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时,他像个全世界最深情的好男人,背对她时,什么誓言、什么忠贞承诺都不过是他随口乱放的屁!
是啦,是她爱情智能不足,才将人人摇头唾弃的坏蛋当成好男人来爱,如今美梦破碎,她该醒了,该醒醒了!
“你爱怎么说,随便你。”梁正彦脸色铁青,骂不听,索性摆烂。
“对,就像你,你爱怎么‘做’,我根本管不着!”他话说得绝,方旖旎盈眶的眼泪终于跟着自己说出口的话滚滚落下。
“旖旎,”惊见她晶泪一串串,梁正彦瞬时心软。“别哭,我收回刚才所说的难听话,现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正彦,你不赶她走,还谈什么?”这时,乔心又像无尾熊似的巴了上来。
“乔心,你……闪一旁站去!”梁正彦大声吼斥,粗鲁地将乔心往旁边一推,再伸长手把方旖旎给拉入怀里。
他现在没空审乔心,还是管方旖旎要紧,他心爱的女人正气急败坏、痛心疾首的在哭泣,哭得他心都折了,他怎么可以再跟她呕气……
不,不呕气了,他要赶快抱住她、哄她,他从来没让她伤心或气成这样的。
“梁正彦,事实摆在眼前,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到此为止就是了,我再也无话可说。”方旖旎无情地推开他,掉头就走。
“旖旎,你没事吧?”李赐等在房门口,一见她冲过来就顺势抱住了她,细心护卫着佳人。
“李赐,你是对的,大家都是对的,就我一个人错了。我们走吧,别碍了人家好事。”因为伤心过度,方旖旎没拒绝李赐的拥抱与安慰,反而自动把自己和他归为同一国。
“好,我们这就走。”李赐怜惜地搂着她离去。
第9章(2)
咦,李赐?!方旖旎是跟那家伙来的?为什么她会跟他在一起?
这太诡异了!
梁正彦惊觉事情不单纯,没再多想便立即追了出去。
“旖旎,你不能就这样走掉,留下来听我解释!”他很快地上前拉住方旖旎。
“放开我,什么都别说了。”方旖旎回首,泪眼婆娑,呜咽的声音柔弱无助。
“别走!听我说……”梁正彦坚不放手,甚至拉得她骨头快脱臼。
“正彦,你回来!”后头,乔心追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用力绊住不让他走。
“你放手!”梁正彦回头喝斥乔心,巴不得一刀砍了这女人的手。
“我不放。”乔心小脸贴在他宽背上,蛮横地愈抱愈紧,压得他的胃快抽筋。
“你放开我!”方旖旎回头喊叫,一直扭着自己快被拉断的手腕,李赐也伸出援手帮忙扳着梁正彦的手指头。
“是正人君子就赶快放手!梁正彦,你敢做出对不起旖旎的事,你就要敢做敢当,放开她!”李赐也不客气地吼他。
“我不放,旖旎你不听我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放!”梁正彦依然将方旖旎抓得死紧,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如此这般,四个人就像上了强力胶一样,一个粘一个,你放我不放地,难分难割。
“梁正彦,我要你放开我……”方旖旎又叫。
“不放,我绝对不放——”梁正彦又吼,并不忘回头斥骂力图阻挡他前进的乔心。“乔心你放手,我快吐了!”
“不放就是不放,要吐你吐,没关系。”乔心执拗地回嘴。
“梁正彦,你这无赖,我恨死你了!”方旖旎怒喊,喊完,正好在李赐的有力协助之下,终于挣脱了梁正彦粗暴的掌握。
然后她和李赐见机不可失,便逃命似的携手拔腿就跑。
“方旖旎,你不能跟李赐走,听我解释——”梁正彦两眼喷火地对着那手牵手一起跑走的两人长声啸吼。
但吼着吼着,突然感到胯下冷风飕飕,好像怪怪的……
特地拨空低头一瞧——哇!露……露……露馅啦!
“乔心,你……看我砍不砍断你这双贱手!”
梁正彦满头冷汗、脸色发绿,连忙俯拾起浴巾飞快裹回下半身,待抬头,走道上已围满了或掩嘴窃笑、或半遮眼装害臊的一堆看热闹观众!
该死!
梁正彦低咒几声,有够黯然。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太紧张,就把你的浴巾给扯掉了……”乔心干笑着赔不是,冷汗也早已流了一堆。
为了二十万臭钱出卖她的老板,她已经很过意不去,现在还一个不小心害他春光外泄,大家有目共睹,她真是罪孽深重了呀。
明天有空,该专程去佛光山忏悔忏悔。
“走,看我怎么跟你算帐!”梁正彦说着,向来讨厌使用暴力的他,此时再也忍无可忍,粗里粗气地一把拎起乔心的耳朵,拎回房里去。
“总经理,轻点轻点……”乔心喊着痛,沿途还礼貌周到地一一跟观众道歉:“呃,不好意思,打扰了、不好意思,吵到您了,呃,夜已深,请各位尽快回房休息,不好意思,打扰了……”
“脸都被你丢光了!好,你丢我的脸,我就剥你的皮来抵!”
赔了夫人又露……馅,他梁正彦今夜可冤得很淋漓尽致,该找谁算帐,他一个也绝不放过!
“从实招来!”
一回房间,梁正彦用力把乔心给抡上床去,口气败坏地命令。
“总经理,等一下啦!”乔心一屁股跌在床上连弹了好几下,暗地庆幸他不是抓她去抡墙。
“还等什么?”梁正彦冷声地问,神情阴森恐怖。
“让我先把这身脱衣舞娘的衣服换掉,不然穿这样跟你讲话,我觉得很别扭而且总经理你自己也没穿衣服……”
“你刚刚不是很自然就贴到我身上来,怎么,现在倒犯起别扭了,哼!”梁正彦怒目相视,他都恨不得剥了她的皮了,她还在那边装什么害羞!
不过她说得倒是,他也没穿衣服,一男一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要不引人误会都不行,于是梁正彦立即穿上衣服,动作比乔心还快。
“唉,演戏嘛!总要演得逼真,我是为艺术牺牲……”
“你要换衣服就赶快去换!”梁正彦没耐性地大吼,瞧见乔心特地装出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他就更火大了。
“是,总经理,请稍候。”乔心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衣服就往更衣室里闪。
一分钟后,她在梁正彦面前乖乖低头立正站好,准备受死。
“还要我问吗?不会主动说吗?!”梁正彦大老板的威严全都摆出来了。
对乔心,他向来倚赖器重,没想她今天竟搞得他灰头土脸,而且分明是恶意整他,她要是不好好给他做个合理交代,他铁定不饶她。
“是,总经理,事情是这样的……”
梁正彦咬紧牙关,静待下文。
“就有一天,我表哥突然来找我,说如果我配合他演出,他就付我二十万,我一时利欲熏心就答应他了。”
“你跟你表哥挂勾,联手陷害我!”梁正彦青筋暴跳,简直想杀人了。
问题是她表哥是谁?!跟他有仇吗?为何要这样陷害他?
“是啊,就因为是我表哥,我如果不帮就太说不过去了。”乔心缩着脖子,就怕他气到最高点会出手掐死她。
“谁是你表哥?!”难道世上所有的表哥都那么不肖吗?!呃,好像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梁正彦顿时住口。
“是李赐啦。”
“李赐!”一听到这名字,梁正彦就更怒火中烧。
“对,李赐。他是我远房表哥,平常不太往来……”
“不太往来?还一往来就给我搞这套!乔心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是不是?这几年来我待你不薄啊!”梁正彦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张着嘴骂人的样子极度恐怖,吓得乔心整个人缩成一团。
“总经理是待我不薄,我也很感恩,可是总经理你想嘛!我只要穿着清凉、演出一场假床戏,轻轻松松就二十万入袋,这么好赚,我怎么可能不赚嘛?爱钱是人类的天性耶。”二十万她可要卖力工作好几个月才有的哪,不赚白不赚,她当然很乐意赚。
固然她明知表哥手段不光明,但只要梁正彦和方旖旎感情稳固,把误会解释清楚后自然就会没事了嘛
“对,不赚白不赚,原来你的良心只值二十万。”哪天她忽然跑去当妓女,他肯定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梁正彦冷瞪着她,语气突然变得平淡无波,看来是物极必反,气怒过度反而冷静了下来。
“总经理,经济不景气,我加减赚没错呀,而且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我应该不至于就此成为拆散你和方小姐的凶手。”乔心见他火暴情绪趋缓,便开始嘻皮笑脸。
“说得好像你昧着良心赚这种黑心钱,是很正当的?你害我和旖旎吵得那么决裂,你还说你不是凶手?”梁正彦指着她鼻子数落。
吃里扒外,养老鼠咬布袋,他养的这只老鼠可大了。
“其实,总经理,我现在绝对没有为自己开脱罪名的意思,但是你仔细想想,像今晚发生这样的事,不正好可以考验出你和方小姐之间的问题吗?包括你们的感情稳定度、信任度、容忍度及危机处理态度,都可以一一在今晚轻易看出端倪,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检视机会。”
“你说得倒有理。”没良心的女人倒是一语中的,梁正彦沉默,在床缘坐了下来,沉着地思索着他与方旖旎的未来。
没错,这是一个检视他与方旖旎之间所存在问题的机会。
乔心的行为无疑是背叛了他这位上司,犯了不忠之罪,但只要他开口要求或命令,她势必也肯出面为他去跟方旖旎解释,说她是被李赐收买,这一切都是李赐所精心安排导演的一出黑心戏,如此既能洗刷他的冤屈、证明他的清白,同时也可狠狠地反咬李赐一口,很多误会都得以厘清。
但,重点已不在乔心这场床戏,也不在于他背负了偷情的冤屈,而是他与方旖旎之间的信任已经产生严重裂痕。
如果她够相信他,今夜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跟那个他光听名字就想扁的李赐一起前来,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瞧他们离去时那副比翼双飞的模样,怒火就在他内心开始蛮横地冲撞,教他整个人都快爆炸、烧毁。
若说他与乔心真有暧昧,那么方旖旎与李赐联手来“抓奸”的心态也很可议,她跟任何人来,梁正彦都没意见,跟李赐来,他当然气。
信任,需要时间累积,也需要她自己调整心态、勇敢面对问题,并不是由他单方面的苦口婆心劝说,或时时刻刻指天誓日,对她拍胸脯保证就可以堆砌的。
如果还要继续在一起,他们还有很多课题需要再研究……
那么两人到底还要不要在一起、还能不能在一起?
信任之塔若危如累卵,就算爱情再浓烈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的心思乱得难以整理,无法做出正确决定……
回台北再说吧!冷静思考过再说吧!
要在一起,就要懂得珍惜,要散,也要散得死心彻底。
第10章(1)
回台北后,梁正彦并没立即与方旖旎见面,他空着一颗心等她的电话,却不肯给她电话。
他还气着她的莽撞,还在意着她的不信任行为,暂时分开也是好的。
于是一天过一天,哪管分离的每一天都像一世纪般漫长难熬,尤其每到夜里相思更难搞,他仍然未曾解开过心结,主动去求和的意愿几乎趋近于零。
他对她感到失望。
对一个积极想要往好路走的男人来说,她的行为造成他莫大的打击,伤他太深了,他很难释怀。
虽然只要回想起在高雄的那一夜,她哭得柔肠寸断的可怜样,他就心疼不已,恨不得插翅飞到她身边去。
但那也只是想,最后他总把那份激昂的情绪压抑住,压到心的最底层去,待它再慢慢浮上来,他又蛮狠地按压下去,如此反反复覆,弄得自己镇日心神不宁。
人前振作,人后失魂落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失恋的滋味喔?他失去韩双双时都没这样的说……
看来,他是爱惨了方旖旎。
梁正彦苦笑,为自己深陷在爱情海里无法自拔,而感到新奇、震惊。
“总经理,我表哥李赐来了,他说要见你,你要见吗?”电话扩音器传来乔心的通报!对,这女人还在,梁正彦看在两人劳资关系一向良好,而她也只是一时“见利忘义”犯了点错,所以并没炒她鱿鱼。
“见!”怎么不见?那尖嘴猴腮的小人敢堂而皇之找上门来,他不见不是太可惜了!
“是,我马上请他进去。”乔心结束通报,没多久便引李赐前来。
“你来做什么?”梁正彦不温和问候客人,第一句话就冲得可以。
“特地来笑给你看。”李赐咧嘴而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能看吗?笑得那么猥亵,教人反胃。”
“旖旎很喜欢。”
“她眼光没那么差。”如果方旖旎觉得这小人的笑容好看,他就把头剁下来给李赐当椅子坐!
“我知道你很不平衡,但没办法,兵不厌诈,想赢得佳人芳心,手段不一定要正当,正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李赐得意地将手撑在他桌上,摆出一副自以为潇洒的英姿,一面宣扬着自己的致胜秘招。
“对!我就让你‘不折手断’!”说着,梁正彦扬起手刀,趁其不备,往李赐撑在桌上的那只手劈下去!
“哇!”李赐痛得跳脚,甩手,大叫。
“痛快!”暴力就适合用在他这种人身上,梁正彦超想劈他一百刀!
“没关系,回头我会去跟旖旎讲,她离开你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你不只没风度、没器量,还是个喜欢使用暴力、不动脑筋的人。”李赐奸笑着,反正没人知道他笑容背后的真正意涵。
“你尽管去讲,方旖旎如果全然听信你,那我也无话可说。”那女人耳根软,宁可听信道听涂说,也不肯用心感受,梁正彦不敢对她抱太大期望。
“梁正彦,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挽回旖旎?”这倒出乎李赐的意料。
其实他就是看梁正彦回台北后,完全没做出任何挽回方旖旎的动作,觉得十分奇怪,才专程来刺探敌情的。
“那是我的事。”
“好吧,不然你就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吧。我爸妈已正式去方家提过亲,我想,我和旖旎很快就会结婚了。”
“……”梁正彦心头一抽,说不出话,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不想恭喜我们?”就说吧,梁正彦是个没度量的男人,李赐暗笑。
“不想。”当他是圣人?不,他只当自己是个失恋的落魄人,祝福的心情,目前没半分,以后也许可以慢慢加一点。
“好吧,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李赐诡谲一笑。“告辞了。”
“不送。”梁正彦连手都懒得挥一下,转身走往窗口,以冷背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