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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画师 page 11 作者:香弥

  隐身在树上的杜如弦闻言神色微敛,暗自寻思这赵奕钧话里指的人是谁。

  接下来,赵奕钧也没再提及此事,而是与一干部属在谈论边关的战事,他们不是担忧战情,而是想着要如何利用白罗国入侵之事从中谋求利益。

  一旁的范平洲听得义愤填膺,杜如弦则一边听一边思忖着,依赵奕钧方才所言,似乎是已查探到那画师妻儿的下落,他倒不怕那幅画落在赵奕钧手中,若是真能让他找到那批宝藏更好,届时他再抢过来便是。

  半个时辰后,就在宴席即将结束时,有三人带着一人走进厅堂,其中一人上前禀告,「启禀王爷,属下将人带回来了。」

  赵奕钧大喜的站起身,看向两名属下挟持着昏迷不醒的王曦怡,「太好「,快把人给弄醒,本王要问她话。」

  杜如弦眯眼细看,发现他们带回来之人竟是她,俊美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下意识的就想下去救人。

  一旁的范平洲见状及时拽住他,以眼神阻止他勿轻举妄动。

  杜如弦低声说道:「被他抓走的人是王曦夷。」

  范平洲见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罕见地目露急切,有些惊讶,他知道这王曦夷目前暂时寄住在杜家医馆里,看杜如弦如此焦急,只道两人交情不浅。

  「可我方才听赵奕钧之意,这人似乎是那画师的女儿?」他疑惑的道。

  这话透露了两个疑点,若赵奕钧所言无误,那么这王曦夷竟是女儿身。

  其二,若果真如此,那么那幅记载了藏宝地点的藏宝图,此刻莫不是就在杜家医馆里?

  对这事,杜如弦的惊讶不比他少,「此事我也不知,眼下须先将她救出再查问此事。」

  范平洲瞧他似是真不知,低声劝道:「我知杜兄此时心中定然忧急,但眼下不宜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再图解救之事。」

  杜如弦明白他说的没错,若此时惊动了赵奕钧,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曝露他们藏身之处,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继续不动声色的隐在树上,同时心头也飞快寻思着稍后要如何救人。

  就在他们低声交谈间,被掳来的王曦怡已被放到地上,被人强行按压人中给唤醒了。

  她茫然的张开眼,首先映入眸中的便是金碧辉煌的厅堂,这是哪里?她惊惶的想站起身,忽见有一双锦靴走到她面前,那人手持一条皮鞭,用握柄处粗暴的抬起她的下颚。

  「醒了,本王问你,你可是王相兰的女儿?」

  看清这人竟是桂阳王,她心头一凛,不明白自个儿怎么会来到这儿,接着听他一开口就提起过世的父亲,她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随即否认道:「不是。」

  接着她神色茫然的问:「王爷为何要将草民抓来此处?可是草民犯了什么罪?」

  她脸上方才掠过的那抹震惊之色没逃过赵奕钧的双眼,他神色阴冷的沉着脸说:「你还敢欺骗本王,要本王当众扒了你的衣物,验明正身吗?」

  他那冷如毒蛇的嗓音让她整个背脊发颤,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襟。

  这时韩尚文走了过来,仔细端详着她。

  瞧见他,王曦怡认出这人是父亲的朋友韩叔叔,她心中一惊,顿时移开目光,不敢与他相认。

  然而他却一语道破她的身份,「你是相兰兄的女儿曦怡侄女吧。」

  她摇头否认,「不,你认错了,我……」

  不等她说完,韩尚文便劝道:「你就承认了吧,否则一旦王爷命人当众扒了你的衣裳验明正身,那你便要受辱了。」

  她一窒,抬头又惊又惧的瞪着赵奕钧。

  赵奕钧抬起手抚摸她那张俊俏的脸庞,脸上露出了个阴森的笑。「瞧你这张脸,先前就连本王也给瞒过去,竟没瞧出你是个姑娘。不过你甭怕,本王并非要追究你的欺瞒之罪,只要你老实招来,本王可以饶你死罪。」

  他抚着她脸的那只手,就如同他的嗓音一样冰冷,她僵着身子往后挪了一步,跪在地上,出声道:「草民不知王爷究竟要草民招什么?」

  赵奕钧冷睨着她,不容置疑的命令,「本王要那幅王相兰留下来的画。」

  她心中暗惊,脸上努力维持镇定的表情,「草民不知王爷所指的是什么画。」

  「你还敢同本王装蒜!」他狠踹了她一脚,将她跪在地上的身子给踹倒在地,「就是你们当初在王相兰死后带走的那幅画,你乖乖把画交出来,否则休怪本王不留情。」

  一旁的韩尚文再出声劝她,「曦怡侄女,你把你爹画的那幅画交出来,王爷便不会再为难你。」

  王曦怡忍着疼爬起身,暗恨的望向韩尚文,这人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可他丝毫不顾昔日的情分,竟帮着赵奕钧来指认她,还逼迫她交出那幅画。

  看桂阳王那誓在必得的模样,她若不献上画,定然无法脱身,但那画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关系着他被杀的线索,她不甘心就这样献出去。

  另一方面更令她害怕的是,若是她献出了画,他会不会为了灭口而命人杀了他们一家三口。因为倘若把那画交出去便能没事,当初父亲临死前也不会要他们带着这画一块逃走了。

  在这进退不得之际,她不由得想起了杜如弦,每逢她有难时,他都会适时出现,但她心知这次定是不可能了。

  赵奕钧等得不耐烦,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朝她挥去,喝道:「还不老实给本王招来,那幅画藏在哪里?」

  眼见那鞭子朝她挥来,她本能的闭起眼,却没有感觉到落到身上的疼痛,只听见耳畔传来惊呼声,她张开眼,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黑衣人,那人扯住了桂阳王手里的鞭子。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郡王府?」赵奕钧怒问。

  有人则开口惊喊,「有刺客,快来保护王爷。」

  门外的侍卫匆忙进来护驾。

  「别紧张,在下不是来行刺王爷的。」来人出声道,扯下脸上的蒙面布。

  王曦怡看清这人的面容,不由得整个人惊呆了,她甚至怀疑是自个儿眼花了,瞠大眼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人。

  她才刚想着这人,这人竟真的出现了!她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激动的情绪彷佛一锅沸腾的水,在她胸口激烈的滚动着。

  也看清来人面目的赵奕钧,一脸惊诧的质问他,「杜如弦,你为何擅闯本王王府?」

  杜如弦横眉冷目,一开口便指责他,「王爷抓走在下未过门的媳妇,还问在下为何闯进来?」

  他在现身之前已让范平洲先行离开,方才他想到一计,因此让范平洲去安排他所交代的事情。

  「你未过门的媳妇是谁?」赵奕钧闻言一愣,他未曾听闻杜如弦订亲之事,下一刻见他扶起王曦怡,这才恍然大悟,「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是她?她不是你义弟吗?怎么这会儿成了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了?」他质疑。

  闻言,王曦怡的惊讶不亚于赵奕钧,但在见到杜如弦朝她投来一抹安抚的眼神,旋即明白,这约莫是同桂阳王纳侧妃那天一样,是为了替她解围而随口胡诌出来的。

  然而媳妇儿那几个字,却抑制不住的在她心头荡呀荡的,把她的心荡得泌出一阵阵甜意。

  不管如何,这人在她危难当口,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已教她惊喜又感激。

  「当初是在下一时情急,为了替未婚妻解围,因此才瞒骗了王爷,可王爷无故差人强行掳走她这是何意?」杜如弦不慌不忙,端出昔日在朝为官时的气势,质问赵奕钧。

  赵奕钧被他问得一时哑口,他暗骂那些去抓人的手下竟曝露了行踪,教杜如弦给瞧见,还一路追了过来,此时的他浑然没有想到,若是如此,杜如弦又怎会身着夜行衣。

  侍立在王爷身旁的韩尚文见他答不出话来,遂接腔替他反驳,「她爹生前偷了王爷的一幅画,王爷命人将她抓来,是为了要追回那幅画。」

  赵奕钧立即附和,「没错,本王抓她来是为了追讨回那幅画。」

  「依王爷所言,她爹生前偷了您的画,那么敢问王爷,那幅画上绘了何物?」杜如弦反问他。

  「这……」赵奕钧再次被他问得语塞,望向韩尚文,这人当初与王相兰相交,又曾参与当年赵鸿亮叛变之事,此事只有他才知道。

  韩尚文皱起眉,当年虽是他将王相兰推荐给前任桂阳王赵鸿亮,但那时他并未见过那幅画,更不知当时赵鸿亮将那批宝藏运至何处埋藏。

  当年赵鸿亮事败被杀后他便闻风而逃,躲了几年,见风波过去,去年投靠了赵奕钧,并供出了宝藏之事。

  就在今年初,他到都城办事,无意间瞅见一名面容极似王相兰之人,当时王相兰坐在一辆马车上,他来不及拦下人相认,待回到钦州,遂将此事禀告赵奕钧。

  赵奕钧派他领着两名手下前去都城欲暗中抓回王相兰,他在那日遇见王相兰的附近守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又再见到他。

  不料那两名手下在抓捕王相兰时误伤了他,之后又被其负伤逃脱,最后他打探到王相兰的住处追过去时已人去楼空,且据附近的邻居所言,那王相兰已死,他的妻儿在匆匆埋葬了王相兰后便连夜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瞅见赵奕钧和杜如弦都在等着他回答,韩尚文思忖须臾后谨慎答道:「那是一幅山水画。」

  当年赵鸿亮事败后,皇上派来的人翻遍了钦州也没找到那批宝藏,且当年赵鸿亮所铸造的那批兵器数量庞大,要藏住那么大批的兵器和宝藏,想必要非常大的地方,他推测只有荒郊野外才有此可能。

  杜如弦再追问,「那画上绘的是何处的山水?」他心中暗忖,先前他曾在王曦夷房里所见过的那幅画,八成就是他们在寻找的藏宝图。倘若那画上所绘真是当年赵鸿亮藏宝之处,也就是说,那批宝藏便是埋藏在钦州与路阳县交会的马头山。

  韩尚文没见过那画,此刻自然答不出来了。

  第8章(2)

  赵奕钧见状,先声夺人的喝斥,「杜如弦,本王是要找回丢失的画,你反倒把本王当成偷画贼在审问了,且你擅闯桂阳王府,本王还没治你的罪呢,是否因本王平日多方礼遇你,倒教你以为本王好欺,所以才胆大妄为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吗?」

  「在下岂敢造次。」杜如弦不卑不亢的躬身一揖,「实不相瞒,王爷您说的那幅画在下倒是瞧过,但据曦夷所言,那是她父亲亲笔所绘,如今听闻王爷说是府里丢失的画,因此倒教在下好生奇怪。」

  听见他这般说,赵奕钧不由心中生疑,拿捏不定这杜如弦是否知晓那画上绘了藏宝处之事,因此试探的道:「那画确实是王相兰所绘,但早已卖给本王,可王相兰又将它给盗走,因此本王才要追回那画。」

  王曦怡忍不住要开口否认此事,却被杜如弦悄悄握住了手,阻止她。

  杜如弦看向她,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曦夷,既然王爷这般说,想来以王爷尊贵的身份,必不会为了贪图一幅画而撒谎。」他说完暗暗朝她使了个眼神。

  她很快会意过来,接腔说道:「我爹已过世,我如今也无法得知真相究竟如何,只知爹生前一直珍藏着一幅画,因此在爹死后,我们离开时才会带走那幅画。」

  杜如弦温言劝解,「不如你回去把那画带过来,好教王爷认认是否就是那幅画,若是,也好归还给王爷。」他说着这番话时,两手握着她的手,悄悄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片刻后,她才认出那几个字来,迟疑了一瞬,在他注视下这才点点头,但在外人看来只以为她是不太情愿之故。

  那赵奕钧见状便说:「你回去取画,杜如弦便先留在这儿陪本王叙叙话。」他这是要扣住杜如弦当人质。

  对此,杜如弦并不意外,朝她颔首道:「你回去取画吧,我与王爷乃是朋友,就留在这儿喝杯茶叙叙旧。」

  「那……我回去了。」离开时,王曦怡深睇他一眼,这才旋身离去。

  赵奕钧命手下送她一程。

  她心头发颤,出了大厅后,思及他是为她而被迫留在桂阳王府的,脚步便不禁越走越快,恨不得插翅回去取画来赎回他。

  此时此刻她已不在乎那画里究竟藏了什么宝藏,只想换他平安归来。

  待坐上赵奕钧让人送她回去的马车时,她两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只能紧紧将手按在膝头上,逼迫自个儿冷静下来,紧蹙着眉心低喃道:「杜大哥,你等我,我一定会把画带过来。」

  杜如弦被扣押在王府当人质,王曦怡回去取画时不敢声张,悄悄的拿了画后本想再偷偷的离开,却撞上了母亲。

  「曦怡,你上哪去了,怎么送个饭菜到前头去给杜大夫,人就不见了,娘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你。」已找了女儿半天的王大娘拦住她质问。

  「我……我突然有事出去了,对了,娘,有人要找我出去作画,我还赶着要出门。」

  「是谁呀,怎么这么急?」王大娘狐疑的问。

  「是、是杜大哥的一个朋友,来不及了,我出去了。」

  「可现下这么晚了……」王大娘话还没说完,就见女儿神色匆匆的往外跑。

  想到什么,王曦怡再回头说了声,「对了,娘,我可能没这么快回来,你不要担心。」

  她不敢告诉母亲在郡王府发生的事,这事有她一个人扛着就够了,不需要再让母亲跟着担惊害怕。

  坐着郡王府的马车带回画时,韩尚文一瞧见她手上的那幅画便迫不及待的从她手里夺了过去,迅速打开画轴,他恰好是路阳县人,因此没看多久就认出画上所绘的地点。

  「马头山,这是马头山,王爷!」他欣喜的看向赵奕钧,时隔五年多,他一直很好奇当年赵鸿亮究竟将那么大一批宝藏埋藏在何处,这些年来他明察暗访,也均无所获,如今总算解开了多年的疑惑。

  赵奕钧闻言也满脸喜色,「你确定这就是当年王相兰画的那幅画?」

  「应当不会有错,这画确实是出自王相兰之手。」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赵奕钧看向杜如弦与王曦怡,面露一抹阴狠。既然已得到画,这两人就留不得,甚至就连杜大夫等人也不能留下。

  不待他开口,杜如弦便气定神闲的率先出声,「王爷可是在寻找当年赵鸿亮叛变时埋藏的那批宝藏?」

  赵奕钧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方才他与韩尚文的交谈并未泄露此事。

  「不只如此,我还知道王爷想杀了我俩灭口,不过我劝王爷最好三思,莫要轻举妄动。」

  赵奕钧不悦的喝道:「你们的小命已捏在本王手上,还敢威胁本王?」

  杜如弦脸上毫无惧意,嘲讽一笑,「这偌大的马头山,王爷可知那批宝藏埋藏在何处?莫非要一寸寸把整座山都给翻过来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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