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闹僵了,灵儿咧了咧嘴,这两人莫非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第4章(2)
「连退婚我都挺过来了三次,害怕他休妻不成?我就不信他闻人舜有什么三头六臂。」凌佩竹的确还是在意这件事,原本对他的身份还不是那么怀疑,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一点被挑起便要找到一个答案。
「小姐?你是不是对姑爷他……」话说到一半,灵儿又不敢了,要是让小姐再动了肝火,那就难收场了。
「我对他如何?」凌佩竹诧异的看着灵儿,莫非还真是旁观者清?
「灵儿从来没见过小姐对别人这么在意过。」小姐根本在外面都是不怎么与人攀谈的,更别提去斗嘴了,当然在凌府内就另当别论了,可是那毕竟是自家人,可姑爷是个娶了小姐的男人。
「我要去竹林,若是两个时辰没有回来,记得去寻我,但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凌佩竹突然起身,手里端了一盘桂花糕就走。
灵儿看着小姐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去吓到了,她家小姐怎么来到这锦王寨后就性格大变了,难道嫁人后会有这么大的迥异?
而且,那盘子桂花糕为什么也要一齐被端走?还有小姐刚刚没有否认她的话,难道对姑爷是真的在意?
天色渐暗,凌佩竹端着一盘子糕点走在竹林里,只是感觉悚然,她开始后悔没有带一串大蒜来,据说那个可以防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矛盾就在于自己就是来找一个鬼。
「尉迟,你在这里吗?」壮着胆子轻声的喊了一句,她倒也没有觉得自己会真的找到他,但是谜团一日不解开,她就看不到闻人舜的心。
一个身影慢慢的接近的凌佩竹,带着一种天生的温雅,一袭白衫到底,悠然开口:「凌姑娘是来寻我?」
出现了!
「虽然我说的话可能太冒犯,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是人是鬼?」凌佩竹没有回头,其实她的胆子并不是特别的大,尤其是在这个看似迷宫的竹林子里。
「凌姑娘觉得呢?」尉迟的声音放得轻。
「算了,你不回答我不强求,我是来问你一些事的。」如果不是有事相求,谁要心平气和与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闲聊?凌佩竹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将桂花糕向前一递。
「请我吃的?」尉迟笑了一下并不推拒,用手接过糕点的时候碰到了凌佩竹的手指。
他的手是温热的,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没有死对不对?可是为什么锦王寨的人都当你死了?」凌佩竹有些吃惊,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躲在这里,而且还大摆灵堂,难道元宝腊烛就那么好吃吗?
「姑娘可否愿意随在下去一个地方?」
「我会不会被卖掉?」凌佩竹耸耸肩,如果真的被卖掉,她这么瘦应该不会很值钱。
「不会。」尉迟一直淡定的神色开始出现改变,因为眼前的凌佩竹果然与一般的姑娘家不同。
「那我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凌佩竹看了看现在天色,若是亥时之前不能回去,灵儿那时候回来寻自己,若是找不到就糟了。
尉迟颔首继续说:「姑娘闭先上眼,我们一会儿就到。」
凌佩竹倒也配合,将眼睛一闭,只觉得脚突然离开地面,耳边是急促刮过的风声,可是又不敢睁眼去看,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真是像在飞一般,可是想到就快能知道闻人舜的事,也值了。
锦王寨灯火通明。
闻人舜坐在白虎皮座上与众人议事,看到叶狮的脸色凝重的走进来,抬手示意大家收声。
「大哥,灵儿说大嫂不见了。」叶狮走近后在闻人舜耳边低语一句,原本自己答应了灵儿不说,但是想到那竹林还是颇有玄机,若是耽误了时辰让凌佩竹遭遇什么不测,那才是真的糟了。
「多久了?」闻人舜压低了声音,怎么她就不能有一会儿的安份?原本以为她今日那么气愤的跑走,应该是会躲在屋子里生闷气。
「酉时去了竹林,现在眼瞅着要亥时了。」叶狮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焦急,万一竹林里有什么毒蛇出没,那一点功夫都没有的大嫂一定躲不掉。
「她怎么那么会惹麻烦。」闻人舜突然站起来,将手中的书信揣在怀里,「你随我去。」
那还不是有大哥在后面收拾麻烦?叶狮也学聪明了些,有些话就是在心里嘀咕就好,若是说出来,恐怕会惹得大哥黑了脸。
「大家先散了,明日再议。」挥挥手,闻人舜身影在话音落时已经不见。
虽然嘴上说麻烦,却是一刻不得耽误,足尖一点向竹林方向奔去,叶狮紧随其后,但是脸上有些诧异,刚刚大哥的那封信看上去像是隽王府的信,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大哥,隽王府有事?」在两人穿梭于树林间时,叶狮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山寨的杂事交给他就可以了,大哥也是时候回去了。
「京城有乱,隽王急召我回去。」闻人舜对叶狮倒是没有隐瞒,只是凌佩竹是不能继续留在锦王寨中的。
「带着大嫂吗?」叶狮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可是这才半个月就要将大嫂送回凌府,未免太狠心了些,虽然也是也知道,大哥娶亲纯粹是因为尉迟大哥的遗言,但是有些事都不是一定的。
闻人舜没回答,只因为叶狮的话根本没在他的考虑中,想到之前凌佩竹那倔强的一双眸子,倒是心绪稍稍被扰乱了,他如果真的对凌佩竹有了什么心思,如何对得起为自己死去的青莲?
原来她是闻人舜的第二房妻子!
凌佩竹震惊之余,却听到尉迟接下来的话,第一房夫人在三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是因为替闻人舜挡去了几十支毒箭,当场毙命。
「怎、怎么会?」凌佩竹用手挎住惊讶张大的嘴巴,这种血腥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曾想过的,心爱的女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闻人舜再过冷漠,也会很伤心吧?
「想那青莲是京城最绝色的女子,琴棋书画都是为人惊叹,又是隽王的掌上明珠,而舜则是当时的震远将军,青莲独独倾心于舜,于是隽王请旨赐婚,殊不知得宠的十皇子却在太后处略施计谋,让皇上下旨让青莲挑选吉日与十皇子完婚,但是青莲在当夜便与舜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名言就算是死,也要做闻人家的人。」尉迟给凌佩竹倒了一杯清酒,风儿轻掠,落下一片花叶飘在酒上,轻轻漾开一圈水纹。
「那十皇子真是可恶,怎么能强横的夺人所爱?」忿忿不平的语气,却是抒发不出她的愤怒,想到皇家权势压人,就觉得心口像被石头压着一般。
但是闻人舜曾是震远将军这件事,她的确是惊讶了,如果不是遇到尉迟,也许这些都将是永远深藏于地下的秘密。
「凌姑娘应该是个不畏权势的人,可是隽王毕竟只是王爷,与皇上虽为同母兄弟,却不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没有万全的良策,只有忍痛将爱女青莲送去十皇子的府邸。」
「闻人舜呢?他一定会去抢回青莲吧?」凌佩竹听的是惊心动魄,她可以想到青莲当时是抱着什么样哀伤的心情。
「你觉得舜会去?」尉迟的故事停了,看着眼前的凌佩竹,她是不是可以看到闻人舜冷漠面庞下的真心。
「虽然他整日黑着脸,又喜欢欺侮人,可是他是个好人。」凌佩竹不知道尉迟为什么会突然反问自己,所以实话实说。
「你很不一般,谈着青莲,你并没有丝毫醋意。」
「我只是个凡人,可是有些事理我都明白,对闻人舜来说我不过是替娶进门的一个女人,而青莲是他心爱的女人,两者这么大的区别,就算我有醋意也不值得一提。」嘴巴是这么说,可是如果她不以为意,又为什么会心里那么酸涩。
尉迟笑了,笑的别有深意。
「舜去救青莲了,原本想舍弃一切远走高飞,但是十皇子却勒令弓箭手将舜就地正法,毒箭齐发,青莲舍去了自己的命只求保全舜,十皇子为了看到舜痛苦,便将青莲的尸首强行带走留下他的性命;而舜则被隽王隐了身份藏了起来,我与舜师出同门,所以一起成了这锦王寨。」话到此,故事几乎也告了一段落,尉迟要说的重点也差不多到了。
「那你呢?为什么假死?」这个是她最疑惑的事情,搞不清楚她会吃不下睡不好。
「凌姑娘,在下现在说的话你毋需怀疑,你原本就该是舜的妻,那代表有缘人的玛瑙串原本就是舜,是师父十年前云游时替他定下你这门亲事,那玛瑙串是师父嘱咐我先替之保管,说是舜与青莲还有一段姻缘,只可惜点到为止。谁料到真被师父说中,两人已是阴阳相隔,但是舜生性倔强,始终忘不掉青莲,我想他也不会接受这串代表有缘人的玛瑙串。」尉迟将这段原委交代出来,这件事现在只有他知晓,师父云游又有七年不见人了。
「那我爹用翡翠鸽送来的信是怎么回事?」凌佩竹突然想到这件事,不然她想不到老爹有什么理由给闻人舜飞鸽传书。
「只是与舜作些简单的交代,而且骄傲的说你那第四次婚约的新郎倌是被他拒婚的,还有你那沐浴的池子,如果没有凌老爷,怎么能做出的呢?」尉迟笑了,这件事更让他觉得闻人舜对凌佩竹,绝对有心。
「你连那池子的事都知道?」凌佩竹一惊,这人该不是每到晚上就潜回山寨里?「等等,如果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闻人舜岂不就是我的有缘人?」
那她不就是嫁对人了?凌佩竹这一会儿已经惊讶不下数次,果然秘密的背后还有秘密。
第5章(1)
听到尉迟的话,又想到之前的种种,脸颊飘红,不自觉的垂下眉眼,却遮不住那一脸羞怯,却在下刻瞪大了眼:「所以,你诈死骗他娶我进门?」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尉迟饮尽杯中酒,笑意盈盈,「这些年他心中的苦,我都了解,可是人不能永远停在从前,青莲已死不能挽回;而他还有数十年的命。」
「行了,我都懂了,你连假死都肯装这么久,我还有什么委屈的。」凌佩竹听了尉迟的话,心中更加有了信心,之前对闻人舜丢下话虽然多半是嘴硬,但是如今她真的自己嫁对了有缘人,那就比他有立场多了。
「你们的姻缘是注定的,凌姑娘,我看得出你很在意舜,尽管他心中冷漠,可是他曾经也曾爽朗待人,记得事在人为这句话。」尉迟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待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便是他走出这竹林之日。
谁说为兄长不难?他是煞费苦心,熬尽所有心思。
凌佩竹捧起酒杯,不敢多喝,只是轻轻的饮了一小口,说不上此时心中的滋味是什么,可以说是五味陈杂。凌佩竹突然想到青莲的尸骨,如果有可能,就算是散尽千金,她也要夺回来厚葬,不是为了闻人舜,只为这样的一个贞烈女子,如果是家中三位姐姐知道了,也一定会同意她这么做,她们凌家人向来不畏权势,「我一定要把青莲带回来。」
「什么?」尉迟惊讶,凌佩竹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
「怎么能让她留在使出卑劣手段的十皇子那里,我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可是舜用了所有人脉,都没能查到青莲的尸骨所在地。」尉迟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万事不可冲动行事。
凌佩竹抿抿唇,不想再谈这个,当然她知道闻人舜的人脉很广,可是找不找得对人才是关键,她们凌家虽然没有权势,可是说到人脉,还是值得一提的。
「哎呀,什么时辰了?」凌佩竹忽的想起来了,她要回去了,不然传到闻人舜耳朵里,不一定他又说出什么可气的话了。
「马上就亥时了,我送你回去,闭上眼。」尉迟见时辰耽搁了不少,赶紧起身,若是舜寻来他还要急急抽身。
凌佩竹看了尉迟一眼点点头,这人对自己这么信任,她也要做出一番事来才行。
闭着眼不敢动,凌佩竹从来没有装过昏倒,那尉迟走的倒是潇洒,将她丢在这边,独自面对走过来的脚步声。
「大哥,我找到大嫂了。」叶狮朝着远处的闻人舜喊了一声。
完了,闻人舜也来了?
原本听到是叶狮的声音就想要站起来的凌佩竹,这下干脆连呼吸都放轻了,她宁愿相信自己是昏倒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动作很轻,然后探了探她额头的热度,又摸了摸她的脉,应该没有受伤,这丫头真是玩的太疯了,欠缺教训,不过看到她没有出事,闻人舜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有些脏兮兮的脸蛋,用袖子轻轻的擦了擦。
「莫非是玩到睡着了?」叶狮看着凌佩竹没有什么反应,猜测道。
「或许吧,我们回去。」闻人舜说完此话的同时,突然在凌佩竹的乌丝间看到一片花瓣,拿起来细细端详。
「大哥,怎么了?」叶狮看到闻人舜没有动。
「没事,走吧。」将花瓣从指间弹落,闻人舜却忍不住有些多疑,尉迟师兄是死在自己面前,这里怎会突然出现他最爱种的花?
三个人很快的就回到锦王寨,闻人舜将凌佩竹放在床榻上,只是伫立床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期间灵儿一方面又觉得叶狮答应自己不说却出尔反尔,一方面又高兴小姐被寻回来,
「灵儿,不告诉大哥怕是大嫂就危险了。」叶狮憨厚的一笑,就怕灵儿气的不理他。
「姑爷今日怪怪的。」灵儿从来没看过闻人舜的目光变得那么温和,站在那里看着小姐,让她有种错觉是姑爷对小姐很担心。
「灵儿,若是我们自此就不见了,你会记着我吧?」叶狮转身走向门口,想到大哥要回京城的事,他有些艰涩地开口。
还没等灵儿说什么,在床榻上假装昏迷的凌佩竹倒是心里一惊,叶狮的话明显就是在和灵儿说临别的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为什么不会相见?」灵儿不明白,这锦王寨里不是天天都能碰到吗?
叶狮回头看了看凌佩竹,有句话憋在口中不吐不快,「大哥,要送大嫂回凤凉城了。」
心口一阵钝痛,凌佩竹猛地坐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叶狮,闻人舜怎么就真的这么冷血?她连基本的矜持都抛弃了,都说了那么坚决的话,他却还是要将她送回去?
难道,真的是以休妻的借口?
「大嫂,你……」叶狮脸色也不太好,看着凌佩竹的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