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得了、受得了。”白玉京及时截了话头,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说:“实不相瞒,我自幼在家从未出过远门,头一遭与三两个朋友游玩,巧不巧地,竟让我碰上蛇妖作乱,若非遇见师父二人,好心将我救下,否则现会儿铁定成了白骨一堆。”
他长舌乱卷,一边长吁短叹,道起胡乱瞎编的故人兴许遭难。不禁悲从中来,落下几滴男儿泪。哀哀作态,演足了戏,心里自是得意。
挥別愁容,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况且此地离京,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是苦一点何妨,适逢此际,正好能与师父好好讨教一番,多长长见识也好。”
发挥蛇的专长,一番谎言至情入理,就是酒馆的说书先生也没他说得精彩入胜。
内心顾虑全消,无尘欣然应允,合十答应:“你我二人相逢,便是有缘,既然白施主不以为苦,这一路上还请施主多多担待了。”仰望天色,冷月西落。他又道:“时候不早了,待贫僧打点妥当,即可上路。”
白玉京拱拱手,侧身容他先行,在交错的同时,不着痕迹地信手捻来一根细长发丝,合掌紧握。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臭和尚究竟有何本事?
离了深山,走在唯一的林阴道上,白玉京轻扫了走在前头的红蛟一眼,刻意大声嚷道:“师父,走了老半天的,好歹让我喘口气行不行?”他掏出手绢轻轻抹去额上点点汗珠,指向东边道:“那儿有条小溪,都瞎折腾一夜了,咱们去歇个脚洗洗脸,凉快凉快也好。”
无尘把眼抬望,果然有细微的流水声,遂随他进入一大片竹林中。
越过可谓奇观的百亩青竹,便能见到一条蜿蜒千里的滚滚溪流。
水声之大,如作雷鸣,比起寻常小溪山河,更是难得一见,別有意趣。
刚走得近来,无尘不由让这样的景致给吸引了目光,选拣了个洁净之处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凝神倾听。
哗啦啦地,翻腾滚绞,另有一番节奏美音。
是时候了!白玉京掐指一算,横眼看去,菱唇轻挑,悄悄移步,在红蛟的袖摆扯了两下。
“该走了,再待下去怕是要现出原形了。”瞧他神色犹豫,白玉京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在竹林内围了屏障,他是丁点儿声音也听不着。”
红蛟不由自主地抹上自个儿的眼皮,起初尚可辨识一草一木,可到最后,竟朦胧一片。
心里有些着慌,他使劲眨眼,复又睁开,只见前头两道人影一高一低,宛如隔了层薄纱,影绰绰地,根本看不清楚。
事态严重,这会儿红蛟真急了,嘴上犹是倔强:“我没事,你别管我。”
“少逞能了。”白玉京齿冷心笑,表情好似在说:“你有几分能耐我还会不明白么?”
他过去拉了拉红蛟的手,使出一贯的:“红蛟,你是知道的,我这是为你好……”
“行了、行了。”都说了两百年,他不嫌烦他听得也烦了。红蛟挥挥手,背过身,放轻声音语气却是极重:“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办法,你要真为我好,就别老是在我跟前晃呀晃的,我见着讨厌!”
最后一句委实厉害,就是有再好的性子,也不免发火。
白玉京气得白了脸,拿手抚着心窝处,语若寒冰:“你赶我?我件件全依着你,而你是怎么待我的?”他费尽心思,花了无数功夫得来的却是这样的回应?
“好!”只应一字,白玉京掸掸衣袖,当下转身走人。
眼看他逐渐远去,红蛟心里实是有些懊悔。白玉京待他,始终好的没话说,一真以来,他总是与他相伴,两百年前是如此,两百年后亦是如此。
但,他厌了,厌倦身畔只有白玉京的日子和一成不变的山林深壑。
他讨厌镇日埋首修行,更讨厌白玉京老缠着人不放,他甚至不懂是何缘故……算了!人气都气走了,现在还来想这些劳什子的有啥用?红蛟耙耙头,随即把难得的愧疚之意抛开,拍拍扁平的肚子,实在有点饿了。
“无尘,我饿。”
话才刚脱口,他忽地惊觉不对,全身像是被抽去力气,双腿发软,直接瘫倒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满是石块的地上不住喘息。
“红蛟你是怎么了?哪疼?”无尘一时间方寸大乱,连忙在他身上来回审视,想起他昨夜吃饱倒头就睡,便抬手覆在他的腹上小心揉抚。“是闹肚子么?”
“不……”红蛟气若游丝,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把头歪歪地躺在他的手臂上,哼哼唧唧的道:“我、我是……要蜕皮了……”
无尘一愣,“蜕……蜕皮?”
红蛟重重地点头,这回根本说不出话来。
低眼下看,瞧清他眼上似乎覆了一层薄膜,脸面、手臂已慢慢浮现鳞片般的裂痕,无尘这才恍然想到,他的真身是一条红蛇。
蛇蜕皮,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蛇精蜕皮,倒是闻所末闻。
无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安抚似的拍拍他的后背,嘴里不断鼓励:“不怕,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变化得太快,红蛟措手不及,拼命维系住人身,可惜体内真气乱窜,身子好似要撕裂般,最后竟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见他虚汗连连,痛得泪水、鼻水流了一脸,无尘心里着实不忍,却又无计可施,环视四周,查无人迹,而同行的白玉京偏偏选在此刻不见人影,眼下等同孤立无援。
红蛟吃力地抬头,气息微弱地俯在他身上磨蹭,顷尔,却不动了。
转眼间,一个清俊少年立时化为一尾身长二十多尺的巨蛇。
仿佛吃了酒似,硕大蛇头左右摇摆不定,浑身乏力地抽搐扭动,瞪着一双铜铃大的蛇眼,在无尘怀里昂首吐信。
时当亭午,日光烧烫了满地石子,越发增加红蛟的痛楚,它发狂地乱爬乱撞,甚至把半个身子浸入水中,好似是想借由水的清凉减轻烧灼般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红蛟仿是气力耗尽,歪歪倒倒地瘫在河畔上,向来精亮的绿眸逐渐黯淡下来。
何曾遇过这样的景况?无尘真正是手足无措了,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伸手抚了又抚,不经意触摸到嘴角边上龟裂开的小缺口,他迟疑了下,拿手微扯,便轻易的将脸面蛇皮煺去,红蛟亦稍稍有了生气,身子又缓缓挣扎起来。
“别急别急,慢慢来……”他一面说,一面扯去红蛟身上的蛇蜕,啪地撕开好大的口子,足可让红蛟从容穿游,完完整整褪下蛇皮。
费了一番工夫,总算渡过生死难关。
褪去旧身,硬是长了一节,红蛟乐得沾带膻臭黏液和滑嫩新生的身躯四处游动,模样显得异常兴奋,不仅爬到无尘身上蹭呀蹭的,最后甚至紧紧把人给缠住了。
情形似乎有点不对劲……无尘心头一懔,抬眼上看,却见红蛇俯着头,居高临下,一双冰石绿般晶亮的眸子分外澄澈,冰冷之中掺有浓厚的欲望,看在眼中是格外的清楚且惊心。
一条蛇何以会有这样的神情?他微仰着脸,正巧与之四目交接,尚不及多想,忽觉身下一阵发紧,长尾自两脚缓缓攀绕上来,一圈又一圈,直把他纠缠。
毫无预警地,它扬起蛇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长牙,恶狠狠的模样好不骇人。
无尘以为红蛟是要吃了自个儿,也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念了声佛号后,随即闭上双眼,一脸从容。
哪里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红蛇仗其颀长的身躯如树藤直攀而上,将人抓牢固定,尾端则是慢幽幽地踬入僧袍里头,撩开外衣、深衣,终于触及里面最为温热细致的肌肤。
瞠大眼,无尘不禁浑身一颤,立时明白它的企图,欲作挣扎,无奈四肢全让壮大的蛇身紧缠住,半分动弹不得。
修法成佛,无魔不成。他唯有闭日,口中不断默念般若心经,极力使自己不为邪魔所侵。
岔开的蛇蕊,一吐一伸。揩舐前额、脸上,直至胸膛沁出的汗水,尾处尤是深一步探入胯下,圈起低垂的长物。
“红蛟。”无尘大喝一声,企图阻止接下来许多难以想像的行径。
无奈红蛇兴发如狂,再也听不进任何只字片语,只是一径贴紧这厢温热柔软的身躯。
忽地一缠缩,它感受到他如遭雷击的颤动,尾身更是活络,软塌的玉茎像活了一般,愤起勃发,胀大火热,从未受过如此刺激之处,自是承受不得,不用多时,即刻泄了一地。
陡然睁开眼,无尘且羞且愤,嘴里经咒念得越发急促,被紧箍的身子开始晃动挣扎,却依旧徒劳,身上的大蛇宛如一把千斤顶,更像是菟萝丝,缠得磐石难转移,只有任凭它游移环绕,轻佻慢捻。
不道那蛇尾好似长了眼,一溜烟滑到两股之间,伏贴在深沟中频频磨蹭,自尾端前二、三寸处伸出一仅有身体一半粗壮的玉茎,对准紧闭的穴口撞了进去。
“晤——”一股强烈的痛楚狂袭而来,尽管极力抿紧着嘴,仍不住闷声低呼。
现下的红蛟已是恢复成完完全全的一条蛇,放任本能躯使,冬眠春繁衍,实属自然,不顾身下的人是如何反抗、颤抖,竟学起人的方式使力朝温暖发热的后庭急速顶入。
肉刀在体内冲掠,实在痛得叫人难以忍受,无尘咬紧了唇,几番挣扎俱皆无效,唯有任凭剧痛在体内流窜,但每回一出一进,都像有把刀子在肉壁上挖割,不仅后庭穴口,尤其是顶至深处时,五脏六腑仿是移了位,几要作呕出来。
如此冲冲撞撞来回不知多少次,几要支撑不住的无尘只听得身下传来玉茎反复进出的嗞嗞声,可当剧烈的疼痛到了极致,除了痛,在彼此交合处,似乎逐渐升起一股不曾体会的快感。
入寺修佛,纵使是一向静心持重的和尚,到底还是有着寻常人的七情六欲,且正逢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之时,一个清俊少年郎既非圣贤,更非神仙,又如何把持得住?
但说情欲这玩意儿,一旦挑起,便难以自拔,所以不管无尘如何以理智相挡,终归阻却不了身子引来的阵阵欢愉,尽管心里清楚明白不可再这般荒诞下去,可脑中已然无法思想,什么色戒、淫秽……长年恪守的佛门清规,一概抛往九霄云外去,嘴里念着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不由自主地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啊……嗯……嗯……”
无尘毕竟初经人事,抵不住突来狂放冲击,难以形容的剧痛持续好一阵,其中掺杂着前所未有的酥麻快感,随着一次又一次猛烈起落,感受愈甚,俨如惊涛骇浪,掀起的情滔欲浪几乎把他给淹没了。
就在此时此刻,红蛟猝不及防地将人卷倒在地,偌大身子牢实地伏贴后背,兴许贪恋着体内的温暖,抽动之际,竟把另外右半侧的玉茎吐露出来,一齐没入开始泛红的花蕾幽径,以蛇在玉茎表层特有的浅沟不停注入的精液充作润滑,狠狠直捣百来下,几乎没个停歇。
“嗯……不……不行了……”强抑住嘴边溢出的呻吟,无尘猛地僵直,像是在隐忍什么。
没多时,在百般捣弄蹂躏之下,他全身一颤,无力地大口喘气,然而身后激烈的举动可不因此停了下来,两半玉茎径自抽插着,浊白的体液洒满了结实浑圆的双臀,更加速了上下律动,紧连的交合之处竟流出一丝丝殷红。
此刻无尘甚至连喘息的气力也没有,脸色越发惨白,已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快感,只觉后庭万分难受,星眸半张,眼前却是一片迷雾,人就这么趴在石头地上,由得那两个玉茎在体内卖力抽送。
不一会儿即又攀上另一高峰,他一个捱不住,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第六章
“喂、喂……”
纤长的羽睫眨了眨,好半天,双眼微张,总算幽幽转醒了。
一入眼,定睛看清的,却是一张难掩欣喜的俊俏脸蛋。
“呼,你终于醒了。”仿是松了口气,红蛟如释重负地咧开一嘴笑,侧着头,挑挑眉,很是困惑。“无尘你要睡也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至少能遮风避雨,在这儿睡觉不冷么?”
犹似梦中归来,心神未回,无尘愣愣地瞅着趴坐在自个儿身上的红蛟,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睁得极大极亮,粉扑扑的一张小脸直冲着他笑,更显得憨气未脱。
“你傻了呀?”红蛟拿手在他面前挥呀挥,两颊澎鼓鼓的,一派天真。“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
“你呀,睡死了。”红蛟撇一撇嘴,抱怨个不住。“谁晓得你身子骨极差,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差劲的,不过活动活动,竟然睡上整整一日,要不是你身子还是热的,我只当你死了咧。”笑笑地拿手戳戳无尘的脸颊。“不过幸好,你还活着。”把下颚搁在起伏温热的胸膛,打了个呵欠,舒服得害他也想睡了。
注视着他的笑容,无尘有一时间怔忡,心头莫名跳得厉害,深一步去探寻,再次抬眼看清他的脸,在阳光底下,两颊似乎特别红艳。红……他恍然想起,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察觉底下用来给自己当床趴的身子微动了动,以为无尘要起身,红蛟倒也干脆,揉了揉惺忪睡眼,立时爬起来站到一旁去,结果等了一会儿,却见他脸色阵青阵白的,仍是赖在地上,偶然对上眼,却即刻避开了去。
这样的反应让红蛟既不解又讨厌极了!以致口气不甚好:“我脸上是脏了还是长了瘤,你怎么不敢瞧我?”
岂止是不敢瞧他,就是想,也实在不堪回首。无尘静静平躺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湛蓝无云的晴空,心里是愁、是苦、是涩,犹如打翻五味瓶,充塞着许多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是梦么?
倘若是梦,该有多好……他闭上眼,尽管努力使自个儿静下心来,可股间的疼痛仍不时提醒昨日所发生的荒唐事,一波波的失悔、懊恼如大浪侵袭着他,一切付诸东流。
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贪酒、五戒妄语……如今破戒了,他不恨,仅当是上天的试验,怪只怪自己修行不足,以至于让邪思淫魔有机可乘。
但他已乱了清规,是不争的事实,如此,佛门是否尚有他的容身之处?
春风拂面,依旧是那样的和煦、轻柔。
流水、鸟鸣,花香溢散,他闻得了、听得了,一颗心仿佛浸入水中,逐渐冷却下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不停不停地默念着,心如止水,确实四大皆空,一切的一切如同这潺潺流水去了便了无痕迹,纵使发生了……或许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