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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人,爱的人 page 8 作者:月光石

  “我又不是故意的。”用力推他厚重肩膀,要他起身,他硬是不肯,仍旧半压在她双腿上,只是很小心地没有把全身重量放在她身上。

  “可是我会痛。”低垂眼眸,好整以暇俯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邃的黑眼睛闪熠光芒,浓烈情欲浮荡其中。

  倪予晨扬睫睨了他好几眼,笑着别开视线,嗔斥:“别闹了。”

  他俯低身躯贴她很近,鼻梁碰触她的鼻梁,好玩磨蹭着,她轻闭双眼,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下颔……最后,才是双唇唇瓣。

  起初只是轻啄,没多久愈吻愈深,两人唇舌纠缠,含咬啃噬,似想吞没彼此的呼吸。当沈致杰放开她,倪予晨徐缓睁开双眼,氤氲般,两人凝眸注视中皆有抹痴迷;他忽地拉她翻身,两人换了姿势,由他在下方,而她变成坐在他腿上。

  他侧过脸轻咬她耳垂,低语了几句,甜言蜜语拌着潮湿空气而来,惹她肌肤搔痒;他的手指抚触她唇瓣,然后顺着身体柔滑线条而下,从颈项、锁骨、胸口直到腰窝,她腰胁凹进去的肌肤柔嫩滑腻,这块地方的线条特别迷人,他手掌一直停留那里来回抚触。

  她贴近他,主动深吻他,两人身躯热烫,紧密地靠在一起。激/情来得很快,但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担心,这次带着嬉戏讨好的意味,直到激/情难耐才结束。

  第二次,沈致杰来不及做任何避孕措施,完全煞不住车,燃烧的情欲沸腾,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令他措手不及。

  事后,沈致杰想谈,她不知是害羞还是怎样,目光若有所思垂落,竟在下一秒忽耸肩完全不在意;直到早晨要离开,才那么不愿意地向他承认,他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可能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一种。

  “只有这样,没有其它的了。”倪予晨淡淡地说。

  十五分钟、三十分钟、四十五分钟,最后,一小时过了。倪芯恬有点快抓狂,频频走到倪予晨办公室门口,焦躁难耐踱步,准备转动门锁,坐在办公桌后方的韩秘书一脸严肃。

  “倪律师,不可以喔。”食指轻摇,出言制止。

  “喔,难道你都不会好奇?”斜睨他一眼,她眯眼询问。

  韩秘书咳了几声,推起无框眼镜,镇定说:“好奇当然会,但我们已经答应晨律师不会打扰她们,所以,冷静、冷静。真的不行,楼下全家便利店有卖霜淇淋,你可以冲去那里降温一下。”

  “韩秘书,我这哪需要降温,我是关心我姊耶。”把头发挽至耳后,脸颊贴近门,竖耳倾听。“噢,这隔音也太好了。”真是啥也听不到。

  话刚落定,门忽然开了,吓得倪芯恬后退好几步,干脆躲进韩秘书的办公区,站在他桌旁,顺手拿起一只档案夹,低头假装研究着。

  江母气势惊人地走出,她身高不高,也没穿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但一脸扑克脸,加上有条不紊的步伐、目中无人的眼神,在在显示着太后般的架势。

  紧跟在后的则是倪母,举止一贯优雅从容,神情肃然,透着疲惫。

  两人一前一后往办公室大门外走去,一路无语,直到门口,江母蓦地转身和倪母面对面,双眸冷漠,脸庞毫无笑意地说,“既然把话都说清,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可以自行去搭电梯。”

  “您太客气了,几步路的距离,不麻烦的。”倪母回以拘谨微笑,坚持送至电梯。

  江母却无移动的意思,眸光锐利瞟看倪母。

  “有件事情还得麻烦倪家多担待,克森要是还想不通,依旧向倪小姐提什么领养小孩的话题,倪伯母您这边要断了他这念头,可别轻易答应了。既然孩子和江家无任何血缘关系,领养什么的万万不可。不要说我反对,克森的父亲也不可能赞成。我们江家开的是医院,不是慈善团体,说甚么都不可能同意。”

  “江母放心,我们不会让您为难。”黑眸掠过一抹无奈,倪母温和回应。

  “唉,出了这事,我想您心里肯定不痛快,怎么说未婚怀孕,生父不明,都不光彩。”嘴角往下一撇,语调冷漠,眸光睥睨,隐含同情瞅向倪母。

  其实,刚才三人在倪予晨的办公室对谈,倪予晨对自己的行为道歉再三,始终得不到江母一声原谅。论理,倪予晨没必要这样低声下气,她和江克森虽交往十年,但连订婚都不算,感情这事本来就讲缘分,总说看在江母是长辈,才会一再道歉。

  哪知道江母话锋句句饱含讥刺,说什么看清倪予晨这女人,幸好丑闻发生在婚前,否则克森也太凄惨了,不满说尽,没留一丝余地给倪家。

  自知理亏,刚才倪母在办公室内也不好说什么,忍了又忍,这时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于是,语气转强,回应说,“予晨怀孕是喜事,我们倪家不管生男生女都欢迎新生命的诞生,打从心里只有开心两字。至于对克森,也只能说抱歉了,婚缘这事总归是勉强不来的。”

  话锋一转,倪母忽浅浅叹气。

  “唉,说来有些感叹,要不是您一再质疑予晨的生育能力,说不定两人早早就结婚,自然生自然有小孩,根本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结局。”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今天这样的结局是我一手造成的?!”双手交叉环抱于胸,江母口不择言说道:“你这话不是欺人太甚吗?你女儿举止轻率、毫无道德可言,我看你们倪家家教根本出了问题!”

  这番话惹恼了倪芯恬,她原本在一旁装忙,冷不防想上前理论,却被倪母扫过来的目光制止,她怒气冲冲站在原地,结果她母亲反而更客气了——

  “您教训的是,我个人会好好检讨。来,电梯在这,往这走。”

  送走江母过后没多久,倪母独自回来,这时,倪予晨才从办公室走出,面色苍白,眼眶刺痛微微泛红,之所以没出来送江母,因为她话讲到一半又吐了。

  “怎么样,好多了吗?”倪母问。

  倪予晨静静颔首,然后看向韩秘书,说:“我中午不吃东西,如果可以,我想睡一下,下午两点前客户会议再叫我。”

  “为什么不请一天假,你这样子可以吗?”倪母忧心忡忡。

  “孕吐期没办法,撑过就好了。”倪予晨说。

  “刚怎么听到江克森想领养小孩?是怎么回事?”倪芯恬突插话,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这间办公室空间不大,除了两间独立办公室,还有一间会议室,剩下的都是开放空间,这区全由韩秘书负责,他的办公桌前方还有一张待客圆桌和沙发椅,另外设有一字型的厨房。

  她们母女三人在圆桌这区对话,韩秘书当然听得到,此时正好奇抬眼注视倪予晨,只见她抿唇苦笑,不言不语,倒是倪母说:“这么多年感情哪有可能说分就分。克森这孩子很善良,说什么孩子不是他的也没关系,小孩他想领养,他还想挽回两人的感情。他母亲这边当然不可能同意,三番两次打电话给我说要谈清楚。刚才你们都听到了,话讲得很白、很难听。他家也只是个私人小医院,我不知道这位夫人怎么这么高傲。”

  “什么?领养小孩?”倪芯恬吃惊望向母亲,她母亲点头,但表情很沉重。

  “不可能的。”倪予晨淡淡说了一句。

  一个月前,他们在电话中谈分手,两人心情复杂,思绪紊乱,情绪起伏不定,情感上也无法说断就断,心中仍存不舍,但谈到最后,她主动提出结束关系。

  考虑没多久,江克森同意她的决定。两人结束,还算理智平和。

  现在,江克森忽然提出复合意愿,还想领养小孩,无法轻易割舍多年感情,一心想挽回,这分明不可行。

  倪予晨也曾想过,但到底,复合只是不舍旧情,勉强自己做垂死的挣扎。

  “我也反对。没血缘关系,领养什么的绝对不可以。还没结婚他母亲已经这样了,现在硬嫁过去,小孩也不是江家的,怎得安宁?根本给自己难看。”倪母难得直率,讲得不客气。

  倪芯恬猛点头,完全不稀罕江家。正想评论,韩秘书忽起身开口:“先生,请问哪里找?”

  顺着韩秘书的目光,倪家三个女人齐望门口,倪予晨心震了一下,疲倦双眸熠过一缕讶然,忽然变得格外紧张,很快走向沈致杰。

  “他是谁?”门口那名男子穿着衬衫没打领带,模样英俊不羁,悦母悄声问倪芯恬。

  悦芯恬两手一摊,直摇头,美眸盯住沈致杰,轻吐一句:“我觉得不单纯。”

  “怎样不单纯?”偷觑女儿一眼,倪母小声问。

  “问老姊呀。”和母亲交头接耳,细细琐琐说了几句话,大概就讲上次沈致杰秒杀认出她,他和她姊姊是怎样的关系才会有这样的观察力,她苦无证据,只觉得两人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真的?”倪母左看右看,远远观察沈致杰,拧眉困惑。咦!怎么一点都没听予晨提过?

  这时,倪予晨忽转身望向他们,温和平静说:“我和沈先生出去一下,不会太久,等一下就回来。”

  沈致杰面容严肃,对他们仅礼貌微笑,眼神致意,浅颔首,没开口说话,随即和倪予晨相偕离开。

  第6章(1)

  夏末,接近正午,阳光炽热盛大。

  原本沈致杰打算在附近找一间咖啡馆,但两人走进办公大楼对面的小公园,刚踏上碎石小径,就发现倪予晨精神不是很好。

  “怎么了?看起来很累?”侧过脸端详她,她刚打了个哈欠,含蓄以手遮口,悄然迎上他的目光。

  “没有呀,昨天没睡好。”她避重就轻回答,其实,现在是她小睡的时间。

  “去看医生了吗?”明知故问,瞄到前方树叶扶疏的栗树下有张长椅,他轻握倪予晨手臂,将她往那带。

  阳光金金灿灿筛过栗树枝叶,在褐色长椅落下斑驳圆点不一的光影,他低头看了木制长椅,发现不脏,才拉她坐下来。

  阳光很温暖,久待应该会觉得燥热,两人并肩而坐,沈致杰安静斜睨她,等她回答。她犹豫一下,扬眼注视对面小径林里深处,声音柔柔弱弱。

  “嗯,去看了。我——怀孕了。”

  见他一径沉默,倪予晨偏过脸研究他,他坚毅下颚略微抽动,双唇紧抿,黑眸景色冰冰冷冷,她内心忐忑不安,不知他怎想。她表面不动声色,渐移开凝睇目光,抬眼望着头顶上的栗树,绿叶被阳光照得清晰透明,伸出手,掌心向上,让阳光筛过叶缝落在她手心上。

  “打算生下来?”

  “嗯。”

  “几周了?”

  “刚过十二周。”

  “是谁的?”不知是紧张还是焦躁不耐,他声音绷得紧紧的,斜睨过来的眸光锐利蕴含质疑,仿若正等着她的回答。

  “这答案可能会伤到你身边的人。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受伤,我还在想怎么告诉你,应该是香港那夜怀上的。”她咬了咬嘴唇,咬到更无血色,不太敢看他,只是轻浅叹气。“不管怎样我想生下来。已经决定,不会改了。”

  “你男友呢?怎么说?”阳光将他长睫毛照得浅淡,他眨了眨眼,静静观察她;她脸色不是很好,眉宇低敛,若有似无的忧愁徘徊不去。

  “这对他不公平,所以我们分手了。”江克森很优秀,相信他很快就会找到理想、心仪的对象;只是,她没想到分手会这么痛,起初光想就会一直掉眼泪,没理由地天天哭泣。

  “为什么我心里爱着他,却还是跟你走?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哪种事?”他怔了一下,冰冷地问。

  她给他一个“你心知肚明”的表情。沈致杰依旧无动于衷,凝视着对面翠绿的树林。隔了许久,唇角才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想说,真心相爱的话,她不可能跟他走。他想告诉她这样听来逻辑不通,但他大概是全世界最没资格说什么的人。

  追寻什么在原来对象身上已找不到的特质。那晚在香港发生的事,理由也不过就是这样。这点他比她诚实,但也只有这一点而已。

  其实,倪予晨心知原因,和江克森感情发生裂痕已经愈扩愈大,虽然生活在一起,但距离却愈来愈遥远;她心知难以补救,只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在不得不面对了,她才觉得不管走哪一步都很艰难。

  毕竟,要离脱旧有的感情、对象、生活模式甚至是习惯,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呢?现在打算怎么办?”倪予晨低问一句。

  沈致杰面无表情,冷淡凝视她,忽说:“先给我一点时间思考,想清楚再回答你,可以吗?”

  “可以。我的部分我全想清了,我妈和我妹也支持我把小孩生下来。你不用非得负什么责,我不想打扰你目前的生活。”神情温和,她很理智。

  这一瞬间,沈致杰有把火气扬起来,超火的!然而他也算是理智派的,不可能当场对她发任何脾气,这样只会显得男人幼稚、不成熟。

  他那双深井般的黑眸冷冷瞄她,想着她多理智地将他完全排除在外,不失为一项高招办法。

  欲擒故纵总是比死缠烂打、硬要男人负责还高招,更何况以他的为人,不可能放任她独自生下小孩、独自养大什么的。

  这不是他的作风,光想就觉得自己非常残忍、自私。然而,要论到两人在一起结婚生小孩、共组家庭什么的,两人的感情完全不到这程度。

  沈致杰承认,对倪予晨绝对有好感,甚至存在无法理解的迷恋,但感情不深厚的两人,一下子却要越级生小孩,怎么说都……呃,措手不及。

  火就火在,这女人不撒娇、不讨好,却一副有他麻烦、没他也好的态度。

  他多希望她像其他女人一般,对他撒娇讨好、暗示要求、企求婚姻,甚至共组家庭什么的。沈致杰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就算他意识到难受,甚至莫名依恋,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他要也要继续假装不在意,维持一贯潇洒。

  于是,沈致杰忽伸长双腿,脚踝相互交叉,一派轻松悠闲地哼起歌,还是U2的那首〈withuwithoutu〉。

  倪予晨忽抬眼静静瞅他,那双漂亮黑眸透着无奈和疲惫,却见他唇角扬起一抹帅气微笑,阳光将他的黑睫毛刷得浅亮,她偏着头微感不解,他停下哼歌,迎上她的眸光,俊朗地说:

  “今天天气很好。”视线越过对面翠绿林梢,望向晴朗澄蓝的天际。

  “嗯。”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略带歉意说:“我该去睡一下,下午还有会议召开。”怀孕初期的嗜睡症犯了。

  “肩膀借你靠,这里这么温暖、这么热,你看你手怎么这么冰?”顺势握住她纤细柔滑的手,触感冰冰凉凉。他朝她倾身,举止、语气、神情都显露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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