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撇唇。「个性别扭的男人有时真的很欠扁……」
「你在跟谁说话?」住持眼露警觉地察看四周。「少在那儿装神弄鬼……」
「看来你们是真的打算杀人灭口了。」明月冷冷一笑。「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喊一次……」
住持和他的同伙又跨前一步。
「上吧!式神宁王!」明月高喊。
寒璟一脸莫名其妙地瞪着她,很想问「式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又有一种预感,自己不会想听到答案的。
「快把他们绑起来!」她使着眼色催促。
他一手支着青筋爆凸的额际。「我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地藏王菩萨派你来惩罚我,只因我不肯被他渡化。」
「地藏王菩萨才不会那么小家子气。」明月不假思索地反驳。
闻言,寒璟脸上布满妒意。「你居然替别的男人说话。」
「他是菩萨,才不是男人……咦?好像也不能说不是男人……」她觉得怎么说都好像怪怪的。
「你到底在跟谁说话?」住持又惊又怒。
「大哥,先抓住这个姑娘再说……」
「瞧她生得还真不错,在杀掉之前,让咱们兄弟享受一下……」
她赶紧躲到寒璟的身后,寻求保护。
而这番下流的话,让他的脸色显得阴冷可怕。
不需要动手,只是一记眼神,就让说出那句话的假和尚整个人摔出去,直接撞到树干,头破血流的瘫在地上。
明月大惊失色。「宁王,你不能杀人……」
「死不了的。」寒璟冷嗤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出来!」
住持等人惊慌失色地大叫,可是除了眼前的姑娘,就是不见其他人。
「我劝你们明天早上就把骗来的香油钱还给那些信众,否则河神一定会严厉的处罚你们的。」明月跟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抓住她!」
当他们冲过去,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人呢?」
「怎么不见了?」
「该不会是遇到鬼了?」
就在同一时间,明月已经回到住宿的旅店,由于河神庙香火鼎盛,不时有外地来的香客,所以旅店也比其他地方多。
「你确定那个人不会死?」她不晓得河神杀了人是犯什么罪,不过肯定会受到上天的处分。
寒璟事不关己的地回道:「死了也好,世间就少一个祸害。」
「我担心的是你。」明月往他胸口捶了一下。
「你担心我?」原本盛怒的俊脸露了抹喜色。
「这还用说?我可没有善良到去同情坏人,当然是因为担心你了。」她一脸烦恼。「我不要你为了我杀人。」
听见她的话,他的怒气瞬间蒸发。「你是我的女人,谁也不准碰。」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不你为了我而杀人。」明月认真地寻求他的保证。「宁王,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见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寒璟还有什么不能允的。
明月见他难得不闹别扭,一口就答应,不禁泛起笑意。
其实像这种不善于把温柔体贴表现于外,可是却又会在必要时,做些令人觉得窝心的事的男人,才真的让她心动。
「宁王,我喜欢你。」
寒璟目光一怔,有些困窘地说:「你说过了。」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知道,这是阿爸和阿母从小教她的,不要吝于把爱给别人,因为自己拥有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他垂眸睇着近在眼前的娇美笑靥,那颗曾被狂怒、怨恨所蒙蔽,以为死寂的心脏,仿佛又复活了。
「你这样……教我怎么放得了手?」寒璟嗓音透着嗄哑。
明月两手捧住他的脸,也十分舍不得丢下这个男人。
「有生就有死,这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将来不得不分开,我的心里还是只有喜欢你一个。」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梗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踮起脚尖,伸臂搂着的颈项。「只要记住,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寒璟将隐忍着痛苦的脸孔埋在她的肩窝,只用鼻尖和嘴唇慢慢摩擦着,渐渐的,觉得这样的接触不够,涨满胸腔的情绪需要宣泄。
脖子一阵酥酥痒痒,让明月瑟缩了下,不过并没有拒绝这样的亲昵,反而主动将唇瓣凑过去吻他。
寒璟用力吮咬她,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了。
「明月……明月……」他该怎么做才好?
若是将来硬是拘住她的魂,这个女人不会高兴的,可是让她进入轮回,转世投胎,再也不记得自己了,又如何舍得?
他内心挣扎着,陷入了两难。
明月满脸通红地暗示他。「我……咳、咳,我已经准备好了……」
直到此时,她的身心才真正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再有一丝犹豫,愿意交付自己的所有。
看着明月有些羞涩,可是又分外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个男人抵抗得了,寒璟也不例外,想要她,想要得到完整的她,这是此刻唯一的念头。
…………
寒璟挺身进入,完完全全得到她。
不只身体,还有心。
这个女人真的属于自己的了。
他们紧拥着彼此,在疼痛之后的愉悦中,都不希望它太快结束,恨不得能延长到永生永世。
当明月在又酸又疼的情况下醒来,天色早已大亮。
「糟了!」她才动一下,发现从头到脚,连骨头都在痛,还是不太习惯睡在木板床上。
由蝴蝶变成的丫鬟早已立在一旁,等着伺候明月。
「他跑去哪里了?」梳洗之后,明月的精神才好些。
等用过早膳,寒璟才回来。
「你回来得正好……」她急急地起身。「我们快去河神庙,看那些人有没有把骗来的香油钱交出来……」
寒璟将她按回凳子上。「我去过了。」
「你去过了?」原来他方才在是因为去了河神庙。「怎么样?」
「看来并没有将你的劝告听进去。」他并不意外。
她肩头一垮,失望地喃道:「现在该怎么办?」
「不过……」
「不过什么?」明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昨晚我不是在那幅画动了手脚?」见她点了下头,寒璟勾起一边的嘴角,倨傲地笑了笑。「倒是被视为神迹,一大早就涌进不少信众到庙里上香。」
明月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
「寒璟。」她甜甜地唤道。
看出明月有所求,他索性把脸撇开。「撒娇也没用。」
她将寒璟的脸转回来。「不然你看着我!」
「我为何要帮?」寒璟不禁气闷,偏偏做不到无动于衷。
「如果你真不想帮,就会跑去河神庙了。」她笑吟吟地说。
被她说中心事,寒璟登时语塞。
「除非我连帮他们的力量都没有,那就另当别论,可是明明就有,要我袖手旁观真的办不到。」这是她的个性,改也改不了。
「你哪来的力量?」寒璟不免疑惑。
「你就是我的力量。」明月马上灌迷汤地说。
他低哼一声,尽管表面上依然装作不在意,可是男人的虚荣心还是得到很大的满足。
「你打算怎么帮?」最后寒璟还是松了口。
「就是这样……」明月早就猜到他会答应。于是,她将脑中的计划说出来。
第7章(1)
河神庙——
在听闻河神的画像出现神迹,络绎不绝的信众和香客便将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还有许多人等着进去参拜。
不只是百姓们,就连县太爷也领着一干大小官员赶来,无非是希望祈求河神大人能让他们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住持和他的同伙目睹如此盛况空前的场面,不禁面面相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想该不会和昨晚那位姑娘有关,不过贪婪早就掩盖他们的良知,顺势扯出更大的谎言。
「昨夜河神大降临本寺,还亲口允诺会保佑漳县百姓,为了表示谢意,本寺决定塑一座金身,还请大家随意捐献香油钱……」
话才说完,信众们争先恐后的丢下身上所有的银子,只希望能得到河神大人的庇佑。
就在这当口,悬挂在神案后头的河神画像突然出万丈光芒,让在场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当光芒慢慢减弱,众人便亲眼看到原本在画像里头的河神大人居然慢慢地走了出来,个个先是目瞪口呆,接着赶紧跪在地上,有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有的磕着响头,祈求平安。
「是河神大人……」
「大家快跪下来磕头……」
「河神大人现身了……」
寒璟一身盔甲,腰间系着宝剑,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半空中,当他目光凛冽地朝住持等人瞪去,顿时让他们两腿发软,坐倒在地。
「漳县县令何在?」他冷怒地开口。
「本官在。」县太爷既紧张又荣幸地来到寒璟面前跪下。
「这些恶人假冒本神的名义,在此地招摇撞骗,罪不可恕,立即将他们捉拿治罪,并把香油钱全数还给百姓。」寒璟嗓音极冷,让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全都震慑于其神威之下。
「本、本官即刻就办……」县太爷可不敢说个不字。
跌坐在地上的住持可没想到真的有河神存在,连一声都不敢吭,和其他同伙一起被衙役拖出了河神庙。
「相公……」陈氏啜泣地唤道。
婉儿看着唤了好几年爹的男人被抓走了,心里也很难过,连忙代为求情。「河神大人,请给我爹一个机会……」
「这就要看他肯不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寒璟照着明月事先拟好的台词,把戏演完。「往后这间河神庙就由你们母女来管理,也是为了替他赎罪,不要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是,河神大人。」婉儿用袖口抹着泪,用力点头。
寒璟冷冷地开口。「漳县县令……」
「本官在。」
「青河之所以会发生水患,是因为河道淤塞所致,即刻上奏朝廷,尽快派人前来处理,便能早日解决,还有……本神已经娶妻,别再每十年就把一名闺女扔进河中,此种迷信得要彻底根除,别让本神再为无辜枉死的人命扛下罪名,否则饶不了你。」寒璟语出威吓地说。
「是、是,本官明白了,本官即刻上奏朝廷。」
在场的信众和香客听了这席话,不禁喜极而泣,往后不必担心自己的女儿被选上,不得不嫁给河神为妻。
就在一道光芒闪过之后,寒璟的身影消失了。
「多谢河神大人……」
在场所有的人马上朝河神的画像跪拜啊首。
而在此时,等在庙外不远处的明月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寒璟既然答应了,自然就相信他会把事情办妥。
「……照你的意思全都说了。」依然一身盔甲的寒璟出现在她面前。
她粲然一笑。「辛苦你……」
「哼!」要不是为了明月,他连管都不想管。
明月再次上下打量他。「看你这身打扮,我可以非常肯定以前曾经见过你,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
「以前?是指何时?」
「就是想不起来……」明月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只差一步便能想起来,索性两手捧着寒璟的脸庞,再仔细地回想。
不过她这个怪异举动,看在经过的路人眼中,都不禁好奇地多看一眼,想知道明月到底在做什么。
率先留意到,拉下她的小手。「先回旅店再说。」
「也好。」
当天夜里,明月作了个梦,在梦中回到八岁那一年——
那天在晓月家玩得太晚,没有注意到时间,直到都过了晚上九点多了,她才匆匆忙忙地回家。
因为两家住得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父母一向很放心,可是这个晚上,明月却走了好久……
「这里是哪里?」
她居然迷路了。
明月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河床上,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而且明明是晚上,突然之间却变成白天。
「咦?我家要往哪边走?」两旁除了山就是河,不见平日熟悉的公寓和商店,让她忍不住有点害怕。
真是奇怪,她明明是要回家的,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于是,明月又往前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突然之间,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接着便看到有人面孔朝上的躺在河床上,腰部以下的身躯都浸在河水里,还以为有人受伤,赶紧跑过去。
当她看清对方身上的打扮,很像电视古装剧里头,不幸战死沙场的大将军所穿的,上头沾满了鲜血,也把周围的河水染红了。
「大叔……」她小心地碰了对方的肩头,那人动也不动一下。「该不会真的死掉了?该怎么办?对,要去找大人来帮忙……」
她张望四周,连房子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想要不管,可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已经很可怜,万一又有野狗跑来啃食不就更惨了。
心里这么一想,明月又走了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两只小手抓住那人的手臂,相当吃力地将对方拖上来。
「接下来要做什么?」见大叔脸上都是血,明月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条手帕,沾湿之后,轻轻地帮他擦干净,看他应该不到三十,跟堂哥、表哥他们差不多年纪,这么年轻就死了,他的阿爸阿母一定很伤心。
「我不知道大叔的家人住在哪里,也没办法通知他们,只好这样做了……」明月拣拾河床上的大小石头,一一摆在那人身上,直到覆盖全身,堆成座小山丘,最后又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大叔,缘起缘尽,自有天定,切莫执着……你已经死了,就要去该去的地方,不要留恋知道吗?」说完,她才起身离开,可是很奇怪,才走没两步路,明月已经站在自家门前了。
陡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明月的眼角滑下两行泪来。
她想起来了。
那天回家之后,她突然大病一场,足足有一个礼拜没办法上学,阿爸和阿母很担心,就去问神,神明说她做了件善事,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可是当明月的身体恢复之后,已经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一直到现在才想起全部的经过。
「原来是在那时候见过……」她在八岁那一年就曾经穿越到这个世界,和寒璟「相遇」了,可是现在想起来,除了同情,还有更多的心疼。
一个磁性的男中间在明月耳畔响起,在静夜中听来多了几分暧昧,让人心头麻麻痒痒的。
「怎么醒了?」在昏暗中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不禁疑惑地问。
明月猛地伸臂搂住他,靠在寒璟胸前啜泣。
「作恶梦了吗?」他关心地问。
她摇了摇头,哽咽地说:「不是恶梦,是个……让人很难过的梦……」
「既然会难过,就把它忘了。」寒璟轻声哄着。
「我想起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寒璟在昏暗中挑起眉梢,「在何时见过?」
「在……」明月实在说不出口,「以后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