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是懂得和本王说起规矩来了,那你之前怎么就不知道要尊敬本王?”
“之前……是奴婢病得糊涂,连规矩也忘了,请王爷恕罪。”
“想要本王恕你的罪?没那么容易。”他冷哼一声,摆明了就是要找她的麻烦。
“那……那王爷想怎样?”她被逼急了,本性又跑出来,语气也不禁有些冲,反正要杀要剐都随便他了。
欧阳瑞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才发现她的样貌似乎有了些微的改变,以前是又尖又瘦的瓜子小脸,现在倒变成有些圆润的鹅蛋脸,而原本冷若冰霜的刚硬眉眼也变得温润柔和,让人看了亲切顺眼。
或许是因为她慢慢的改变,他才浑然不觉,直到今日仔细一瞧,和脑海中她过往的样貌互相比对,他才发现到其中的变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人家说相由心生,莫非是因为她的心境变得和过往不同,才连带样貌也慢慢变化,变得不再像从前的她?
他的脸庞太靠近,并且又一直盯着她细细打量,害得她又不争气的开始心头小鹿乱撞,很想将他一把推开。
但她不能,要是真的做了,不就马上自打嘴巴,既没规矩又不尊敬,不被他反过来讥讽那才奇怪。
但、但她真的快忍受不了,甚至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越来越强、越来越强,连身子都开始发热起来。
发现她脸蛋渐渐泛红,他倒是扬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故意问:“你在害羞?”
“我……我才没有!”她死都不会承认。
“若不是害羞,你的脸怎会红得像是猴儿屁股?”
她会因他而露出害羞神色,不就表示他正吸引这她?一意思到这件事,欧阳瑞的心情顿时大好,不介意自己被她“觊觎”。
司甄甄又羞又窘的伸手压住自己脸蛋,继续否认到底,“在我这并不是害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嗯?”
“只是……发烧!”她变得迟钝的脑袋终于勉强找出一个理由来,“是因为发烧,才不是因为你。”
还想继续狡辩?“你发烧了?本王瞧瞧。”他毫不犹豫的摸上她额头,光明正大的吃起豆腐,脸庞有多靠近她几寸,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来的气息,情况暧昧至极。
司甄甄简直快晕倒了,他肯定是故意这么玩她的,分明是见她出糗!
“你真又发烧吗?本王这么摸不出来?”
“我需要散热,我去做马车前头!”不敢再和他一同待在车内,她宁愿和车夫挤在前头,看着马儿屁股心惊胆跳,也好过继续面对他心慌意乱。
欧阳瑞看她急急忙忙的掏出车厢,模样滑稽,忍不住狂笑出声,“噗!哈哈哈……”
他以前这么不知道捉弄她是件这么有趣的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反应,就算他前一刻心情再如何不好,也能因她而笑了出来。
他越来越觉得,她即使变不回从前那个冷冰冰的冬喜儿也不是件坏事了,反正能保护他的人多得是,并非无法取代,但让他感到心情愉悦,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办法的。
虽然已止住狂笑声,但他脸上的笑意却还是久久不散,并决定暂时不将她从马车前座抓回来,免得一次将她给逼到极致,她会承受不住。
马车又前行一段路后,突然间大大摇晃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人突然从车上跳下去一样。
欧阳瑞轻蹙起眉,不知道外头的人在搞什么。
过了一会,骑马随侍在马车旁的古向安才隔着车帘向他报告,“王爷,有状况。”
“什么状况?”
“冬喜儿突然跳下马车,冲到一旁的河边去了。”
欧阳瑞皱着眉,搞不懂她,“她冲到河边做什么?”
“刚才有个在岸边玩耍的小男孩不慎滑落河里,她一瞧见就不假思索的跳下马车,跳入河里救孩子了。”古向安非常冷静的回答,表现得事不关己,他的任务是保护王爷的安全,所以冬喜儿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况且他对现在判若两人的冬喜儿一直心存顾忌,态度就更冷淡了。
“停车。”欧阳瑞没好气的命令道。原来是那丫头爱管闲事的新毛病又犯了,“情况如何?她会泅水吧?”
马车外的古向安停顿好一会,确认河边情况后才回答,“她识水性,孩子快被她给救上岸来了。”
那就好,幸好他还没蠢到自己不懂水性也一古脑地跳下去救人,反而让自己也成了需要被救的人,给别人增添麻烦。
等她上岸来,他非得好好训她一顿不可,她是他的护卫,是王府的奴婢,可她弃他不顾,尽管其他人的事情,这像话吗?
又过了会,古向安再次报告,“王爷,又有新的状况。”
“什么状况?”还没完吗?
“冬喜儿是将孩子给救上岸了,只不过她——”
“她又怎么了?”欧阳瑞已经快没耐性了,不懂古向安说话慢吞吞的到底在干么。
“她突然滑了一跤,又跌回河里……”古向安紧盯河边状况道:“似乎刚才为了救孩子花费不少力气,无力再游回岸上,被河水冲走了……”
第4章(2)
“你说什么?”欧阳瑞猛然掀开车帘往外望,神情满是担心,“那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救她?”
“可是属下是保护王——”
“本王命令你去就快去!”
“遵命。”古向安只好赶紧转身,冲到河边追人去。
“快点跟上!”
欧阳瑞焦急的命令车夫驾马,马车沿着河岸往下游的方向追过去,他看着冬喜儿在河中载浮载沉的身影,真恨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无法亲自下水去救她。
要是他识水性就好了,就不必等着其他人去救,这种煎熬真不是普通难受!
古向安沿着河岸追着冬喜儿跑,在终于拉近两人距离时纵身一跃,跳入河中,很快就抓住她的手,并将她拉往自己身边,然后开始往岸边游回来。
马车紧接着也追上他们,才刚停下都还没稳住,欧阳瑞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冲到岸旁,关心冬喜儿的状况。
司甄甄一被古向安救上岸就跪坐在地,不断地呛咳出声,她刚才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河水,难过极了。
“喜儿!”欧阳瑞在她面前蹲下,担心的摸着她脸蛋,“你还好吗?有么有哪里受伤?”
“咳咳……我……我很好……咳咳咳……没事……”她刚才明明很顺利将小男孩给救上岸了,没想到脚底却突然一滑,又落回河里,还被水流冲得大老远,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但在她滑落河里的那一刻,她看到有只短镖射入她脚边的土地里,若不是她先一步滑进河中,就会被伤到了。
有人要害她?可她根本没有和任何人结怨啊?
欧阳瑞根本不管她说好或不好,反正没给御医看过前,她全都当成不好。
就在古向安和车夫目瞪口呆下,他毫不犹豫的打横抱起她,快步回到马车上,并且吩咐道:“你折回皇宫一趟,去请徐御医到府来看诊。”
“我……咳咳……我真的没事……”司甄甄吓坏了,第一吓是他居然就这么不避嫌的抱起她,第二吓就是他竟然又要叫徐御医出来看诊!
她真的没事,她只是喝了几口河水,咳完就没事了。
“你安静就好。”欧阳瑞训完她之后,再度命令古向安,“你还不快去,愣在这做什么?”
“属下马上去。”古向安只好转身办事去。
司甄甄一身湿淋淋的被带回王府,就算她在马车上再三申明自己真的没事,还是阻止不了欧阳瑞执意一路抱她入府的举动。
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内心的悸动也跟着无法控制,越来越强烈,对他的行为既苦恼又忍不住感到有些……甜蜜。
好不容易,他终于将她给抱回房里,本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没想到他依旧紧张,命令外头的丫鬟道:“快去准备热水还有煮姜汤,动作快一点!”
“是!”丫鬟们急忙奔走,就怕动作太慢王爷又会不耐烦发起脾气。
司甄甄先是换下自己一身的湿衣裳,免得受寒,而在等待灶房烧热水的期间,徐御医已被古向安给快速请回王府,先帮她看诊。
她坐在椅上,任凭徐御医左瞧右看,又是搭脉又是探温的,忙碌好一会徐御医才终于停下来。
“徐御医,情况如何?”欧阳瑞紧张关切的问。
“请王爷放心,冬姑娘安然无恙,虽喝了几口河水,却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只要泡个热水祛寒,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徐御医恭敬的回答。
有了徐御医保证,欧阳瑞才安下心来,不再继续大惊小怪,吩咐其他人送御医回宫,让同是一身湿的古向安回去换下衣裳后,事情才暂时告一段落。
热水还没送过来,而他在安下心来后,总算有心思开始对她发脾气,“冬喜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本王的护卫,该保护的是本王得安全,结果你却为了救一个陌生娃儿让自己差点遇险——哪有护卫是像你这么当的?”
幸好今日有惊无险,虽然她从昏迷中清醒后就一直很好运,很有福气,但要是再来一回,没人能保证她是否也会同样幸运。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却又因为私心而矛盾的将她带在身边,毕竟他也知道真正最会招来危险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还没完?司甄甄无奈的轻叹口气,认命听训,“是,奴婢下回会更小心,不让自己受伤的。”
对了,短镖的事她到底要不要讲?但……讲了又能怎样?或许是她误会了,或许是她把其他不知名的东西看走眼,误认是短镖……更何况她没得罪任何人,应该不会有人暗算她,越想越觉得是误会一场。
在没有确切证据不说自己遭到袭击,只怕引来更多不必要的混乱,她只是喝了几口河水而已他就紧张成这样,要是说了,不知他会过度反应到什么程度。
嗯……不妥,她还是别说的好,应该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你还想有下回?”欧阳瑞摆起臭脸,明显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
司甄甄再叹口气,这个任性的王爷还真是很难伺候,“是,奴婢往后绝对会恪尽职守,绝不再随意做出不该做的事了。”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他轻哼一声,不是很相信她的承诺,因为她太会出乱子了。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她给承诺,却又不相信?不过说实话……其实她也挺怀疑自己到底能遵守诺言多久不破功,不会又忍不住不分亲疏的热心助人下去……
这样想来,他倒是很明白她的性子啊!
此时,仆人们终于将一只大木桶搬入司甄甄房里,紧接着开始在木桶内倒入热水,欧阳瑞不便再继续留在房内,转身准备退出房间。
“泡完澡,喝下丫鬟送来的姜汤后就好好休息,别再随意乱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管到这种程度了?虽然脑海里嫌他多事的碎碎念不断,但她心上还是泛起一股有些暖暖的感受,柔声应答,“是。”
得到她的回覆后,他才甘心离开她房间,准备回到自己院落换下也被她碰湿的衣裳。
但才走到一半,换过衣衫的古向安便急急由后追上他,“王爷,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纳闷的瞧着古向安难得有些微笑意的脸。
“属下刚才得到消息,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邱道士的行踪了。”古向安兴奋的报告,他等这一日可是等很久了。他相信只要邱道士来到王府,肯定能揭穿现在冬喜儿的真面目,而王爷也就会恢复正常,不再被现在这个诡异的冬喜儿所迷惑。
然而欧阳瑞的反应却先是一愣,之后的语气也非常平淡“是吗?所以邱道士现在人在哪?”
“在距京城五日路程的小乡镇中。属下派出去的人已经请他往京城动身,估计再过三日就能到达。”
欧阳瑞轻蹙起眉,他先前之所以会答应古向安找邱道士来,是因为对冬喜儿被附身之事半信半疑,同时也希望她恢复原状,这样才有办法知道季如妍的死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改变之后的她。
但相处至今他的想法早已改变,觉得现在这个冬喜儿的个性也没什么不好,已不希望她一定要复原。
况且若真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他身边应该多少会出现一些坏事才对,可非但没有,他反倒觉得她带来了福气,屡次令他及旁人逢凶化吉,重要靠近她的人,似乎都多少沾染到一些福分。
连府中其他下人也这样觉得,所以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他更希望冬喜儿的性子改变是受伤失忆的影响,而不是因为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附身……
古向安见主子深思许久迟迟没有进一步指示,不由得纳闷,“王爷?”
欧阳瑞顿时回过神来,既然之前已经应允要让邱道士过来看看,现在反悔也说不过去,只好道:“本王明白了,就等邱道士三日之后出现再说吧。”
或许只是古向安多虑了,干脆就让邱道士来验证这件事吧。
第5章(1)
三日之后,邱道士顺利抵达瑞王府。
他是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像是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非常明显的凛然正气,让人不由自主便会相信他不是等闲之辈。
古向安将人带入花厅,欧阳瑞已坐在厅内等候。
邱道士拱手行礼。“王爷。”
“邱道士,劳烦你走这一趟了。”欧阳瑞表情平淡的说道。
“降妖除魔本是贫道的职责,并不麻烦,不知王府内状况有异的那名女子此刻在哪?”邱道士在来之前,便已透过王府派出
她不敢违逆,马上迈开步伐走到回廊里,站在他面前,害怕得不敢正眼直视他,等着他再度责骂。
欧阳瑞对奴仆们畏惧自己的状况早已见怪不怪,他不经意瞧见她手上的斑斑红痕,眉心蹙得更紧了。
真没想到她蠢到这种程度,连早已受伤都不知道该停手休息。
“真是的!搞什么鬼?”他从袖袋中掏出一方白净帕子,甩到小喜儿手上,继续用命令的口气说:“将受伤的手包起来。”
“是。”她赶紧依言将手上的伤痕遮掩住,免得他越看越不舒服。
“在你手上的伤痊愈前,要是再让本王见到你练箭,你往后就不必再练了,直接离开王府,省得本王越见越心烦。”
不等她回答,他便转身离去,留下小喜儿一个人静静站在回廊内,瞧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