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这个名字,是我表姊的英文名字,而你所知道的安娜真正名字叫作胡武腾,他是我表姊的老公。”
梅友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三年前我不是回美国吗?那时候因为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我建议表姊跟他私奔,我负责替他们找落脚处,后来我离开台湾就是去找他们,岂料不到一年,表姊就去世了,武腾象是崩溃,他穿着表姊的衣裳,要我叫他安娜,我很自责,如果当年我不要乱出馊主意,不要让他们私奔,也许武腾也不会变成象今天这个样子。”
“乖,那不会是你的错,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他轻轻拍她的肩头,渴望她把苦难都给他,不要一个人扛。
“表姊的骤逝,让我感觉到世间的无常,当我跟武腾回台湾时,我试着想要再给你机会,一开始知道你调查我,我当然很开心,但是后来却发现,你不只找我,你还找其他女孩,而且她们都是能力一等一的女强人级数的女孩。”
梅友弦听得一愣一愣,才发现,原来他老婆根本就是搞错状况。
“所以我告诉自己,除非我也能成为女强人,否则我不会跟你见面的。”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女强人啊,我不把自己变成女强人,就算我出现在你面前,也半点意义都没有,不是吗?”
“……我喜欢的只有你,那两个女孩是帮我弟弟们找的,至于你,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啊。”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是穿插好多莫名其妙的误会,导致他们分离,阻挡他们重逢。
“可是我之前不知道啊。”否则又怎会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间?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不要再藏着秘密造成误解了,好不好?”如果今天是他犯错,他还知道要从哪里改进,但若只是一个巧妙的误会,这真的是磨人的煎熬。
须欣余定定地看着他,想起了小锋的事,决定必须好好地跟他说清楚。
“好,我现在要跟你说——”她深吸口气,给足了自己勇气,缓声说:“小锋不是你儿子。”
梅友弦神色不变地看着她。“你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吗?”
“嗄?”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还是不原谅我早上对你发脾气吗?”
“不是的……”她急着想解释。
她都还没解释到武腾为何突然决定放弃女性装扮,还没解释其中奥妙,他怎么又不听她说了?
“小锋叫你妈咪,如果他不是你儿子,为什么会叫你妈咪?”他语气很平稳,不想再争吵,试着安抚她的脾气。
“那是因为……”
病房的房门突地人推开,打断她的解释,她回头探去,是一对她好象有见过,但是没什么印象的男女。
“欸,大哥,真的是你啊。”梅友廉挽着老婆进病房,打量着坐在床畔的女人。“你很像我大嫂。”他没见过本人,只见过照片。
“她就是你大嫂。”梅友弦不快地瞪着他,恍若他是多么白目的孩子。
“你好、你好。”须欣余立即甩开梅友弦的大手,拉直身上的居家服,拨了拨有点乱的发,笑容腼腆地打着招呼。
“大嫂,好久不见,我是友廉,这是我老婆贯薇。”
须欣余看向她,突地轻呀一声,“你是……”
被晾在一旁的梅友弦接口道:“我曾经委托联横帮我找过三个女孩,一个是我二弟的老婆,一个是我三弟的老婆,还有一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
说来可怜,他们梅家的男人一直都在找老婆,堪称史上最惨之新好男人。“现在,你愿意相信我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须欣余看着他,看着他眸底无可奈何的苦笑,有点抱歉垂下眼。
不是不信,而是……吃醋嘛~
“大哥,我带贯薇回医院复诊,在停车场看见你的车,想说你怎么会跑到医院,问了人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可是我看你的车一点事都没有啊。”
梅友廉完全没有察觉到梅友弦眯紧的黑眸有着残虐而嗜血的先除之后快之气,神精大条地诉说他的不解。
须欣余闻言倏地抬眼,脑袋自动联结数条线索,立即推演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于是她眯起水蒙大眼,一脸肃杀地问着——
“我问你,为什么是安娜通知我?”这是疑点一,为什么不是警察通知、他的家人通知,而是安娜?
“呃……”
“你跟安娜串通?”
“……”
“所以你根本就没出车祸?”她突地一把掉开他身上的被子,确定他身上完好无缺,就连一根寒毛都没少,被戏弄耍逗的火气顿时狂燃而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讨厌惊喜?”
梅友弦冷汗涔涔,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踩中了老婆的地雷。
“梅友弦,你死定了!”撂下狠话,须欣余抹去脸上泪,走人。
他脑袋一片空白,不懂如此完美的良方,不懂如此幸福的氛围怎会瞬间变调,唯一的原因就出在,那个带着老婆偷偷摸摸要逃离现场的人——
“梅友廉,你死定了!”
梅友廉二话不说,抱起老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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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欣余在生气,回家之后面对安娜——如今已正式把名字改回本名的胡武腾,瞧都不瞧一眼,硬是把小锋丢给他自己看着办。
而隔天一早,没见到梅友弦守候的车子,更教她心情差到极点,而更诡异的是,打从她踏进公司,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她,好象大家从她身上发现什么新天地似的。
答案,在她坐在位子上,开了电脑之后,真相大白。
“老婆,原谅我~”电脑开机之后,进不了主画面,却跳出一根木头,不断地鞠躬道歉,配上梅友弦很孬很孬的声音,她冷不防地被那Q版画面和道歉嗓音逗笑,不过别以为这样,她就会轻易地原谅他。
“咳,欣余,全公司的电脑都是同一个画面,你要不要想个法子?”身为总裁的白立扬也忍不住跑来关注她。
其实,这么一丁点无伤大雅的电脑病毒,对软体设计部门的人而言,根本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要解开一点都不难,难就难在这病毒还掺杂着一对夫妻的争吵,所以大伙只好先按兵不动。
“我马上处理。”须欣余抿去嘴角的笑意,动作飞快地进行扫毒,而后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设计一款病毒,毫不客气地送回对面大楼的中央电脑里——
梅友弦桌上的电脑画面,原本是亚洲财经走向曲线图,然而却不知为何从角落里被一寸寸地吞噬,接着出现了一幅美人入睡图,头上有个空格,上头点点点,然后大标题写着——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他见状,垂眼苦笑。
作梦?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看来他是要进入长期抗战了。
“总裁,中央电脑中毒了,所有所业系统都停摆了,包括了证券、投顾、投信全交易中断。”桌上电话响起,林幸媛很着急的声音传来。
“打给联横总裁,要他派人来处理。”他不慌不忙的下了指示,至于集团可能因为老婆的恶作剧而损失多少,他完全不放在眼里,损失得再多,他都有把握翻手再赚个几倍回来,但是逃妻不回家,真的教他好头痛。
不过,没关系,他有心,她会看见的。
梅友弦想了下,拿起电话,按下几个号码。
第8章(1)
吃过中餐之后,联横的软体设计部门,赶件的赶件,有的工作到一段落,吃过饱后则是脑袋恍惚地去梦周公,整个部门呈现缓与急两种极端的步调,突地,有个人指着窗外喊着——
“天啊,下雪了!”
赶件赶到脑袋快要爆炸的须欣余闻言,瞪着玻璃窗外,正缓慢地飘落着某种象是雪的东西。
“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起身,走到窗边,却发现天空上方有几架直升机,正不断地喷落着象雪的东西。“原来是假的……”
就说嘛,台北怎么可能会下雪?
“欣余,你看下面。”胡武腾指着下头。
他顺着他指尖看去,惊见人造雪竟然在楼广场上堆积出了方案,写着——老婆,我错了~
“天啊,欣余,你老公好好喔~”部门里的女同事哇哇叫着。
公司里,除了白立扬和胡武腾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原始的身份,包括和梅友弦之间的婚姻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们只看见了梅友弦的用心……当然,须欣余也看见,只是……她才不让他那么好过咧。
拉下了百叶窗,她不看窗外的他精心为她设计的人造雪和动人的道歉,坏心眼地想要再磨他一下。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踏出大楼外,有人迎面而走来,送她一朵花。
“喂~”她不知所措,蹙紧眉,怎么也想不想自己认识那个人。
然后,只要她每走一步,就有人送她一朵花,从不认识的到认识的,从面无表情到脸带暧昧的。
“欣余,你老公超好的,你不要的话,给我算了。”同部门女同事把花塞到她手里,激动得要命。“你看,你看,里头都有字条的。”
须欣余一头雾水,才发现每枝花叶上都绑着字条,拆开一看,上头写着——梅太太,该回家了~
身后有抹颀长的影子带近,她不用抬眼,也知道走近她的人是谁。
“老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梅友弦先出声,才敢轻轻地从背后抱住她。
她感动地抿着笑,喜欢他用心地打动她,但偏是不告诉他,耍坏地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明明就是抄袭广告,一点创意都没有。”
“谁说的,广告中有这一幕吗?”他扳过她的身子,单膝在她面前跪下。
须欣余再也掩不住嘴角的笑,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笑得好羞好美。“你干嘛啦?”
“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但是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跟你求过婚。”
“所以?”
“老婆,你爱我吗?”
“……不知道。”故意逗他。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都已经为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脚跪着了。
“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梅友弦不疑有他,立即闭上,开始猜想,她到底想做什么,然而等了又等,一等再等,却等到了奇怪又压抑的低笑声,猛地张眼,老婆不见踪影,反倒是有不少路人在旁围观。
这些路人,包括了他公司的员工,和隔壁大楼赶着下班的上班族……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瞬间,他变成了他人茶余饭后可以闲磕牙很久的八卦话题人物。
“须、欣、余!”他精利的黑眸穿越重重人墙,捕捉到躲在骑楼下的她,拔腿朝她奔去。
须欣余见状,脚底抹油,溜~
“你完蛋了!”居然敢害他那么丢脸!
“我还没原谅你,你还敢跟我呛声!”她跑得很喘,脚下踩着人造雪,就象是踩在纽约的雪地上。
“好,你一报还一报,咱们算是扯平了!”他还在追。
“既然是扯平了,你干嘛一副要杀了我似的追着我跑?”她跑得很喘。
“你看错了,我是一副爱你爱得要死,追着要把你拐回家!”向前冲去,达阵,抱着老婆,两颗急促的心几乎交叠在一块。
“不要,你没有达成十日约定,没有惊喜。”她笑得象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梅先生,请再加油吧~”
“梅太太,你好过份。”嘴里怨着,但他却是笑了,笑开了阴郁的俊脸,恍若穿透厚重云层的强烈光芒。“你今天送我的病毒,害我损失惨重。”
“少来,那个病毒五分钟之内就自动消失了好不好。”她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我才要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玩那种小儿科的病毒,小心我下次瘫痪你整个中央系统。”
“是,我的女强人老婆~”
“谁是你老婆,我可还没答应跟你回家。”她推开他,迳自往前走。
“那好,请容许我请你吃一顿浪漫大餐,好吗?”他立即追上,握紧她微凉的手,用指尖用掌心熨热着她。
“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谢谢老婆。”
结局,逃妻依旧没回家。
为什么咧?
因为逃妻是这么说的——
“等你追求到让我想回家为止。”
会议中,梅友弦长指轻敲着桌面,一心二用,耳朵听着公务报告,脑袋中想着该怎么让他老婆甘愿随他回家。
“总裁,鑫鼎投顾相关红酒基金交易一事……”干部问他话。
“推。”他眼也不抬地道。
“是。”
回完后,梅友弦继续推敲。
他已经机关尽出了,她怎么还未心动?
“总裁,关于元和金控策略联盟合力拼购WU一事……”
“我已经致电WU总裁,习惯成已确定收购三分之一股份和两席董事,关于市场调查部分,你们应该都已经收到报告。”梅友弦懒懒抬眼,黑眸精锐,神色严肃,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在一秒前还在走神中。
“可是,WU被次贷风暴卷入其中,收购WU对于集团而言,并没有太多利多的消息。”金融部门总经理忍不住提出见解。
“你不知道美国政府已经出面控制次贷风暴了吗”梅友弦懒声反问,口吻轻淡,眸色却非常凌厉。“眼前的低潮不过是过渡时期,而后我们必须注意的是新时代的开拓,而不是被眼前小小的低潮给绑住手脚,大伙还要不要投资?”
“……总裁说的是。”
“报告上头的利多指数,再看仔细一点,若再有问题,可以再提问。”梅友弦十指拱握在腿上,整个人懒偎进办公椅背,精厉的黑眸来回梭视会议中所有最精英的高级干部。“有问题吗?”
没人开口,慑于他凛然的领袖气质,更佩服他向来精准的眼光。
不过,总裁等着人提问题,找不到问题,大伙只好更努力地翻报告,一时之间,整个会议室里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声音,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大伙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近期内兴起的会议手机,常常报到,为大伙解围。
瞧总裁俐落地接起手机,语调温柔地喃着:“老婆……”听听,那嗓音和方才与他们对话时差多少。
“你在忙吗?”须欣余在那头问着。
“不忙。”他转动椅子,背对着满室干部。
所有干部面面相觑。不忙?才怪。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她笑得柔柔地。
他跟着笑得眉眼如沐春风。“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正准备回家呢。”
干部们瞠目结舌。
公、然、撒、谎~
“那么,你今天晚上没工作喽?”
“对呀。”他眼角余光瞥见林幸缓正用无声唇语开始朗诵他接下来的行程,他大手一摆,意思不用多说,全都顺延。
“那……你要过来吗?”
“当然。”虽说她还不愿意随他回家,但两人气氛正好,他当然想要再多找点时间陪陪她,免得她哪天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