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润了润嘴唇。“我看到她的脚……”
“原来是这件事。”他看着她,严肃地说,“是天生的小儿麻痹,她本人一直乐观以对,我希望你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她楞住了,脸色瞬间染上一片苍白。
他现在是在担心她会让董采依感到受伤吗?
她是在为他抱不平啊,傻瓜!
那他可知道,他这番话同样让她受伤了。
“你去楼下的咖啡厅买一份招牌三明治。”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心正在淌血,他突然开口说道。
她错愕的看着他,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楼下咖啡厅买一份招牌三明治,记得叫店员不要放美乃滋,采依对美乃滋过敏,还要一杯热果茶,特别是柳橙要多些,采依不喝冰的饮料。”
巨细靡遗的交代完,他便进办公室去了。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她紧抿着唇,眼眶?慢慢泛起了水气,吸了吸鼻子想将泪水吞回去,却还是滑出了眼眶。
连他对董采依比较好,她的心都会痛,像被他丢在地上踩着一样难受,她又要怎么承受看看他跟董采依步入礼堂?
“所以你就傻傻的拒绝了他的求婚?”徐韵雅把嘴里的汉堡吞下去,边听迈摇头。“我说小姐石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为了保住自尊心,宁愿把心爱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
灿颜直觉想为自己辩驳,“不是自尊心,是……”
她猛地住了口。
唉,不是自尊心又会是什么?
是自尊心没错,自尊心不容许她在凤撼锐事业有成之后回到他身边,她会厌恶那样的自己,所以她无法走到他身边去,任由自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虑。
“看吧看吧,无话可说了厚?”徐韵雅奇也怪哉的皱皱鼻子。“以前他是穷小子,你不嫌弃他,甘之如怡跟他在一起,为什么现在倒过来,他这个公司的大老板,不嫌弃你只是个小资女就不行?”
“韵雅,你不懂。”她神情抑郁地说:“对他而言,当年是我坚决要分手的,是我残忍的嫌弃他又穷又没背景,所以抛弃他的。”
瞬间,徐韵雅眼睛瞪得很大。“我真是被你打败了!所以,你还没告诉他,你妈企图自杀逼你跟他分手的事吗?还有你爸威胁如果你继续跟他在一起就要让他好看,要让他吃牢饭?”
“我没说。”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沙哑地低语,“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说那些也都没意义了。”
“怎么会没意义?”徐韵雅也不管她们人在快餐店里就嚷了起来。“你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他才跟他分手的”
听到好友的话,灿颜心里一紧,胸口掠过一阵酸楚的感觉,她叹了口气。
“韵雅……其实,我真的怕他会认为因为他现在飞黄腾达了,所以我才对他说那些了而且事到如今谁能证明确有其事,如果他不相信呢?我岂不是自找难堪?”
徐韵雅看着她,啧啧了两声。“那你就太看轻他对你的爱了,我才不相信他会不信你的话,如果你告诉他,他绝对会相信。”
灿颜望着还剩一半的汉堡,却怎么也没胃口再吃,直接用原包装纸包了回去,放在托盘上,望着桌子发呆。
徐韵雅瞪着她。“怎么?不吃了吗?还有一半耶,这样你根本没吃什么啊。”
灿颜还是只能回以好友一记苦笑。“我没胃口,吃不下,觉得好干。”
“是你心里郁闷才影响胃口吧?”徐韵雅燮着眉心。“你啊,不要等他真的跟那个千金小姐结婚了才来后悔,等他变成别人的老公,到时才说你爱着他什么的就都来不及了你懂吧?那时你再想回他身边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无耻小三,变成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懂吧?”
灿颜心惊肉跳的听着,眼眸眨也不眨一下,愕然的看着好友。
小三?坏女人?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徐敌雅撇撇唇。“怎么?没想到那些吗?还是你以为外人会看在你们有段旧情的分上不会提伐你,还会同情你一片痴心?别傻了,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你介入别人的家庭就是介人了,外人才不会管你们过去怎么样哩,那些难听的话会逼疯你的。”
灿颜发楞了好一下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徐韵雅自鼻子里哼了一声。“最好是。”
灿颜又沉默了一下才拿出脚边的百货公司提袋给徐韵雅,这也是她们一大早就约了一起在快餐店吃早餐的原因。
“这个帮我交给伯父,很抱歉没办法跟你回去帮他过生日,不过我会打电话给他,祝伯父生日快乐。”
韵雅一家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徐伯父。
当初她被父母丢下,又被讨债集团逼得走投无路时,是徐伯父对她伸出了援手,不但收留了她,还拿出一笔积蓄让她先还部分的债,她才能熬过来回想过去,她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徐伯父。
唉,若不是张秘书一走了之,现在工作都落在她头上,根本走不开,她一定会跟韵雅回台中替徐伯父过生日的。
“谢啦!”徐韵雅也不跟好友客气,笑嘻嘻的收下提袋。“我爸一定高兴死了,他可是比疼我还疼你呢!”
灿颜没有出去吃午餐,随便吃了一个早上买好但没吃的白馒头,泡了杯奶茶当做一餐,即便是如此,还是剩了三分之一的馒头吃不下。
她这几天胃口极差,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就算办公室里冷气充足,依然难以掩盖外头的闷热炙阳。
如果能下一场雨就好了,她好想去海边走走,好想看看浪花,好想看看渔船和蔚蓝的海天一线。
上一次去看海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依稀记得是跟凤撼锐一起去的,那时是秋末,他们一早就骑车到北海岸,天气不冷也不热,在一间海边餐坊吃到了美昧又便宜的海鲜粥,老板还阿沙力的切了盘超甜的西瓜请他们……
天啊,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想起那碗海鲜粥的味道,而且唾液情不自禁的一直分泌,好想吃……
“我就说要去关岛拍婚纱嘛,夏威夷太粗糙了,我不太喜欢……”
听到董采依的声音,她的心猛然一紧,连忙要把没吃完的馒头丢进抽屉里,却反而滚落在地。
凤撼锐弯身捡起了馒头,眼眸停在她慌乱的脸庞上,轻挑了一下眉,但没说话。
“你中午就吃这个啊?”董采依讶然的问道。
她更慌了,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早上吃太饱了,中、中午吃不下。”
“原来是这样啊。”董采依笑道:“你真的太瘦了,应该要多吃点。”
她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局促又不自在的笑了笑当回应。
虽然对方一直对她很友善,但她始终无法自在的面对董采依。
发现她的脚有异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董采依为什么每次都穿连身长裙,
“给我们两杯热茶。”
她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只要穿着长裙就没人会发现她的脚有异。
凤撼锐收回了灼热的目无,淡淡盼咐之后就和董采依进办公室去了。
第8章(2)
看看关上的总裁室大门,她花了几秒钟才回神。
她的馒头呢?他没把馒头还给她,不会是拿进去丢了吧?
虽然同居,但这阵子他却鲜少在家,她自认没资格过问他的行踪,也就没打过电话问他在哪里,何时回家。
她是不是该从他家搬走了?他正在和董采依筹备婚礼,如果让她知道她住在他家里,任何女人都会不高兴,她真要厚脸皮的等董采依开口了才要搬走吗?她应该要有自知之明,自己先搬走才对……
嘟嘟两声,内线响起了,传来凤撼锐不疾不徐的声音。
“段小姐,你现在去贝拉烘培坊买两个金钻巧克力面包,连同热茶一起端进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
贝拉烘培坊就在转角,距离公司走路只要五分钟,下午两点出炉的招牌面包就是金钻巧克力,是董采依喜欢的下午茶点心,她已经帮忙买过许多次了。
身为秘书助理,帮上司的准未婚妻跑腿是她分内的工作,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每每只要凤撼锐盼咐她替董采依买这买那,她的心就一次比一次更像挨了拳头似的,难过不已。
今天当然也一样,身体的不适加上他的忽视,又听到他们在讨论拍婚纱照的事,她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下午一点多的气温升到了最高点,天气好热,好闷,走在路上像种酩刑,好像快没空气可以呼吸了。
路上人好多,手察肩而过,一直有人碰到她,她觉得喘,觉得心跳好快不舒服,五分钟的路程像走了五十分钟那么久。
等出炉的客人很多,她置身其中,觉得店里的冷气不够充足,头晕得快站不住了,她在流汗,内衣都湿了,但手却在冒冷汗。
“你没事吧段小姐?你脸色好苍白。”结帐时,店员因为认得她,所以关心的多问了一句。
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回程,又是一场硬仗。
可能是早上没吃,中午又只吃了一些馒头,她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快走不动了。
好不容易回到公司,拖看疲惫的步伐去茶水间泡茶,她看到自己的双手在瑟瑟发抖。
她是不是太饿了?怎么抖成这样?刚刚应该多买一个金钻巧克力给自己吃才对,吃点甜的可能会好一点……
可是要命,她竟然还在想那碗海鲜粥,她是不是疯了啊?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董采依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她连忙把热茶和面包送进去。
他们两个低着头在讨论事情,都没空抬头看她,她倒是看到他们摊开一本喜帖样本在讨论,那刺目的各式喜帖灼伤了她的眼。
她神情抑郁地看着。
已经要印喜帖了吗?
怎么办?
她不想他跟董采依结婚,不想他变成董采依的男人,不想自己后悔莫及,但事到如今,他们都如火如茶的在策划婚礼了,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忽然间下腹传来一阵痉挛的痛楚让她弯下了身子。
“怎么了?”董采依被她吓了一跳。
凤撼锐立即站了起来,看到她扶着桌子倒下去,他迅速到她身边扶住她。“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她逸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好痛……我肚子好痛……”
“小颜!小颜”
他焦急的拍她的脸,喊她的名字,但尖锐的痛意有如排山倒海而来,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他了。
灿颜醒来时,看到了对她嫣然而笑的护士小姐,她在医院里,不像病房,倒像在急诊室。
“别担心,你的宝宝没事。”护士边调整着点滴边对她说:“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再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就没事了。”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宝宝……你说宝宝?”
护士笑了笑。“是啊,已经四周了,因为你营养不良,所以有些流产的现象,不过医生说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好好调养就可以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她吓傻了。
她怀孕了?
老天!她怎么没想过她可能会怀孕?
他们的性生活算是协调又频繁吧,只要他想,她从不拒绝,即便他开始和董采依策划婚礼也一样,只要他要她,她都会配合他,而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怀孕。
以前她还小,又是瞒着父母偷偷交往的,都是他在做避孕措施,而现在,她没吃避孕药,他也没做避孕措施,这样不怀孕才怪。
现在怎么办?他要和男一个女人结婚了,她却怀了他的孩子,他会怎么想?会认为她想卑鄙的利用孩子回到他身边吧?
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她连忙问护士,“请问是谁送我来的?”
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凤撼锐的办公室昏倒的,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护士对她眨眨眼。“一位很帅的男士,是你老公吗?他一直在外面等,很急的样子。”
她央求道:“拜托你,可以不要把我怀孕的事告诉送我来的人吗?”
“不可以。”
而董采依又怎么办?天生的小儿麻痹已经很不幸了,她和孩子的存在一定尝对她造成莫大的伤害……
凤撼锐拉开淡绿色的隔帘进来了,他对护士说道:“可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吗?我有事要跟这位不听话的病人谈谈。”
“当然可以。”护士笑着出去了。
她楞住了,傻傻的看着他。
他走到她床边,脸上的表情很闷,她则在他犀利的注视下紧张了起来。
他一直没开口,只是看着她,沉重的不安逐渐在空气里加重,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为什么没有说?”终于,他开口了。“如果你没刚好在我面前昏倒,怀孕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惊跳了一下。“不是那样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怀孕了,是真的,我可以发誓……
他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但还是皱着眉,语气稍有不快地说:“但是你要护士别告诉我。”
“那是一那是因为你要跟董小姐结婚了啊”她期期艾艾的说。
他眯着眼打量她。“谁说我要跟采依结婚了?”
她惊讶的睁大了眼。“难道不是吗?你们在筹备婚礼……”
“我们是在筹备婚礼。”他摇摇头。“但不是筹备我们的,是董伯父的,是董伯父再婚的婚礼。”
她愕然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要结婚的竟是董采依的父亲。
他笑了。“准新娘因为年过五十才怀孕,不宜操劳,所以婚礼的事全交给采依处理,她没有兄弟姊妹,只能找我商量。”
“可是她对你一她对你不是——”她想起在高硕女儿满月酒那天听到的事,董采依一直在等他。
“她当我是哥哥。”他慢悠悠的说:“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一直把采依当妹妹,而她也有心仪暗恋的对象,是她的主治医师,等水到渠成时,我想她会鼓起勇气向对方表白。”
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你说过为了报恩,会跟她结婚——”
“但我没说她会跟我结婚。”他赖皮的对她微微一笑。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他是故意将错就错的让她误会他跟董采依的关系,藉此要让她明白她自己的心吗?
“知道你的好朋友徐韵雅跟我单独见过面吗?”他缓慢的说,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惊疑不定的双眸。
她瞪看他脸上的笑,心脏停了一拍。“韵雅和你见过面?她一她跟你胡说了什么?”
他的黑瞳黯沉,慢悠悠的说:“她胡说了你很傻,胡说了你还深爱着我,胡说了你想回到我身边却又过不了自己那关,她实在看不下去,才会约我见面,告诉我你父母曾威胁你的事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那么不懂你的人,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会认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