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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画师 page 2 作者:香弥

  「那你在指谁拈酸吃味?」另一名身穿褐色长袍、手拿折扇,瘦如竹竿的男子质问她。

  「我没指谁呀,公子,我瞧你生得一派玉树临风、高大英挺,哪里像是会拈酸吃味的人。」她嘻皮笑脸的奉承了句。

  任谁听了她这话,都会明白她这摆明是在讽刺对方,因为这男子压根与高大英挺、玉树临风扯不上边儿,他一张脸比马脸还长,身量更是瘦巴巴的没几两肉,彷佛风一吹来就会倒。

  不等这男子开口,他身旁的人闻言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褐袍男子暗自气恼,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不满的横他们一眼。

  那几人笑了几声后,另一名身穿灰袍,身量高大的男子打量了王曦怡一眼,挑眉说道:「你这小子那嘴倒是挺刁钻的。」

  另外一名穿着一袭枣红色锦袍,腰系玉环的男子沉下脸警告她,「你可别仗着会耍嘴皮就胡言乱语,再让本公子听到你说这些胡话,本公子可饶不了你。」这男子在四人里不管是衣着打扮或是长相都是最体面的。

  「你这泼皮再敢乱说话,看大爷不撕烂你的嘴。」最先发话那名蓝袍男子面露凶狠的撂下话。

  见时间不早了,她不想再同他们纠缠下去,遂露出惧怕的表情,弯腰作揖。

  「在下这嘴向来笨拙,不会撒谎,几位公子气度非凡,想来都是大人大量之人,定不会与在下计较这些,在下还有事情,先走一步。」陪笑的说完,她背着竹筐绕过他们离去。

  见她示好讨饶,几人面色稍霁,待王曦怡离开后,那穿着一袭枣红色锦袍的男子忽地皱眉道:「这小子说自个儿不会撒谎,这岂不是在说方才所说皆是真话。」

  「难不成咱们被他给耍了,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那小子?」那褐袍男子不满方才被王曦怡讽刺之事,有心找她麻烦。

  「咱们还要赶去芸园赴诗会,这事改日再说吧。」

  没人留意到就在隔壁饭馆的二楼临窗边坐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他们先前话中所嘲讽的杜如弦。

  他神色慵懒的转动着手里拿着的酒杯,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弯起,似乎并没有为那几人适才的嘲讽而动怒。

  坐在他对面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的魁梧男子觑看他一眼,那张方正英武的脸上面露关切的询问:「这几人是你的朋友?」

  范平洲是驻守桂阳郡的武将,他的性情就如同他那张脸一样,刚正耿直。

  风晟王朝当初立国时将全国疆域画分为十九郡,并分封十九位郡王镇守。

  然而这些郡王并无实权,只是虚衔,实权握于皇帝所册封的郡守与都尉身上。郡守是文官,都尉是武官,一文一武,共同治理该郡。

  郡下尚有若干州、州下有县,钦州便是桂阳郡郡府所在之地。

  这范平洲便是掌管整个桂阳郡兵马的都尉。

  「算不上,只是以往曾在书院里一块读过几年书。」杜如弦懒洋洋的回答。

  方才他打算来赴范平洲的约时,途中遇上张成他们几人,这才同行了一段路,他们邀他同去参加诗会,被他拒绝,几人遂在酒肆前分开。

  听见那些人背地里对他的挖苦嘲讽他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王曦夷竟会替他抱不平。这人平素总是嘻皮笑脸,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没想到还会替他出头。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王曦夷的情景—

  那天早上下着大雨,他被皇上罢了官,刚回到杜家,才与父亲说了几句话,却见有个人跑来跪在杜家医馆前磕头,求父亲为他母亲治病。

  「大夫,求您替我娘治病,我虽没有钱,但我可以替大夫干活抵诊金,求求您救救我娘,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那时的他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一双眼睛布满了疲惫和挥不去的沉痛哀伤。

  后来父亲收留了他们,待他母亲的病情好转后,王曦夷便开始摆字画摊谋生,每日脸上都挂着笑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张笑脸后,孝顺母亲、照顾弟弟,负担起一家三口的生活。

  范平洲原是想劝杜如弦别再同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来往,但见他并没有将那几人当成朋友,遂没再多言。

  「你方才让我调查的事,我会暗中派人手去打探。」

  「调查时叮嘱你手下的人留神些,可别被人发现了,打草惊蛇。」

  范平洲点头,「你自个儿也要多加小心,这事非同小可,一个不慎,可能会替你招来杀身之祸。」

  「嗯。」杜如弦应了声。打他接下这桩案子就已心知十分凶险,不过他相信凭自己之能,最终定能办成此事。

  第2章(1)

  用过午饭,王曦怡回到自个儿的房间,铺上画纸,开始作画,先前在画摊上已简单勾画好人物的轮廓,此时再做细部的修饰与描绘。

  一盏茶的时间,整个人物便画好了,若是杜大夫进来,一眼就能认出画纸上的人是他儿子杜如弦。

  她垂眸看着画思忖道:「不能照着画,这太打眼了,一瞧就能看出画的是谁,要是让杜如弦看见可不好。」

  想了想,她再拿出一张绢纸,修修改改后,最后完成,她很满意,因为画上的人已不太像杜如弦。

  既然是艳情画,有了男子的模样,也要有女子的,她索性将先前为那胖姑娘所绘的那幅画作了些修改。如今男女人物皆有了,便能开始动笔画艳情画了。

  她首次画这种画,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后,提笔勾画了幅男女衣衫半褪拥抱在一块的画。

  刚画好,外头传来敲门声,她机警的停下笔抬头问:「谁?」

  画艳情画的事,她没敢告诉娘和弟弟。

  「是我。」外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

  「有什么事吗?」听见是杜如弦,王曦怡一边问,一边赶紧将桌上那几张画折起来塞进旁边的一本书册里。

  「闲着无聊,来找你下棋。」

  藏好画,她上前开门,「这样呀,可我棋艺不太好。」她有意想推拒,但又不好直接回绝。

  「无妨。」他举步走进屋里,见她桌上摆着的笔还沾着墨汁,随口问了句,「你在作画?」

  「嗯。」她含糊的点头。

  「说起来我倒是不曾见过你的画,我瞧瞧你都画些什么。」杜如弦将带来的棋盒和棋盘放在一旁的桌上,随手从画筒里取了卷画出来。打开来看,是幅花鸟画,那笔法潇洒飘逸,他看了之后赞赏的颔首,「这花这鸟倒是教你给画出了灵气来。」

  听见他的称赞,王曦怡扬起嘴角笑道:「杜大哥谬赞了,只是随兴画画。」以前爹也曾提过,她画的花鸟动物是最有灵性的。

  杜如弦再拿了卷画出来,这次是一幅山水画,画上峰峦迭翠,山涧溪壑纵横交错,飘渺的云雾漫布在山峦之间。

  他细看了几眼,大为称赞,「这画画得好,山有神、水有灵,出尘脱俗。」

  看见他自那么多卷画里竟拿出了这幅,王曦怡微微怔了怔,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眼中隐隐流露一抹悲伤,轻声说道:「这是先父所画。」

  当时父亲临终前,指着这幅画,只留下了一句话——「带着那幅画快逃……」

  她不知这幅画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当初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时,便遵从父亲的遗言,也带上了这幅画,她曾仔细研究过这幅画好久,并未瞧出什么端倪。

  杜如弦先前曾听说王曦夷的父亲已过世,却不知其姓名,心忖能画出这样的画,必不是默默无闻之人,遂问道:「不知令尊是哪位?」

  她不愿说出父亲的真名,推托道:「父亲平素只是喜好作画,没什么名气,说出来杜大哥也不会知道。」

  见她不愿吐露父亲名讳,杜如弦也没再追问下去,将画卷起放回木筒里,抬手要去取带来的棋盘时,手不慎碰掉了摆在桌上的一册书。

  他弯腰去捡,王曦怡却先一步从他手上飞快的抢了过去,他抬起眼,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紧张,那神情彷佛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逮到似的。

  「那书里莫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之物?」他怀疑的瞅睨她。

  她一口否认,「杜大哥说笑了,不过就是一本书,哪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物。」

  说着她脸上再堆起笑脸,「杜大哥不是要下棋吗,待我收拾一下,咱们就来下棋。」她很快的将那册画和一些杂物挪到一旁的几案上,将棋盘摆在桌子中间。

  两人对面而坐,王曦怡将黑子递给他,自个儿拿了白子。

  杜如弦彷佛忘f那本书的事,拈起一枚棋子落下。

  见状,王曦怡暗暗松了口气,一边下棋,一边与他随口闲聊。

  片刻后,想起一事,她说道:「对了,我今天准备收摊回来时,见到先前同杜大哥走在一块的那几个人,杜大哥同他们是朋友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抬眼瞟看她。

  她没说出当时听见的话,只简单的说道:「我回来时恰好遇见那几个人,他们正在背后道人是非,我瞧那几人似乎不是什么好人,杜大哥还是少同他们来往。」

  她是看在杜大夫好心收留他们并治好母亲的病,这才好意劝告他。

  杜如弦只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他那隐晦不明的眼神把她瞧得背脊发毛,王曦怡抬手为自个儿斟了杯茶,喝了两口后,见他还在看着她,忍不住出声问:「杜大哥做啥这样看着我?」

  杜如弦慢条斯理的起身,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从旁边的几案上拿过那册先前被他撞掉的书,他翻开书册,看见夹在里头的几张画。

  「杜大哥——」见状,她惊叫一声,伸手想夺回那几张画,但被他避开了。

  杜如弦利落的打开第一张画,映入眼中的画作令他抬起了眉。

  见被他发现了,王曦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是你画的?」他慵懒的嗓音透着一抹惊讶。

  她默不作声。

  杜如弦不容她沉默,追问:「为何画这种淫画?我以为只有那些不入流的画师才会画这种淫秽的画。」

  王曦怡轻咬了咬下唇,知道他定是瞧不起她,她不平的抬起头,直视着他,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知道在你眼中,这种画定是上不了台面,甚至是不堪入目,可你不愁吃不愁穿,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难处,为了养家猢口,就算再低贱卑微的事也得做,当一个人连温饱都顾不了时,气节风骨算什么,何况圣人也说过,衣食足而后知荣辱,若是衣食都不足,连要活下去都不容易,要那些荣辱又有何用呢?」

  听完她所说,杜如弦的眼神沉了沉,半晌没开口,片刻后才出声问:「你画这种淫画多久了?」

  她有些委屈的回答,「我才刚画第一张,就被你看见了。」

  杜如弦看她一眼,再翻看夹在书里头的其它几张画。

  她来不及阻止,紧张的吞咽了下唾沫,暗自冀望他没看出来,那艳画上的人物是仿他而画。

  杜如弦目光停留在自个儿那张肖像画上,再翻阅其它几张,抬起脸时,神色阴沉的冷哼。「你为了谋生替人画淫画,我也无法苛责于你,但你拿我来画淫画,这又是何道理?还有这张,我瞧着怎么那么像你前些天拿给我的那张杨家千金的画?难不成那张假画就是出自你之手?」

  见他目露寒光的瞪着她,王曦怡很想夺门而出,她蓄意隐瞒的事就这样在他面前曝露,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思及手头上这阵子赚的银子还不够多,还须再寄住在杜家,因此不能得罪他,她讨好的露出笑容,好声好气的开口。

  「呃,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寻思着要怎么为自个儿开脱。

  杜如弦斜眼瞥看她,一副等着看她如何狡辩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呢,这艳情画上头的人绝不是杜大哥。」她坚持不称自个儿画的是淫画,而以艳情画称之。

  「是吗?」懒懒的语气轻哼了声。

  她暗自抖了下,脸上的笑容又再增添了几分,「真的,我岂会亵渎杜大哥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这幅杜大哥的肖像,是我先前仰慕杜大哥的才情与风范而随手绘下的。至于这幅仕女画,是那日我替杨小姐带信给杜大哥,在一旁瞧见信里头那幅画而生起的灵感。」

  他那双沉深的墨眸睐她一眼,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那淫画上头的人有几分像我呢?」

  「怎么会呢?」她从他手上抢回那几幅画,指着那幅艳情画,说得信誓旦旦,「这画上的男子哪有一点像杜大哥,你瞧这眼这眉这鼻这嘴,哪里有半点像?这是我先前摆摊时,观察附近的贩夫走卒后随手所画,绝不是依据杜大哥的模样所绘。」

  她这会儿万分庆幸自个儿有先见之明,没拿他的原样来作画,而是改动了几个地方,因此这画只有三分像。

  杜如弦没出声,只拿着一双辨不出情绪的幽深眼神睇看着她。

  觉得他那双沉凛的眼神彷佛看透了自个儿的狡辩,王曦怡手心紧张得都湿透了,背部也汗淋淋的。

  须臾后,他终于开口,「你要画这种淫画也不是不行,你今儿个见过张成那几个人,你就把他们几人的模样如实给画进去。」

  「蛤?」她吃惊的张了张嘴,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杜如弦慵懒的嗓音透着一抹笑意,「我让你把张成他们几人的相貌完整画进淫画里。」

  她会意过来,他是要她拿那几个人来画艳情画,有些错愕,「这、这样好吗?」

  「好,怎会不好。」他这人素来心胸狭隘,他们敢在背后嘲讽他,他只是让他们被画入淫画里,巳算是小惩了。

  她有所顾虑的道:「万一被他们知道……」

  「有事我替你兜着,你尽管画就是了。」他语气虽仍是慵慵懒懒的,可那眼神却不容她拒绝。

  王曦怡很怀疑,这么做真的不打紧吗?拿真人来入画,画的还是艳情画?!

  王曦怡受杜如弦所迫,将那些人画入艳情画里,画好一批画,这日午后,她将这些画送去封澐书肆。

  在等书肆老板陶东宝看完她所绘的那些画时,她有些不安的杵在一旁,心忖她拿那些人来入画,这陶东宝定看的出来,这些画若是付梓印了出来,免不了会得罪那些人,陶东宝应当不会用她画的这些画,她心里已有被退画的准备了。

  讵料,陶东宝看完后,竟拍着她的肩大加赞赏。

  「好,你这些画画得太好了,亏你竟想的出要拿这几人来作画,这几人在钦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文人,这画要是印出来,不须多久想必就会被抢光。」陶东宝那张阴柔的俊脸笑得乐呵呵的,从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几枚碎银递给她。

  「喏,这些是当初咱们说好的画酬,你回去再接再厉,继续再画一批过来,我给你加两成的画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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