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早先就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让大夫号脉,让她有孕之事传了出去,真是后悔莫及啊。
“用不着理她,她留她的,咱们走咱们的,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来的。”上官赫宇坚定道,说完又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这么一来,只带荷叶和小草那两个丫鬟服侍你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还得带个懂得照顾孕妇的嬷嬷同行才可以。”
卫珠玉愣了一下,她倒是还没想到这儿去。“我想侯爷夫人肯定会替咱们安排好人选的。”说完她忍不住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是啊,重点是咱们还拒绝不了。”上官赫宇语气有些嘲讽又有些无奈。
“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解决。”卫珠玉也烦恼了起来,问他,“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上官赫宇摇头,苦笑道:“我手下的确是有些人,但都是些男的,我没想过这种事,所以也没网罗这方面的人,对不起。”
“这本来就是女人家的事,夫君没想过很是正常,不需要道歉。”卫珠玉摇着头说,“现在我只担心侯爷夫人会对咱们的孩子下手,偏偏咱们身边又没有”个可信可靠的嬷嬷。”
上官赫宇沉吟了一下,终于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这事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去趟太子府,向太子求个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过来照顾你。”
“为这事去求太子好吗?还有夫君打算怎么跟太子解释这事,太子会允吗?”卫珠玉忧虑的问。
堂堂侯府不可能会没有几个懂养胎的嬷嬷,上官赫宇不用自个儿侯府里的人,却到太子那里去求人,这怎能不让人起疑心进而置身事外,不想淌浑水多管闲事呢?
“大不了让出些渡假村的股份做为交换条件。”上官赫宇想得很简单。
卫珠玉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太子问起咱们安庆侯府中无人吗,怎么想向太子要人,夫君打算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上官赫宇呆住,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太子……应该不会问吧?”他犹疑道。
卫珠玉无言的看着他,没有应答,让上官赫宇不禁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后,豁出去般的说:“大不了实话实说。”
“家丑不可外扬。”卫珠玉对他摇头道。“夫君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也该替父亲着想,这个秘密不可公开,即便要公开,那也不该由咱们去公开它。”
“那夫人说说,如果太子问起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想不出答案,上官赫宇干脆厚着脸皮将难题丢还给爱妻,让爱妻去想法子,反正她本来就比自己聪明,一定能替他想出个答案。
卫珠玉哭笑不得的睇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无赖打算。
“玉儿向来比为夫聪明,你会想到这个问题,就一定有解决它的对策是吧?”上官赫宇腆着脸讨好妻子道,丝毫不在意自己不如妻子。
卫珠玉嗔了他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太子若真问起,夫君大可将此事推托说成是婆媳问题。”
“婆媳问题?”上官赫宇不太明白。“这样说就行吗?”
“当然不是。”卫珠玉进一步解说,“京城里的人大多知道我出身低微,夫君却是侯府中的宠儿,这样的差距肯定会让我在府中不受婆母待见。夫君若不怕在太子面前伤了面子,也可隐约提一下上回捉奸的事,让太子相信侯爷夫人对我不喜到想让我下堂的事,当然,夫君不能明说那件事是侯爷夫人动的手,只能说你怀疑。所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保护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夫君也是无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向太子借人。”
“哈哈哈,这个理由好,我就知道夫人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上官赫宇开心的拍手笑道。“咱们还能趁这机会将她一军,让她继续在人前装贤慧大度,暗地里却让人耻笑虚伪。”
“这只是咱们给太子的解释,应该不会散播开来。”卫珠玉摇头道。
“夫人错了,这件事一定会被散播开来。”上官赫宇收起脸上笑容,胸有成竹的淡声道。
卫珠玉怔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夫君打算将这事传开?”
上官赫宇点头。
“可是这事关系到夫君的名声,若是传开……”
“担心我会成为京城百姓口中的笑柄?”
卫珠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这事他们讨论过,此时自然不需再多言。“虽然是同样一件事,但现在传开情况却是对咱们有利,我不会被嘲笑,只会被同情,而夫人你则会被羡慕。”
“我不明白。”卫珠玉茫然的说。
“难得也有夫人想不明白的事啊。”上官赫宇咧嘴笑道。
卫珠玉忍不住白他一眼,催促道:“夫君快说现在情况为何对咱们有利?”
上官赫宇将目光移到她平坦的肚子上,温柔一笑后才开口道:“因为夫人有孕在身,为夫是为了保护夫人向太子求助,不得已才会将此事透露出来,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捉奸那件事就成了阴谋,咱们更成了受害者,侯爷夫人表面佯装的和善与气度也会受到怀疑与嘲讽,是不是?”卫珠玉兴冲冲的接话道,也想明白了。
“没错。”上官赫宇得意道。
“可是传言太子为人端正、胸襟坦荡,即便你将此事透露给太子知晓,太子私底下应该也不会与人议论才对,此事又怎么会被传开?”
“你把太子的表弟给忘了吗?我要求见太子自然得找那家伙帮忙,那家伙既然与我同去,在我请求太子帮忙时他也会在场,又怎会不将此事听进耳里,然后暗地里传开呢?”上官赫宇奸诈的笑道。
“夫君这样利用朋友不怕与朋友翻脸?”卫珠玉有些担心。
“夫人此言差矣,这不叫利用,该叫投其所好。那家伙平日最爱与人说长道短,我提供新话题给他,他应该要感谢我才对,又怎会与我翻脸呢?”上官赫宇得意洋洋。
卫珠玉顿觉哭笑不得。“夫君不怕朋友与你翻脸,那么朋友也不怕夫君与他翻脸吗?毕竟是发生在好友家中见不得人的阴私事,真正的好朋友是绝不会将此事随意传出,做出如此落井下石之事不是吗?”
“夫人不懂我与那几个家伙的交情与默契,我们只需要看对方一眼就能知道这事能不能做,或是会不会触怒对方,我们几个实在是太熟了。”上官赫宇摇头道。
“原来如此。”卫珠玉点点头,这才懂得他所言的不叫利用,而叫投其所好的意思。
“好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那家伙,你好好待在房里休息等我回来。”
上官赫宇起身,临走前又柔声交代她,“我会告诉院里的下人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你休息,即便是侯爷夫人传唤,你也可以用身子不舒服的理由推拒,等我回来再处理,我会尽快回来。”
卫珠玉微笑点头,目送他离开。
第十四章 侯爷夫人的手段(1)
卫珠玉卧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秋末的萧瑟景色,感觉外面的景致与她此刻的心情还真是符合,完全就是寂寞凄凉。
她和上官赫宇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喝令她乖乖留在侯府内养胎的不是侯爷夫人,而是安庆侯爷,真是始料未及。
侯爷坚持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夫君的生母之所以会早逝,便是怀孕初期因舟车劳顿不小心伤了身子,之后不管是孕期还是生产都格外辛苦,最终才会在生下孩子不到一个月便香消玉殡。
侯爷不希望儿子也经历自己曾经有过的痛苦与懊悔,即便它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第一次听说此事的夫君被吓住了,尤其在得知当年侯爷也是为了要保护他们母子不受侯爷夫人的迫害,这才想搬家移往他处居住之后。
总而言之,带她一同前往白阳山夫唱妇随的计划只能取消,要出行也得等她的胎坐稳了,渡过前三个月才行,这让他们夫妻俩都感到相当的无奈。
“二少奶奶,都快要入冬了,你怎么还将窗户开得这么大,身上也不多穿件衣裳就躺在这儿?您是不是想染上风寒啊?别忘了您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得为肚子里的小少爷着想。”
荷叶端着桂花糕进屋,一见主子又只穿着薄薄的秋衫躺在窗台边的美人榻上,忍不住的叨念出声,一边迅速将桂花糕放下,转身去抱来一件被子盖在主子身上。
“我不觉得冷。”卫珠玉无奈道。
“等二少奶奶觉得冷就来不及了。”荷叶忍不住白了主子一眼。
“荷叶,我发现近来你好像变得愈来愈唠叨了。”
“奴婢也不想这样,只要二少奶奶认真的记住二爷和冯嬷嬷叮咛您的事,不要转身就忘了,奴婢也就不会唠叨您了。”荷叶表情严肃又正经的看着主子。
冯嬷嬷便是上官赫宇向太子求来的能人,在宫中时便是专门负责照看怀了龙种的娘娘们,精通辨毒与各类有助于孕妇的药膳料理,而这也是安庆侯爷劝儿子可以放心将儿媳留在府中养胎的主要凭恃。
卫珠玉被荷叶这么一说,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小心受寒这件事她便被叮咛过许多次,她却总是忘了要加件衣裳,这也难怪荷叶会老是叨念她了。
自知理亏,她只好转移话题,伸手指向刚被荷叶放在茶桌上的糕点,问道:“那是什么?”
“桂花糕。二少奶奶要不要吃点?奴婢刚已请冯嬷嬷检查过了,没有掺杂其他不好的东西在里头。”
“好,那我吃点。”
荷叶便将碟子端过来,卫珠玉伸手拈了一块,正欲送到嘴边时——
“等一下,别吃!”冯嬷嬷霍然出现,急忙出声阻拦她。“二少奶奶,那桂花糕你不能吃!”
卫珠玉惊吓的立刻松开手上的桂花糕,惊疑不定的看向冯嬷嬷,问道:“怎么了?”
“冯嬷嬷,难道这盘桂花糕有问题?”荷叶也急急出声询问,让她不解的是,方才冯嬷嬷不是才亲自确认过,说这盘桂花糕没问题吗?
见自己幸好来得及时没酿祸,冯嬷嬷松了口气。
“那桂花糕没问题,但若加上几上这盆栽就大有问题了。”冯嬷嬷一边答道,一边走过来细细打量那盆盆栽。
那是一盆结着小红果、有着大片绿叶的盆栽,鲜艳的红果配上鲜翠的绿叶,在景色萧瑟的秋冬时节显得很讨喜。
卫珠玉是在前些日子花房送来换季盆栽时将它留下来赏玩的,之所以会将它留下,除了因它看来讨喜外,更重要是她在侯爷夫人常待的顺心楼内也见到了两盆,侯爷夫人总不可能将有害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因而她才会放心将这盆栽留下来。
可是原来竟是她弄错了?
“冯嬷嬷,那盆栽有什么问题?”荷叶忍不住出声问道。
玛嫂嬷回道:“这株小树名叫翠红美,来自南疆在百年前灭国的云门国,因为看起来讨喜,曾被进献到宫中供贵人们赏玩,入夜后它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暗香,有驱虫之效。老身当年入宫时,曾听闻宫里一位老医女前辈提过一次却从未见过,没想到竟会在这安庆侯府内见到它。”
“冯嬷嬷,您不是说它曾被进献到宫中吗?您怎会从未见过?”卫珠玉立即听出其中的矛盾处,出声询问。
冯嬷嬷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便是老身刚才所说的问题所在,它可以赏玩又可以驱虫本该是好的,偏偏若和某种香味混在一起会有毒性,导致宫中娘娘流产,因而宫中早将它全数销毁。”
“那某种香味指的是桂花香?”卫珠玉胆寒的问。
冯嬷嬷点头。
“好狠的心。”卫珠玉面无血色的低喃道。
“老身首次见到这不知名的盆栽便觉得不太对劲,虽说花房老汉给了小红果的名称,二少奶奶又说在侯爷夫人那里也看见摆放了两盆,应该没事,但老身还是托人送信询问了一下老友,刚刚正好收到回信。”说到这儿,冯嬷嬷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惭愧道:“幸好这信来得及时,否则老身就愧对太子爷和上官二爷托付,以及二少奶奶的信任了。”
“冯嬷嬷千万别这么说,如此阴险的手段又有谁想得到呢?”卫珠玉摇头道。“况且若不是有冯嬷嬷在,我和腹中的孩儿这回肯定躲不过这样的暗算。”
“二少奶奶,奴婢这就将这盆该死的翠红美拿去丢掉。”荷叶怒气冲冲的说。
“等一下。”冯嬷嬷出声阻止,看向卫珠玉说:“这么做恐怕会打草惊蛇。”
卫珠玉摇摇头,对她道:“其实在二爷将冯嬷嬷带进府里的那一天,那条蛇就已经被惊动了,要不然对付我这么一个出身卑微,根本不懂后宅斗争心计的人,又何须费心使出这么阴毒、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过的手段?”
“这手段有一半应是为了要试探老身。”冯嬷嬷想了想后道。
卫珠玉轻声叹息,道:“原来我的出身在这侯府中竟让人如此难以容忍到连孩子都不许我生吗?”
“二少奶奶放宽心,老身既受太子爷的命令要保你母子平安顺产,拼了命也一定会达成任务,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冯嬷嬷一脸严肃的向她保证。
“谢谢您,冯嬷嬷。”卫珠玉诚挚道。
“二少奶奶不需道谢,这本来就是老身的分内事。”冯嫂嬷摇摇头。
“二少奶奶,那这盆栽要怎么处理?”荷叶见两人对话告一段落,这才出声问道。从冯嬷嬷说了有毒和流产的字眼后,她就浑身不舒服,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把它拿出去丢掉,丢得愈远愈好。
卫珠玉沉吟了一下,道:“送回花房吧,就说我看腻了,带一盆你认得的花草回来就行。”
“二少奶奶,奴婢不懂,这等害人的东西咱们为何不直接把它拿去丢掉?”荷叶无法理解主子此举的用意。'
“这盆栽是府内花房送来的,并不是咱们水曹院的,随意丢掉的话若有人故意以此做为借口找碴,咱们还要想理由解释,除此之外,送回花房再换盆新的回来,还能混淆对方的判断,让对方无法确定咱们究竟是已看穿他们的阴谋诡计,还是只是刚好凑巧逃过一劫。”卫珠玉对荷叶分析解释。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将这盆栽送回花房。”荷叶点头道,说完便抱起那盆栽走出厢房。
“二少奶奶似乎对这个丫头和那个叫小草的丫头特别纵容。”冯嬷嬷若有所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