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讲啦,说不定吴伯伯他真的和元配感情不好啊!”
“那就处理好再来接近我妈啊!”他想到就感到光火。
“感情的事没有道理的嘛!”她叹道,身体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而且我觉得不管有没有那张结婚证书,在感情的世界里,不被爱的那个才算第三者。”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真正可悲又可怜的。
“……你道小丫头怎么有这种想法?”听起来有点道理,却又偏离社会的道德,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接受她的说法。
“我不小了!”她挺了挺胸,虽然不算大,不过也有32C呢!“我算轻熟女了耶!”
“……”熟女会有这么幼稚的举动吗?
“好啦好啦,你再说下去嘛!”她傻笑地催促道。
“……你不会醉了吧?”见她眼波流转、身体微晃,他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没有,绝对没有!”她又伸出手,以掌向天“花束”。“我现在的精神霹雳无敌好!”
“真的可以?”他蹙眉。
“没问题的啦!”
“好,那就从我开始懂事之后说起……”
夜幕低垂,屋里的人把酒谈心,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头痛欲裂地睁开双眼,黎尹瑶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天啊!喝醉酒是这么恐怖的事吗?好像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叫嚣著疼痛,尤其是头跟她的腿,动一下都像要被肢解开来似的……等等!头痛她还能理解,但腿的酸麻是怎么回事?!
突地意识到这点,所有理智迅速回到她的脑袋,她整个人弹跳起来,动作间她的手触碰到了身边一个有点软又不太软的物体。
什么东西?
她反射性望去,错愕地惊见一幅裸男画--只见吴昭元几近光裸地躺在她身边,仅在腰间覆盖著一条薄毯……黎尹瑶松了口气,好在还有那条薄毯救了她的眼,不然她怕会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
她一手拍上胸口,还来不及思忖吴昭元为何会几近光裸的躺在身边之前,就已先触碰到自己胸口的肌肤,却没有任何衣料的触感;她心口一提,猛地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妈妈咪啊!为什么连她都没穿衣服?!
昭元哥没穿衣服,她身上也没衣服,然后她头痛、腿也痛……不、不会吧!难道她和昭元哥酒后乱性,做了不该做的事?!
怎么会?昭元哥一直以来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她怎么能和他……和他……噢天啊!让她屎了吧!
她以手掌用力捣住嘴,在自己失控尖叫前努力将惊恐压抑下来,认真地看了下四周的环境,确定自己真的在吴昭元房里,她简直欲哭无泪。
她当然对自己如何进入吴昭元房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甚至连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没有记忆,但以现下“凶案现场”凌乱的程度看来,过程恐怕十分激烈。
无法解读此刻心头的复杂思绪,仓皇间她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丢在床下的自己的衣服,她暗暗狠抽口气,心里急,又没敢动作太大,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谁知双脚才落地,一股酸麻感由腿间漾开;她狠狠咬住下唇,不愿多想地弯身捞起衣服,连穿上的时间都不浪费地抓起衣服就跑回自己房间,独留吴昭元在房里沉睡--
待她离开后,房里呈现空灵的静默,安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到地上都会听见,大约过了三分钟,床上的男人微微动了下,抬起手臂搁上自己的额,深邃漂亮的眼缓缓张开,瞬也不瞬地直视著头上的天花板。
他完全能感受她转醒时那短短几分钟内的震撼及冲击,因为他比她早醒,她才体验过的心情,他已早一步领略一回。
他绝不会说“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推托之辞,事实上还有些许记忆残存在他的脑海之中……
酒精的惊人之处在于它可以让人的神经及戒备放松于无形,就因为这样,他才能向她说出深藏在自己心里不曾向外人道的秘密,可却也因为酒精骇人的力量,让他和尹瑶之间的关系变质走调--
他承认自己确实因为心情恶劣而喝猛了,喝的酒量较平常高出许多,但尹瑶的酒量更差,才喝没几口就已呈微醺的状态。
是他不好,他应该在尹瑶微醺时就赶她回房睡觉,但或许是话匣子打开了,也不想独自一人喝闷酒,因此他放任自己对尹瑶的微醺视而不见;当两个喝酒过量的成熟男女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意外”根本不让人意外。
坦白说,事情的过程他记得不很清楚,若他还能保持理智记得事件的发展,他就不会让那件事发生;可隐约间,他还记得尹瑶似乎曾说过很热,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该死!他没有将责任归属赖到尹瑶身上的意思,但他的记忆印象就是如此。
若真要厘清责任归属问题,无论如何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毕竟他比尹瑶年长、经历更多,他没有适时阻止就算了,更甚者对她的失控视而不见,才会导致这等难以收尾的局面……
时间不能倒转,没有任何人能让发生过的一切回到原点,回到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原始状态,那么只有想办法补救已然造成的错误。
他浅叹一口气坐起身子,一坐起来,视线不经意落在床上她躺过的位置,那抹刺目干涸的赭红,教他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下--很显然他夺去了她的清白,对一个小他近十岁的单纯女孩……
抬头望向窗外逐渐翻白的天际,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
第4章(1)
一如四年来的每一天,吴昭元梳洗完毕走出房间,就闻到淡淡的饭菜香,摆在饭桌上的是典型的中式早餐,清粥配小菜,但饭厅内却不见黎尹瑶的人影。
他信步踱到亮著灯的厨房门口,果然看见她在厨房里忙,又是清洗锅盘、又是擦拭厨柜,看来好不忙碌。
“柜子不必天天擦。”一个礼拜清洁一次就够了,不知怎的,他竟不舍见她如此辛劳,反常地要她放轻松点。
“嗄?!”黎尹瑶没注意他已来到厨房门口,一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她旋身睐他一眼,接著飞快地将脸移开,唯独遮掩不住那对泛红的耳朵。
“我、我一直以来都天天擦的啊,这样油污才不会堆积成难清的油垢,反而更难清理。”
没错,他也知道她一直都这么做,但今天他就是看不顺眼。
“别忙了,到饭厅来一起吃早餐。”他丢下话,转身走往饭厅。
有些事不说开,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他的个性从不拖泥带水,既然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还是跟她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呃……昭元哥你先吃吧,我先把这里忙完再吃。”没想到她竟不听他的指令,自作主张地决定先完成手上的工作。
吴昭元的脚尖一顿,眯起的眼带有几分危险的意味,再开口的语气加入几分强硬。“我再说一次,先吃饭。”
“可是我现在手上都是清洁剂……”
“别让我说第三次!”吴昭元板起脸,在她还来不及申辩前就终结了她发言的机会。
黎尹瑶怔在原地,接著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流理台前洗手。
“你很不情愿,是吗?”
凝著她的一举一动,他的心像有根细绳般逐渐绞紧。
该死!她一定要露出那种小媳妇的表情吗?搞得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明明他只是要她把手洗干净,一起到饭厅吃早餐而已啊!
“没有。”
她否认,但即使低著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声音的颤抖却完全掩盖不住。
她哭了吗?这个想法一窜进脑子,吴昭元就恨不得她拿把刀将自己千刀万剐。
他欺负了她已是事实,现在又惹得她掉泪……到底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是帮她,还是害了她?!
不忍再见她那副可怜委屈的模样,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
“那就快把手洗一洗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黎尹瑶总算在饭厅她常坐的位子坐定,从她离开厨房到现在,那颗头始终不曾抬起。
“把头抬起来。”瞪著她的头顶,他受不了的低声命令。
“抬头怎么吃饭?我这样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的感觉就是哭过一回。
吴昭元闻言一整个上火了,他火大的放下筷子,决定她不抬头他就拒绝吃饭。“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用头顶跟我讲话吧!”
“昭元哥想跟我说什么?”黎尹瑶微震了下,总算抬起头来,那张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红的眼眶、红的鼻子,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泪,但光是那张脸就让人看了难受。
“我又没凶你,哭什么?”他也不例外,只消看她一眼,喉咙就像梗了一大块鱼骨,令人连吞口水都感到困难。
“我才没哭。”
她倔强地迎向他的视线,其实她讨厌死这样的自己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一直以来,院长都教导她要乐观进取,她也一直秉持著天天开心比天天难过好过,因此不管遇上任何困难,她总能用最积极正面的想法看待,纵使关关难过也幸运地关关过,可现下这关真的过不了了,她不知道该用何种面貌面对哥,更不知道未来该用什么态度和他相处,她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他挑眉,心头暗叹。“当然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问问夺去她清白的他,要如何对她负责来得实际。
“……”她又咬著唇,似乎正思忖著该怎样回应他才好。
“够了,别再咬你的嘴了。”他闭了闭眼,明明咬的是她的唇,他却觉得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的身体你也要管吗?”她赌气地回呛他一句。
“从昨晚开始归我管了!”他被激得有点失去理智,火大地将之归于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
黎尹瑶用力抿著唇,撇开视线不愿看他,但绯红的小脸却怎么也作不出气恼他的样子。
她对昨晚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她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女孩了,她很清楚自己和昭元哥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从不像有的同学那样乱搞男女关系,但她也不是无聊的处女情结者,只不过以这种方式丢掉那片薄膜,而且对象竟然还是昭元哥……那种感觉真是复杂到一个不行啊~~
“说话!”他咬牙沉声发号施令。
凝著她红红的眼、红红的鼻,他知道自己声音应该要放软一点,态度要再谦和些,但看见她的委屈样,他就不禁羞恼自己的失控,骨子里的硬脾气更是说什么都无法软化,实在是……男人要不得的死要面子!
“你要我说什么?”
狗被逼急了会跳墙,人被逼急了自然会抓狂,黎尹瑶羞恼地瞪他。
“发生过的事又不能用板擦擦掉,难道你要我要求你负责吗?”
吴昭元僵了僵,俊颜闪过一丝红痕。
“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他握紧拳头,理由她应该已从昨晚的交谈中得知。
“你结不结婚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新娘。”他当她是怎样的女人?一旦上了床,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求男人负责的那种肤浅女人吗?
可惜她不是。
他是昭元哥耶!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的男人,她怎么能够跟自己的哥哥结婚?
那未免太过荒谬!
吴昭元眯起眼,握紧的拳几乎掐出汁来,他瞬也不瞬地审视她气恼的小脸。“为什么?”
听她帅气地撇得一干二净,他应该松一口气才对,但吊诡的是,他非但没有感到肩上的重量减轻,反倒心情更为沉重。
是嫌弃他私生子的身份?还是她从没把他当成男人?
他不曾探究她为何会毫不考虑地接下他给的工作,并毫无防备地搬进他家一住就是四年,到底是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她太没有防人之心?
他宁可是前者,即使他亲手粉碎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他也不愿她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兄妹不能结婚。”她翻翻白眼,不信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的脸色更阴沉几分。“我不是你哥哥。”
或许他曾认为她像个妹妹般陪在他身边,但经过昨夜他很清楚地认知到,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妹妹,永远都不可能,就像他永远不会是她的哥哥一样。
黎尹瑶嘴里泛起一抹苦味。“你没把我当妹妹,但我却把你当哥哥……”
“别说了!”她的话无疑加重他心头的罪恶感,教他难以忍受地拍桌站起。“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从现在开始,别再说你把我当哥哥!”
他说完话,气冲冲地抓起外套和公文包,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
黎尹瑶坐在饭桌前一动也不动,直到热腾腾的清粥小菜慢慢变凉……
除了这里,她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离开这个家,无疑就表示她和昭元哥的关系破裂,即便她再用心隐瞒,这件事迟早都会传进院长耳里。
她怎么能让那名慈蔼的老人家担心?院长需要担心的事一桩多过一桩,她绝对不能加院长任何负担--
“从你结婚那天开始,你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个人了,身上还肩负著家庭的责任,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她独自在家里昏倒?”凝著病床上沉睡状态中的白纬昕,吴昭元忍不住叨念了句。
接到老板骆夙洋的电话,他火速由公司驱车飞奔到医院--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因为他还没找到面对黎尹瑶的态度及方式,因此他没事装忙赖在公司不走,没想到事情真的上门来,教他非得到医院走一遭。
躺在病床上的白纬昕是骆夙洋的新婚妻子,两人结婚半年有余,虽然这段婚姻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半年多来似乎有倒吃甘蔗越吃越甜的倾向,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除了骆夙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骆夙洋和白纬昕之间的情感纠葛。
他们曾是彼此的初恋,在分离数年之后再度重逢并成为夫妻,其间的转折他也共同参与过,他完全能明白白纬昕对骆夙洋而言有多重要。
就因为白纬昕在骆夙洋心里的地位非凡,因此他无法理解骆夙洋为何会疏忽照顾自己老婆,让她独自在家晕倒。
骆夙洋的视线离开病床上老婆的睡颜,饶富兴味地横他一眼。“这就是你到现在还不婚的理由?”
吴昭元大他三岁,如果他猜得没错,昭元的家人应该催婚催得比他家人还凶。
但打从他认识吴昭元至今,虽曾听闻他与几名女子传出绯闻,却全然没有结婚的打算,教他好奇地想窥探其中缘由。
“别想从我这里挖到什么秘密,我这个人守口如瓶。”看穿他的把戏似的,吴昭元半点都没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