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会输。”她肯定的点头。“你连‘爱’是什么都不了解,又如何让我爱上你?就算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也不知道。”他好可怜,也好可悲。一心想要吸取她的灵魂成为神,但他却连神基本的理解能力都没有,就算最后真的让他成了神,也只能成为一个无心之神。
邪神听完她的话以后大受打击。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没有想到,他未曾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感情。他拥有人的外表,人的思维,却少了人的感情,这注定他必定会输掉这场赌局。
“这一点都不公平。”他愤怒的抗议。
“哪一点不公平?”她反问他。“从头到尾,都是由你制定游戏规则,我只能被迫配合。”
不错,听起来好像他占尽了便宜,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输,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你知道,对不对?”他眯起眼睛打量她,无法接受即将到手的胜利突然间风云变色。
“知道什么?”请把话说清楚,别打哑谜。
“知道这是一场我必输无疑的赌局。”他火冒三丈地瞪着祁怜,考虑该怎么惩罚她才好,居然敢耍着他玩。
“不,我也是刚刚才想通。”她冷静的态度着实令人火大,邪神忍不住发火。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他起身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对视,眼中净是愤怒与不甘心,他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事已至此,她终于可以得意的宣告她的胜利。但不晓得怎么搞的,她只觉得他很可怜,枉费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结果只是白忙一场。
“你以为你赢了,对不对?”他残忍的微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认输。
“事实摆在眼前,你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仿佛想把她拖下地狱。
“不见得。”他不会推她下地狱,他对她另有安排。
祁怜不解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他以为他还能赢吗?
“我要带你回我的地盘。”他当然能赢,绝对要赢。
“什么?!”她不相信地摇头,他是不是疯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的来历,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他知道她一直对他抱着强烈的好奇心,该是响应她的时候。
她不否认她是对他充满好奇,但是——
随着他的一个狠瞪,祁怜被卷进黑暗之中,即使她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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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以后,兰儿终于醒过来。
“糟糕,我居然睡着了!”兰儿清醒以后拚命打自己的头,骂自己不小心,竟然在大白天睡觉。
完蛋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兰儿想起祁老爷的吩咐,匆匆忙忙冲进祁怜的房间,祈祷祁怜一定要平安无事待在房间里,否则她就死定了。
只是,她晚了一步。
祁怜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不知何时完成的棋局。
“啊——”兰儿用手捂住嘴尖叫,引来祁府所有仆人关注。
“不好了,老爷,小姐不见了!”兰儿又哭又叫的跪在主子面前认错,然而祁老爷已经没有心情责怪她。
他最疼爱的独生女不见了,凭空消失。
“找,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找!”祁老爷焦急地大吼。“就算翻遍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小姐给我找回来!”
第4章(1)
好黑、好冷,这儿是什么地方?
祁怜先是被邪神卷入一片黑暗,而后随即被带到这里,接着就是一片无止尽的沉默。
这儿好静,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静得好像随时会遗忘时间。
她张开五指,但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竟然黑到连手指都看不见。祁怜倒抽一口气,被这宛如会吞噬一切的黑暗吓着,更无法想象如果人一辈子都住在这个地方会如何?一定会发疯吧!
她可以感觉到邪神就在身边,是他把她卷进这无止尽的黑暗,她应该感谢至少他还陪着她,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就坐在她身边,无声地支持着她。
“我的洞穴。”邪神撇撇嘴,早已习惯这样的黑暗。
“洞穴?”是啊,她早该想到他会将她带回山上的洞穴,他之前已经警告过她。
“我就是在这里生成的。”他仰头看穴顶,已经忘了上次光亮透进洞里是什么时候?似乎从他有意识开始,这里就是这么黑。
“生成,什么意思?”她注意到他使用的字眼相当特殊。
“你曾经问过我,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看着四周的黑暗自嘲。“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集合人们邪念所产生的形体,人们的念头越邪恶,我的力量越强大。”
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使用那个字眼吗?她知道他住在山上的洞穴,但不知道这个洞穴会如此冰冷。
她虽然看不见邪神,但可以想象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必定是落寞的,因为他的语气虽然满是自嘲,却充斥着更多的无奈。
因为我想离开那该死的洞穴。
她想起昨儿个她问他为什么想成为神,他的回答。身体开始不自主地发抖,如果换成要她长年都在这冰冷的洞穴生活,她也会想办法离开吧!
“你在发抖。”他忽地握住她的手,这是她被带来这个洞穴,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没有。”她矢口否认,不想败在这样的温暖之下,但现实好像由不得她。
“你是因为得知我的真实身分,而害怕到发抖吗?”他由后面抱住她,祁怜的柔背顿时落入他的胸膛之中,她一直颤抖不止的手臂,也因为他的圈紧环绕而得到压制。
他是如此温暖,不但温暖了她的身体,也温暖了她的心。如果说她是害怕他才发抖,那么她早就抖到不成人形,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人,根本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困扰。
“嗯?”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她恍然明白,原来困扰她的并非他不是人的事实,而是他无时无刻的挑逗,她往往会在自己的心跳间迷失方向。
“我、我怕黑。”祁怜不想让他知道她是因为他而发抖,只是话一出口她马上骂自己是傻瓜,他能看透她的心,一定知道她在说谎。
邪神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放开祁怜,伸出手指向洞穴里的山壁,他每指向一次山壁,山壁的油灯就自动点燃一盏,一直到整个山壁的灯全部点亮,他才放下手。
只见原本阴暗的洞穴瞬间灯火通明,比洞穴外头还亮。
“这样你就不怕了吧!”他的嘴贴住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宛如情人间的耳语瞬间撩起她体内的热气。
祁怜顿时僵住不敢动,怕她一动他更加收紧手臂,引来她体内更多奇怪的反应。
“其实我不是怕黑。”她不明白他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却还是相信她的话,真是矛盾。
“我知道,你怕的是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嘲,这也难怪,在她眼里他和怪物无异,应当要怕。
不,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照理说她应该讨厌他、唾弃他,可是她却完全产生不了那种情绪,真的很奇怪……
“你在想什么?”他沙哑的问。
“你能看透我的心,你自己看呀!”她偏过头赌气回道,气他为什么老是喜欢多此一举。
邪神没答话,祁怜原本还在生气,见他突然间不说话,好奇地把脸转向他。
邪神沉默了半晌,最后不甘心的承认。“不,我越来越无法看透你了。”
祁怜惊讶到朱唇微开,无声要求解释。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的心开始弥漫着一股很重的雾气,阻挡我窥探你的思绪。”他说。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问她在想什么,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故意捉弄她。
“为什么?”她不懂,她并没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他耸肩。“也许是前世遗留在你体内的灵力开始发挥作用,试图保护你吧!”
这个解释很合理,易真大师很早就跟她说过,她的前世灵力太强,即使经过轮回转世,依旧会残留部分灵力,所以她这一世的灵感才会这么强,全因前世的关系。
“我懂了,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把我带回洞穴。”这里是他的地盘,可以增强力量,对他比较有利。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是我受够干扰。”他耸肩,可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
“干扰?”怎么说。
“我可不想成天应付你爹的突袭,或是弄昏你的女仆,那太麻烦了。”他没那个耐心。
“你会后悔。”他不提起她爹她都忘了,现在她爹一定发动全府的仆人到处找她。
“我?”他挑眉。“我会后悔什么?”
“后悔把我掳走。”她淡淡答道。“依我爹的个性,就算要他翻遍这附近所有土地,他都会把我找出来,你这个洞穴有可能保不住。”
她父亲虽然乐于行善,却也有阴狠、精明干练的一面,否则不可能掌控祁氏如此庞大的资产,他最好小心一些。
“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很高兴。”他语带讽刺地说道。
“我为什么会高兴?”她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若是被消灭,就没有人会来烦你了。”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他说得没有错,一旦他被消灭,她就可以回头过她的太平日子,再也不必成天心惊胆跳,担心害怕他什么时候又要闯入她的房间偷窥她的心。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被消灭,她的心就不停地抽痛,难受到无法呼吸。
“你怎么不答话?”这洞穴已经够安静了,拜托别再沉默,很闷。
祁怜无法明确说出自个儿的心情,她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况且她也不该说。
“我累了,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他无法像以前一样轻易看透她的心,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这里唯一能够让你依靠的是我的怀抱,你要依靠我吗?”他和她开玩笑,顺便测试她的胆量。
他的语气戏谑,表情却隐隐透露着寂寞。即使洞穴内火光炯炯,依旧赶不走存在他内心的寒冷。思及此,她的心情跟着波动,仿佛也跟他一起坠入黑暗,跟他一起无声呐喊。
“如果真的没有选择,也只能这么做了。”她不明白的地方很多,其中最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举动,她居然会点头。
邪神先是惊讶地看着她,而后露出兴奋的笑容,伸出手将她拥入怀,让她靠着他的胸膛休息。
好温暖。
祁怜原本只是想逃避他的问题,才会假装疲累,没想到自己会恋上这样的温暖,只能说这洞穴实在太冷了。
还有,他的心跳。
她闭上眼,聆听不断传到她耳朵内的规律跳动,他的心跳声让她想起幼时玩的博浪鼓,那个时候她父亲没有现在这么严厉,闲暇的时候都会拿博浪鼓逗着她玩。
真糟糕,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的拥抱,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祁怜就这么靠在他的胸膛入睡,邪神低头看着怀里的佳人,胸口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的睡脸真像仙子,他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如同祁怜,他也不知道胸口那道郁闷所为何来,但他想珍惜她的心情是无庸置疑的。
他很自然地在她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睡梦中的祁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不由得失笑。
他抬头打量环绕着整个洞穴的灯火,感觉洞穴好像不若以往冰冷,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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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祁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心中满是疑惑。
她记得自己被邪神掳去山上的洞穴,那儿又湿又冷,孤独仿佛永无止尽,让她不由得心生同情,甚至投入他的怀抱,和他一起取暖。
这么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作梦,根本没有这回事?
祁怜翻开被子,下床穿上鞋,走到门口打开门,放眼望去就是花木扶疏的小花园,确实是她的院落。
她迟疑了一会儿,走出房间,往更远的园子走去。
祁怜走到主花园的凉亭,垂眼看着水池里头悠游的鲤鱼,这座仿江南造景的园林是她父亲最喜欢的地方,他老人家时常来此休憩。
没错,这儿的一草一木、一梁一柱都是属于祁府的风景,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被掳走,一切都是梦境。
然而很奇怪地,眼前的景致虽然跟祁府一模一样,但却没有半个仆人走动,也未闻半点声响,这就不合常理。
“你醒了?”
正当她百思不解的当头,背后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转身打量邪神,他正双手抱胸背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模样非常潇洒。
他的出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这不是——
“这不是作梦。”他代替她说出心里的话。
“你又能看透我的心了。”她平静地看着他走近,毫无意外他恢复原先的力量。
“只能看见一点点。”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看来你前世遗留下来的灵力比我想象中强上许多。”
连回到自己的地盘都无法扭转劣势。
“那不就无法达成你掳走我的目的?”她挑眉。
“或许吧!”他耸肩。“不过谁在乎呢?这只是小事。”
掳走她之前,他还那么生气,现在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转变心情的速度还真是快。
第4章(2)
“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饭?”他忽地问祁怜。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抬头看天色,天空是那么蔚蓝,太阳仿佛永远不会落下,但她知道眼见不能为凭,这一切都是他变出来的梦幻。
“不晓得,你在乎吗?”他问祁怜,她想了一下摇头,就算她说在乎他也不会放她走,何必多费口舌。
“很好,因为我也不在乎。”他乐于活在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世界,特别是他身边又有她陪伴,谁还去管时间。
“不过,饭还是要吃。”他是无所谓,但不能让她饿着。
祁怜怀疑的看着他,纳闷他要怎么做到他说的事情。
“我都能够变出你家,一顿饭菜和几个仆人又有什么问题?”看穿她的思绪,邪神随便弹了两下手指,就有五、六个仆人端着饭菜从桥的一端走过来,将饭菜放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排好,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以后,又从原来的地方回去,一直到完全消失。
“有这么强大的法术真方便,只要弹弹手指,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到。”她走到椅子坐下,邪神也随后入座。
“没有你想象中方便,要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她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