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啥?」她满脸震惊。
长孙晋坐上床沿,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高烛光明,为她单薄的身子投下一方阴影。他皱眉道:「新婚之夜该做什么。」他不解她的反应,是太紧张了吗?
「嗄?」明白了他意指何事,她瞠目结舌,娇容浮上红云。
新婚夜该做什么……她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不仅是喜姨,还有一堆姨儿在房外排队教她呢!她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热闹的场面……
「她没教你?」他有刹那的疑惑,转瞬又勾起邪笑。「不打紧,我会好好教你。」呵,他技痒很久了。
「等等!」及时出手挡住挨靠过来的身躯,她芳容失色,清滢的眼波中净是羞涩的窘意。
「你让我等太久了。」拉开她的小手,他俯首吻上她艳丽的唇瓣,热烈地纠缠她的呼息。
抵不过他凌厉的攻势,容云几乎失了嗓,想把心头的疑惑厘清,却被他热情的唇舌搅乱了脑子,他挑拨她怦然的心,烫人的气息让她已染上胭脂的雪肤添上几分艳丽,难以自持的,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视线亦随之迷蒙,浑身酥麻得只能感觉他的存在。
离开她娇美的唇瓣,他吻上她莹白似玉的耳垂,咬下她的珍珠耳坠子,他放荡地亲吻着,深深着迷于她的甜美与柔顺。
孟浪的吮吻瘫软了她的意志。她闭上双目,事已至此,她知道该认了,但当他的大掌游移至胸前,拉扯着她的钮扣,她还是酸了心,委屈地呜咽起来。
还不明白他对自己存着怎样的情意,就得把自己许给他……如果他不爱她,只为了别的缘故而将错就错地娶她,教她情何以堪?
颤抖起伏的胸脯连着她抑压的啜泣,把长孙晋的欲火浇灭了大半。埋首于她芳暖的玉颈间,他无奈地叹气,翻过身,单手支着头,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清泪。
「别哭了,我慢慢来就是。」他一扫方才的放肆轻浮,眉间有淡淡的懊恼。他不该忘了得顾及她这新娘的青涩。
她看着突然变得规矩的男人,伸手抹抹泪容,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在演戏,没想过你会当真。」
她心底一直以假娘子的身分自居,准备日后与他保持分际,安分地过活,直至他认为这一切都演足了,她取得他的休书后,两人便能分道扬镳。
「演戏?我演什么了?」长孙晋愣住,被她的话弄糊涂。
「就是……那天你为了保住我,不让我被官卫抓去的戏码啊……」她嗫嚅道,不想再这么糊里糊涂的,干脆把一切都讲明白。
戏码?她会不会把这一切看得太儿戏了?
「咱们拜堂了。」他脸色倏地沈下,提醒她眼下不可挽回的局面,不悦地道:「虽然大哥和楚楚赶不及回来,但那么多的人前来观礼吃喜酒,你不会想在这种时候悔婚吧?」虽知她不可能干出这种让两家人丢脸的事,但知道她并无嫁他的念头,他胸口便像压了块磐石般不痛快。
她摇头,幽幽地道:「我没想过要嫁人的,我以为待风声没那么紧后,我们就会返本还原。」谁知,这都是她的误解。
「我会娶你过门就不会休你,你的算盘打错了。」看进她盈满脆弱的水眸,他以指腹轻抚她娇嫩的香腮。「但你那天不是亲口说同意嫁给我了吗?」
「我以为你是在问我同不同意演戏的事……」
长孙晋失笑,恍然大悟是那天彼此都说得含糊不清,才弄出了这天大的笑话。
他忍俊不禁的笑声教她脸儿更低垂,呐呐地问:「我很笨是吧……」
「你都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我真是娶了个笨娘子。」惹来她娇嗔的瞪视,他笑了笑,倾身轻吻了下她美丽的眼眸。
管她有没有嫁人的念头,反正,今后她是属于他的了。
鲜明的认知驱走了他心间的阴霾,伊人在怀,他等了多久?与其忙着不高兴,倒不如好好拥紧这个得来不易的妻子。
突袭似的啄吻,掀起她唇畔甜蜜的笑,她稳住怦然颤动的心,没好气地问:「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定情信物了?」她没印象,只记得喜姨和爹爹口中提过这件事,可她当时只认为那是他唬住他们的胡言乱语。
「让我瞧瞧……」他上前解开了她的发髻,让她一头青丝披散下来,他随手把她的金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薄唇勾起微笑,他惬意地欣赏她关在闺房里的慵懒媚态。「那支木簪子,你也弄丢了?」
「没有啊!」那是他给她的,她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会把他的东西弄丢。
他莞尔,长指绕过她肩头垂落的乌发,淡淡道:「那是我娘留给她媳妇的,她还没走的时候,总希望能亲自为媳妇簪上那支跟随她大半辈子的簪子。」
她登时傻住,心头有说不出的震动,原来他早在她回家当天就把这一切决定好了……
「云儿,」长孙晋把她轻搂过来,握住她的手,英挺的眉目净是认真。「我没有演戏,更没有跟你说笑的意思,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这是他说过最显明的情话。
假如不是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熟悉而温热,容云会以为自己在作梦。
何必那么在乎那些报恩不报恩、真心不真心的芥蒂?这个男人所说的、所做的,她已悉数掌握在手心里,不想苛求太甚,她只要他有情就够了,真的够了。
倚在他怀里,她低低地逸出一缕叹息,回忆过往与他种下的恩怨与执拗,如何料想得到,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良人?
她细微的轻叹揪扯他的心弦,他目光一暗,拉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垂眸看进她清丽的大眼,慎重地问:「告诉我,你还讨厌我吗?」只要思及她从前是怎么讨厌自己,他就难以宽心。
他非得把她心思弄个清楚不可,否则这一辈子的漫漫长路,他要怎么跟她走下去?他是铁了心要她,却不希望她是被逼着陪他走这条路。
见他谨慎又紧张的神色,她瞬间笑眯了眼。「还讨厌你的话,我还会乖乖躺在这儿跟你谈话喔?」说她笨,他这相公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嘛!
「没错,你脚力好,肯定马上把我踢下去面壁。」他受教地颔首,心胸豁然。
不讨厌就行,这样他才好继续下去。
「是呀,我还会把你踢得满腿瘀青哩,像我这种泼悍妇人,不出一年就会接到夫君您的休书了吧?」她自嘲着,眸中写满了调皮的笑意。
纵然只是玩笑,可他听了不舒服,如同那回在夹山上,只要她语中透露离别之意,他就有握不紧她的错觉。
「当我娘子也不是多难的差事,你会习惯的。」他扬唇,体谅她得于突然间接受他俩的新关系。「相较那些只凭媒妁之言的夫妇,我们幸运多了。」躺在他这熟人的怀里,她至少不会太恐惧吧?再说,他们在婚前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接下来的事更能得心应手了,呵。
这么说,只要是他相识之人,他都可以娶喽?
她颦起黛眉,心生不快。「那你为何不挑刘三小姐和赵大小姐?」为何她就这么倒霉被他挑上?那两位小姐长相比她美的呢——他是没瞧清楚还是真的只想要她一个?
「哪位刘三赵大的?」
「卖茶菜那两家呀!」那两家人跟他熟络极了,他少在她面前装憨。
「喔。」长孙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炽热的目光往下移,研究着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剥光这碍眼的喜服……
看他缓缓垂落的眼帘,她以为他困了,连忙推他。「你跟你大哥启程去燕京的时候,那两家人还请你们过府饯行呢!」以为他真忘了,她不乐意让他想起别的女人也得开口,他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让他睡!
「什么『你大哥』?是大伯。」纠正她对兄长的称谓,他擒住她不住拍打他臂膀的小手,将之送至他扯开喜服后裸露出的胸膛,俊眸觑向她染上羞赧的脸,他懒懒低问:「这么注意谁家姑娘钟情于我……你吃醋?」
说话间,他带领她的小手抚遍那肌理分明的阳刚线条,她无法厘清到底是被他揭穿了最深层的那份私心,还是这样亲密的触碰,让她控制不住脸上轰然炸开的红晕,她只能瞪着他厚实的大掌,在自己的愕视下一路下移,即将没入裤头之际,她轻喘了声,不可置信地瞅向他惬意的俊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更为坚定地掌控着,诱她去探索他、挑逗他、爱抚他,用这般亲昵得黏腻的方式告知她,他有多渴望她。
她可知,他有多厌倦那些夤缘攀附的庸脂俗粉?自从跟随兄长纵横商场以来,他见识过无数红颜,但埋在心坎最浓的眷念,始终是她。
「瞧,我把全部都交给你了。」他坏坏地露出一抹笑,忽而倾身,捧起她发烫的酡颜,贴着她的朱唇,笑问:「你的呢?可以交给我了吗?」
她眨动明眸,一时间没听懂,但手心倏然挺动的坚硬犹如一记迎头棒喝,她瞠大目,芳颊飞红,气息更趋零乱。没想到他会玩出这种花招……
她讶异又好奇的表情引发他愉悦的低笑,再次吻住她娇艳的小嘴。他不再安分,也不再甘于浅尝她的甜美,动作大胆而进取起来——
夜色更深,红烛蜡泪,点点滴滴地凝固了。
第八章 醺然(1)
人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容云对这句话可是彻底受教了。
婚后,尽管丈夫对她要求不多也不严,还向她保证他这人有多好相处、多好伺候,可她怀疑自己的能力,总担心无法胜任妻子一职。
她的忧虑,来自于时常带着满身陌生脂粉味归家的丈夫身上。
男人出外风流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无论他上花船为寻欢或谈生意,她都没有干涉的权力,更没有介怀的道理,只是……她突然发现这份差事,根本非他所言般的轻松好干。
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喜姨,从前爹爹娶了那么多侍妾,她从未听过喜姨有半句怨言,即使家道中落,喜姨还是一心一意地跟着爹爹。
她羡慕那份患难相扶的鹣鲽情深,也希望自己能跟丈夫白头偕老,那她是否得像喜姨那般大量才能完成这个心愿?
「在想什么?嗯?」
低嗄的嗓音连着温热的气息自她背后传来,她腰间一紧,立时被拥进丈夫结实而宽厚的胸膛,她自然地抬起玉手,握住了交叠于锁骨上的粗臂。
「我在想爹爹会不会太操劳,他很多年没管帐了。」她淡淡道,抑住了心中的惆怅。不想对他说实话,怕万一把话说开来了,他会责怪她不识大体,让自己显得更是有欠妇德。
百年修得共枕眠,与他结成夫妇后,她珍惜这份与他独有的缘分,也越来越离不开他,她总想跟他待在一起,即便沉默,她也有说不出的欢喜与安心。
可惜,他陪伴她的时刻并不多,成亲个把月以来,他总是忙得几乎只能于深夜抱她入睡,而她也只能忍耐他夜归的习气,绝不让自己乱发脾气,尽心做好妻子的本分。
吻着她的耳垂,长孙晋沉醉在她沐浴过后的清香里,笑笑道:「我倒是担心你会太操劳,白天又是持家又是管帐的,晚上还得陪我。」
他的话轻易扇起她颊上红潮,她转身,反手抱住他脖子,踮足在他耳边轻问:「我可以去准备你的浴水了?」
听出她语中隐然的挑逗,他扬唇,逸出愉悦的轻笑,俯首吻吻她的唇,却惋惜地道:「一帮人约好了在船上庆生辰,我不得不去。」
今儿个是他的生辰,傍晚与她用过晚膳后,他稍微看了看帐目,趁她沐浴完毕便过来告知她等会儿就得出外了。
乍闻他又像平日那样出游夜归,无尽失望和愤怒瞬即蔓延开来,深深纠缠着她的心。她别开脸,推开他的怀抱,迳自往床榻去,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脸上无力掩盖的愠意。
「云儿。」唤住一声不响就溜开的妻子,他上前攫住了她急于整理被褥的双手,再次把她拥进怀里,他看着她眸里凝结的冷冽,不禁拢眉。「你生气?」
他发现她嫁进门以后,性子变得内敛压抑,失去从前的率直,就算生气也不跟他争吵,总是无声无息地从他跟前退开了事。
他要的是能够对他尽情展现喜怒哀乐的容云,而非眼前这个教他难以揣测心思的妻子。
他不知道,她就是因为太在乎他了,才把情绪隐藏起来,竭力不烦扰他来尽她为妻的责任。门外繁花似锦,她怕自己再像以前那样使性子的话,他迟早会厌了她这朵家花。
「我没生气。」她掀唇一笑,压下这些日子所累积的委屈,她又选择对他说谎。「我只是想陪你好好度过你的生辰……」
「我只坐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他露出安抚的笑,承诺道:「我只在那儿待半个时辰,你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
上了花船,长孙晋才晓得那些商客及同行为他豪掷千金包了整艘船,一舱人更嚷着不醉不归,他见势头不对,心知没办法在半个时辰内脱身,便吩咐身旁的小厮回去传话,叫容云别等他了。
将近子时,各人择定了花娘准备快活去,他拱手谢了众人好意,便领着小厮迅速归家。
终究,他还是对她食言了。
怀着满腹的忐忑与愧疚,他急急步回新房,点起油灯,却见一室寂静无人,他拧眉,马上又出外寻人。
这么寒冷的冬夜,她上哪儿去了?
忧心忡忡间,他远远瞧见帐房透窗而出的微弱灯火,他不假思索直往帐房而去,终于在内室寻着他最惦念的人儿——
他停住了本来急切的步伐,炯亮的黑眸渐渐炙热。
佳人一袭洁白单衣,手握小酒埕,醉卧于矮榻上,酒酣耳热间,不觉翻起了襴裙下摆,露出一双纤秾匀称的细腿,展现她惹人血脉贲张的旖旎风情。
如此不雅的卧姿牢牢锁住了长孙晋的视线,他略一回神,坐上了矮榻。他直视妻子娇妍的醉颜,大掌裹上她的纤纤裸足,他轻柔地抚摸把玩着,掌中细腻的触感教他泛出满意的笑。
「白玉似的……」薄唇发出赞扬的浅叹,他半跪下来,俯首以温热的唇舌膜拜她无瑕的凝脂。
水上人家不缠足,纵然她没有令人惊艳的三寸金莲,可他就是喜欢她这双足踝,不大不小握在掌中恰如其分,堪如玉笋。
他思绪一荡,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按捺不住想像当这双腿攀上自己腰杆时,那滋味该是何等销魂?
「嗯……好热……」迷糊申吟,容云翻了个身,小手扯着衣襟,浑身被醇酒醺得闷热不已,她无意识地挪动双足,想踢开腿上突现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