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痛吧?走,我帮你搽药去。”安本香子拉着齐藤浅羽就要走。
齐藤英树一个箭步挡在他们前头,冷冷地瞪着她。“这种事让弟妹做就可以了,你跟我来!”
“我不要!”安本香子躲到齐藤浅羽身后。
两兄弟再一次面对面,隐隐带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舞冬末见状,很快地移动脚步挤进他们之间,伸手拉住齐藤浅羽的手。“走吧,我替你搽药去!大哥和香子的事,他们自己能搞定!”
大哥和香子?齐藤浅羽愣住,望向大哥,齐藤英树抿唇不语,却是给了他深深的一眼,这才转身把安本香子给拉走。
第7章(2)
舞冬未把齐藤浅羽拉回房里替他上药,虽然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可都是一些小瘀伤或青紫,而且伤全都在手上和脚上,不像大哥的是在眼角和唇角,看起来,倒是大哥伤得重些。
不过,齐藤浅羽还是边搽边哀哀叫。
“很痛吗?”
“当然痛啊。”
“我看大哥都流血了,你出手真不知轻重,怎么就尽往大哥脸上打?”
齐藤浅羽眯眼瞧她。“你不为你老公心疼,反倒替我大哥心疼起来?我才是一直被揍的那一个耶。”
“可他看起来伤得比你重。”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是因为他自小习武,自然懂得怎么打人才让人看不出来啊。”齐藤浅羽边哀边叫,一脸的无辜和委屈。“我这个生平没动过几次拳头的人只晓得用蛮力……他是一开始没料到我会出手才没闪过,那伤看起来才可怕一些。”
舞冬末替他搽药的手一顿,胸口闷闷地被撞击了一下。“大哥他打小习武,那你……不懂武吗?”
“懂一点皮毛,小俩候我们是一起学的,可我爱玩,根基不稳,跟大哥没得比的。说到底,那可是苦力活,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有所成,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出去也没挨打的分就是,今天要不是遇到了大哥,被压在地上的绝不是我。”齐藤浅羽说着,突然直盯着她瞧。“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真苍白呵。
“吓坏了?”齐藤浅羽伸手拍拍她的脸。“还是,听到你老公没学武很失望?放心,就算我没大哥厉害,也足以保护你的。”
“我知道。”舞冬末点点头,虽然他说他自己只懂得皮毛,可已经很厉害了,他毕竟出手救过她。他说的没错,他就算比不上大哥,可保护她却足矣。
笑了笑,她再次看着他。“刚刚香子说是她害了你,为什么?”
齐藤浅羽一愕。“那个……”
“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才去找大哥?因为大哥欺负了香子?”
昨天晚上?齐藤浅羽又是一愕。
原来,昨天晚上在门外的人真是她?所以,大哥是因为冬末撞见了他和香子的事,才这么生气地去警告香子?
那么,她刚刚说大哥和香子的事……是大哥替他背黑锅了?
齐藤浅羽心虚地敛眼。“嗯,也不全然是。”
舞冬末看着他,想再多问什么,一名丫头却急慌慌地在外头敲门——
“少奶奶,老爷子回来了,因为大少爷动手打二少爷的事,要罚大少爷跪祠堂呢……”
这叫兄弟情深吗?
老爷子叫老大去跪祠堂,老二自动自发也跟着去跪,两人对为何打架一事全都半个字不说,宁可被罚跪到天亮。
夜里清冷,两兄弟却没人吭一句,想到曾经有个女人为了他们在千年梅树下跪了七天,冷风刺骨,日晒雨淋,还落了病根,两个大男人跪一夜的祠堂尚可遮风蔽雨的,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身子不好,何必跑来陪我跪?”齐藤英树终于开了口。
“是我先动手的,何况你还替我背黑锅。”
齐藤英树转头看着他,眯了眼。“你知道了?舞冬末跟你提的?”
“嗯。她问我是不是为了你昨晚欺负香子这件事,所以去找你打架……你早该对我说的,不然穿帮了怎么办?”
齐藤英树轻哼一声。“你怕穿帮吗?若怕,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
说到这,脸皮再厚的齐藤浅羽也忍不住红了脸。“那个……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住口!你知道她为了你在外头淋了多少雨,吹了多少冷风,好几次都差点昏倒吗?你竟然连一点冲动都克制不了?这样伤害她!她才十八岁就嫁了你,身为一个大男人,你就是这样待你的救命恩人?”
闻言,齐藤浅羽真的觉得很无力。“那香子怎么办?她才是我爱的人!”
“你可以像爱妹妹一样爱她,但不能是情人。”
“哥,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那就慢慢地放。”
“可我不爱冬未——”
“爱情是可以培养的。未来还那么长,很多事都可能发生。”齐藤英树说完,淡淡地望着齐藤浅羽。“你若当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吻她?”
“那是因为她要求我——”齐藤浅羽说到一半打住了,探究地看着他大哥。
“哥,你爱上她了吧?虽然你是为了我,可是你爱上她了吧?”
齐藤英树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敢发誓你当真不爱她?”
“她永远都是你的妻子。”这根本是不必讨论的问题。“打从一开始为了你去找她,我就没有想过有任何我跟她的可能性。我跟她的相遇,是因为她必须成为你的妻,是为了要救你,我才会跟她有交集。”
“可是,这也不代表你不会爱上她啊,日久生情——”
“我是挺喜欢她的,但从没想过要爱她,因为从没想过,所以我对她不会产生那种你以为的情感,有的只是愧疚和怜惜,毕竟是我亏欠了她,欺骗了她,若你还负她,那我岂不等于害了她一辈子?毁了她一生?”
唉。
唉唉。
齐藤浅羽觉得头更大了。“为什么诅咒是应验在我身上?”
齐藤英树冷冷地瞄了过去。“你希望是在我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齐藤英树淡淡一笑。“其实,我也希望诅咒是在我身上,至少,若醒过来的人是我,有自信可以给她一个专一的幸福,不管我爱不爱她。”
是在怪他喽?齐藤浅羽再唉一声。“我没信心,真的。”
“真不行,我会叫爸爸赶紧把香子嫁出去!”
齐藤浅羽生气地握拳。“我不许你这么做!”
“那你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再生事端!要是让爸爸知道了,她连风光嫁人的机会都没有!你该知道,爸爸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在齐藤家的!对爸爸和我而言,当初为了救你,我们可以不择手段,但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她也很感亏欠,如果可以,我们谁也不会愿意去伤害像她这样善良热情的小姑娘。”
“哥……”
“你好好待她,我们齐藤家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你对她好,才可以减少我对她的亏欠与愧疚。”
“所以,我抱她也没关系吗?”齐藤浅羽突然侧脸看他。很跳Tone地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齐藤英树一愣。
“你不让我碰其他女人,我总可以碰我妻子吧?”他可是个才二十一岁、血气方刚的男子啊。
看齐藤英树神情一僵,似是满心不愿,可他还是淡淡地开口。“等你确定你可以爱她一辈子之后,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意思就是现在不行?”
“她还小。”
齐藤浅羽点点头,笑了。“是啊,还小,未成年呢。我怎能抱她?当初爸跟人家说好了吧?等她二十岁,再圆房。”
“嗯,你知道就好。”
齐藤浅羽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提唇微笑,故意逗他。“不过,搂搂抱抱亲亲应该不犯罪吧?大哥?”
远方,似乎听见寺庙的钟声响起。
天要亮了。
关于浅羽问的问题,竟让他内心纠结万分,说不清胸臆间涌上的怪异感觉究竟是为什么……
第8章(1)
在祠堂跪了一夜的齐藤兄弟,隔天照常上学,没有特例。早餐时餐桌上就和平时一样,大家各自吃各自的饭,饭后分乘两部车前往不同的大学。
今天的舞冬末迟了些上车,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包东西,齐藤英树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并没有多问,就像往常一样,几乎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不理人。
跪了一夜祠堂,他一定很疲累,舞冬末抓着那包东西偷偷看了他几眼,还是决定先不要吵他,让他可以多睡一点。
直到了京大校门,司机把车开走了,她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他——
“大哥,我帮你搽药吧,我看你的伤口好像没处理,这样会发炎感染的。”舞冬末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小提袋,一脸善意的笑。“东西我都带了,只要给我五分钟,很快就好,OK?”
齐藤英树睥睨地看着她。“我没那么脆弱好吗?只是一点小伤。”
“一点小伤也可能感染的!还是你根本是怕痛,所以不敢让我帮你搽?”她故意激他。
他一样傲慢地睨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什么对你有用?”
他不理她,转身就走。
“喂,你如果不搽药,我会一路追到你的教室去——”
他还是不理她,连头都没回一下。
舞冬末瞪着他的背影,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你很闲吗?舞冬末?”
“不闲,我今天的课全满。”
“那你还不去上课?”
“我很想啊,只要你肯给我五分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说过不必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到你答应为止。”舞冬末找了一个阶梯,连灰尘都没拍就直接坐上去。
地冷。他想提醒她,可忍住了。
钟响,他进教室上课,她就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的楼梯阶梯上等,真的打算要在这里跟他耗下去似的。
有人在外头守着,齐藤英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专心,台上教授上课时不时会夹杂些英文,那些英文从来难不倒他,可今天课都上到一半了,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脑袋瓜里。
教室窗外,是美美的樱花树。
走廊这头,是傻傻的又很莫名坚持的舞冬末。
四月的日本,还是冷啊,他看着她对着空气中哈气,不断搓着小手。
这个傻蛋……
都已经落下病根了,还坚持在外头吹风受冻?她是嫌身体还不够虚弱吗?
“哈啾——”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嚏大到她打完连眼泪都流出来,不住地伸手抹眼角的泪。
该死的……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高大的身子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教授愕然地看着他,连上课打瞌睡的同学都被他吓醒。
“齐藤同学,你对我刚刚讲的内容有问题?”教授显然受到惊吓,说话时声音还有点颤。
齐藤英树可是京大高材生呢,上他课的教授们无一不战战兢兢,就怕不小心说错一个字,让这位自学力超高的学生给看扁。
“我没问题,教授,但我要跟你借五分钟出去一下,希望你允许。”
听他说没问题,教授大大松了一口气,马上笑了。“你要借几分钟都随你,去吧,齐藤同学。”
齐藤英树朝教授点了个头,跨步走出教室,一直到站定在舞冬末面前,这丫头还没有把张大的嘴给闭上。
“你……就这样走出来?”
“不然呢?”他冷冷地瞪着她,伸出手把她从冰冷的阶梯上拉起,一路沿着阶梯往上走,拎到吹不到风的角落,再走到饮料贩卖机前买了一杯热咖啡丢到她手上。“给我喝下去!”
舞冬末冰冷的双手碰到热热的咖啡,幸福到都快哭了,不由自主地便拿来敷脸颊,左敷敷右敷敷,看到齐藤英树冷得像冰的脸,这才把罐口打开,一口一口将热咖啡喝下肚。
好温暖呵。
“谢谢你,大哥。”她看着他浅浅地笑着。
齐藤英树别开眼,提醒道:“你要跟我借的五分钟已经过了一半。”
嗄?舞冬末被他这一说,想起自己等在门外的目的,忙把咖啡往旁一放,便把包包内的消毒药水和棉花棒拿出来,想替他上药,却发现他好高。当然,手举起来是可以替他上药啦,只是这样两人要靠得很近很近,她还要一直仰着脸……
“你可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吗?”她指指旁边的楼梯。
齐藤英树这回倒是听话,直接走向阶梯坐下,让她可以替他消毒上药。
五分钟当然不可能只是五分钟,光她笨手笨脚的时间就不止五分钟了,还不包括她害羞又脸红的时间……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这样她也能害羞到不知所措?
“你看着我在想浅羽吗?”他忍不住开口。
嗄?舞冬末的手一顿,愣愣地瞪着他。
“不然你脸红什么?”口气有点冲,神情很是不悦,像是神圣的自己被人给侵犯了。
“我没有好吗?”她无辜又气闷。
“没有什么?没有脸红?还是没有看着我想着浅羽?”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一股气想发,既然她送上门来了,他也不想客气,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也不知是想逼死她还是逼死自己?
“都没有!”舞冬末咬牙瞪他。“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浅羽说是他做错事了被打应该,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果是你和香子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偷听见了……不是浅羽……”
她说着已是满脸通红。
光想到那一夜,就足以让她这不懂男女之事的女儿家害羞到不行了,更没想过还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而且是当事人面前说出口,当真是让她很想找件被子把脸蒙起来。
他瞧着她秀丽的羞颜,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在台湾阳明山上的那个吻——他和她的那个吻。
眼一沉,心莫名更加烦躁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更冷。“说完了吗?说完我要进去上课了。”
被他冷眼扫来,舞冬末只能不大情愿地点头。“说完了。”
“很好。”他把她丢下起身,又回头,冷冷地扫向她。“你给我快点滚回去上课,我们齐藤家的人可没有被当过的。”
“包括媳妇吗?”说着,她幽幽地抬眸偷觑了他一眼。
齐藤英树的反应竟是……扯唇一笑?
是她眼花了吗?因为他马上转身大步走进教室里,她根本没来得及确认他的表情……
晚了十分钟。
舞冬未看了一下表,抓起书包赶紧往校门口冲,因为齐藤家的司机都很准时,老早便在门口候着她和齐藤英树,而她不习惯让人家等她太久,有时老师耽搁太晚她就会用跑的。
未料,才跑到一楼,就被三个男生给堵住——
“就是她吧?”男人一上前,便笑问着他身后站着的女子。
“嗯,是她。”女子生得一头乌黑长发,衣裙洁白整齐,全身上下还有一股千金小姐才会拥有的傲气。“她就是那个不要脸一直缠着我男人的女人!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女生,教她以后不敢再来缠我的男人,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