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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夫人有官威 page 16 作者:寄秋

  朱小蝉自认对他有情,那是青梅竹马自小累积的深厚情感,在她的心里,他是拥有个小小角落,但是还不到生死相随的地步,会有难过,会有不舍,会有他破坏两人永恒的气愤,可走过了,那份深情也就淡了,她会继续往前走,把错过的风景再复习一遍,学会珍惜。

  她的脑海中不存在从一而终的观念,这个男人不好就扔了吧!她努力过,用心去经营,结果不如人意也没办法,她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赌这男人会不会变好,她没有慈悲为怀的圣母情结。

  “别说几个,光是我们之间多出一个,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休书往我脸上扔,霸占我的家产叫我滚,妒妇。”他喜欢她无容人之量,就两个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闻言,她面上一讪,有些心事被人看透的局促。“我就是妒妇怎样,你爱要不要,不用勉强。”

  这便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坏处,他太了解她了,了如指掌,她是什么心性一清二楚,瞄不了人。

  王秀轩捉住她轻捶他胸口的柔白小手,放在手心细细呵护。“是妒妇我也要,这世上只有一个乱我心的朱小蝉,我心里有你,想你给我暖被窝,生几个白胖娃儿。”

  “要是我生不出来呢?”根据穿越定律,女生不是大好便是大坏,有的一年一个像母猪似的生个不停,有的怎么也生不出来,求神又拜佛,几年以后什么表妹、义妹、恩人的女儿、自幼服侍的丫鬟都来了,等着排队爬床。

  朱小蝉是悲观主义者,习惯先把最坏的预想好,以防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一哭二闹三上吊叫人笑话。

  说到子嗣问题,身为男子的王秀轩略顿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有秀材,叫他多生几个,我们可以过继,再不济去领养一个,咱们百年之后有人侍奉香火就好。”

  他是真的不在意有无亲生子女,两个人过活也不错,彼此相扶持,互牵对方的手,笑看日出日落。

  若有一、两个像她或肖他的小萝卜头更好,漫长人生中,多些孩子的笑声也是好的,让人不寂寞。

  “要是你娘硬要你有几个亲生孩子呢!这边塞一个莺莺,那边弄一个燕燕,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一想到做娘的非给儿子塞女人的作法她就觉得恶心,做女人的何必为难女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们不也是深受其害的过来人。

  王秀轩双臂一张将她拥入怀中。“你看,我的臂弯里只圈得下你一人,哪来的莺莺燕燕。”

  “认真点,少打马虎眼。”她故作恼怒,小嘴儿却咧开的拍打他手臂,心里喜泡一颗一颗的往上冒。

  虽不知他是否做得到今日的誓言,但此时的朱小蝉是动容的,为他肯用缱绻情话哄她而感动,心头软得像她地里种出的棉花,一压就软得塌了。

  “那就离远点。”他说。

  她一怔。“你是说……”

  “此次的科考我有七成的把握中举,名次不会太靠前,等过了殿试后我就申请外放,我们远远的避开,不为谁受委屈。”她吃得了苦却受不得屈辱,看似随和的她有一身傲骨。

  “你是为了我……”这个不知为自己设想的傻瓜呀!他不晓得他牺牲了什么吗?更多的责难将加诸在他头上。

  王秀轩玉润食指朝她樱红唇瓣一点,如墨眸色亦加深。“也是为了我自己,母亲是不会放弃掌控我的念头,她不想父亲注意别的女人,她要用我绑住父亲日渐飘远的心。”

  他不会告诉她他心疼她,舍不得她早起晚睡的晨昏定省,站在母亲身后像个丫头似的为母亲布菜,一站少说半个时辰,最后只能吃冷菜冷饭,只为了那该死的规矩。

  而这还是在母亲不刁难媳妇的情况下,要是母亲刻意为难,一家的少夫人可是会过得比下人还不如,一句规矩不好便足以将人打入谷底。

  “说穿了你是怕你娘找我麻烦,我了解,听说她还给你找了个温柔娴静的表妹,胜过我百倍。”王夫人真是迫不及待,想先下手为强,免得儿子不听话,娶了她不中意的媳妇。

  他挑起眉。“听谁说的。”

  “秀材。”她不介意出卖“小叔”。

  “用半只烤鸭?”他笑言。

  “很好收买是吧!”朱小蝉皱皱鼻子,满脸堆笑。

  他也笑,并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啄,脸红红的有几分欢喜,“三月二十七日科考,连考九日,我大约一月底,二月初左右便会从学院启程出发,同行应考的同窗有七人,四月底发榜,我大概会停留到六月,等过了殿试。”

  “然后等分发,再回到咱们县里都九月了吧。”朱小蝉不想叹息,可又忍不住轻声一喟。

  半年还是最保守的估算,若是京里的贵人对应试的学子颇感兴趣,什么菊花宴、秋赏会、围林狩猎,一拖又拖到入冬,风雪冻路难行走,又得拖到开春,那时又有:白花诗会,画舫放歌,春日宴,美人图……人离得远,人就野了。

  “我会尽量在九月底赶回来,然后上门迎娶,年底前把事办了,过个年,咱们就到外地上任。”

  他设想的远景令人向往,听得朱小蝉都神往了,眼神如细雨迷蒙。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可不要到时你娘又见不得好,非要把媳妇留下来代替儿子尽孝道,让你带个小妾到任上服侍。”折腾媳妇,让别的女人快活,他娘肯定做得出来。

  “你会任其摆布?”她的性子可不软。

  朱小蝉把鼻头一仰,神色焊然的冷哼。“想都别想,她敢开口我就闹她个天翻地覆,让她不敢留我。”

  “这就是了,咱们山北村的小财迷谁敢招惹,用银子砸也把人砸晕了,何况我申请外放可不是为了夫妻分隔两地,有你就有我,我们是分不开的。”王秀轩低下头,含住渴望已久的殷红小口。

  “别……别这样,会被人看见……”她半推半就,心跳声如雷,桃腮红艳艳的,媚色初绽。

  “这很隐密,不会有人瞧见,我专挑这儿。”行事正直的君子也会情难自持,想一了私心。

  柳镇之所以命名为柳镇,主要是镇外有条长达十里的垂柳堤防,堤岸旁植满上千棵杨柳,不分春夏秋冬,柳条低垂着,任那东西南北风一吹,柳条儿轻摆。

  正处融冬时节,水量较少,水位降低,抹上一层白霜的河面结了冰,五、六个身着厚棉袄的孩子在冰上嬉戏,你追逐我,我赶着你,脚步不稳的滑成一堆,相拥哈哈大笑。

  朱小蝉和王秀轩就走在一排排柳条儿摇曳的堤岸上,细细的柳条半遮半掩的隐去两人的身影,隐约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却不知是谁家的儿郎和闺女在此私语。

  “二姊,二姊,你在哪里?出了大事儿,你……呼!呼!快出来,有大事发生……”

  大事发生?

  拍拍发烫的脸颊,朱小蝉羞恼地甩开王秀轩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柳条儿垂落的隐处走出,迎向上气不接下气,身着云白厚袄的少年。

  看到他俩,朱仲夏喜得快落泪了。

  “什么事?瞧你跑得急,地面滑得很,当心脚滑。”都多大的人还这么毛毛躁躁,少了沉稳。

  “不……不好了,有媒……媒人到咱们家说亲,阿爹阿娘好像应了。”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大事,他赶紧来报讯。

  “什么?!”

  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一路上,姊弟俩都走得很快,半跑半走的快步疾行,他们的身后跟着面色紧绷的王秀轩,三人一路疾走,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到了朱家大宅正堂前,朱小蝉停下来喘口气,她理理云鬓,拍平裙上的褶痕,从容不迫的进入。

  “阿爹、阿娘,听说你们替我应了一门亲事。”

  喜事临门,显然很高兴的朱大壮笑得眼睛都眯了。“是呀!这是镇上的许媒婆,她是官媒,替你媒合来着。”

  朱小蝉不咸不淡的向许媒婆一颔首,继而又看向端坐正位的父母。“不知许的是哪一家?”

  “呵呵……闺女呀,你的准公婆在此呢!都不是外人,你也熟得很,快来问安。”这丫头有福气,能得到这一户人家青睐,他朱家祖上坟头冒青烟了。

  “我也熟得很?”她狐疑的朝父亲所指的方向一瞧,当下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同时也哭笑不得。

  说实在话,她真松了口气,白担心了一回。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在这里?”看到地上摆放的各式礼品,王秀轩的讶色不亚于朱小蝉。

  官媒……他爹他娘……很是诡异。

  “哈哈,不就是为你这个傻小子来的,你都老大不小了,该为王家传宗接代了,既然是你自己看中意的,爹也不难为你,找朱老爷聊一聊,看他闺女给不给人。”

  “父亲你……”他惊讶父亲居然亲自出面,还带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母亲,两人的神情很微妙。

  “哎呀!王大人,你这话是折煞小民了,给给给,哪有不给的道理,能得你高看是我朱老二的福分,我这闺女没别的本事就只会赚钱,你可别嫌弃。”朱大壮都成了朱老爷了,骨子里还是庄稼人的憨厚,话说得直。

  “那就这么说定了,正月初九来下聘,先把这事定下,等秀轩考完科举后再行婚礼,你看可好?”王至诚没有官架子,一如往昔像同住一村的乡亲,温和亲切。

  “我……”王夫人想反对,但丈夫冷锐的一横目,她话到嘴边又缩回去,神色显得蔫蔫的。

  “好,好,就等你们来,你家公子可是秀才郎,来年肯定高中……”

  第9章(1)

  摆了一个大乌龙,差点闹出笑话,在媒婆的巧舌下,朱小蝉和王秀轩的婚事终于热热闹闹的定下了,两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虽然有些惊吓,叫人啼笑皆非,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以皆大欢喜收场,并未造成任何遗憾。

  可说是皆大欢喜也未必,至少就有一个人很不痛快,从头到尾没有笑容,板着一张倨傲的面容,一言不发的像个陪客,手中的绣帕都捏皱了,看不出上头绣了什么。

  说来,派了官媒提亲已经给了朱家很大的面子,毕竟是小老百姓家,七品县官的公子娶正妻,那是多大的荣耀呀!

  谁也没料到为官的大老爷居然也亲自来了,还带了夫人,这简直是让朱老二家受宠若惊,连忙应下亲事。

  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吗?没有别的内情?

  聪明如王秀轩略微一想,便知原因出自他亲娘。

  果不其然,他回家一问,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原来王夫人竟然瞒着所有人向娘家人提亲,要将亲大哥的女儿文婉贞许配给长子,私下请媒看日子,偷偷的置办聘礼,还准备交换庚帖。

  原本这件事秘为不宣,眼看着就要成了,岂料礼金的事摆不平,以为王至诚早已知情的郑管家便到书房请示,此事才爆发出来,引发轩然大波,差点令王、文两家撕破脸。

  儿子的前途不能毁在妻子手上,因此震怒之下的王至诚二话不说请了官媒,强压着王夫人同赴朱家提亲,一显两夫妻的诚意,这场可笑的闹剧才得以完美落幕。

  得知母亲的作为,王秀轩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夜,谁也不肯见的思索将来,他更加下定决心一成亲便要带着新婚妻子远走,至少三、五年内不与母亲同住,她需要受点教训,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以一己之私伤害他人。

  过年期间,每个人都很欢乐,着新衣、穿新鞋、贴门联、放鞭炮、走亲访友,唯独王夫人像死了丈夫似的,整日不见笑脸,阴郁着脸彷佛苍老了几岁,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可是没人同情她,只当她是自作自受。

  而文婉贞也在过年前三日被强制送回文家,虽然她装出一副凄楚可怜的神情,口口声声说是姑母留她作伴,但王家的当家主事是王至诚,他一句送客,谁敢留她。

  “唉,一个月又过去了……”

  村里桃花开了,满山遍野的盛放。

  一阵东风吹过,打了个喷嚏,粉红花瓣落满地,翠绿的枝桠间长出一粒粒青色小果,挂满枝头。

  桃子大了,摘了酿了,一瓮一瓮的酒缸摆满地窖,新酒初酿,酒香未起,只有淡淡的桃花味。

  朱小蝉扳着指头数了又数,还不到发榜日,远方的那个人和她一样在等待吧!

  等着团聚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湖里的荷花展现娇姿一朵朵冒出水面,闲时朱小蝉便在湖面泛舟,一面吹着徐徐微风,一面摘着菱角,心里空荡荡的,好不习惯。

  如今才知相思苦,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从没分开这么久过,她在辗转难眠后才知道这是思念入骨,身边少了一个人确实不一样,笑声也变少了。

  残荷听落雨,转眼就是入秋了,九月桂花香,走了许久的人儿也该回来了,游子不该迟迟归。

  “中了,中了,二姊夫中了五十二名,他是殿前进士了,皇上要封他做官了,中了第五十二名呀!”比本人还高兴的朱仲夏一看到公布的榜单,赶快欢天喜地的来报信,比敲锣打鼓的报喜人还要快上一步。

  这不只是王家的喜事,更是朱老二家的大事,王秀轩中了进士,那就表示他是个官儿了,在上任前会返乡一趟,除了拜祭祖先和叩谢父母生养之恩外,最重要的事是完成终身大事,大、小登科。

  “都说了几遍,别冒冒失失的,你那秀才的名头是拿你大姊夫养的鸭子换的不成,没点大人样。”孩子气还重得很,穿上儒袍都嫌稚气,让人很是无言。

  考过童试的朱仲夏又再接再厉,想试试手,没想到他一参加县试便中了秀才,得意的二五八万的,一回家就大言不惭的说以后朱老二家就靠他了,田里赋税不用缴。

  想当然耳,被认为他沉不住气的二姊狠打了一顿,要他不可骄矜,他是长子本就要挑大梁,用不着宣之于口。

  “哎哟!娘呀!疼,我都是秀才郎了你还打我头,要是让街坊瞧见了,我的面子就全没了。”明明他能顶住家里的梁柱了,怎么每个人都当他是孩子,动不动敲他脑门,巴他后脑杓,说他不够长进。

  十四岁的朱仲夏长的和他父亲一样高了,像个小大人,刚过变声期的他声音有点沉,但又飘了点。

  “你要面子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当初要不是你二姊坚持送你去念书,别说是秀才了,你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朱家能有今日的光景,全靠二妞的聪明。

  那时她想到要种棉,从山里找到几百粒棉籽种出棉株,而后靠着种棉起家,兴家旺宅。

  而她也不藏私,照顾自家人,想让她大姊的婚事顺顺当当,便把养鸭技术教给当时还不是大姊夫的大女婿,让他攒了银子好上门提亲,最后还因养鸭成功而成为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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