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只能说你的存在对我是个威胁,你的路如此辽阔宽广,却连一点缝隙也不留给我,是要我如何存活?”
“我的不就是你的?”
“这话谁都能说得漂亮,当我成为你的绊脚石,你也会这样对付我,不是吗?所以我现在想保住自己,何错之有?”
“……哈哈哈……很好,很好!我总算明白了……”
“大哥,别怪我心狠手辣!只能说是你自己先种下祸根──”
手扬,剑落。
瞬间──
第1章(1)
“……武术并没有内外家之分,也没有长短打之别,几乎所有的拳术都要内外合一、刚柔并济,快慢皆宜。明劲、暗劲以及化劲则是武术的发力境界,明劲等于易筋,暗劲等于易骨,化劲等于洗髓,这三层境界,每个人的体会各有不同……”
柔和的嗓音淡淡地说着枯燥乏味的武术教学内容,屋内屋外一片静谧,就在此时,一声轰然巨响震撼了屋内所有人,他们立刻循声望去,接着起身朝发出砰然巨响的来处奔去。
他们太好奇了,在这间“藏”武馆内除了师父摔人以外从来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怕吵的师父也规定不许发出噪音,是谁这么不怕死?
“放开朕!放开!放开──”
伴随震耳的咆哮声以及不时爆出的吼叫,更引起他们的好奇,“藏”武馆严令禁止大喊,除非被打得痛苦不堪;当然了,他们都是男人,宁愿痛死也绝不喊出声音。
“再抓着朕,就诛你们九族!还不快放手!来人!来人!”
又是声嘶力竭的吼声,紧接着是东西碰撞碎裂的声响,之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拦住他!他拿走‘日苍’,快追回来!”
男人一手捂着肚子的伤,一手挥着把剑想冲出这里。
他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霸业没完成,还有没踏过的国土,还有没有兵临过的城池,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绝不能死!绝不──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他绝对要攀上顶峰,他要成为永世不朽的帝王……
伤势加上汗水几乎湿了眼,他都快看不清楚眼前的路了,但他仍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必靠任何人,只要靠自己就好,他……
“唔……嗯?!”
他眨眨眼,终于看清眼前挡住他的是名女子,穿着与刚刚那些企图抓住他的人同样怪异,她也想拦住他吗?!
凭她一名弱女子,又手无寸铁也想抓住他?!
真是不自量力!
男人提剑往前冲,杀意染红了他的眼,谁胆敢阻挡他,他定不饶!
眼看利剑就要穿透她,一股强大的力量及时拦住了他,接着有好几个人压住他,甚至抢走他手上的剑,最后他寡不敌众,被压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反抗。
“放开朕!谁敢拦住朕,朕就杀了他!放手!”他拚命挣扎,想要爬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绝不会束手就擒,他是一国之君!至高无上,谁都不许侵犯!
“朕?!他以为他在演戏吗?”小齐整个人坐在他胸口上,脸上笑得可乐,这种有趣的事不是天天上演,难得有人表演当然要配合演出。
“小齐,你快把他的肋骨坐断了!”阿朝摇摇头,他虽然跟出来看却没有加入战局。
“不然你来试试?他力气很大,我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拦住他!阿火,你也用点力!”小齐一面施力,也没忘记叫同伴多出点力,免得让这个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逃走。
始终作壁上观的阿朝看了几眼对方的穿著,不禁皱了眉头,“他身上的衣服质料上等,现在古装剧的剧组都这么有钱吗?”他抓住一片衣角仔细研究,“还绣上金线,真的很有钱呢,不知道这样一套衣服能卖多少?”
“阿朝,不要再研究无聊的东西,这家伙力气很大,快点过来帮忙!”
“阿火和三个师弟不是已经帮你了?”阿朝双手抱胸淡淡微笑,一副完全不关他事的清闲。
“你……”
小齐话还没说完,他的三个师弟突然弹飞出去,只剩下阿火和他各抓住那人的左右手,而且这神经病居然还有力量站起来,若不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他还真想和这家伙一对一比试看看。
“放开──”
“放开他。”
冷泉般冰凉的声音滑过众人之间,所有人都看着说话的人──孟宸。
“老大?”阿火不确定地问。
孟宸冷眸一瞥,阿火与小齐同时放手,原本被他们抓住的男人立刻往前冲。
他看得出来那个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似乎是他想保护的人,如果他想逃就必须先抓住那个女人当人质。
他绝不死在──
好快!
他看不清对方出手的速度,不过一个回身,突然就感到脖子一痛,他立刻单膝跪地,还想反击时,第二掌随即劈下,他应声倒地,身上的血也染红了木地板。
“天啊!这家伙受伤了居然还这么有力气,真不简单!”小齐有些傻眼。
阿火摇摇头,“可惜空有一身蛮力。”
阿朝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光凭力气就让你们五个人灰头土脸了,这家伙有意思。”
这时,孟宸身后的女子缓缓走上前,蹲下查看陌生男人的伤势。
“这人伤势不重,带去客房。”司徒日声音不轻不重却有威严,离“尸体”最近的阿火与小齐立刻照办,将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抬进屋里。
“其他人跟着孟宸进去练基本功。”
司徒日再次开口,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不敢迟疑,最后剩下孟宸。
“他来路不明,小心点。”
她点点头,走进武馆,孟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沉,转身离开。
阿火、小齐放下男人后,原本要陪着司徒日,不过看到她冷然的目光还是乖乖去练功,毕竟基本功还是比师父亲切一些。
司徒日先脱去男人上身的衣物,时序已进入仲夏,没想到还有人能穿得住那么多层的衣服。她拿出急救箱,先清洁伤口后,再上药包扎。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她实在穿不回去,干脆仍到一边,只为他盖上凉被,遮掩他的春光。
男人裸体看多了,她早已能淡然处之,完全不受影响,不过这男人的体格非常好,目测身高应该超过一百八十五,因为他比孟宸高了一些,是个练武的好人才,她一面摸他的手一面想着。
这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烟斗走进来。
“哎呀呀,我说小日啊,这里怎么会有个古代男人呢?难不成是你的男朋友?”老人笑呵呵地问,完全无视孙女的冷眸。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还穿着一身奇装异服……”
老人走到床边,“的确奇怪,怎么大白天居然跑出个古代人,难道我们附近有古装剧的片场吗?”
司徒日闻言挑高眉,瞥了眼丢在地上的衣服,问:“爷,刚才你在家吗?”
“不在,我去隔壁串门子了,刚回来。”
“有遇到我徒弟他们吗?”
“一个也没遇到,怎么了?”
她点了头,“既是如此,没人跟你说他穿古代服饰,此刻他身上又盖着被子,你怎么知道他是古代人?”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两三下就被拆穿,哎呀呀,真是失策失策!白发老人拍了拍不灵光的脑袋,呵呵地干笑。
“爷,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滔故作可怜,“小日,你这是在怀疑爷吗?”
若是有小偷跑进来,大伙还不会如此惊奇,不过这会儿跑出来的是个穿古代服装的男人,嘴里一直嚷着“朕”以及“诛九族”,如果不是真的神经病那就是入戏太深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屋子内一票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虽不到防备森严,但若有陌生人想随意进入也非简单的事,她相信爷爷必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爷,你要自己说还是……”
司徒滔一脸悲伤,“我真是太伤心了,孙女居然不相信我的人格,难道我会随便让个外人到家里作乱吗?我、我、我真是不想活了啊……”说完就往外头走,不过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小日,你不阻止我吗?”
司徒日面无表情看着他,凛冽的眼神就让司徒滔自己招了,“是啦是啦,人是我带进来的!”他在椅子上坐下,晃了晃手,一副“就是我,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他根本不敌这个孙女的威严,唉,到底谁才是长辈啊?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儿长大后怎么会变得这么多呢?
果然是爷爷。得到答案后,司徒日便不再追问,摊在眼前的是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他是谁?”
“这个嘛……”司徒滔尴尬地笑,还挠了挠布满皱纹的老脸,“这其实是有原因的,也说来话长,更是一言难尽,用说的也说不清啊!”两手一摊,事情推出去,完全不用负责。
“那爷要用写的吗?”司徒日正经八百,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司徒滔闻言一愣。
他很清楚孙女说一是一的个性,知道自己若坚持不说,肯定得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那就更折腾了,他还是挑简单的方式比较不会虐待这把老骨头。
“前几天我去逛街,看见一间古董店,就进去买了一样东西,然后……他就到我们家了。”简洁有力,清晰易懂。
司徒日压低了眉,看来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司徒滔会意,只好继续往下说:“卖我东西的女店长说,只要我诚心祈祷,那个东西就会完成我最大的心愿。”
司徒滔最大的心愿,街头到巷尾无人不知。
第1章(2)
“爷,你几时也相信起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很清楚爷爷的心愿,只是每听一次心还是会痛一次,很可惜的是她只是司徒家的养女,也不是男人,不然就能让爷爷心满意足了。
“小日,心诚则灵啊。”
司徒日突然察觉不对,问:“你心诚则灵,所以召唤来这个陌生男人,你是打算让小艾嫁给他吗?爷,他究竟是谁?”
司徒滔摇头,“我诚心诚意许下心愿,三秒钟后他就出现在我面前、在我们家武馆了。”典型一问三不知。
三秒钟?天方夜谭吗?!
司徒日按了按额际,鲜少有事情会让她这般困惑,或者该说,除了爷爷之外的事向来都难不倒她,唯有爷爷能令她哭笑不得。
“爷,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一个人怎可能在三秒钟凭空而降出现在另一个人面前,不是魔术便是戏法,但这两者都不可能发生在这里,如果她得相信有怪力乱神这种事,就得先厘清爷爷究竟许了什么愿方能找出事实。
“小日啊,其实爷的心愿很小很小,只是希望有个男孩子能继承我们家武馆。你也知道,我们司徒家代代单传,在我儿子媳妇也走了之后就剩下小艾一个女孩子,我当然得替家族着想,所以我才会……”司徒滔吞了吞口水,想从面无表情的孙女脸上看出一点可以讨饶的松动,可惜孙女表情丝毫没变,他只好默默垂下肩。
司徒家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一脉单传,小日是司徒家收养的养女,他一直很中意小日的性格,可惜她是女孩,终归是要嫁人、有自己生活的,他不能这么自私让她扛下武馆的重责。
司徒日点点头,示意爷爷继续说。
“我就去买了一个八卦回来,那女店长说只要我诚心诚意祈求就会完成我的心愿,我祈求的就是给我一个纯正司徒家血统的男性,就这样。”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爷的祈求而来的?”如果天方夜谭有可能发生的话,把一个人召唤到面前似乎也不是难事了……吧?
司徒滔点点头。“小日,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晓得他打哪来,更不知道如何送他回去。”
“没关系,等他醒来问清楚就知道了。”她气定神闲地回答。
司徒滔每回见到她比男人更有气魄的反应都会忍不住哀怨小日怎不是男孩子、怎不是他的亲孙子,如果是的话,这世界就太美好了,无奈啊……
“小日,你真的相信爷说的?”要是换作别人,不是说他神经病就是疯子吧,还是小日贴心。
“爷没必要骗我不是吗?反正等他清醒再说。”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有合理的解释,毕竟这是个科学的时代。
只是当事人尚在昏睡中,所有的问题都无法解决。
“这很简单,叫醒他不就得了。”
“他被孟宸打昏了,至少要两个小时后才会醒。”
司徒滔点头,好加在,幸亏不是被孙女K,要不然昏迷六个小时跑不掉。
再等两个小时,真相就会大白。
还是高中生的司徒艾下课后和同学去看了场电影,没想到回到家会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客房。
似乎还是个没有穿衣服的大帅哥呢,若不是眉头纠结着,应该会更好看些,而且这帅哥还留着长发呢,一点也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显得有型。
司徒艾偷偷地想掀起被子一角看个仔细,突地,一卷报纸直接朝她的头上敲了一记,不痛,但也阻止了她“窃玉”的胆大行为。
“做什么?”
“姊,我只是想看他身材好不好,没有其他不良企图。”她绝对不会说看见这么好看的男人就想把他拿去跟武馆那四个男人配对,嗯……配谁好呢?这家伙“汉草”那么好,可以跟阿火拚了,身高也比孟宸高一些……呵呵。
报纸卷再度敲下,终于唤醒司徒艾。
“好啦好啦,我不胡思乱想就是了。不过这家伙是谁啊?怎么睡在这里?该不会是新来的吧?”然后一个不小心以为姊姊这个师父其实很弱,所以想挑战,结果吃了败仗昏死过去,按照往例被姊姊打昏的至少要六个小时才会醒过来,真可怜。
“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她也不清楚的事不知如何回答。
“喔,好吧,不过待会要告诉我喔!”她可没这么好拐。
司徒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
清醒时的他异常狂暴,那种彷佛要见人杀人的疯狂感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的杀性重,让站在他面前的自己都不寒而栗,有那么一瞬间,他那股魄力逼得她几乎要出手了,幸好孟宸先她一步,不然若是她出手,说不定这人的伤势会更严重。
只能说这古装演员真的是入戏太深。
用过晚饭后,司徒滔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八点文件亲情伦理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的连续剧;司徒艾在房里听音乐看电影;司徒日则是在武馆做冥想练习。
晚上武馆没有人,她会闭目盘坐,假装同时与好几个人对打,经常冥想到最后满身是汗,之后她会去冲澡,看点书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