得有多厉害!”
“什么消息?”齐肇东悠哉的啜着酒。
“就是……”唐斯淮怕说出来伤了兄弟的面子。
“到底是什么?”欲言又止很不适合他。
“你有隐疾。”汤礼烨直截了当的说,目光不忘挑衅的朝齐肇东的两腿之间睐去一眼。
他挑了挑眉,了然于胸的抹唇浅笑。
那天在办公室,赵小姐确实这样撂过狠话--
你把我的面子扔在地上踩,我也不会让你的自尊心太好过。
原来,这就是她踩他的方式。真没创意,亏他以为好面子的赵玲玲为了合理化自己的闪电带球他嫁,会使出什么令人惊艳的反击,结果,却是这么小家子气的把戏,真是令他大失所望!
“吼,齐肇东,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事关男人的尊严,要是他唐斯淮哪天成了外界口中的隐疾男,他应该会很想哭。
“不然我该哭吗?我以为这已经是八百年前的老消息了。”
如果他没记错,早在他和某任前女朋友分手后,关于他有隐疾的流言就以一种微妙的隐晦方式在这个圈子流传,少说也四、五年有了,赵小姐怎么会以为现在炒旧话题会让他自尊心受创?
真要受创,早该受创了,没道理等到现在,更别说他都已经麻痹了。
“因为你一直没澄清,所以就算是八百年前的老消息,经过有心人士的渲染,也是威力十足的。欸,你老实说,你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健健康康,每天早上醒来一柱擎天?”唐斯淮忍不住关切的问。
“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家睡觉,明天早上醒来不就知道答案了?”
“我?!”他傻眼。
敢情这家伙隐疾男当不够,现在还想找人合演断背山?
“阿淮,你有这闲功夫担心肇东,还不如替自己多担点心,我觉得每天睡在不同女人身边的你,才是隐疾患者的高危险群。”汤礼烨笑说。
“你们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的女伴从来没抗议过!”他很臭屁道。
“是吗?我只能说她们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女孩,够体贴。”拍了拍唐斯淮的肩膀,齐肇东笑眯眯的放了支冷箭。
“靠,就光会损我!嘴巴这么厉害怎么不赶快去澄清?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再继续让赵玲玲那女人到处乱说话,当心你一辈子打光棍。”
汤礼烨没好气的问:“你要肇东怎么澄清?在镜头面前表演九九帝王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