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踩油门,法拉利像箭一样,飙过路面。
洁丝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断地想著;少夫人要求她离赛巴斯丁远一点,但他拽著她,一路从宅邸西翌走到大门,高调到连瞒都难,她该怎么办?
“你以前都怎么约会?”他握著方向盘,像涨满怨气的皮球,大声问。
她?她哪里约过会?以前,只要他说有感兴趣的对象,她就不服输地说自己也有。其实她所谓的“约会”,都是形单影只在各大博物馆间流连。
“就差不多是那样啊。”她说得模棱两可。“跟大家都差不多。”
“那最近一次呢?”冷御觉用了什么招数,让她心醉神迷,从此守身如玉,碰都不让他碰?他忍不住刺探。
“就是……吃饭啊。”她看著往后飞逝的风景,说道。
这是实话。冷御觉如期派司机,接她到Vi11age Tavern。那里有亲切的老板、正统美味的希腊菜,让第一次尝试的她,觉得新鲜有趣。
冷御觉还跟她分享一个秘密——他有意中人了,是个大和美女。他们在飞机上相遇,虽然目前还没有联系,但他肯定他们会再相遇,而她寄予深深的祝福。
“冷御觉的花样不会这么简单吧?上你次去吃一顿饭,你就服了他了?”
“随你怎么想。不过,如果你一早拉我出来,就为了跟冷先生一较高下,恕我不奉陪。”她准备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跳下车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他怎么能跟我比?他差远了!”
他不想说的是,为了洁丝,他昨天特地弄了张地图来,研究半天。他决定不惜成本,走奢华路线,技压冷御觉。
他要带洁丝去Harvey Nichols了。掏出他的金卡,然后告诉她:“刷!刷到你爽为止!”然后,随她选择要在哪一楼用餐。用完餐,如果她还买得不过瘾,他们可以到Mayfair。那里有各种名店,包她买到疯狂。
这计划够赞吧?他光想都得意不已。
然而,当他陪在洁丝身边,逛进Harvey Nichols了。她无聊的表情令他挫折不已,不到五分钟,连他也边走边打起呵欠。至于高尚的餐厅?洁丝兴趣缺缺。时尚百年老店及前卫品牌所在的Mayfair看来也不用去了。
赛巴斯丁觉得她难以讨好;洁丝觉得,就算自己没有经验也知道,第一次约会就把金卡拿出来随她刷,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说到底,他只想把冷御觉比下去,她的感受如何并不重要
回到车上,他悻悻然地说道:“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约会’。”
如果这能算“约会”的话。“感觉的确很奇怪。”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恶,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冷御觉占上风了!他的眼神阴沉到不行。
也罢,至少他照克里斯的建议走过一遍了。结果证实——他们不适合当情人,她也不是他的真命天女。
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呼一吸间在胸口细微的抽痛,是“惋惜”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气闷地发动引擎。
“走吧,回去了,我连跟你坐在这里,都觉得鸡皮疙瘩一直冒出来。”
芳心被摔碎的声音宛如轰然巨响,洁丝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赛巴斯丁有没有听到。她瞠大眼睛,一路假装欣赏风景,其实暗暗把眼泪眨回去。
回程的路上,他们没有再交谈过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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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巴斯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等著发霉。
他的心情足足恶劣了二天,这种从头顶不爽到脚跟的程度,比以前任何一个女朋友被冷御觉抢走更严重一百万倍——以上!
记得那天看他送洁丝回来,她的柔笑宛如春风拂面,而三天前,换他登场,她木然的反应像是看了一部剧情超烂的电影。
他以前没想过,洁丝会不会是他的真命天女,毕竟她对此也没有说过什么呀!但是,现在他在意得不得了。万一,她是冷御觉的真命天女,那怎么办?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想放她走。
但,如果她自己就想走呢?他恨恨地翻个身,继续发霉。
这时,房门被敲了敲,康诺走了进来。“赛巴斯丁少爷。”
“我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吗?”他抓起枕头,把脸埋起来。
“少爷上周接受吉川先生的邀请,要到吉川府参观并用晚餐,时间就约在今天下午四点。”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要为少爷备车吗?”
赛巴斯丁拉下枕头,瞪著他看。
吉川孝太郎是日本重量级的实业家,目前正与奥波德集团洽谈跨国合作,正好他们也有远东投资计画,这是个很被看好的互惠机会。而且,一开始也是他自动请缨,去跟吉川孝太郎接触的。
但……该死的,他这几天是在胡混什么?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钟面,时间大概只够他整理仪容.他火速跃起,掠进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胡渣乱长,活像通缉犯,该死了,动作快!
“当然要备车。”他脱掉发霉不成的衣裤,踏进淋浴间,大声吩咐。
“是。”康诺衔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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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正,礼车准时在吉川府前停下,吉川孝太郎亲自出来迎接。
“吉川先生,你太多礼了。”赛巴斯丁下了车,一身西装笔挺,风流俊雅。
“不,很抱歉寒舍不能让车辆进出,否则将破坏庭园之美。”吉川孝太郎身穿日本传统男服,手一摆,邀请赛巴斯丁先进入。
一进门,他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度。门里门外,截然不同的世界。
看起来,吉川府比奥波德庄园小多了,但有股风雅的东方美,流泉细响、回廊通幽、草石清朴、锦鲤悠游,仿佛真到了日本。
“这里的设计师、施工者,都是从日本带过来的艺术家。”吉川带著他漫步欣赏。
赛巴斯丁看得啧啧称奇。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自豪的资产。”吉川站在池边,身后就是桧木筑的屋,此时纸糊的拉门是紧闭著的。
“哦,那什么是你最自豪的资产?”
他忽然岔开话题。“我听说,你在寻找一生的伴侣。”
赛巴斯丁笑了。“这件事,你也知道?”敢情有人帮他征婚?
“只要是有女儿的父亲,都不会错过这个讯息。”一抹锐光闪过吉川的利眸。“我们东方人很讲究缘分,巧的是,我最自豪的就是我的女儿。”
在他的示意下,下人将紧闭的纸门拉开,赛巴斯丁疑惑地转身去看——
一个穿著振袖和服的年轻女子跪坐在榻杨米上,正专心地插花。
“百合,过来见过赛巴斯丁·奥波德先生。”
吉川百合放下花材,缓缓起身,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来到跟前,她低垂著头,乌黑秀发盘成了髻,露出一截雪白颈背。
“这是小女百合。”
她慢慢抬起小脸,精致的五官令赛巴斯丁当场震慑住了。
他紧紧盯著她,开口说道:“我是赛巴斯丁。”
她好娇小。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这就是他寻觅多年的女孩?含蓄、温顺,充满纯真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放在掌心把玩。
吉川看出他眼里的惊艳,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挥手,下人都悄然离去。
“奥……”她低声招呼。
“请叫我赛巴斯丁。”看出她为难的神色,他加一句。“我坚持。”
“是。”她的声音好小,仿佛喊他的名字让她很羞。“赛巴斯丁。”
“别拘谨,你也直接叫她百合就好。”吉川说道,锐利的眼神瞥向她。
百合随即垂首,内心满是惶恐。
真可爱,光叫他的名字就害羞了。赛巴斯丁会错了意。
“老爷,书房里有一通您的电话,是藤田经理。”管家上前来禀报。
“赛巴斯丁,我有些事要处理,晚餐前,可以请你先陪百合吗?这孩子刚来到英国,我担心她没有朋友,会闷坏了。”
“乐意之至。”
赛巴斯丁迈步上前,灼灼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第八章
当晚,从吉川家离开之后,赛巴斯丁已经一扫阴霾,好心情全部回笼。
哈哈,就算他在洁丝那儿吃不开,并不代表他在其他女人面前也吃不开。此刻的他,有扳回一城的胜利感!
他带著得意的笑容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他神清气爽地跳下床,沐浴梳洗,刻意打点一番,早早就到早餐室报到。
当其他家人陆续入座,看到了神采飞扬的他,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克里斯讶问。
“我有大事宣布。”他看看正忙著的洁丝,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模样,一脸容光焕发,还打扮得有型有款,肯定有问题!但她实在不想理他,也没空理他。
不只是前几天他说的话痛伤了她的心,更是因为手边正忙。这一顿是正统的英式早餐,丰富、美味,但足以累煞一帮伺候的人。
她按照顺序,先为每人送上柳橙汁,将洒了糖霜的葡萄柚端到明凤舞面前,冰牛奶、早餐茶与黑咖啡也一并上桌。
见她理都没理,赛巴斯丁有点泄气,不过没关系,他要宣布的事情具有核爆威力,不怕她听了不吃惊。他拿起杯子,打算先喝口茶润润喉再说,哪里知道帅帅地一仰头,却喝到一大口空气。
“哈哈,叔叔,你在做什么?”
“杯子里空空的,没有东西耶!”两个小家伙笑得很乐.
可恶,杯子怎么会是空的?真是灭他的威风,“洁丝,我要茶……”
还没等他说完,明凤舞就浅笑开口:“小叔,我稍微更动了家里的规矩。我很喜欢洁丝的陪伴,但她的工作量太大了,像用餐时间,她不肯一起吃,又执意要服侍我们三个大人、两个小孩,这样太累了,所以我请她协助小刚跟小劲就好,至于我们大人……自己倒茶倒水,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但……他应该是她的“例外”、她的“VIP”!而且,以前不管吃饭的人有多少,需不需要人服务,洁丝一定会帮他处理得好好的。
他咕哝著自己倒茶。奇怪,自己倒的茶怎么都喝不出往常的浓茶香?
克里斯看了爱妻一眼,眼中有著赞赏。“说吧,你有什么大事宣布?”
“对,大事!”他看了看正在上燕麦粥的洁丝,可恶,还是不理他。他有点意气用事地放大音量:“我,已经找到命定的佳人了。”
克里斯夫妇错愕地看著他。“什么?”
“我说,我已经找到我的真命天女。”看大家这么惊讶的感觉真好。
咦?洁丝还是没反应,照常沉默地将燕麦粥放到他面前。
咀吔自己心里知道,她的动作停顿了0.01秒。
“我猜,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这次是哪个模特儿雀屏中选?”明凤舞刻意酸他。他怎能如此差劲地对待洁丝。
“不,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赛巴斯丁摇摇手指,非常得意地反驳。“但是,我一直在等待可以说这句话的机会,而我终于等到了。”
克里斯兴致缺缺地应一声:“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幸被你点名了?”
赛巴斯丁燃烧了一个晚上的热情,是不会轻易被浇熄的。
“什么不幸?你未来的弟媳是吉川实业社长的掌上明珠,吉川百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他滔滔不绝地说著。
洁丝感觉额角一阵阵抽痛,在他兴奋讲述的同时,脸色一寸寸发白。
他到底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全身好像失去知觉,连思绪也停摆了。
她只是分秒不差地为所有人上了有肉有蛋有炖豆子的餐盘,再上印度蔬菜饭,再上烤土司,并在小刚和小劲的撒娇下,帮他们把奶油抹上吐司。
然后,送走每个被喂饱的人,请人过来整理餐厅,再回头去忙其他事。、
她木然地工作、木然地监督、木然地巡视,赛巴斯丁的大消息瘫痪了她的脑袋,也封锁了她的情绪,最后她只剩下一种感觉。
就是——仿佛她……也被木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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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为什么洁丝听到他的“喜讯”,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按捺到午休时间,他终于忍不住跑去敲了敲她的房门,没人应声,他便自行按开门把,走了进去。
他在露台的藤椅上,找到望著远方发呆的洁丝。
她的模样,跟以前两人同床共枕时的每个早晨似乎没有差别,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印象中,以前她坐在这里,身上总圈著淡淡的润光,但此时,她就像干涸的玫瑰,毫无生气。
“你在干嘛?”他瞪著她手中倾斜的茶杯,茶水倒得她半身湿。
他扶正茶杯,想了想,干脆把杯子从她冻僵的手里拔出来,放到桌上。
这个动作惊醒了她。“你怎么来了?”
他白了她一眼。“我不能来找你吗?”
所有的心痛突然一涌而上,哽在喉问,几乎要逼她窒息。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虽然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说出爱上别人的话语,但是事实证明,多久的心理准备都没有用,她并非坚不可摧。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他皱著眉问。“你有没有吃午餐?”
他本来是抱著耀武扬威的心态来的,打算看看曾挟冷御觉之威,令他难受的洁丝,如今作何感想。
但是,看她好像不舒服的模样,那些念头忽然一扫而空;看到她精神委顿、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就难受。
“我吃了一点。”她撒谎。其实,午休回房后,她在浴室呕了又呕,只吐出酸水,超过十五小时未进食的胃袋空空如也,又闷又痛。
“你是不是在发烧?”他的大掌探了过来。
“不是。”她立刻躲开。
他扳指算了算。“你的生理周期还没到,不会是经前症候群才对。”
以前他们要避孕,他不让她吃避孕药,怕有后遗症,他用保险套,也担心有风险,所以计算安全期跟危险期都由他来。但现在——
“我的生理期关你什么事?”她想凶巴巴,出口却很虚弱。她抓起餐纸在茶水染渍的布料上按了按,其实最想按住的是快流泪的眼睛。
他在她身边坐下,温暖近乎灼热的体温让她忍不住想靠过去……
不行!这是两人的默契,只要一方有了恋人,就不能再有瞹昧接触,更何况是他心里认定的另一半出现了……她连他的指尖都不敢、也不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