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太后一副不耐,“胡言乱语,哀家看来,疯的人是你,你已贵为贵妃,代行皇后之职,心里还不安分,图谋不轨,哀家纵使有心也保不了你。”
“皇上,”牛向南在小六子的通报下,大步走了进来,“抓到一百二十余宫外人,已经招了是静贵妃下令开宫门放入。”他像是背诵似的声调没有起伏的继续说:“此外,臣在议事阁内发现包括剌史大人的几名大人正意图假造圣旨,说皇上驾崩,立陆郡王为帝,一干人等已全被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到了这一刻,李墨芸的美梦醒了!她一张俏脸苍白如雪,整个人失了心神。看着她的模样,徐嘉佟在心中苦笑,这还真印证了那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终究是谁能笑到最后。
这个女人的死已经是注定,争了一辈子,怎么就没想过,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看着站立在太后身旁的丽贵妃,她嘴角那抹自得的笑使徐嘉佟皱眉,权势使人丧了心志,也跟畜生没两样。
李墨芸最后不吵不闹的被押了下去,李氏一门也全都压入大牢,静候审判。太后叹口气,“真是无药可救。”
“太后可千万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丽贵妃连忙上前,关心的道。太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无药可救的人是你!”
丽贵妃心头一震,“太后?!”
“哀家累了。”太后神情一冷,“回宫!皇上也累了一宿,早些歇息吧。”
“恭送太后。”夏涣然站起身。
丽贵妃看着太后严肃的神情,心头隐隐不安的陪着太后离开清思殿。
送走了太后,夏涣然一脸的若有所思,久久才道:“看来太后此次是不会再护着她了。”
徐嘉佟亲自拿了小六子送上的茶放到夏涣然面前,明白他口中所言的“她”指的是丽贵妃,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了太后。
她原本想问,但话到了口中终是沉默,这宫里的是非太多,她毋须每件事都得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只要夏涣然他们父子一切安好就好。
想到了夏宏询,她立刻神色一振,“我得去看看询儿才是。”
“朕头晕得很,”夏涣然立刻就把她拉住,“你还是先看看朕吧!”
她看着他,目光有些无奈,这人还装,明明就好得很,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今日坠马……
“询儿今日的事——”
“与朕无关,又不要存心让你把朕当仇人看,怎么敢对那小子下手,是静贵妃……”他摇头,硬是把她搂个满怀,不让她离开。
“别提了,今晚就好好陪陪朕,那小子多得是人关心,你不用去凑数。”
“关心皇上的也不少——”
“是不少,但缺你一个。”
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也无心与他争辩,其实她也只有在他身边,心中才真正踏实。
太后被丽贵妃扶上了銮轿,脸色一沉,开了口,“今天抓到了个药膳房熬药的小太监,正给陆郡王的药里下毒,招了是你派人要在陆郡王的汤药里下痴傻药,你趁着宫中大乱,出这阴损的招数,真不知我母家为何会出你这么一个畜生!”
丽贵妃脸色大变,吓得全身发抖。
“哀家不治你的罪,是因为不愿皇室家丑外扬,丢了皇上的颜面,”太后紧皱的眉头显现她心头的怒气。
这丫头平时机灵,却不知分寸,不懂什么事说不得更是做不得,“但此生不许你再踏出慈云宫一步,若哀家死了,你就拘在哀家的陵墓前,尽孝道过一辈子吧。”
丽贵妃整个身子都快软了。她一无子,二无权,若少了太后撑腰,她将来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最近夏宏询总是带着靖王爷府的世子爷一起捉弄宫里的太监、宫女,有时一时兴起,两人还会一起出宫,京城里几个王侯、大臣的府第,除了在将军府还有点分寸之外,哪家没被两个小祖宗闹腾过,偏偏他们一个是将来的皇上,一个是将来的王爷,各王公大臣也只敢怒而不敢言。
徐嘉佟听到太子的这些“丰功伟业”,是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夏宏询这些把戏不是别人教的,而是他皇帝老爹亲自传授,弄得她只能无奈的意思意思斥责几句。
“怎么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夜深了,暖帐里传来了徐嘉佟的低斥,“亏你还是皇上。”
夏涣然一手搂着她,昏昏欲睡。“皇上又怎么了?那小子也是将来的皇帝,现在就让他自在个几年,别拘着他。”
“都快成了小霸王、鬼见愁了,还要让他多自在?”
“就是要让他成了小霸王、鬼见愁。”夏涣然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你走了这一遭,难道还看不明白,仁义道德有时行不通,要有些阴损才能生存。”
“捉弄人还能学阴损吗?”她嗔怪的看他一脸得意,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额头。
夏涣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惬意,“别烦,打小让那些家伙怕了他,将来咱们就不用担心询儿受欺负了。长平和依风的儿子满月,朕允你去一趟西北,出宫去恭贺,不过说到这个,你什么时候给朕生个儿子?”
她的脸一红,轻摇着头,“不生儿子,要生个闺女。”
夏涣然笑了笑,“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爱。”
她搂了搂他,“不行,我一定要生个闺女,像长平公主一样。”
“像长平?!”夏涣然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人不好像,像长平?
她一脸带笑的看着他,“怎么?像长平公主不好吗?”
他表情迟疑,虽然是自己的妹妹,但他实在觉得她泼辣得很,一点都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像她那副德行?
“不然——”她趴在他胸前,眼底尽是笑意,“像牛嫂子!”
“她?!”夏涣然吓得差点摔下床。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窝进了他怀里,“我真的希望像她们。牛嫂子自由自在,知足常乐;长平嫁出宫,离开宫中的繁文缛节,不用一辈子被困着,若闺女像她们,该有多好。”
说到底不过就是这宫中红墙绿瓦太不自由,关起门只有两人时是可以自在做自己,但出了宫门,母仪天下的责任就绑着她,她不单纯是他的妻子,还是个皇后。他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你。”
“你没有。”她吻了下他的唇,在他的怀中尽情享受他给的温柔,“是我的选择,我从没后悔过。”
——全书完
番外篇
计(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虽然嘴巴塞了一堆好吃的东西,但花儿还是不忘记自己该忠心的是谁。
“因为朕爱你的皇后娘娘。”
花儿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宫中的人都很怕他,听说他一句话就可以要一个人的脑袋,但他没有要她的脑袋,而是叫她来,给她吃一堆好吃的东西,现在还跟说他爱娘娘?可是明明就是他把娘娘给逐到清碧阁,让娘娘脸上都没了笑容。
“你骗人!”花儿一点都不留情面。
夏涣然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拿出最大的耐性,这个丫头怎么都说不清,又不是要她出卖自己的主子,只是要她做点事而已。
“这阵子,朕去了清碧阁之后,”他继续柔声说道:“你看皇后的心情如何?”
花儿又塞了口桂花糕,想了一下,“开心,娘娘笑的次数比过去几年还多。”听到花儿的话,夏涣然一阵内疚,“你想不想让她继续开心下去?”
花儿用力点头。“所以你要帮我,对不对?!”
花儿看着他,依然没有点头或摇头。“朕可以赏你金元宝。”
她摇头,金元宝没有用。
“上好的衣料。”
她仍是摇头。
“不然你要什么?”
花儿指了指桌上的糕点。
他眼睛一亮,“你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她点头。
“好,那以后朕每天都派人给你送好吃的,可是以后有关皇后的事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样我才可以保护她,不让别人伤害她,知道吗?”
“你也不会伤害娘娘吗?!”
“我以性命起誓!”
花儿又塞了一大口的枣泥糕,想了一会儿,用力的点头,就这样成交。
计(二)
“记得了,朕会在那里掘个洞,若清碧阁的宫门有人守着,就叫皇后从那里出去。”
“皇上为什么要娘娘钻狗洞?”花儿皱着眉头,实在很怀疑这个皇帝口口声声说爱着娘娘、要补偿娘娘,一辈子对娘娘好的话是骗她的,不过她帮着他,把娘娘的事全都告诉他之后,娘娘脸上的笑容确实是比以往多了很多。
“那不是狗洞,只是怕有坏人的时候以防万一。”夏涣然耐着性子对花儿说:“你很机灵,所以该知道宫里坏人很多,要小心一点,对吧?”
花儿点头,“嗯,坏人很多,静贵妃和丽贵妃都坏,但最坏的是皇上!”
夏涣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因为这都是皇上的嫔妃,是皇上招惹来的!”
夏涣然一时哑口无言,想否认,但想想花儿的话也没错。
“总之若有事发生,就记得告诉娘娘有那个狗……不是,是有个出口,明白不?!”
“明白。”花儿点了点头。“下去吧。”
花儿点头,打算离开。
“对了。”夏涣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道:“盯着娘娘,别让她再爬屋顶。”
“不让娘娘爬屋顶,那要爬什么?清碧阁有棵百年老树,比屋顶还高,叫娘娘爬树好了。皇上放心,花儿机灵,知道怎么做的。”花儿想想有道理,立刻一溜烟的跑了。
夏涣然看着人一下子就没了身影,不由得拍着额头,他输了,真是彻底败了!韩依风走了过来,“皇上。”
“要长平拿的东西可拿到了。”
韩依风将手中的圣旨交上来,“哪有你这么做兄长的,竟要皇妹偷东西!昨日长平从清碧阁拿回来的,另外她还自作主张的拟了道假的放进木盒里。”
夏涣然一笑,接过手,“我皇妹倒是聪明。”
看着手中这道废后的密旨,他心头一阵快意,这东西将不能再威胁徐嘉佟,“对了,朕记得你麾下有个姓余的副将,此次也跟着你回京。”
韩依风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皇上怎么突然提到他?”
“看来相貌堂堂,朕查过他,为人忠厚,克尽己职,父母双亡,因投身军旅,一晃眼多年过去还未娶亲。”
韩依风有些意外,“皇上查得还挺清楚的。”
“皇后跟前有个宫女叫花儿,朕过些时候会下令将她配给他,你就让那名副将去守着清碧阁,让花儿喜欢他,不然那宫女的性子直,她若不喜欢,可是会巴着皇后不肯离宫。”
“没想到皇上会为了一个宫女如此上心,果然是爱屋及乌。”
“一方面是爱屋及乌,一方面是她的忠心,她该有好日子。花儿是皇后跟前的人,配他也不算配不上,他父母双亡,花儿将来嫁过去就当家做主,也没有伺候的问题,总之你看着办,别让人委屈了。还有你来看看,这墙对皇后来说是否太高了点?”看着清思殿外的高墙,夏涣然问。
“娘娘都敢爬屋顶了,这堵墙不算高吧。”
“爬屋顶有梯子,这墙可……”他灵光一闪,“看来得在墙外放些石块,墙内还得堆些摔不疼的落叶才行。”
韩依风忍着笑意,“皇上真有把握你昏迷的消息一出,皇后拿着我的令牌会选择不出宫,而是连命都不要的赶到你身边?”
“这是自然。”夏涣然回得一脸自傲,“朕可是她心头最重要的人!”
“比太子更重要。”
夏涣然没好气的看着韩依风,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依风立刻识趣的看着窗外,“只是皇上,这清思殿外有四面墙,你怎么知道娘娘会爬哪面墙?”
夏涣然抚着下巴,想想也是有道理,“那就叫小六子趁着天黑,无人注意时,四面墙全都放石头,记得要找平坦些的,别让她跌伤了。”
一切都准备好,他低头微笑的接过韩依风递过来的红烛,直接将手中的密旨给烧了,目光尽是一片冷然之色。
他发誓不会让历史重演,之前是她用命护着他周全,从今而后,由他守护她!
计(三)
“你又来做什么?”
“你别每次见了我都拿把大刀不成吗?”看到牛向南那泼辣的娘子,夏涣然皱起了眉头。
“谁叫你每次来都没好事?”牛嫂子也不客气,手中的大刀又挥了挥,“给我滚出去!”
“喂!我可是皇帝!”
“我管你是谁!”牛嫂子吼道:“有种你砍了老娘,我看牛哥不跟你拚命才怪。”
“你——”
“大哥!”牛向南狩猎回来,一看到夏涣然立刻兴奋的冲上前,“这阵子想着你不知过得如何?都快睡不着觉了。”
“牛哥?!”牛嫂子的声音拔高,“你想他想到睡不着,你没毛病吧?”
牛向南还来不及说话,夏涣然就先开了口,“我与三弟兄弟情深,你这无知妇人懂什么。”
“去你的,给我滚出去!”她转向自己的夫君,“牛哥,如果你再跟他说话,我就休了你!”
牛嫂子的闺名叫水柔,但可一点都不柔。夏涣然翻了翻白眼,“笑话,自古只有男人休妻,没听过女人休夫的。”
“我就偏做第一个!”
“好啊,你们一分开,我就立刻给三弟找几个比你温柔又比你貌美的女子为妻。”
“你敢!”亮晃晃的刀又指到夏涣然面前。
牛向南被夹在两人中间,搔着头,帮哪边都不对,索性两边都不帮,只弱弱的问了句,“大哥来是为什么?”
“你管他——”
“为我此生最重要的女子。”
牛嫂子的嘴巴惊得大开,手中的刀掉了下来。
牛向南险险接住,“娘子啊,小心些。”
“嘴巴闭上。”夏涣然不自在的动着身子,“有这么吓人吗?”
牛嫂子嘴巴一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此生最重要的女子?”
这真是天下红雨,马生角,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没错,而且这件事还要三弟跟……”看着自己兄弟一副妻奴的样子,夏涣然认了,“这件事还要三弟跟弟妹帮忙。”
“弟妹?!”牛嫂子快被吓死了,“你叫我啊?”
夏涣然的嘴一撇,“是。”
“好吧。”牛嫂子心情大好,“看你叫我弟妹的分上,先说说,要我们帮什么忙?”
“其实也没什么,宫中有人生了歪念头,所以我得要离宫几日,让他们沉不住气,我知道你们夫妇俩在倚凤山上有狩猎木屋,你们想些办法让我与她困在山上,我要跟她在那里待几日。”
“喂,既要离宫,你一个人走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带着个女人,也不想想这会儿天寒地冻的,老实说,你不会勾引什么良家妇女,要带人上山去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