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怎么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祁怜的身体僵住不动,内心却异常活跃,然而当她想起他说过他能够看穿她的思绪,硬是命令自己什么都不准想,一定要让脑子保持一片空白。
她的挣扎是如此显而易见,即使表面不动声色,她内心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响亮,呵呵,要他来说,他会说十分悦耳呢!
“你笑什么?”
他突然噗哧一声当着她的面笑出来,让她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
“我有什么好笑的?”祁怜气得小脸胀红,樱唇如同夏天的樱桃般红艳,让人看了极想咬上一口。
“要忍住欲望很辛苦吧?”他喃喃诱惑,双手悄悄覆上她的柔荑。“你何不放开一切,让自己的思绪无限飞翔?”
随着他低沉的呢喃,四周的景色丕变。原本雅致的香闺,不知何时变成了无限宽广的天空,平日只能窥得一角的城镇,在她脚下展开了全貌,视野无限宽广美好。
她在飞?
祁怜困惑地看着脚下的城镇,仰头就是无垠的蓝天,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由。
迎面而来的风是如此舒适,和只能窜进她窗户的微风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全然的狂野,无限制地吹拂在她身上,带给她一种全新的感受……
“你果然是不受拘束的。”邪神得意的笑笑,她的内心远比她的外表精彩,跟她交手会很有意思。
祁怜倏地清醒,无垠的蓝天又变回了雅致的房间,她的双手依然被身后的男子紧紧覆住,想来这就是她看见幻影的原因。
“你到底是谁?”她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戏弄,可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摆明瞧不起人。
“这么快就要结束猜谜游戏了?真没意思。”他撇撇嘴放开她的手,起身站在一旁打量祁怜。
她真是美得毫无瑕疵。
他想。
难怪孙大均会不惜献出生命,也要一亲芳泽。
“如果你是在问我的名字,答案是不知道,我没有名字。”虽然他也想为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也许她可以提供意见。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来历。”她对他的名字没兴趣,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我是神。”他说过好几次了。
“你是神?别开玩笑了。”她冷笑。“我知道你不是神,因为我看得见神。”不止是神,各界的访客她都看得到,也能清楚分辨。
“你也看得见我,这又该如何解释?”
该如何解释?这可问倒她了。她确实看得见他,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邪气,可他却不是妖,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妖气。他拥有实体,有着人的气息和体温。然而他又能在转瞬间消失不见,还能制造出结界和幻影,这又是一般人类做不到的事,若说他不是神,还真找不到第二种可能解释他拥有的力量。
“怎么样,你要如何解释?”他挑眉等待她的答案,就算不窥探她的内心,也能看得出她非常困惑。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承认她所知有限,还需要学习。“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神,至少不是真正的神。”
“对,我还不是真正的神。”她的领悟力不错嘛,孺子可教也。“但我只要能够拥有你的灵魂,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我的灵魂?”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她的灵魂,易真大师也警告过她要小心,她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
“你拥有一个纯净的灵魂,只要能够吸取你的灵魂,就能净化我身上的邪气,使我变成真正的神。”然后永远离开那个洞穴。
“所以你派人假冒易真大师的名义送信来,为的是引诱我出门。”她想起那天他使的诡计便觉得生气,心想他真是有够无耻,做出这种事来。
“没错,你真聪明。”他呵呵笑,不想告诉她,他之所以设陷阱完全是因为无聊。因为孙大均愿意以生命做为代价,只求得到她,他出于一时好奇才想要会会她,没想到这一会面却为自己找到了通往神之路的快捷方式。
“你这么神通广大,直接拿走我的灵魂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搞出这么多把戏?”一会儿骗她出门,一会儿又偷窥她的内心,无聊至极。
“我不能这么做。”他遗憾的回道。
“什么?”他不能这么做?
“你听见了。”他耸肩。“我无法直接吸取你的灵魂,除非你肯拿条件跟我交换。”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她怀疑自己听错。“你自称为神,却无法直接取走我的灵魂,而必须透过交换的方式。”
“这就是我痛苦的地方。”他自嘲。“我虽然神通广大,却受到诸多限制,其中最教我难受的就是你明明这么可口,我却无法一口吞下你。”他一语双关,既指她的灵魂,也指她的人。
他的大胆举动又再一次撼动了祁怜,令她更痛苦的是她又不能想偏,因为他随时会窥视她的心,探索她的想法。
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想,祁怜,你千万不能动摇。
光是要应付他的言语挑逗就已经够累,还得逼迫自己不能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祁怜的疲惫全写在眼底,成了他对付她最好的利器。
“什么都不能想很痛苦吧?”邪神执起她的柔荑贴在他的胸口,声音沙哑而诱人。
“你何不放开心胸,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法再龌龊下流都没有关系。”他挑逗的语气、暧昧的眼神,无一不透着邪。
祁怜的呼吸倏地变得紊乱,她有种荒谬的错觉,今天看他仿佛又比上回更为俊俏,或者这是因为她的心在动摇的关系?
“你……你好大胆,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不得体的话!”她被自己慌乱的心情吓到,直觉地推开他,催促自己尽快恢复正常呼吸。
邪神眯眼打量祁怜,她挣扎得很辛苦,难道她自己没有发觉?
“想当贞节烈女,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也罢,就由她,邪神耸肩。
“才这么区区一点挑逗,你就受不了,要怎么承受我接下来的攻势?”怕会是被攻得体无完肤。
“这话什么意思?”她警觉地看着邪神,怀疑他又要搞把戏。
“我打算夺取你的灵魂。”他悠闲答道,自信全写在脸上。
“怎么做?”他未免也太有自信。“你自己也说了,你只能透过条件交换的方式,不能强取豪夺。”
“对,所以我打算让你心甘情愿主动把灵魂交出来。”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方式。
祁怜不可思议的看着邪神,以为他疯了,世界上不可能有主动交出灵魂的傻瓜。
“你在作梦。”作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我不可能主动交出灵魂。”她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他摇摇手指,不认为有那么难以置信。
“打赌?”
“嗯。”他点头。“我打赌到最后你会爱上我,心甘情愿把灵魂交给我。”
还说他没发疯,她根本连他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真有趣,你们人类管这种行为叫‘发疯’是吗?我会好好记住。”他又自顾自地窥探她的内心,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根本理都不该理他,最好是视他为无物,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他逼疯。
“想不理我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笑呵呵的反击,即使她没开口说一句话,他对她内心的想法仍是一清二楚。
“我只要一察觉你在想我,便会立刻现身,你如果不想这么快和我见面,最好什么事都不要想。”话毕,他朝房门走去,打算正大光明的从门口出去。
祁怜尽可能地保持面无表情目送他到门口,希望他快滚。
“不过,要保持脑袋空空真的很困难,不是吗?”他明明都已经踏出房门了,忽然又回头给她一记回马枪。
“对你尤其困难,请多保重。”他的临别秋波,说明他早已把她的底细摸清楚,因为她喜欢思考,要她突然间什么也不想,简直是要她的命。
“只要不想起你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她本来打算一路沉默到底,但他的说词让她再也忍不住反击,他乐于看到她如此活泼的表现。
“原则上是如此,但你做得到吗?”他不相信她做得到,远远的笑声犹如梦魇不断讥笑她,令祁怜难以忍受。
她不能一直这么居于劣势,她一定要想个方法反击,至少也要阻止他进出她的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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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邪神阻挡于门外,祁怜只好求助于易真大师。
“祁施主,大师尚在外云游四方,还没有回寺。等大师一回到寺里,贫僧会马上告诉大师,祁施主在找他。”出面接待她的师父,一脸抱歉的看着祁怜,她虽然失望,却不能多说什么。
“那么,贵寺可有什么可以用来化煞的法器?”她试着找另一条出路,务求挡住邪神。
“祁施主身上不是正带着一块大师送给您的汉白玉?”师父好奇反问。“那块玉就可以用来避邪,不需要额外使用法器。”古玉有其灵性,特别是那块玉又经过易真大师加持,力量更强,用来抵御一般妖魔不成问题。
“我原本也以为如此,但是……”她喃喃自语,想当初她也是一样自信,事实证明他根本不怕她身上的辟邪之玉,对他完全起不了作用。
“祁施主,您有何困扰,可否说出来听听?”师父瞧她一脸为难,亟欲帮她解惑。
“我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希望能借贵寺的法器挡一些煞气,如果师父能够出借法器给小女子,小女子会很感激。”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因为她遇见的事情太玄,恐怕只有易真大师能够帮她。
“既然如此,贫僧就把身上这串念珠借给施主一用。”师父从脖子上取下念珠交给祁怜。“贫僧的法力虽然跟易真大师不能相比,但是仍然具有相当的力量,相信拿来避邪绰绰有余。”
“谢谢师父。”祁怜接过念珠跟师父道谢后随即离开德化寺,始终默默随行的兰儿终于再也憋不住情绪,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小姐,您到底遇见了什么麻烦事,还要特地来德化寺借法器?”兰儿害怕地看着祁怜手中的念珠,紧张地频频吞口水。
祁怜静静地打量女仆,明白她生性胆小,无法应付此刻发生在她周遭的事,而且依她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个性,怕会惊动爹老人家,还是暂时把她调离身边比较妥当。
“兰儿,这段期间,你就到厨房去帮张大娘的忙,不必伺候我了。”祁怜的决定,引来女仆激烈的反应。
“这怎么可以?”兰儿激动的说道。“小姐是千金之躯,身边一定要有人伺候,如果小姐不喜欢兰儿,可以换别人服侍您,但是不能没有人陪伴!”
兰儿虽然胆小又喜欢大惊小怪,对祁怜却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她着想。
第2章(2)
“我没有不喜欢你。”祁怜无奈地解释道。
“那是什么原因,一定要调走兰儿?”女仆不解。
祁怜的脑海倏地浮现出邪神的面孔,但她也同时想起他的警告,硬是强迫自己脑子保持空白。
“小姐!”兰儿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以为祁怜不要她了。
“就这么决定,你暂时调到厨房。”对不起,兰儿,这都是为了你好,原谅我吧!
祁怜在心中默默乞求女仆谅解。
女仆委屈的闭上嘴,服侍祁怜多年,她知道一旦祁怜用这种语气说话,什么都不必再说,她不会改变主意,再说也是徒然。
“还有,这件事你不许告诉老爷,我会自己处理。”她不想让爹担心,他老人家烦的事已经够多,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是,小姐。”兰儿尽管再委屈,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心意,只得顺从祁怜的意思,暂时调到厨房去。
少了女仆在一旁绑手绑脚,祁怜确实轻松许多,至少她不必忙着安抚女仆的情绪,天晓得她光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已经很费劲。
她将德化寺师父给的佛珠挂在房门口,老实说,她不晓得这次邪神会从哪个地方进来,但既是师父长年佩挂的念珠,力量应该强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房间才是。
将佛珠挂好之后,祁怜接着拿出书来读,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娱乐不多,除了琴棋书画和刺绣,她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有时她真希望自己是生在一般农家,如此一来,她便能在山林间奔跑嬉戏,而不是每天面对高墙重复弹奏一样的曲调,日子过得没有丝毫意义……
振作点儿,祁怜,你在想什么呢?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你交换身分不可得,你竟然还这么不知满足!
她翻开昨儿个看了一半的《楚辞》,不期然看见迭在书堆中最下方的《金刚经》,这也是易真大师赠给她的书,他希望她有空的时候能仔细阅读,领悟其中的道理。
祁怜犹疑了半晌,从书堆中将经书抽出来,她随意翻开经书,佛语跃然于纸上,诉说着世间万物的道理。
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
经书上的道理,莫不是要着重六根清净,远离色、声、香、味、触、法等尘相而布施。也就是施者忘施,受者忘受,并且要忘记所施之物。如此施空、受空、物空,即所谓的三轮体空。
祁怜默默看着经文,心想也许她应该听从易真大师的话认真修行。之前易真大师跟她做此提议时,她一直抓不定主意点头。因为越是了解前世的经历,她越不想再重蹈覆辙。她不想和前世一样,成为一个灵力很高但却孤独的巫女,这世她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再和不可知的力量对抗,然而命运却由不得她,也许她应该出家,摆脱尘世的烦恼……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
她刚在猜想自己出家会是什么模样,邪神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并且再一次窥探她的思绪。
祁怜迅速转身,他的嘴角仍旧噙着一贯的笑意,眼眸看起来更加迷蒙。
“你……你怎么……”她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得来?”
“光明正大从门口走进来,不然呢?”他用下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几下,表明他可不是忽然出现,只是她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发现他已经进房。
“可是……”
“如果你是想问我,门口挂了这玩意儿,我为什么还进得来,那就省了,我就是进来了。”他手拿着念珠在她面前晃呀晃,祁怜顿时无言,她连串珠什么时候落入他的手中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