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可惜哦,你没见到我跟博卿安排的好戏。」见她脸上有惆怅之色,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他没有逼她说出来,而是体贴地说笑着。
「看来玉贝勒又倒霉了。」纳兰茉英娇弱地贴近他,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不知以后,是不是不能再独自拥有这一切?
失神半刻,风儿轻拂,她伸出小手牵住他的,将他往寝房内引去。
「爷乏了吧,茉英给你准备了解酒茶,先喝了再说。」她不改温柔,引他来到花厅,捧上茶碗,笑着看他喝下。
「舒服多了,为了把玉贝勒灌醉,我和博卿没少卖力地劝。后来那几个亲王,冲到喜房里,差点把屋顶给掀了,新娘子直往床底下躲。」
「唉!恐怕这京里,没人敢再在大婚之日请你们去了。」
「谁敢?」不请贝勒爷这种事谁做得出来?想死啊。
见他一脸耀武扬威的顽皮模样,她打心底里喜欢。他很霸道,偶尔还孩子气甚重,可她就是喜欢,并且爱到极致……没法子,谁让她看上他的第一眼,芳心就沦陷了呢!
纳兰茉英红着脸,接过康敬手上的空茶碗,拿过一盆清水,替他净手,在清凉的水底,他古铜色的大掌扣住她的腕。
借着靠近的姿态,他又偷了一个吻。
他身上的酒味,若有似无,飘散在她的口中,接着随那浓浓的情意,暖和聚满纷纷扰扰的心肺。
吻到火热,无法呼吸后,两人都轻轻退开,用额头抵着彼此,静静地感觉对方紊乱的呼吸。
情深纠缠,目眩神迷。
从水里抬起自己的小手,她喘息着,拿着布帕擦掉古铜色俊颜上的汗溃。
「爷,你先坐下,今日你也累了,让茉英给你揉揉肩膀。」她牵他来到椅前让他坐下,素手攀上他的衣钮,轻轻一挑,他的外褂、内袍都被解开了,精壮挺阔的胸膛,瞬间暴露在她的视线内。
她别开眼神,含羞地不敢看。
成亲之初,他忙着顺亲王之事,没时间圆房,后来谣言四起,他们更没心情圆房。再后来,茉儿得了御前伴驾的差事,皇太后霸住她不放,这可让他咬牙切齿了好几回。那老太婆竟然到了跟他抢福晋的地步!
想到这些,康敬欲哭无泪。他情难自禁地抱住爱妻的柳腰,整颗头埋进她的胸腹之间,来回流连。
一股子热气,顶在纳兰茉英的喉中,她柔美的双臂,交缠在他的颈后。
温存许久,她稳住心神,轻柔地按压起康敬肩头有些僵硬的部分。
他松开了手臂,倒吸一口气。
好舒服!肩头的旧伤,常常变得难以忍受,好比今日,忙碌一天下来,手臂也跟着僵硬不少,还时不时泛着酸胀感,加之上次与蒙古大汉一战,更是雪上加霜。
「爷,你真是累了。」试图借助精巧的按摩动作,替他解除痛苦的纳兰茉英不由得蹙起眉头。
他这肩疾又比以往更严重了!
「只是累哦,一点都没有因为旧伤什么的难受。」康敬瞪起眼来,死撑着打起精神。
「嗯嗯,只是累。」她哭笑不得,连忙识趣地附和他、哄着他。
搭在他宽肩上的小手,加速搓揉的速度,顿时他又酸又痛的肩头,由里到外散出一股热意。
那热意软化僵直的肌理,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趁着这个时候,她抓紧时机,找准旧伤的边缘,逐一推拿。
又是痛又是轻松的复杂滋味交替出现,而卖力给他按摩的茉儿已累得有些手软了,额心渗出细汗。
「好了,我不累了。」感觉真的好极了,虽然还想多享受一下,可他一点都舍不得茉儿辛苦。
大掌适时地出手,稳住还在他肩上推拿的小手。
「爷?」明明他还没有恢复,为何不让她继续?
「想跟你到院里走走。」
康敬一改平日嬉笑的神情,沉稳地扣住她的细腕,与她一同来到庭院里。
「今日的风真好。」他闭眼吸气,茉儿清雅的发香,立即钻进他的心肺,整个身子顿时炽热起来。忍下内在的骚乱,他含着笑意,与她并肩而行,绕着小小的庭院散步。
廊前的灯,在风里摇摇摆摆。
康敬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慢慢地等有心事的她开口。风儿像一道一道无形的纱,飘飞着,抚过他们又飞走。
纳兰茉英低首看着自己的足尖,暗忖:他一进门,就已感觉到她心事重重了。
他没有逼迫她,也没有耍霸道,而是用耐心,静静地等她放下心防。
眼睛有流泪的冲动,心底却复杂难言……这样的贝勒爷,她不想与任何女人分享啊!若是他有了别人,她一定会心痛而死的。
时间一点一滴往深夜滑动,两个人的步子仍是不疾不徐。康敬温柔地给足她时间。
「茉儿,你要是觉得这庭院太小,我们还可以上前面胡同转转。」他宠溺地道,手指情不自禁地滑过她飘散的长发,绕进自己的指尖,牵牵缠缠不已。
稳住心底的烦乱,纳兰茉英轻轻吐了口气。
「爷,茉英不是个好福晋。」
「为什么这么说?」康敬停下坚实的步子,握住她的双肩,把她的身子扳到自己的跟前。在夜色下,闪着光亮的眼睛,就这样执着热情地看着她,将她娇小柔婉的脸庞放在自己的眼底。
「……在娘家,我爹只有我娘,至于姨太太、侍妾,茉英从不知是什么。从小到大,茉英仅看见,我爹只对我娘好,我娘全心全意爱着我爹。三妻四妾对茉英来说,真的好陌生。」
她迈进一步,两人衣衫相贴,她清澄的目光投向他。
「可是,到了京里就不一样了,今天听人说了许多,这京城里,哪个贝勒没有侧福晋?没有侍妾?茉英的心乱了。」
掩去眸子里的心绪,康敬若有所思地静听着。
「如果有一天,来了个侧福晋,我该如何相处?可是,如果不给爷娶侧福晋,贝勒爷和茉英都会沦为贵族中的异数,被人指指点点是可以预想到的。」
「就这些吗?」他倏然抬眸,嘴角的笑纹凛,看不出喜怒之情。
「爷!茉英想说的是,我不想跟任何女人分享你。茉英不是个好女人,想要霸占爷,只想爷娶茉英一个人。哪怕被人冠上不贤之名,也想坚持霸占你。」
强烈的语气,几乎不像是平日的纳兰茉英。
她睁秀目,神情坚定又担忧地面对他。
「这就是你的要求?」康敬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猿臂控制住她瘦弱的肩膀,将她推开寸许。
她的心在往下沉。难道他……
「纳兰茉英。」他沉沉地唤她的名字,「如果,康敬下辈子还能选择,一定会寻找你,再跟你结为夫妻。不管是这一生,还是下一世。」低沉且有些沙哑的嗓子很认真地说:「我想娶的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的福晋,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额娘。所以,你听好了——纳兰茉英,不管你怎么辛苦,都要好好地霸占我,霸占我的心,霸占我的人,霸占我康敬拥有的一切。」
啊?如此怪异的表白袭来,纳兰茉英顿时傻住。
「如果你不好好霸占,要让给其他女人一丁点,可别怪我不客气。」他龇牙咧嘴地威胁。
「爷,不娶侧福晋?」
「不要,那是什么玩意儿?其他人想怎么议论,我不管。」
「爷!」此时她竟激动得语塞。有他坚定的表白,她已不需要太多。
「这个家,只有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爷!茉英好爱……爷,好喜欢爷,好喜欢。」晶莹的泪水喜悦而出。
将她揽进怀里,康敬整个人快要融化了。在这个风儿轻轻的夜里,他知道自己停留的位置,那就是茉儿的心灵。
第7章(2)
星影之下,树叶沙沙作响的时候,他的左胸腔中激起一片滔天巨浪。被茉儿爱着宠着,他好满足!
「茉儿,有一件关于我的事,你还没有霸占。」他将自己的口鼻都埋在她的发里。
顿时,纳兰茉英的大脑里闪过一道灵光,她当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羞怯地在他怀里,她无言地点点头,双颊宛如烧出火来。
「说出来。」康敬急切地催促她。
「爷!」他好讨厌!她红着双颊根本没有勇气抬头。
她的体温不停地在增高,而从他身上渡来的热度,也高得骇人,两个人都无比渴望着对方。
「好吧!那今晚,就让我霸占你,霸占你到底。」他不逼她说出羞人的话,矮下身子,打横抱起娇小的爱妻,迈着大步直冲寝房。
一切绮丽缠绵都被关在寝房的门内。
笼罩庭院的大树在风里,摇呀摇呀,一直摇到夭明,也没能窥探到屋里火热的场景。
文书摆满桌,康敬仔细看着,脑海里转来转去的却是那夜的欢爱。那一夜,他好爱茉儿汗湿的小脸,沉醉在他身下,犹如一朵沾染露水的秋
花,为他轻吐出来的吟哦,直人心扉。原来,那么清雅的嗓子可以那样的醉人……
霎时,整间书房好似热腾了起来。
他好想她。
她好美,那样无瑕娇弱的身子,紧紧地包裹着他,温暧紧致的感受,吸走他毫无保留的爱,灵魂犹如登人天堂般的快活。他越想越投入,身体有了反应。
眼睛下面,是今日吏部送上的奏议简报,他看了看,急速做出妥当的批语,站起身,走向他的寝房。
来到寝房外,听见茉儿跟云草正待在寝房里说话。他嘴角衔笑,掀起银蓝袍角,欣喜地进入寝房。刚一入内,瞧见茉儿温柔的形影,就令他心神荡漾。
「爷!这么早就处理完公务了?」纳兰茉英扬起素净的脸问道。
「嗯,都忙得差不多了。」康敬移到屋子窗前的小桌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摆放的几幅刺绣。
扭过头,他瞄了在屋里整理物品的云草。这小丫头,真不识趣!
他清了清喉咙说:「云草,我刚听无德说要出门,你还不跟着出去瞧瞧?」
「真的?」一听有人要出府,云草高兴极了,她转头对纳兰茉英道:「福晋,晚些时候,我回来再帮你清点这些东西。」
「去吧,路上可别跟……」未等她交代完,她的小丫环就没影了。
康敬的笑容扩大,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猿臂不由分说地搂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爷!」纳兰茉英娇羞地轻呼。
「我是特地进来看你的。」他挺直的鼻子热情地贴近她的秀颈,亲昵地蹭来蹭去,大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她轻薄的夏衫里,抚上温热的娇躯。
下意识地缩缩肩头,她倒吸一口气。
窗外艳丽的夏阳,透窗而过,屋中热气蒸腾。
俊朗的脸庞向后撤,他专注地看着她。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如玉般细滑的皮肤,晶莹诱人,带着浅浅的清香。
「你好美,茉儿……」他醉了,眯起眼睛,气息浑浊凌乱。
他的称赞,惹红她的双颊,身体也热了起来,她低垂着头,放任他不安分的双手在衣下游走。
解开她的襟口,深浅不一的吻痕冒了出来。
他笑了,拔开衣衫,他探下头,继续加深那些他制造的吻痕。
「你是我的,都是我的!茉儿,谁都不能抢走你。」
皮肤上的啃啮唤起阵阵颤栗。她没有阻止他,任他的热情浸没她所有的感官。
哗啦啦!他急切的需索动作,碰翻了桌角上一个小小的竹筐,筐中又小又红的颗粒,散了满地。
欢梦被惊扰,两个人额头相抵,甜蜜地笑着,两双眼睛里浓情满溢。
「唉!连小小的枸杞子都来搅局。」瞧了眼地上的东西,康敬无奈地笑道,轻轻摩挲她的小脸。
「这些枸杞子可是有来历的。」纳兰茉英离开他的怀抱,小心翼翼地起身,避免踩坏地上的小果粒。
「别担心,就是一些枸杞子而已。」他也起身帮忙捡。
「这是思凡哥哥特地送来的呢。」素手捡起一粒枸杞,她低头说,一点也没注意到康敬猛然窒了窒。
他当然记得宋思凡是谁,就是那个差点把他的茉儿娶走的男人。
「这些枸杞子,是巧朵和巧云给我摘来的。」
她半趴在地上,仔细地捡着,顿了顿又道:「巧朵和巧云你还记得吗?就是在天水县遇到的两个可怜小女孩?」怎么觉得背后怪怪的?她这才察觉不好,连忙回头。
康敬笔直地站在桌迈,神情有异地问道:「桌上这些刺绣……也是宋思凡送来的?」
「是两个小姑娘托他一起带来的。」
古铜色的大掌拎起一幅刺绣,他的脸臭到了极点,「哦,宋思凡送来的呀。」不要怪他脸臭,宋思凡本来就是他的禁忌。茉儿是他求来的,原来的债主找上门,他能开心吗?他也清楚茉儿跟宋思凡没什么,可强大的占有欲,在他心里空前地膨胀。
茉儿是他的女人,他的福晋,宋思凡竟敢在他的地盘上走来走去。哼!
「嗯,下面怎么还有几幅字?」康敬夸张地睁大眼睛,嘴也张得老大,脸上还挂着奇怪的浄笑。
「也是巧朵巧云她们的心意啊。」
「是吗?好乖的小姑娘哦。」他伤心,他好伤心,黄黄的宣纸上,竟然写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这不过是小姑娘随便抄抄写写的习作,可看在他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宋思凡相思他的茉儿?康敬看得眼珠都快掉出眼眶。这个心思狡诈的债主,竟然透过两个天真无邪的丫头,向他可爱的茉儿倾诉衷肠……他气到觉得自己头都快冒出烟来。
该死!该死的宋思凡。
心里恨得滴出血,面上仍是那种惊诧的怪异表情。
「这都多亏了宋家人,他们宅心仁厚,这两个小姑娘,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习字,再好也没有了,过年的时候,我会再寄点银两过去。」纳兰茉英被康敬奇怪的表情迷惑,没看出他此时的心思暗转。
「哦,好啊好啊,多寄点,一万两够不够?」
他连声称好,手上也没闲着。
吱啦一声,他手上的绣品变成了两半。
「对不起,茉儿,我太激动了,想到这两个小姑娘能快快乐乐地长大,我就……」他毁掉一幅,连忙道歉。
长睫扇了扇,纳兰茉英有些迷茫。绣品好好地在他手里,怎么一不留神就被毁得面目全非?
「哎呀,这字写得太好了。」康敬丢下绣品,又抓了桌上的宣纸,捧到面前,又是称赞又是点头,突然大手挥动,只见几张宣纸直接坠入桌子侧边,用来养莲花的瓷缸里。宣纸快速地吸收水渍,好好的一幅纸,变成团团纸浆。
傻掉的纳兰茉英,半张着嘴巴站起身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绝对是故意的!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拧起忧郁的眉心。
「糟了,脚下好滑。」银蓝色的身影,在屋中做了一个奇怪的侧滑动作,从桌边一直滑向门侧,地上小小的红色果子,在无情的碾压之下,全成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