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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那一年(上) page 12 作者:宋雨桐

  咦?他突然瞪大眼,跟刚进门的某人对视。

  当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啊……

  “齐藤浅羽!你在干什么?”安本香子一推开门就看见两人紧紧拥抱的身影,嫉妒心再伴随着一股对舞冬未的恨意,让她狠狠地瞪着舞冬末。

  舞冬末不明所以,却在下一秒钟被齐藤浅羽给拉开,她怔怔地看着他,内心有一股受伤的感觉,再迎上安本香子充满恨意的双眼,很多事根本不必多余的解释,好像也能理解了。

  香子叫的是浅羽,不是英树,所以香子不是认错人,而是压根儿认为浅羽不能这样抱住她……为什么?因为香子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浅羽,而不是齐藤英树;那一夜在香子房里的男人的的确确是浅羽,而不是英树。

  心一下子被抽空了……

  舞冬未觉得四肢冰冷而僵硬,像是真的生了病。

  “香子,你怎么来了?”齐藤浅羽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拼命对安本香子眨眼睛。

  安本香子很想假装没看见,可是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刚刚她的反应真是太过度了,正常人都会怀疑。

  “怎么?就你能来看老婆,我不能来看嫂嫂?”说着,她假装没事似地拉张椅子也在床边坐了下来。“嫂嫂不是生病了?你还想着要抱人家?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要是我没来,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嗯?”

  转得好……硬啊。

  不过有转至少比没转好。

  齐藤浅羽一脸苦笑。“我还能做什么?你这脑袋瓜子可不可以不要没事转些有的没的?”

  安本香子冷睨他一眼,笑了笑,看着舞冬末。“男人不都那样的吗?只用下半身思考,兴致一来,哪想得到人家身体还病着呢,我这当妹妹的怎么都得提醒警告哥哥几句,嫂嫂应该谢我才是。”

  舞冬末一脸的苍白,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应该比哭还难看。“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好吧,不吵嫂嫂了。”安本香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伸手便去拉齐藤浅羽。“走吧,浅羽——”

  话未落,一个丫头匆匆忙忙奔进屋,看见屋里那么多人吓了好一大跳,忙不迭先行礼。“二少爷,小姐。”

  “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安本香子不悦地挑挑她漂亮的眉。

  “报告小姐,是大少爷,老爷子说要拿家法打大少爷呢!”丫头急得跳脚。

  “石管家叫我们来通知主子们过去劝劝,免得老爷子把大少爷打伤了!”

  闻言,齐藤浅羽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安本香子愣了一会儿,思忖着究竟发生什么事,便问起丫头。“为什么老爷子要打大少爷?”

  “听说是大少爷在学校里打伤了几名学弟,学校的董事亲自打电话跟老爷子告的状……”

  “原来是打架闹事了?”安本香子皱起眉。“可这不像是大哥的作风啊,真是怪了,是什么事可以惹大哥生这么大的气,还动起手来打伤了人家?”

  舞冬末一听,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了,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就冲出房门。

  “唉呀,少奶奶,外面风大又冷,你得穿件外套才行。”丫头边说边抓件外套跟出去,忙给舞冬末披上。

  安本香子倒不急,倒了杯茶喝下一口后才优雅地走出去。

  她是记仇的,很记仇,大哥之前为了不让她接近浅羽还威胁要把她嫁出去,不管他做了还是没做,她都会气他一辈子。

  被打,活该。

  她比较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一向行事稳重内敛,喜怒几不形于色的大哥失了控,还打伤了人?

  真的真的,十分好奇啊。

  院子里,齐藤英树正跪在地上,天空下着雨,淋得他一身湿透,不过他还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卑不亢。

  老爷子让齐藤浅羽给拉着进了大厅,大门敞开着,坐在大厅里也可以看见院内,连说话声都可以听得见。

  “真要气死我了!明明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跟人家打架不说,还把人家打成重伤,不只丢他的脸,还丢齐藤家的脸!问他什么也不说,真要气死我了!”齐藤泷一边说边喘,还是止不住气,手里抓着齐藤家的家法,一根红色的棍子,手不住地抖。

  齐藤浅羽边说边替父亲顺着气。“爸,大哥会动手一定是因为对方欠揍……我的意思是一定是对方的错,而且是大错,否则以大哥成熟稳重的个性,怎么可能冒着丢大家的脸的风险去打这些人?您说是吧,爸爸?”

  “那他就说啊。有什么天大的事能为难到齐藤家?百年来,也只有你那件事能难倒我……”齐藤泷一的话陡地打住,心虚地往舞冬末的脸上看去,就怕这媳妇听出什么,却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院外的齐藤英树身上,脸上尽是担忧和愧疚,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媳妇儿用那种眼神看着英树?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不会吧……还是,英树之所以动手是因为她的缘故?

  “冬末啊。”齐藤泷一唤了她。

  闻声,舞冬末愣了一下,回神过来走到他面前。“是,爸爸有事?”

  “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问你。”

  舞冬末正要答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齐藤英树的声音——

  “你有事就问我吧,这件事跟她无关。”

  真的跟她无关吗?

  舞冬末在厨房里煮姜茶,茶里加了桂圆,浓浓的香气四溢,添了一碗自己喝,觉得不够甜,又加了些红糖。在寒冷的地方喝这种姜茶最好,保暖又养身,英树晚上淋了雨,马上喝下才不会受寒。

  夜很深了,大家都睡了,也不知英树和爸爸在书房里聊什么聊到这么晚,她有点坐立难安。

  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咿呀一声,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少奶奶,大少爷回房了,那边的丫头说他正要沐浴呢。”西院的丫头跑来跟她报告。

  “是吗?太好了,姜茶刚煮好呢,沐浴完身子热热的正好喝下。”舞冬末边说边添了一大碗加了盖,放在托盘上。

  “我帮您送去吧。”丫头伸手就要接。

  “不必了,我自己送过去,顺便问大少爷一点事。你去休息吧。”舞冬末说着,端起托盘便要往东院去。

  丫头跟了上去,低声道:“少奶奶这么晚了要见大少爷,恐怕不大好,我去帮您先把那边的丫头支开吧,这样方便说话些。”

  舞冬未看着这叫小绿的丫头,微笑地对她点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少奶奶别这么说,我知道您心地好,是担心大少爷的身体呢。”说完,小绿便转身跑开了。

  她一样,绕小径,不想惊动任何人。

  到了东院,果真没看到守夜的丫头,舞冬末直接去敲齐藤英树的门。

  “谁?”

  “是我,舞冬末。”

  房内一阵的静,半晌才有声音传出——

  “这么晚了,有事?”

  “替你送姜茶过来,让你暖暖身子,免得感冒了。”她在门外轻声说道。

  夜里安静,小小声说话都可以听得见,幸好东院一向人不多,据说是齐藤英树爱清静,十二点以前只留一个丫头,再晚一点就全驱走了。

  “这种事让丫头做就可以了,你不知道吗?”房内男人的声音很冷。“这么晚了,一个人单独跑到大哥房里来,传出去能听吗?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舞冬末?”

  私底下,他似乎总连名带姓唤她舞冬末,不是弟妹,不是冬末,是舞冬末——以前的浅羽也是这样唤她的,现在的浅羽却是唤她冬末。

  “我知道,你这儿的丫头已经支走了,没人会知道的。”

  齐藤英树一听更气,压低着嗓,透着一股薄怒与冷意。“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该讨好的是你的老公,不是大哥!怎么?就因为昨日救了你,又带你四处乱逛,让你误会了什么?舞冬末,我们齐藤家可是正经人家,你最好给我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赶快给我滚!”

  话说得真难听呵。

  她只不过是替他送来一碗姜茶,倒像是犯了勾引大哥的死罪了?

  她咬住唇,正要说话,天空却陡地下起倾盆大雨,又急又快,连闪躲都来不及就已经全身湿透了。

  舞冬末下意识地想要护住那碗姜茶,弯下了身替它挡雨。“你快出来拿姜茶!它都要淋湿了!”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齐藤英树皱着眉,听见外头下起滂沱大雨,她却只担心姜茶被淋湿?这个疯女人!“端走!我不喝!”

  雨太大,差一点把他的声音都给淹没。

  她杵着,不吭声了,就静静地站在外头护着那碗茶。

  他没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也没听见她在说话,想了又想,齐藤英树还是把房门给拉开——

  那个女人,她就蹲在地上抱着那碗茶……

  真心要气死他不成?

  齐藤英树握拳再握拳,想骂人,想叫她滚,却因为她此刻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第9章(2)

  听见拉门的声音,舞冬末起来转过身,上前两步把姜茶递给他,他不拿,只是冷冷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给掐死。

  她只好把它放在他脚边的地上,幽幽地说:“你救了我,还带我去玩,今天还为了我把人给打伤了,我替你煮碗姜茶送过来又怎么了?你不喜欢就别喝!干什么一开口就训人?

  “还有,我特地来是有话要说,有事要问……算了,我现在不想问也不想说了,只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假装你是浅羽了!”

  说完,舞冬末转身就走——

  齐藤英树却大惊失色,两个箭步便扯住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他面前,单手扣住了她湿漉漉的脸!

  “你刚刚说什么?”他厉声问她,一张俊颜显得急切、气恼又令人胆寒。“快说!”,他的指尖不自觉使了力,弄得她发疼。

  舞冬末痛得皱眉,眼睛被雨水打得发红,却是定定地看着他。“我哪说错了?你又想听哪一句?”

  “最后一句!你再说一次!”

  “最后一句?”舞冬末扯扯唇,笑了。“叫你以后不要再假装浅羽那句?”

  咚一声——他的心沉了底。

  “你知道了?”不可能!没有人会告诉她!她也不可能发现的!

  他这句你知道了,无疑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我知道了,知道那一夜在香子房里的男人是浅羽而不是你!我也知道,你怕我知道这件事,所以假装浅羽来骗我!”舞冬末笑着,泪又流下。“你们觉得我很好骗吗?这样很有趣吗?你以为你可以这样骗我多少次?”

  闻言,齐藤英树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指这个……

  扣着她小脸的手顿时松了,他的神情也从慌乱紧张转为清冷与放松。

  “不想让你知道,那是为你好。”齐藤英树淡淡地看着她,看她流泪,看她在笑,看她因此而难过不已。他多想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却什么也不能做。“浅羽那天喝了酒,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不会有下次了。”

  “你那天跟他打架,也是为了这件事吧?”一连串的事件,哪有可能只是巧合?是她傻。更傻的是,她听见这个事实,在乎的竟然不是浅羽是不是一时喝酒乱性、意乱情迷,而是眼前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

  齐藤英树不语。

  沉默,也就是默认了。

  她的泪意蓦地涌上。“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浅羽背叛我,你替我揍他。因为别人欺负我,你把那些人也痛扁了一顿……”

  “我想你误会了,舞冬末。”齐藤英树冷冷地打断了她。“我打浅羽,是因为他做错事而且不认错。至于那些人,他们是因为我而欺负你,你根本是被我连累,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顿而已,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声誉,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地以为我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情感,这很可笑,请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可笑的女人,还无端把我拖下水。”

  闻言,舞冬末在大雨中笑了,还笑出了声,泪和雨全混在了一块,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对,她真是个可笑的女人……

  她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对着自己丈夫的大哥又哭又笑,又是感动又是生气又是期望又是希冀的?

  舞冬末转身,在大雨中不住地往前狂奔,泪水和大雨同时迷蒙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更别提现在大雨淋漓,几处小桥小路都积满了水,一个不小心,她便被高低不平的路面绊了下又打了滑,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

  痛呵,屁股都要开了花。

  不只如此,她一身上下全是泥,又湿又脏,狼狈不堪到极点!

  这会儿,她哭得更尽兴了,像是终于找到一个适当的理由可以努力地哭,便压根儿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似的。

  幸好,雨大得很,可以掩盖哭声,再加上她跑啊跑的,竟跑到偌大的后院来了,这里别说是人了,这么大的雨,连只猫啊狗的都没有。

  这样很好啊,就让她一次哭个够吧,把这阵子莫名其妙的委屈,莫名其妙的怀疑,莫名其妙的遭遇,所带给她的压力与苦涩给一次释放出来……

  她好想家呵。

  真的真的好想家呵。

  可她没忘,当初她坚持要嫁给齐藤浅羽时,爸爸对她所说的话——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有事不要回来哭鼻子就好。

  所以,她只敢传传讯息,不敢打电话,怕一听到父母的声音便忍不住哭出来,害他们两老担心。幸好她一直是乐观而坚强的,只要浅羽待她好,她相信他们两人会越来越好的。

  可如今……一切都不对劲极了……

  她像根紧绷的弦,一直拉一直拉,拉到满了,再也撑不住……

  舞冬末屈起双腿埋首痛哭,过了一会儿,却发现雨停了……不,不是雨停了,她明明还听到哗啦啦的大雨声,可为什么却没有雨打在她身上?

  想着,舞冬末抬起头来,在一片泪眼迷蒙中,她看到她头顶上的一支黑色大伞,和那支大伞的高大冷峻的主人。

  “起来。”他朝她伸出手。

  她别开脸,把自己缩得更小,不想理他。

  “你会生病的。”

  “不必你管!”

  “舞冬末!”

  “叫我这个可笑的女人干什么?齐藤大少爷!”她抬起头来,布满泪的容颜苍白似雪,她幽幽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既然对我这个可笑的女人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像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一副关心担心得要命的样子!你这样我这可笑的女人会误会的,最好赶紧走,走得远远的,以后都不要单独出现在我面前!”

  她冷得直打颤,连说着狠话都像只可怜兮兮的猫咪。

  他该走开的,理智上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挂心她,若真怕她受冻生病,他可以叫任何一个丫头过来,或是让浅羽来带她回屋里去,而不是在她走后又担心地跟出来四处寻她,更不是在听到她的哭声之后,自己心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划过,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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