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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棺换夫 page 11 作者:寄秋

  梁寒玉不满意了,小嘴儿噘得半天高。“拿我的工钱还不算我养的,他们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全是我的银子,难不成我散出去的银子全是假的,你这人心思不正。”

  “原来是这意思……”冷硬的表情像化开的冰似的,微微软化了一些,眸底的厉色转为淡然。

  “少将军胸襟光明磊落,当然不会往歪处想,好歹你也养过人吧!总有些经验。”她嘴上刻薄的嘲讽。

  “若是行事端正自是不致引起误解,你在言行举止上的确有为人诟病之处……等等,你烧了这些干什么。”她的一些作为他着实看不透。

  战铁衣倏地出手,却制止不了她正在做的事,火折子一点,熊熊燃烧的火很快吞噬了两张薄薄的卖身契。

  “那是假的,不烧了它还留下当证据吗?”她还没傻得将把柄留给别人,那叫自找死路。

  “假的?!”

  不只战铁衣讶异,在场的其它人皆露出狐疑之色。

  卖身契也能做假?

  “你们当我是人贩子呀!见着可用的人就买断,我也是有良心的好不好,虽然不多。”最后一句她在嘴里咕哝。

  “可是契纸上的红印子打哪来,一时之间哪能弄到以假乱真,打上手印的卖身契?”孙道明头一个不信,哪那么邪门,若不是早就备下了,怎么可能说拿就拿的出来?而且莫绿绮和白玉渊手指干干净净。

  “渊哥儿,脱下你的鞋子。”质疑她?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古代的防伪做得那么烂,要仿造还不容易。

  “是的,玉姊姊。”白玉渊欢快的脱下鞋袜,露出小白馒头似的玉雪脚趾,调皮的动动指头,弯弯脚掌。

  “咦!这是……”

  怎么脚趾一点一点红红的,像是……印泥?

  众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再多话。

  “契纸上的印痕是渊哥儿的脚趾印,几可乱真,反正是买卖契书嘛!自个写还不成吗?要不是得等墨干,我哪会让他们在我铺子前闹上一场?”姓白的不要脸她还要做生意呢!没泼他黑狗血算是客气了。

  “你这是险中出奇招,不是上策,若是他没被你气着了,仔细一瞧,你就有逃不掉的牢狱之灾。”仿照契纸和伪造铜币一样是重罪,要进大牢的,她做事太胡涂鲁莽了。

  “我这叫急中生智,没办法中的办法,若非我巧施此计,渊哥儿就得和他娘分开,而且进入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这辈子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你对高门的看法?”拧着眉,战铁衣做出令旁人想用针扎眼珠子的动作——他长指轻拂过她的发丝。

  “难道不是?”梁寒玉觉得他的举动太亲昵,不着痕迹的一退,同时反问。

  “你是住在富贵窝里的人,当知权势迷人眼,务农的平民都会因几亩水田、旱地的分配而兄弟大打出手,那些坐拥权力、财富的人怎可能不会想一人独占,人心是不知足的。”

  她看得透,不会去搅和,小富便知足。

  “如果我想带你进京呢?”他话透玄机。

  四周一片静默,其它人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不该听的,有些不知所措,梁寒玉则是一脸诧异。

  须臾,她开口——

  “我不作妾,多谢少将军厚爱,将军府的门坎太高,我跨不过去。”她不信这人是真看中她。虽说除了他的霸道高傲,她对他印象还不错,情谊却也不到可以为他多做些什么的地步。

  “我抱你跨槛,许你为正妻。”

  梁寒玉用判断木料值不值钱似的眼神评估他,面带深思。“我还没活够本,你不要害我。”黄金有价,保命为上。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得罪了小人,难保他日不会行小人行径,若他想从中动些手脚,你是防不胜防。”他提出带她回京,一是欣赏她,认为她的胆气可为他一用,二是为她的安危忧心,无耻小人的行为难免走偏锋。

  战铁衣后悔方才没废了白天成,那人一看就是不择手段的下等人,受不得气,时时惦记着旧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要怕了还敢开铺子吗?当初我也是从三间破草屋发家,大不了打回原形,再回山上拾柴、采蘑菇、养鸡生蛋,再由鸡生蛋,蛋生鸡中浴火重生,我的棺材铺是独一无二的……”她浅笑,“我不需委屈自己,只求有靠山遮风挡雨。”

  梁寒玉每每说起她的棺材铺,神情总是特别明亮,丰润双唇、如玉瑶鼻、会说话似的灵动点漆双瞳、豆腐般的水嫩娇颜……她明艳得彷佛一朵烈火中盛放的红莲,火光熊熊烧不尽娇嫩的莲瓣,反而更映照出它的艳色,冰清玉洁又高贵华美。

  战铁衣知道她是美丽的,如花朵儿般娇艳。

  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更美了,美得令人惊叹、美得叫人不敢逼视,美得……很孤傲,有如独自生长在雪山峰顶,想要摘取,得千辛万苦的越过高山峻岭,寻一个机缘。

  战铁衣冷漠似霜的黑瞳闪过微亮光采,他不带笑意的面庞让人看不清喜恶,只有淡淡的、誓在必得的霸气。

  第6章(2)

  铁战衣在那一天对梁寒玉求亲遭拒后,他并未再提起。

  一方面是知道梁寒玉的想法一时半刻改变不了,另一方面是要以退为进。

  日子如常的过着,梁寒玉今日依然为他送膳换药。

  “这几日外头似乎很热闹。”他喝尽碗中苦药,淡淡问道。

  “五月初五赛龙舟,少将军若有空闲要一块去吗?”她的意思是:有伤在身就别凑热闹了,留在屋子里孵蛋。

  “有何不可,瞧瞧热闹也不错。”她开口邀了,他不去过意不去,勉为其难给她面子。

  很不快的梁寒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到了五月初五这一日,休养了月余的战铁衣行动如常人,他胸口上的箭伤大致痊愈了,有道指长的肉疤,比原本的肉色浅,突出一小块,指头摸过能感受到。

  外伤看起来并无大碍,可仍是隐隐作痛,看得出他的气色尚未补足,还得喝普惠大师开的汤药。

  “玉姊姊,我们不等战哥哥他们吗?”被梁寒玉牵着的白玉渊问,他们被丢在后头好可怜,孤伶伶的好像失去家人的孤儿。

  “他们有脚自己会走,不会走丢的。”她是故意不等人的,那家伙把她惹毛了,她不痛快。

  哪有人求亲求一半就没下文了,一点诚意也没有,让人以为他存心拿她寻开心,害她没了面子。

  虽然她不想嫁,可有人提是好事,表示她行情看俏。

  偏那根木头是没嘴的葫芦一只,事后没半丝反应,倒是她老记挂在心,自作多情似的,见谁都生厌。

  “可是战哥哥不认得到河边的路,万一走岔了就看不到龙舟了。”一年才一回,不看很可惜。

  梁寒玉细白葱指往渊哥儿脑门一戳。“战哥哥、战哥哥,叫得可真亲热,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个小叛徒整个偏心地,人家可是连鬼都怕的大将军,你一个小娃娃哪能和他当兄弟,人要有自知之明。”

  连鬼都怕还真说对了,从战铁衣入住你来棺材铺后,除了头两天在铺里见到一只老鬼外,之后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没鬼等于没有意外之财,梁寒玉憋屈得很,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糟,爱财如命的她若抱不着银子比割她的肉还痛苦,她的渴银症又犯了,找着人出气。

  “玉姊姊,人家不是小叛徒,我跟你是一国的,世上除了我娘,我最喜欢玉姊姊了。”白玉渊只有和梁寒玉在一起才稍稍放得开,恢复小孩子的开朗和朝气。

  “去去去,巧言令色,你分明是说好听话讨好我,要是你的战哥哥也在,你又要倒向他了。”

  “玉姊姊,你是不是在生战哥哥的气?”他问得很小声,唯恐踩到她的痛脚。

  “我有什么气好生,不过看他整天躺着不顺眼罢了,连你都要充当小道士赚银子,而他像残了似的要人伺候,你玉姊姊我嫉妒了。”出身摆在那里,就算不上战场拚生死也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不愁吃穿。

  “可是你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别人看了会怕。”他指了指看了她一眼又赶紧撇开脸的围观群众,他们几人四周少有人靠近,都避得远远地。

  人有趋吉避凶的本能,远远来个巨大的火球,不避开成吗?若被烧着了可不是开玩笑,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焦炭一枚。

  “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呀!你玉姊姊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人缘代表,谁看到我会害怕,他们是爱慕我的美貌,忍不住一再回头顾盼。”她努力挤出一抹笑。

  “是吗……”噢!好痛。

  “是,没错,玉姊姊我说的是至理名言,绝对不会有错,渊哥儿要多学学我的气度,不要纠结在一点点小事,日后才能成大器,当大奸商。”这手感真好,软乎乎。

  “姑娘,你别下重手了,渊哥儿的小脸快被你捏肿了,你松松手,让他娘瞧见了可要心疼死了。”看不下去的丫头香草拉开她家姑娘的手,解救小肉包饱受蹂躏的小脸。

  为了多赚点银子好养儿子,莫绿绮难得的端午佳节也舍不得休息,连赶着两场哭场,没法陪儿子看龙舟赛,所以她将渊哥儿托给东家,有人作伴她便安心了。

  梁寒玉一行人从棺材铺出来时,婆子、丫头、随从浩浩荡荡十来人,走着走着各自走散了,此时她身边除了白玉渊外也只剩下紧跟在后的丫头香草和春满。

  “我捏得正起劲呢!偏来扫兴,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不让你家姑娘过过手瘾。”赤血丹心的忠婢没养成倒养出偷米吃的耗子。

  “渊哿儿还小……”香草轻柔的帮小男孩揉脸,小有怨言,一旁的春满呵呵直笑。

  “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养活自己了,那时还没他高……唉!罢了,罢了,说这些过往旧事干什么,那是老人家的趣味……”她抿抿唇,皱眉瞧了瞧四周,“人真多,挤了点……”城里的人都不干活了吗?全往河边去。

  “是呀!姑娘,人真的很多,往年也是挤成一团,还有人靠得太近被挤下河呢。”春满提醒。

  “那你们自个小心点,别被人挤散了,香草、春满,看着渊哥儿,人多容易出事,咱几个靠近点,走慢点,不用急。”梁寒玉吩咐。

  “是的,姑娘。”

  正当香草、春满一人一边握住渊哥儿的小手,不知哪来的大户人家几辆马车从后赶上来,人群纷纷闪避,更多的人往边边一靠,把能站的位置挤得快没立足的地方,梁寒玉等人也受到波及,挤得快喘不过气。

  人一多,就会乱。

  不知是哪个姑娘被偷摸了一把,尖叫出声,又有人喊着捉贼,人人自顾不暇的想走开,但你动我也动,不仅让拥挤的情况没消失,反而更糟糕,有人被推得差点摔倒。

  “……搞什么鬼,要挤死人吗?再不加以管制就要踩死了……啊!别推,有孩子呐!不要……”这些人不带眼睛出门吗?一窝蜂的往人多的地方挤。

  为了护着白玉渊不被踩,教人挤得动弹不得的梁寒玉反而被人踩了一脚,吃痛的她想抬腿,可是后面又有人撞过来,重心不稳的身子斜了一侧,在人来人往的推挤中,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成为人人践踏的肉饼。

  她惊得脸都白了,以为好运终于用尽了,穿越女的一生短暂如烟花,瞬间的灿烂后是死寂。

  蓦地,一只强悍的手臂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托起。

  “是我。”

  听到沉稳的厚实声音令一颗慌乱的心定了下来,梁寒玉停止了挣扎,慢慢的平复受惊心情。“渊哥儿他们……”

  “我让侯千户几个看着,不会有事。”这女人太会惹事了,一错眼就差点酿出祸来。

  “你的伤还没全好,这样碰来碰去没事吧?”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问候也是应该的。

  “先关心自己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不是瓷做的,撞不坏。”战铁衣铁臂一紧,将娇柔身躯按向身前。

  好吧!人家不领情,她别白费心了。

  “你、你要带我到哪里……你的手……”她的脚悬空了,被一把抱起。

  “这里不安全。”他将人带出尖叫连连的拥挤处,身上散发的冷凝煞气在人群中开了一条路。

  人多得不象话,简直是人山人海,别说行动自如了,就算走到前方一尺也相当困难。

  可是战铁衣不愧是令人吓破胆的鬼将军,如入无人之境,梁寒玉觉得气顺了,四周的喧哗声也变小了,而她还在某人的怀里。

  “战……战大哥,你可以把我放下了,男女有别……”她本来想直呼他名字,忽觉不妥又改口。

  战铁衣像是没听见她说了什么,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我真的没事了,没有受伤也不曾受到惊吓,跟你一样不是瓷做的……”梁寒玉白皙的面颊泛起淡淡的绯缨色,是因为羞涩,也是因心慌要是被熟人瞧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

  “闭嘴。”

  他……居然吼她,他吃错药了吗?波光潋濡的翦水双瞳中有深深的不解,她识时务的不捋老虎的虎须,难得温顺的闭上朱唇,她想人在“暴力”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她实在不是能安静的人,任人摆布的感受更不好受,她水眸向上一睨,偷看绷得死紧的男子侧脸,她发觉他其实长得很好看,有股令人安心的阳刚沉稳,心口不禁怦然一动。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他像一个人,但一时间不知在哪里见过,他眼中的倨傲倔强……啊!她想起来了。

  “阿湛。”

  轻如微风的低语,令战铁衣倏地绷紧身子。“你说什么?你喊我……”

  是错觉吗?

  每回看到她都会想起另一个人,一个语气、行事和她十分雷同的小姑娘,她们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嘴,是因为这样才会听错?

  “战大哥,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活该,肯定伤口又疼了,明明有伤在身还逞强。她想是这么想,心中却不由得担忧。

  战铁衣目光深沉如水的看着她,深得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你不是她……不是她……”

  世上该没有这般凑巧的事吧?

  “她?”他的心上人?有些酸意涌上的梁寒玉刻意用手遮面,不让他透过她的脸去怀念某人,她才不做人替身。

  战铁衣不答,忽然说了一句,“你让我很生气。”差一点,他就救不到她。

  看到她在人群中被人推挤,他的心像被绳索缠住,有那么一刻不能喘气,犹如载浮载沉的溺水者。

  他不知道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为什么出现,但他只知她不能死。

  “生气?”她愕然。他不是七情六欲皆不动的面瘫男吗?怎会有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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