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暂相逢的破庙里,她真心诚意祝福他。
“只要能成为我的妻子,我定是待她比任何人都好。”
而他,也在这里为自己许下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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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没想到,他的承诺一直到十年后才得以兑现。
而且对象是她。那个拖着弟妹,可怜兮兮出现在破庙前的女孩——
那个曾当着他面昏倒,嘴里还不忘喃喃着要他别碰她的女孩——
想想,老天爷倒挺会捉弄人的。
戚卫城看着沉睡中的冉晓松,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青涩却坚强的她,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他期待她能为了他,再次坚强。
像是回应他的想法,她低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同样地,在她醒来后第一眼,迎接她的仍是他的炯炯目光。
“早……”她朝他甜甜一笑。
想起前夜,她忍不住娇红了脸,连身子都红了。
“早。”他拉高滑落的被盖住她赤裸的娇躯。“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她摇头,看着他,舍不得再睡。
“身子疼吗?”他拨开她睑上的发丝,柔声问。
浓烈的爱意驱使苦他想再次爱她,但他还是必须顾虑到她。
她本想摇头掩饰,可还是点了头,因为她的身子确实像是被拆开再重新组合过一般,浑身疼。不过,这是他爱过她的证据,她愿意享受这样的疼。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赖在他身侧,问。
“什么事?,”
“为什么每天早晨醒来,你总爱这般瞅着我瞧?”
“想听实话?”
“嗯。”
“因为我必须确定我的妻子不会在睡梦中,就这样悄悄离开了我——”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述说着一件别人的事,但当中隐含的情感,却重重敲击了她,她搂住他,无比心疼。
她不想他担心受怕,她要为他努力活着!
她这一生,本无所求,可如今,曾经得到过快乐:心里便想要得到更多更多——她不只想当他的妻子,还想与他相伴到老……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原来,她是个如此贪心的人呵。
这一切以往不敢的想望,如今都为她所渴望,渴望与他携手一生,渴望感受他浓烈的爱。
“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
“你为什么会想娶我?”
“你为什么会想嫁我?”他反问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从红姑娘那里得知他仍未娶妻,她便一心想嫁他,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念头。“没有为什么……就只是想嫁你。”
十年前初遇他的那个夜里,她曾经在心里思忖,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成为他的妻子?她承认,在心里偷偷羡慕过即将成为他新娘的那个女子,也为了他可以建立自己的家而祝福,只是她作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在十年后的今天成为了他的妻子。唯一娶过门的妻子。
“就冲着你的这份勇气,所以我想给你我一个机会。”
说着,他翻过身,压住她,俯身印上她的唇。
前夜的热情再度被点燃,但他还是及时克制住自己,甜蜜的晨之吻,才适合现在的她。
“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当他喘着气,松开她时,她再度开口问。
戚卫城忍不住轻笑出声,以食指画过她粉红的颊,宠溺道:“原来我的妻子在和我亲热后,问题会变得这么多,你还想问什么?”
“我想和你搬回戚府去住,行吗?”
他温柔的手指蓦地停在她颊上。“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做妻子的应该住在丈夫家才是。”
他敛起眉,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别理会别人怎么说,日子是咱们俩在过,我们开心住哪里就住哪里。”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想去戚府住。”她思量过了,绝对是坚定而认真的。“我想多认识你的家人。”
他为了她,处处体贴,也顺应了二妹的要求,搬来冉家陪伴她,可现在,她想为他搬回戚府去住,那里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因为,她不只是想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也想是戚家“名副其实”的媳妇。
“你不必特地为了我而去……”
“我会说服二妹的。”
她眼里闪动着坚决的光芒,戚卫城明白她的心意,她真正要的,只是他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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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晓松的决定,在冉府内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冉暮竹自然足反对她的决定,这是意料中事,但冉晓松心意已决,连冉暮竹都无法撼动,最后只能妥协。
冉府内,隐隐充斥着一股紧绷感,尤其是针对戚卫城。
“姊夫……”
戚卫城在书房里挑选准备带回戚府的书籍,一抹穿着翠绿衣衫的纤影悄悄出现在门边,是向来安静行事的三妹,冉夜梅。
“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她怯怯看着戚卫城。
“当然。”
冉夜梅定进书房,环顾了一下书房,最后才将视线转回他身上。十八岁的她脸蛋和冉晓松十分神似,但较为娟秀清丽。
“姊夫……你……真的想带大姊回戚府?”
他摇头,更正道:“该说,你大姊想跟我回去戚府。”
她叹口气,似乎对这状况有些小烦恼。“二姊她……在房里生闷气,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们姊妹感情向来很好的……”她急着想解释什么,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要说的是,二姊其实是心很软的人,只是她不会说出口……”
戚卫城微笑,明白她的担心。“你很爱你的姊姊们,是吧?”
冉夜梅用力点头;“大姊和二姊都很辛苦,为了这个家,她们付出很多。”
“嗯,我明白。”他微笑,欣赏她的贴心。
“姊夫……”她抬起头,眼神无比真挚。“大姊她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
“那……你也爱她吗?”
“这点你不用怀疑。”
闻言,冉夜悔原本紧蹙的双眉整个舒展开来,她冲着他漾出一抹串真甜美的笑容。“我……其实是支持姊夫你的。”
“谢谢你的支持,这是我最迫切的需要、”他微笑。她关切姊姊的单纯心思,令人动容。他很高兴冉晓松拥有这么多真心关心她的好弟妹。
“姊夫,以后大姊就交给你了。”她低下头,害羞地说出最主要的目的。
他了然一笑。“没问题。”
“谢谢。”她不好意思地抛出一句,转身就想奔出书房,却被他出声叫住。
“三妹!”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听你大姊说,你也很喜欢看书?”
“是。”
她眼角忍不住偷偷溜向书房里琳琅满目的书籍,这全都是戚卫城从戚府带来的。
“这些书,我就不搬回去了,如果你想看书,随时可以进来取,好吗?”
戚卫城的藏书,在城内是有名的。她受宠若惊。
“真,真的?,”
“真的。”他喜欢女孩子多读点书,这是好事。“如果不够,可以随时去戚府找我,那里还有更多。”
“谢、谢谢姊夫——”冉夜梅欣喜道,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礼物。
“不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第九章
她生平第一次离开冉家,冉晓松感到无比紧张和些许兴奋。这一回,她总算是体验到什么是“出嫁”的心情。
她哭了,不过哭得更惨的是她的弟妹们。
尤其是二妹冉暮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哭成那样,像是在嫁女儿似的舍不得,完全不像平日的她,看来她是真的舍不得她这个大姊离开。
戚家,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里是十七岁时的戚卫城一手重建的家园,也是她将来要和他共度人生的地方。
他的家人十分友善,她喜欢这里,或许宅第不是城里最恢宏气派的,花园也不是最美丽别致的,但肯定是她最喜欢的,因为这里有他。
来到戚家后,她时常去花园闲逛,二弟妹裘暖、三弟妹命福,还有小卫和赤颜都时常来找她聊天,她感觉自己一下多了四个妹妹,非常开心,也似乎比较没生病,算是意外的收获。
只不过近日来,对自己偶有的反胃状况,冉晓松是有些懊恼。
“小姐,您确定真的不再多吃一些?”
天香皱眉看着几乎原封不动的午膳。来戚家之后,小姐精神不错,吃得也不错,身体相对健朗许多,可近几日不知为何,她似乎没什么胃口,气色也不是太好,令她十分担忧。
“不了,我吃不下。”
“是不是因为天气忽冷忽热的,您又着凉了?还是剪纸剪太累了?”她拿来一件外衣让她披上。“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瞧瞧?”
“我没事,别为这小事惊动家里的人。”冉晓松将这几个月以来陆陆续续剪出的剪纸图样一一摊在桌上,细心整理。“你瞧这些好不好看?”
“小姐,我真搞不懂您,近来您没接叶子婆的请托,干么还一直忙着剪这么多喜字花?瞧,都累坏自己了。”
“这些是要给相公的。”
“姑爷?”
“是啊。”她挂苦笑容的脸上,眉梢却扫过一丝愁色。“而且我还打算再多剪一些鞋花,拿来做新鞋图样,是不是很棒?”
天香拿起其中一张喜字花,皱眉道:“问题是姑爷都已经跟你成亲了,哪用得上喜字花呀?”小姐是不是病得昏头啦?
“我想……他或许还是会用得到——”
“谁说的?!”
戚卫城的声音插入两人的谈话,他站在房门口,睑色冷沉,已然听见了两人所有的对话。天香连忙放下喜字花,识相地将碗盘收拾好,急急退出房。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才刚过午时而已。
“我听天香说你最近午膳都不太吃,想回来陪你一起吃。”
他走到桌前,视线一一扫过那些剪纸。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冉晓松走上前,她并没打算这时候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让他知道。
“这些……是要给你的。”那一张张喜花、墙花、窗花……几乎各种婚节喜庆和日常用得着的图案,都是她亲手剪的。“这张是我最喜欢的‘围涎花’,它可以拿来缝在小孩儿的围兜上,你瞧,是不是很可爱?”她亮出那张最得意的作品,小心翼翼地期望得到他的认同。“这些以后你或许都用得上,所以我想先帮你准备好。”
见鬼了,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些不都是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吗?你没事帮我准备这些做什么?”他铁青着脸问,没一丝惊喜,只有惊愕。
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竟然在帮他准备“嫁妆”!
尤其当中那喜字花尤为刺眼,难道是嫌他成亲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我认真想过……或许,你需要再纳房,娶个健康的女人来为你生儿育女……”她不知道她和他的夫妻之路可以相伴走多久,她必须为“他的未来”着想。
“我不会纳房,也不一定非要有子嗣不可。”
隐隐的怒火在心底窜动,这是第一次,他真的对她有些生气。
“就算不纳房,万一有一天,我先走一步,我也希望你再娶一个能够爱你、陪伴你的妻子——”
“冉、晓、松!”
他头一次一字一字用力直呼她的名字,两眼就要喷出火来了。
他快马赶回家,可不是为了要听到妻子说希望他再娶妻纳房之类的话。他不希望她脑袋瓜里老有着自己会早死的念头。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无辜眼瞳,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激动感到一丝内疚,心软叹息。接过她手中的“围涎花”,他放软声道:“这围涎花我收下,但喜字花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成亲一次。”
她的心意,他明白,也心疼至极。
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帮自己的相公和另一个女人准备“嫁妆”,她偏偏用这种傻气的方式爱他,而他不就爱她这份傻气吗?
“你如果喜欢围涎花,我可以多做一些。”她死心眼道。
这个让他既爱且怜的傻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搂她入怀。“就算要用,我也要用在‘我和你’的孩子身上。”
冉晓松黯然。“我也希望……只是我……”
“你会活得很久,而且健健康康的,相信我。”他感觉她细微的轻颤,知道她又在偷偷流泪,他捧起她的睑,强迫她的泪眼迎视自己。“如果你不相信我,起码也该相信你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
“对,你的名字。”他绽露在她面前才有的温柔微笑,说道:“松树不就是最屹立不摇、最长青的树木吗?”
她破涕为笑。“相公,你好会安慰人。”
“我其实还有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什么秘密?,”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见他神情认真又带点神秘,她顿时忘记哭泣,亦认真以对。
“其实我小时候,我爹娘也带我去算过命。”
“算命?”
“算命的说,我会和我未来的妻子白头到老,多子多孙多福气。”
“白头到老……”她疑惑。“可你之前的妻子……”
他摇头。“她们都没有‘真正’成为我的‘妻子’。”
冉晓松偏着头,仔细想了想。事情好像是如此,他之前的三门亲事都是在成亲之前即发生憾事,无疾而终。因此,唯有她,才是他第一个“真正”拜过堂的“妻子”。
“而你成了‘我的妻子’,你该有信心的。”
“可是……”虽然他这样说,但她内心依然惶惑。“其实……小时候我娘也带我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可能……”
“活不过二十五?”这传闻全城尽知。
“嗯,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矛盾了吗?”
“所以,就挑一个想相信的去相信,不然就全部不信,开心过日子,什么都别去想,好吗?”
她轻点头,但毕竟梗在心中多年的硬刺,不是说去除就可以马上去除的。
可戚卫城的话还是让她产生了一些信心,确实,跟前三位与戚卫城“无缘”的女子相比,老天已经是眷宠了她。
她从没奢望过这辈子能够嫁人,而且还是嫁给他,可当初从叶茵红口中得知他仍未娶妻,她有些激动,那株多年前在她心中暗种的小小芽,便开始生枝成长,茁壮强大。
她想嫁他,想成为他的妻子,想得到他的注视,想得到他美好的相待。
那些大家不敢嫁他的原因,她全然不在乎,就算那些关于他的诅咒传闻是真的,她也想在随时会消逝的虚弱生命中赌上—场。
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何来这份勇气与坚决,但她庆幸自己的决定。
才想着,脖子上的一阵热气,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知何时已吻上她的颈项,开始一路往下朝她胸前轻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