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不是……”她被他压倒在熟悉的大床上,去年才新漆成的希腊蓝天花板映入眼底,她的心底却是一片黑沉沉的阴霾。
将她细瘦的双手压在身子两侧,他将全身重量覆上地,柔软与刚强相互碰挤,擦撞出使人晕眩的致命快感。
不敢相信,她竟然能感觉到他腿间强烈的亢奋,那种属于他的,危险而性感,会让所有女人甘愿为了他化成一泓柔蜜的狩猎气息……
心脏好似被猛烈一撞,伤口渗出鲜红的血,她尝到了比粉身碎骨还要锥心的疼痛。她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对“她”以外的女人动情,尽管这个女人是她重生的新身体。
好过分……他真的好过分……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移情别恋,就对柯宥心以外的身体产生感觉──上次不能算,那是她蓄意的挑逗。这次的她明明百般抗拒,甚至还提醒他,他最爱的女人是柯宥心,他竟然可以如此冷情的说出柯宥心已死的话。好过分……呜……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别哭了,别再哭了。”垂睇着身下哭到近乎窒息的苍白娇颜,他总算停住深吻,整个人烦躁又心疼的哄地。
“呜……你不能亲我,你爱的人是柯宥心,不是夏恬馨……”太悲伤了,她的身体是小三,灵魂却是正宫,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摧的惨事吗?鸣呜呜
他俯在她耳边轻叹,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苦涩,低吟:“你还要继续跟我玩这种双面游戏吗?”
哭泣的娇颜蓦然一顿,她扬起浸湿的眉睦,呆怔回望。
他剑眉深皱,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无奈,纵容,宠溺,疼惜,以及满满的爱。
她心口一窒,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在看夏恬馨,而是在看柯宥心。
但是,这不可能啊,他应该很清楚,此刻的她并没有被柯宥心“附身”。
“什么双面游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全身发烫,她别开红肿的双眼,不敢再与他对望。
“一下子是夏恬馨,一下子宣称自己被柯宥心的鬼魂附身,这种双面游戏很有趣吗?”他空出一掌,但是手劲异常轻柔地扳正她秀洁的脸蛋。
她颤着睫毛,精灵大眼被他气恼的目光锁住,移不开,却弄不懂他究竟在气什么。从刚才开始,他身上就隐隐约约辐射出怒气。
“第一次在尚德大学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你也被鬼魂附身了吗?不,当时天还没黑,鬼魂哪有可能在大太阳底下现身。”他的拇指以着时人寻味的力道,揉按着她抿紧的唇瓣,带茧的指腹在唇上来回摩挲,眼神清楚刻著那抹让她心疼的痛楚。“在百货美食街的时候,你冲过来打我一巴掌,那时候也被鬼魂附了身?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天是下午一点多。”
“那是在室内,你老婆的鬼魂找了地方躲,所以……”好啥啊!连她自己拼一半就拼不下去。
琥珀色的冷瞳睇凝着,他的表情摆明不信,她心虚的垂掩双眸,额角冷汗涔涔。
“看到我和紫苓在一起,你气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那天在办公室,我很肯定你没被我老婆的鬼魂附身,可是你却能说出新婚之夜,我跟她在这张床上交换的承诺。”他的眼神像拆刀,将她的伪装一层层剥开。
“呃嗯,那些统统是你老婆的鬼魂告诉我的啊!”她心慌辩解。
“这可奇了。”他挑眉,睥睨的神情又冷又俊。
“奇什么?”她低喘的瞄他。
“我比谁都了解我老婆的个性,依照她的个性,这种亲密的话,她就算死也不会让第三者知道,又怎会轻易向你透漏?”
“因为她怕你不相信……”她弱弱的继续亡羊补牢,却有种越补越大洞的头痛感。
“宥心这么倔,这么不可爱,又不喜欢跟人亲近,我不认为她会告诉你这些。”
“我哪里不可爱了!”被他刺中痛处,她想也不想的回击他,气得眼眶又含薄泪。
“不仅不可爱,还很不诚实,老是喜欢跟我玩游戏,永远想着要怎么把我逼疯,就连死了也不放我好过,故意扮演成另一个人戏弄我,连鬼魂附身这种荒谬的鬼话都扯得出来。”
完全掉入陷阱的某人立刻双颊排红,自觉脸面丢很大的急急辫解:“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的!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吗?那天还不是你先问我,是不是可以看得到鬼,我只好将计就计,骗你说我可以被鬼附身──”
啊啊啊!她怎么不打自招了?!
雷光恒勾起嘴角,一脸猎物进袋的狡炸得意。“所以我才说,这场双面游戏,你究竟想玩到什么时候?宥心。”
柔滑如丝的男性嗓音敏击着她的心,她全身一震,目光也被他困锁,蹩脚的伪装全被拆穿了。
她大呆特呆。“你怎么会……”
他却忽然表情翻怒,目先沉痛的凝瞪。“所以你承认了?你不是夏恬馨,而是柯宥心,从头到尾你都是柯宥心,根本就没有鬼魂附身这种蠢事!”
“我……”
“可恶的你!该死的你!”他火爆的将她揉入胸膛,双臂像铁锁,不停钳紧柔软单薄的娇躯,心脏的跳动比刚才快了一倍。
“雷光恒,我……”
“柯宥心,我差点就被你骗了!就差那么一点,我真的又要错过你!”他气得全身肌肉都紧绷,怒气在胸膛躁动,不停朝她涌去,她怕得频频瑟缩。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是如何发现她就是柯宥心?他又怎会相信她就是柯宥心?难道他都不觉得荒谬吗?
“雷光恒……”
“闭嘴!我不要再听你的辩解,也不会再被你的鬼话迷惑,我知道是你,就是知道!不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是怎么跑进夏恬馨的身体内,我就是知道!”
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夏恬馨就是柯宥心──当他心中浮现这个臆侧时,连他都认为自己疯了。
但是反复推想她从一开始的每个异样举动,即便她不是处在地所说的“附身”状态时,她的言行举止,乃至于微笑生气的模样──依然跟宥心如出一撤。
他彻头彻尾的调查过,不管是生活环境,家世背景,个性脾气,夏恬馨与宥心连一个细微的共通点都没有。
宥心从前甚少在公众面前曝光,更不像许多贵妇名媛喜欢上节目当名人,假使不是上流社会的人,根本无从揣摩起她的神韵与姿态,更别说是她说话的口吻和习惯喜好。
因此,这个荒谬又悖离科学理论的推侧成立了──夏恬馨就是柯宥心,她的灵魂,住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但他不懂,为什么她要假装成夏恬馨,甚至不打算告诉他实情,诸多的猜侧又在他心中盘旋,几乎快搞疯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宥心?为什么要故意骗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怒声质问地,俊美的脸庞布满深刻的痛楚。
他多害怕,她是因为不愿意再爱他,不愿意再留在他身边,所以才故意隐瞒,想用夏恬馨的身分重新过新的人生……死一次还不够,她还想用另一种方式远离他,放他一人被可怕的孤寂与思念吞没,彻底陷入绝望绝深渊,一辈子都看不见有她的蓝天。
夏恬馨被吼得耳鸣,心中委屈登时又大渍堤,晶莹如珠的泪水簌簌流下。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知不知道,当我从医院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以为是自己疯了,要不然就是夏恬馨疯了,而我是她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她哭得嘴唇都在颤抖,回忆起当时情景,依然心存余悸。
“可是我知道我不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又能向谁说呢?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吗?假如那时我在会议中心外面向你坦白一切,你会相信我吗?”
雷光恒喉头一窒,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是,如果不是经过这一切,他不可能会发现地就是宥心。
“我好怕被当成疯子,好怕你不理我……而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往后该用什么心态活下去,我好混乱,好迷惑,好仿徨……我也好怕你无法接受这样全新的我,我更不希望害你变得跟我一样混乱。”
“宥心……”高大英猛的身躯瞬间瘫下来,全身力量交付在她身上,他的俊脸埋在她颈窝内。
片刻,她感觉颈侧的肌肤被灼热的液体浸湿,她呆住,整颗心痛得快撕裂。
雷光恒这个高傲的男人,从来不曾向任何人示弱的他……竟然哭了……
第5章(1)
静。
房间内除了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再无其他多余杂音。
倨傲的俊颜静静埋在她温柔的颈窝,灼烫透明的液体流过她的肌肤,她咬紧下眉,陪着他流泪。
“雷光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后悔了,她不该自以为是的私自下决定,甚至还想瞒他一辈子,不让他知道自己藉由夏恬馨的身体重生。
“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我以为,以为你不希望我知道你还活着,以为你……不想再与我有亲近,所以才想瞒我。”静谧的房内,回荡着一个男人沉痛哑透的声嗓。
当他再次仰起俊脸时,她清楚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眸,消瘦面颊上的泪迹。
天哪!他真的哭了!亲眼所见的震撼,让她自责的绞痛心靡,原来被这段时间折磨得几乎欲死的人不只有她,他亦然。
她好懊悔,好自责,她不该自私的替他预设立场,她应该抛开所有顾虑,告诉他一切实情……
“雷光恒……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得整张娇颜都皱丑了,发抖的双手捧住他脸颊,倾身向前,抚去他颊容上的潮湿。
“你真的是上天派来收拾我的魔星!”他反过来抱紧她,火烫的唇舌如风暴席卷而来,不需要言语,肢体的交流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他有多想念她,多牵挂她,多爱她。
“雷光恒……我不想再失去你……”她在他狂暴的吻里伤心低喃。
“从头到尾你都没失去我,是我失去了你,你把我丢在思念的地狱中,让我受尽煎熬。宥心,你好狠,你居然想真的离开我,去过你自己全新的人生,你好自私。”
他的愤怒来自于深沉的爱,于是他惩罚得理所当然。
他的手劲几乎是野蛮的,暴躁的,用力再用力的抱紧她,狂躁的唇舌宛若一团烈火,吞噬了她的哽咽。
“等等……等一下……”她忽然抽身,捧住他暴躁的俊颜,阻止他继续。
“放开。”琥珀色瞳眸眯起,显示他怒气未消。
“你都不介意这样的我吗?”其实这一道是藏在她心中最大的恐俱。“现在的我,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换了一个不同的身体,你都不会感到混乱吗?”
“我眼中看见的人,不是夏恬馨,而是藏在这个身体里的你,柯宥心。”
语落,在她将感动的眼泪逼出眼眶之前,他已经重新夺回主控权,将她吻得无法喘气,肺叶中的每一份空气都被他吸尽。
积存过深的思念似火,更是世上最痛的绝望,助长了他对她的渴望。他的舌放肆狂浪,搅弄她甜美的芳腔,她不是被动承受,而是热情的给予同等回应。
他们舌尖在彼此口腔内旋舞,互相吸吮对方,更将自己的气味纳给对方,分不出彼此。
……
释放所有思念的缠绵过后。
她无力地瘫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小手在他心口上来回轻画,呼吸仍有点喘,美眸中的媚态也尚未退去。
倚靠在他强壮的臂弯内,她的嘴角浮现一朵笑花,精灵大眼贬巴贬巴的扬高,凝瞅他。
他挑眉垂眸,眼底尽是宠爱。“为什么那样看我?”
她趴在他胸前,轻啃他好看的下巴。“亲身抽查,才确定你这半年来没跟别人乱来,我在想要怎么嘉奖你。”
“最好的嘉奖就是陪我一整晚……”他暧昧的暗示消失在一记缠吻中,意犹未尽的大掌沿着地光滑的后背慢慢往上,绕至前方,拇指刷弄着娇懒的莓果。
“不要闹了。”她咯咯娇笑,抓下他还想点火的坏手。
“我不管,这半年的份你要帮我补上。”他勾起那气的笑容,却是俊美得让人丢心忘魂。
她收敛起戏谑的笑靥,葱白的指尖落在他脸上,沿着棱角弧度游走,描画起他的容貌。能这样透过夏恬馨的双眼,深深凝望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我以为,你会很快把我忘记,又重新去找下一个伴侣。”维持静谧的凝视良久,她噪音极轻的道。
“你凭什么这样以为?”他皱眉,眼底浮上浓浓的不悦。
“难道你忘了?”她白了他一眼。“我们天天都在吵架,连餐具怎么摆都能吵,除了做爱的时候合作无间,离开这张床以后,我们根本就跟仇敌没两样。”
曾经她也对此感到灰心沮丧,认为这不是当初她想要的婚姻,更后悔过,是否太冲动就答应他的求婚,根本忽略了两人的性格同属火爆,从前约会时就是惊险场面不断。
“你看过我跟别人吵架吗?”他语气一转,严肃的问。
“嗯……”她歪头寻思,随即讶异的说:“你这个混蛋好像专门只跟我吵架耶?!”
“你称呼自己的丈夫是混蛋?”琥珀色泽的漂亮眼眸一眯。
“哈哈,习惯了嘛。”她揉揉他皱紧的眉头,很馅媚的啄吻他一下。
“回归正题,我从来不跟人吵架,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想吵架的女人。”
“天啊,雷光恒!”她咬住他损笑的薄唇,美眸圆瞪。“你好幼稚!”
“这叫做我们两人之间的专属情趣。”他冷瞪回去,潜伏在被子下的大掌悄悄进行暗袭。
“嗯……讨厌!别碰那里!”她软倒下来,柔荑无助地搭在他肩头。
贪看着她含媚带俏的迷蒙目光,无论她变了何种模样,只要是她,他依然为她火热,为她悸动。
将前额抵住她的,他沙哑的喃道:“宥心,以后我不许你再离开我身边,你只能待在有我的地方,哪里都不能去。”
“雷光恒……”清楚看见他眼底积深的沉郁,地的心口绞痛,小手抚上他瘦削太多的面颊。
“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只要你一个,我只爱你一个。”他低头,给了她好轻好轻的一个吻。
重生以后,她的眼泪总是来得汹涌,防不胜防,不过片刻,脸颊已经泪痕一片,唇上的暖意透进心底,两颗心相依。
“我也是,不管我的灵魂住在何处,我都爱你,永远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