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肖崇源理直气壮,“如果她传出什么不好的绯闻,也有损医院的形象。”
“不过我们也不能强迫人家继续动手术啊。”余放也很无奈,“出院手续已经在办了。”
“那……”肖崇源犹豫了好一会,问:“温小姐呢?”
“所有的手续就是她在办啊,说起来,他们公司用人还真是不厚道,怎么什么事都让前嫂嫂来做?怎么说她也是女人,搬这搬那的哪受得了,这几天又办手续又搬东西,她肯定要跑断腿的。”余放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肖崇源心头对蒙娜的厌恶更加深了一层,他抿了抿唇,嘴上却说:“什么前嫂嫂,别乱叫。”
余放嘿嘿一笑,“你的前妻不就是我的前嫂嫂?”
肖崇源冷着一张脸,挂断电话前还不忘嘴硬一句,“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与此同时,温宁正如余放所说的,正跑上跑下替蒙娜办出院手续,办妥之后还要再帮她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蒙娜忽然想喝咖啡,于是她又要再跑到几条街外去买咖啡。
可当温宁刚走出医院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瞄了瞄来电显示,瞬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思考了许久,她沉了口气接听了电话,“不是说过不要再打给我了吗?”
“阿宁,玩够了就回家吧。”
“我不是在玩,这是我的工作和梦想。”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你爸帮你买一间经纪公司,你来做董事,就像阿暖一样。”
“那是你们想要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过够了千金小姐的生活,不想再像个寄生虫一样依靠你们,我没有二姐那样的商业头脑,也没有大姐的温柔贤慧和三姐的艺术细胞,我真的不适合做温家的女儿。”
“阿宁,你太任性了。”电话那头的妇人也有些愠怒,“如果当初你不和崇源离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温宁一愣,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又说这个!如果自己再不开口,妈接下来一定会要她和肖崇源复婚,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她的家人就非要让她嫁给肖崇源呢?
温宁吁了口气,连忙打断妈妈的话,“这和他没关系,妈,以后你不要再提我和他的事了,我也不会回家的,就这样,挂了。”
愤愤地挂断电话,温宁长舒了一口气,温家和肖崇源真是她的两个恶梦,幸好她已经摆脱了其中一个。
等蒙娜彻底出院,她就和肖崇源完全没有交集了,一切回归到重逢之前,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可以退回到三年前,那样她绝对不会被肖崇源的外表所迷惑,也绝不会受家人的蛊惑而傻傻地嫁给他,从而浪费自己付出的真心和等待。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居然还小小地动摇了一下……真是该死!
好吧,她决定了,从今往后,一定不会再见肖崇源了!
距离和温宁重逢已经过了一个月。
肖崇源研讨会过后就变得特别忙,一面要忙着手术,一面还要兼顾医院的宣传工作,虽然他不太喜欢搞这种噱头,但很多事情也需要他来决定。
肖崇源一时间分身乏术,他也渐渐忽略了那个忽然闯进自己生活又迅速消失的前妻,直到余放拿着一叠资料放到他面前,“这是我们医院代言人的人选,共有五个,你来选定一个。”资料上的人都是曾在B&W做过微整形的。
肖崇源翻了翻,目光最终在一个人身上定格,“蒙娜?”
余放也看了一眼,点头说:“她不久前才在我们医院做了手术,自然是人选之一,只不过和其余四个相比,蒙娜的名气最低。”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不太支持选蒙娜,如果换成以往,对于这种事不太用心的肖崇源肯定会明白余放的意思,顺水推舟地选别人,不过今天……
肖崇源很快就把资料放下,“就选她吧。”
余放瞠目,“选蒙娜?”
肖崇源点了点头,“怎么了,我作不了这个主?”
余放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啦,只不过……你不是不想再见到前妻了吗?”他准确地踩到了肖崇源的地雷。
肖崇源猛然抬眼,目光中杀气四溢,“多管闲事!”
他难道不会知道选蒙娜,温宁也会出现吗?真是的,难道余放以为他是刻意为了见温宁?开玩笑,他只是……只是对那天的争吵始终耿耿于怀。
那天争吵过后他就出差了,回来之后温宁也消失了,此后一个月就再也没见过面,虽说生活归于平静,但总觉得有根刺梗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很难受,因为那感觉就像是他被甩了一样。
肖崇源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两个人再也不见面,也该由他提出来才对。
除了离婚那一次,他不会再把主动权让给温宁,他要让温宁知道,只要他不愿意,她想逃都逃不掉。
肖崇源眼中的杀气渐渐化作一抹冷笑,他把资料丢给余放,嘱咐道:“快点去办,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和温宁的关系,否则……”
“否则你就把我赶回家嘛!”余放不满地咕哝道:“每次都用这个威胁我。”
肖崇源垂眸,难得心情大好地和他开玩笑,“知道就好,跪安吧。”
余放夸张地行了个清朝的太监礼,“喳!”
挥手让余放下去之后,肖崇源重新看着电脑开始工作,但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和文献发愣。
将近两分钟过后,肖崇源才迟钝地露出一抹笑容,在萤幕亮光的映衬下,带了几分诡异感。
哼哼,难道还想再甩我一次?温宁,你想得美。
他们必须要再重逢一次,然后由他来告诉她,他下辈子、下下辈子见到她也会躲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4章(1)
打定主意之后,肖崇源对代言人的事格外用心。
在院长的亲自督促下,MW很快就与蒙娜的经纪公司商讨了签约事宜,并且在签约后很快地将第一次海报拍摄工作排上进度。
因为之前也做过不少宣传工作,摄影师和摄影组都是之前熟悉的,所以一切流程都进行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海报拍摄当天,但这一天肖崇源却有个手术要做,没有办法亲自到现场。
没有看到肖崇源,温宁瞬间觉得如释重负。
得知这次和蒙娜签约的是B&W医院之后,她只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捉弄,又是肖崇源,经纪公司难道和她的娘家一样,就认准了肖崇源一个人?做手术非他不可,签约偏偏还是
和他的医院,上次明明还气势汹汹地说永远都会躲开他,现在却这么没骨气地又出现……温宁头痛地捂住额头,哀吟不已。
“宁姐。”
“啊?”温宁慢半拍地回神。
“发什么呆,叫你半天都不理我,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好了吗?”蒙娜不悦地说。
“对不起。”温宁识趣的道歉,要知道和蒙娜讲道理是最没必要的。
“真是的,拍摄期间生气会影响皮肤的,海报拍出来的效果不好,你能负责吗?”
蒙娜坐在休息椅上喋喋不休,两个助理守在她身边,一个帮她捏肩,一个帮她按摩手臂上的肌肉。
这两个助理比温宁还晚进公司,都十九岁,很漂亮又会打扮,嘴巴也甜,难怪经理和蒙娜都喜欢她们,常把清闲的工作给她们,而体力活则全部留给温宁。
“对不起。”温宁叹气,不想再多说什么。
“只知道说对不起,你总顶着一张哭丧的脸,有考虑过看的人的感受吗?”
“姐姐也不要怪宁姐嘛,一个抱着模特儿梦想的老女人,天天面对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年轻超模,怎么开心得起来?”助理甲讽刺地笑。
“是喔,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宁姐你进来公司本来也是为了做模特儿的。”蒙娜看向温宁,轻笑说:“但你进公司也一年多了吧,算起来还是我的前辈,怎么……”
她话没有说完,只是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
温宁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攥在一起,心口愤怒一波一波涌起,但又被她一次一次压制下去。
但这三个女人并不打算放过她,“要我说,宁姐你还是安心地做助理就好啦,模特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也就只有蒙娜姐姐这么优秀的条件才能做呢。”
蒙娜被哄得很开心,但嘴上却说:“别这样打击人,宁姐也满不容易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哎呀,你看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宁姐,你不会介意的哦?”
温宁垂着阵没有答话。
另外两个助理大声问:“真的吗?宁姐你离过婚哦?”
蒙娜说:“是啊,所以说以后你们可要多尊重人家,她可比你们有经验多了。”
“离了婚还要这么辛苦地出来工作,你前夫该不会没有给你赡养费吧?”
“不过你才二十五岁,怎么就……我听说现在有很多人会试婚,也就是婚前同居,性格不合也就分开了,反正大家都还年轻,并没有耽误什么,那样的话没有赡养费就正常了。”
“宁姐你是哪一种?”
“现在这么年轻就结婚的人还真少,宁姐你该不会是乡下来的吧?”
三个女人带着讽剌的意味问个不停,温宁的手有些颤抖,像是被她们围困在中央,只想找个缝隙逃走。
现在她不能发飙,忍了一年多,不能在今天破功,可是她们真的很过分,每一句话就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一句一句将她的过往血淋淋地剖出来当成笑料。
温宁咬唇沉默,但这种反应却令蒙娜很不满意,“宁姐,你怎么不说话?不屑和我们分享你的过去吗?”
温宁抬眼看着她,沉着脸不说话,她不能生气,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她不能给经理任何辞退她或不续约的理由。
蒙娜拧起修剪得很好看的眉毛,“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
“难道你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事吗?”
“是不是被我们猜对了?你是没有得到赡养费还是未婚同居,还是乡下来的?”
“你在和我玩无声的反抗吗?”蒙娜甩开助理的手站起来,环起手臂看着温宁,傲慢地扬了扬下巴,“说话呀,离婚有什么丢脸的。”
蒙娜拔高了音量,更伸出一根手指戳向温宁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戳得后退,“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你!”
她最后用力的一戳,让温宁鞋跟一拐,往侧面倒下去。
温宁的低呼声还没喊出口,就卡在嗓子里,她身子刚一歪就定格住,一双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终止了她倾倒的趋势。
对面三个女人瞬间失声,错愕地看着搂住温宁的人,温宁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在斜上方看到了那张熟悉无比的俊脸。
肖崇源将她扶好就松了手,他看都没看她,而是笑着对其余三个女人说:“你们都猜错了。”
蒙娜和助理们一脸问号,肖崇源不疾不徐地解释说:“温宁是台中人,我们当初登记结婚了。”
蒙娜和助理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满脸问号。
肖崇源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至于赡养费……可是她自己拒绝的。”
所有人都傻了,接着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温宁的前夫居然是肖院长!
第一天的拍摄还算顺利,除了中间爆出院长和温宁关系的那一幕。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因为这件事燃起了蠢蠢欲动的八卦欲,但碍于肖崇源本尊在场,他们也不敢表现出什么。
肖崇源更是若无其事,拍摄结束后,与摄影师聊了几句才离开现场,走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子之后,他才敛去笑容,转而浮上了一丝苦恼的表情来。
他是脑袋秀逗了吗?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冲上去说那些话?
不久前还威胁余放不准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今天居然就自己坦白了,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肖崇源用手狠狠地捶了方向盘,懊恼地抓了抓自己一向打理整齐的头发。
这下好了,他们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而始作俑者还是自己,肖崇源你这个笨蛋,处心积虑重逢不是为了甩掉她泄愤吗,怎么反倒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肖崇源正兀自懊恼着,车门就被人拉开了,温宁直接坐到副驾驶座上,重重地关上车门。
肖崇源转过头后微微一愣,“你来干什么?”
温宁冷着脸直视前方,半晌过后才看向他,“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肖崇源看了看她,为那兴师问罪的口气而感到不悦,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温宁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唇有些颤抖,“你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离婚之后你做了院长,我却成了跑腿的跟班,这种反差令你很愉悦吗?”
她眼角有泪光在闪烁,“肖崇源,你是嫌我还不够悲惨吗?”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刚刚是在帮你。”
“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怜悯,那只会令我更无地自容。”
“如果我不出现,你就在那里任由她们羞辱?这样子就“有地自容”了?”
肖崇源觉得又愤怒又冤枉,忍不住对着温宁大吼:“温宁,你到底有没有自尊?为什么就傻傻站在那,你没有嘴吗?为什么不拿出你现在质问我的气势去质问她们?”她就只会和他吵架!
温宁的下巴抖了抖,泪水越蓄越多,“是,我没有自尊,被你看到那么丢脸的我,还能再保留自尊吗?”
她的嗓子都哑了,哭腔浓重,“对我来说,被她们羞辱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是最屈辱的,因为被你看到了。”
肖崇源微微一震。
温宁哽咽着,但硬是忍着不流泪,“肖崇源,你为什么要出现?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有多么可笑吗?你是不是要来告诉我,我的梦想有多可笑,你是不是也要像她们一样
嘲笑我?”
温宁的鼻头变得通红,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来,“我这么、这么努力,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我当成小丑?”
“你……”
“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而已。”温宁哭得泣不成声,她伸出素白的手指抹了抹鼻涕,像个孩子一样,“为什么都讨厌我?”
肖崇源看温宁这样,怒火也不由自主散了,虽然他没再说话,她却还是哭个不停,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心头隐隐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