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看你越来越帅喽!”毅风嘻皮笑脸。
“神经!你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了,真搞不懂咏晴到底是喜欢你──”
天岚及时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差点把答应咏晴要保密到死的秘密泄漏出来。
“咏晴喜欢什么?”毅风没听清楚。
“呃,我是说,不懂她喜欢你们公司什么,怎么受得了当你这种人的秘书?不如让她来帮我算了。”
“喂,不准你挖角我的心腹!”毅风半开玩笑地警告。“没有她,我的日子会一团乱,肯定会出大事的,是朋友就别害我。”
“那么重要,那就把她娶回去啊!”天岚故意试探他。
“拜托,我跟咏晴是哥儿们,娶什么娶?别说这些了,我想你屋里一定什么也没有,我朋友要搬家,大部分的旧家具都不要了,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就搬回来,到时候给一点谢礼就行了……”
听著毅风报告好康消息,有便宜可捡虽然让人开心,但天岚的心头却有些闷闷的。
唉,咏晴死心塌地的感情,会有得到回应的一天吗?
无怨无尤、不求回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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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大哥,我录取──”
悦琪一开门进屋,立刻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多了许多半新不旧的家具,让她当场一愣。
早上天岚告诉她“元氏企业”在征工读生,结果她一去应征,就幸运地当场录取,开心得立刻一路赶回来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的惊喜等著她。
跑得腿酸的她兴奋地坐下,孩子气地试试沙发弹性。“坐起来很舒服耶,这是真的牛皮沙发吗?”
“应该是真的吧?”
听见天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悦琪马上跳起来。
“简大哥。”她尴尬地笑。
“有沙发坐值得那么开心吗?”他有些好笑地问。
嗳,果然被他看到了……
“呃,因为我没坐过沙发。”悦琪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家里坐的是藤椅,寄养家庭摆的是木椅,和姊姊住的时候是人家送的布沙发,这种沙发我只在同学家坐过。”
寄养家庭?
天岚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这些天来,两人并无深入交谈,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过去。
“为什么住过寄养家庭?”
“因为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们姊妹年纪都太小。对了,你怎么会买这些家具?这些应该不少钱吧?”
悦琪明显地不想深谈,马上转移话题,天岚也注意到了,识趣地不再多问。
“不用钱,只送了点谢礼而已。朋友的朋友要搬家,家具想换新,我就挑了一些搬回来废物利用。”
“废物?”悦琪一脸不以为然。“这些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啊!你朋友的朋友真是浪费。”
“也多亏人家浪费,我才有便宜可捡。”反正浪费的不是他的钱就好。
她抿唇一笑。“说得也是。你真幸运,省了不少钱喔!”
悦琪温柔的笑宛如晨间初开的小茉莉,那么纯真甜美,可爱得让天岚一瞬间有些失神。
“呃……嗯,没错。”他轻咳一声,不去理会自己奇怪的情绪。“面试怎么样?”
“啊,差点忘了!”悦琪喜孜孜地说:“我赶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被录取了。”
“是吗?恭喜你了。”
“谢谢,多亏你帮忙,你真是我的贵人耶!”她由衷地说。
“拍马屁还不如早点付房租来得实际。”他现实地朝她伸出右手。“预支薪水了没?可以先付我一部分押金了吧?”
她显得有些困窘。“我都还没开始上班,怎么敢预支薪水?”
天岚闻言,不禁蹙起眉头。
悦琪说的没错,问题是他已经事先提醒毅风她身无分文,要主动提起公司能预支部分薪水的事,所以他才故意试探她有没有领到钱。看来那家伙根本把这件事忘光了。
“何况,那个面试官有点怪怪的,我也不敢问。”
“怎么个怪法?”
他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悦琪跟著坐下。“你听也一定觉得很奇怪,自我介绍通常讲的不外乎是背景、学历、专长这些,可是那个面试官却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对于有钱却爱装穷的男人有什么看法?能不能接受因为被前女友嫌弃而狠狠甩掉,变得视钱如命的心理变态!”
“噗──”
悦琪的话让天岚猛地呛到,一口水不但喷了出来,还害他咳嗽不止。
“简大哥,你没事吧?”悦琪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拍背。
没事──才有鬼!
今天的面试官要不是元毅风那个欠扁的家伙,他简天岚三个字从此就倒过来写!
堂堂总经理竟然亲自出马面试一个小工读生?那家伙简直是吃饱撑著,存心找人麻烦。
早知道就别多事请那小子帮忙,真是没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后离他越远越好!”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天岚立刻警告她。
“嗯。”
悦琪甜甜地笑著应允。看来他不只关心她,还会为她担心呢!
这个男人虽然一直想表现得势利又无情,生怕跟她这个不请自来的冒失鬼纠缠不清,可是连日的相处,却泄漏了他善良的本性,让她看出他的心软。
“咕噜……”
悦琪的肚子突然大杀风景地咕咕叫,她一张脸立刻染上整片红。
“你该不会为了省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他忽然记起她全身上下仅剩五百块,应该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悦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傻笑,打算用五百元撑到发薪日的她,这几天都只吃一餐。
“算了,我打算吃面,顺便帮你煮一份吧!”
“真的吗?谢谢!”她既意外又惊喜。“简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悦琪感激的目光提醒了天岚,他再度莫名其妙地对这女孩心软的事实。
不行,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么白白去养别人的未来老婆?
“先别谢,我可不会让你白吃,浪费自己的体力和金钱。”
他说完立刻进房,再回到客厅时,手里多了张字条。
“喏,面一碗四十元,请先签帐单。”
接过他手写的签单,悦琪又气又好笑。没见过大男人那么斤斤计较、视钱如命的。
以为他真的善心大发,要“浪费钱”请她一餐,结果好像是她想太多了。
“对了,你还剩下多少钱?”接过悦琪签下的帐单后,天岚突然问她。
“喔,好像是三百──”她一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担忧地问:“简大哥,你不会是想叫我交出剩下的钱吧?可是薪水能不能预支还不知道,就算我天天走路上班、上学,至少留点钱让我一天能吃一顿饭──”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他一口否定她的猜测。“我是要先借你一点钱,免得你为了省钱,真的一天只吃一餐,饿死在我家更麻烦。”
“真的只是这样?”因为有他总是视钱如命的前车之鉴,悦琪忍不住问:“你应该不会是想乘机对我放高利贷吧?”
望著她认真而担心的表情,难得想大发善心的天岚,真的是哭笑不得。
第四章
一太早,天岚就被屋外不断传来的各种奇怪声响吵得完全无法入眠。
“外面是在拆房子是不是?吵死人了——”
昨晚和美国友人透过电脑视讯谈到凌晨三点多的他,没好气地伸手拿来闹钟,睡眼惺忪地一看——不过才七点半!
起床气发作的他,穿着拖鞋就想出门教训那个害他睡不饱的家伙,但才走到庭院就找到了「凶手」。
“咦?”
站在铝梯上的悦琪正拿着电锯要锯下大树的枝干,但电锯突然失去作用。她低头循着电线一看,只见天岚铁青着脸,一手拿着插头走过来。
“你爬那么高想做什么?给我下来!”
天岚命令一下,悦琪立刻乖乖地下来。
在她下来的空档里,天岚飞快环顾周遭一眼,赫然发现庭院里快半人高的杂草,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悦琪问得有些忐忑,他的脸色真的很吓人。
“还用问吗?这种声音还吵不醒的,不是聋子就是死人了。”
“对不起,因为我下午约了同学讨论报告,所以才想早点起床整理院子。”
不用解释,他也看得出来。
“我不记得有叫你做这些。”
他不悦地看着她手中的电锯,生气的理由从被吵醒变成了担心。
“我借你钱不是让你拿来这么乱花的,庭院不整理又不会怎样,干么花钱买这些工具?再说万一你摔伤还是锯到自己怎么办?早知道你那么不会想,前天我就不借钱给你了。”
“工具不是买的,是借的。”悦琪急忙解释道,“之前有看到过隔壁的邻居整理院子,这是向她借的,一毛钱都没花。”
他皱眉说:“好吧,这点算你聪明。不过做这些事也是浪费时间,草除了还会再长,树枝锯了还会再生,放着不管也不会碍着别人,何况外观凌乱才不会遭小偷,你这么做根本是多此一举。”
“外表看起来再荒凉,还不是曾经有小偷闯进来偷了我的钱?”
她不以为然地继续反驳。“再说我们住在里头,每天一打开窗户就看见一片残落杂乱,心情会烦闷,还惹来一堆蚊子,整理干净才能让心情轻松舒畅。枝干修一修,屋子里就会有更多阳光照进来——”
“吱、吱——”
“哇~~”
话还没说完,突然冒出一只胖嘟嘟的大老鼠窜过她脚旁,吓得她跳到天岚身上,抱着他尖叫。
天岚没得选择地伸手抱她,还被悦琪高八度的魔音震得耳鸣,只怕她再喊下去,他耳膜就被震破了。
“没事了,老鼠已经跑掉了。”
“真的?你没骗我?”
他好笑地回她:“骗你又没钱拿。”
听他这么说,一直埋在他肩窝的悦琪才半信半疑地睁开眼,还有些戒慎恐惧地东张西望。
“啊——对不起!”
老鼠是不见了,但悦琪也发现自己不晓得什么时候跳到天岚身上,羞得好想找个地洞钻,只能连忙狼狈跳下来。
“啊!”
落地时,她没注意自己踩断了根粗树枝,树枝弹起来,尖端在她小腿肚上划了一道,血痕立刻浮现,痛得她紧紧皱眉。
“怎么了?”
看她身子一歪,天岚伸手扶住她纤腰,往下一看才发现原因。
“我先扶你进屋吧!”
他说完立刻扶她回客厅坐下,再把面纸弄湿,将伤口附近的血迹和污渍拭净。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待会儿等药局开门,我再去帮你买碘酒消毒。”天岚一边帮忙清洁,一边蹙眉说:“你也真是的,就爱没事找麻烦,怎那么不小心呢?”
“对不起。”悦琪困窘地小声道歉,实在有够丢脸。
“干么跟我道歉?你找的是自己的麻烦。”
坐在她身旁的天岚起身离开,悦琪以为他是为了得花钱买碘酒的事在生气,不想理她了,心里一阵委屈难过。
“喏,先擦擦脸,喝杯水吧!”
没想到他又走回来,体贴地拧了条毛巾,端了杯开水给她,悦琪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了。
“怎么了?伤口有那么痛吗?”天岚十分困惑地望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摇摇头,由衷地说:“不是,只是觉得简大哥你真好,能遇上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悦琪信任的眼光和敬爱的口气,让一直极力想让她觉得他难相处、难以亲近,最好还有些怕他,主动跟他保持距离的天岚,不知道是该感动自己太善良,还是气自己太心软?
“我人一点都不好,遇上我算你倒楣,灌迷汤也没用,待会儿买碘酒和绷带的钱我照样记在你帐上。”
“嗯。”
他马上板起脸装酷,但悦琪只是冲着他微笑点头。
一直以来,装凶让女人主动对他敬而远之的招数,向来百试不爽,偏偏对悦琪一点用也没有,让天岚开始怀疑自己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
“其实也不用买药,这样包一包就行了。”悦琪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把毛巾往伤口上一绑。“好了,可以再去整理庭院了。”
“什么?!”天岚终究狠不下心对她置之不理。“你的伤口虽然没有严重到需要上医院的地步,但是也不可以让你这么乱来,你还是坐在这休息吧!”
悦琪一脸为难。“可是工具只跟人家借一个早上而已,不善加利用太可惜了。我真的没事,我可以——”
“你就别再给我制造麻烦了!”他强硬地命令。“哪里也不准去,不然就给我搬出去,听清楚了没有?”
她有些吓到,呐呐地回他:“嗯,听清楚了。”
害怕真的被赶出去,悦琪只好乖乖听命,有些无聊地看他上楼换了套衣服再下楼,然后出门。
“唧——”
悦琪正在奇怪这么早药局还没开门,他要出去做什么,就听见庭院里传来电锯启动的声音。
“简大哥,你要做什么?”她好奇地开门出去,看他正拿着电锯爬上树旁的铝梯。
“锯掉一些树枝。你不是嫌屋里光线不够,太暗了吗?反正就像你说的,工具都借来了,不用的确太浪费。”他一顿,发现自己不自觉又说得太温柔了。“我不是叫你坐着别动,你是想跛着脚被我扔出去吗?”
“喔,我马上回去坐好。”
她吐吐舌,马上关门进屋,悄悄靠在客厅的窗边望着天岚卖力工作的身影。
“简大哥这个人虽然常常冷言冷语,其实是个外冷内热、嘴硬心软的好男人……”想起相遇至今的一切,悦琪有感而发地喃喃自语。
也是此刻,她忽然发觉,自己对天岚的感激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累积成了欣赏与好感,只是这样静静地凝望他,心里就有一股温暖、幸福的充实感。
这样一个好男人,为什么会一个人独居在这栋老洋房,也不外出工作呢?
她,忽然好想了解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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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时序明明已经进入秋末,天气还是热得让人心烦气躁。
老屋的每间房里都有个扇形木格子窗,造型美则美矣,可惜年久失修,不只漆色斑驳,还有不少蛀痕,风一大就会乒乒乓乓地吵个不停,间杂着鬼哭神嚎般的风声。
不过,有个超级节俭的房东,悦琪不敢奢望请他整修房间的可能,何况看他似乎是失业在家,搞不好只靠她付的那点微薄房租过活,她更不好意思有任何要求了。
“好闷喔……”
悦琪拉了拉棉质T恤领口。读书读得昏天暗地的她,发现已经凌晨快两点,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