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惠在碰了姚爸这个钉子后,又不敢去霍准那碰钉子,于是……结婚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姚千惠和姚妈坚决不同意,虽然二比一,却始终拗不过姚爸,尽管霍准的态度不明确,不过总听说姚爸约他出去,不知道两个人在密谋什么。
你要是这么喜欢约他出去,你和他结婚好了!姚千惠一边咬着鱿鱼片,一边呕气的想。
其实从她回到镇上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但她却觉得度日如年,往昔对婚姻的完美幻想悉数破灭,一向神经大条乐观的她,也终于为一件事犯了愁,要说以她胆大、缺心眼又离经叛道的性格,霍准的神秘完全合她的胃口,可自从一接触他,无论是正面交锋还是侧面打听,她都觉得充满危机感。
这应该就是人的本能,她说不上自己到底在怕霍准什么,虽然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但姚千惠就是觉得,如果自己靠近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仅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连自尊心都被重创了,真是的,她长这么大,从没这么俗辣过。
姚千惠愤愤的撕下一口鱿鱼片,心想一会老爸、老妈串门回来后,自己一定要再努力一次!
第2章(2)
刚想完,就听见叮咚一声,她错愕的看了大门一眼,这么快就回来啦?姚千惠叼着鱿鱼片,穿上拖鞋、跳下沙发,噔噔噔的跑去开门,开门前想着一会还得谈判,所以现在谄媚讨好做个铺垫也好,于是拉开大门的瞬间,她扬起了最诚挚的微笑,“爸……”
另一个爸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她爸妈,而是……霍准。
霍准低下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好。”
姚千惠睁大了眼睛,一脸受惊的表情,“你……”
霍准二话不说就走进来,吓得她一下子跳开,傻傻的看着霍准大摇大摆的走进她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兴的坐姿,令他屁股底下的碎花垫子瞬间皱在一起。
霍准穿了一件黑背心和松松垮垮的军绿色长裤,裤脚塞在厚重的短靴里,靴子的厚鞋底下都是泥,走进屋里还留下了一串鞋印。
姚千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仍旧站在门口,眉毛拧得死死的,“你……你怎么来了?”
霍准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来看看你。”
姚千惠的心咯噔一跳,结巴得更厉害了,“看看看……看我做什么?”
有一丝不悦在霍准的嗓音里沉淀,“你站在后面,我看什么?过来。”是下命令的口吻。
姚千惠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于是壮着胆子说:“我……”
霍准又说了一遍,耐心似乎快要磨尽,“过来。”在姚千惠接话前又说:“这是最后一遍。”
姚千惠迅速坐到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霍准侧了侧身,斜倚着沙发看向她,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探询,他的目光像是带了钩,一寸一寸的钩开姚千惠的伪装,令人如坐针毡。
静默中,姚千惠又觉得头皮麻了起来,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完了,现在就他们两个在公寓里,他要是动手的话,她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吧?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截肢还是分尸?她的手机呢?一会出了事也好偷偷报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准又开口了,“你想什么?”
姚千惠倏地抬眼,心虚道:“我、我什么都没想啊?有什么好想的……”
霍准审讯技术一流,区区一个姚千惠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皱眉,“你怕我?”
姚千惠被戳到痛处,干笑了几声,“哈哈,我怕你?我怕你做什么?”
霍准眯眼,微微朝她倾身,“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
他明明坐在沙发那端,虽然倾身也离她有段距离,可姚千惠还是被他那阴森中带着冷笑的语气,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她吓得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霍准坐正了身子,没再继续难为她,反而抛出第二个话题,“我听说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冷汗又被逼出了一层来。
霍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停顿了几秒,说:“不给杯水喝?”
怎么忽然要起水来了?按照正常节奏,下文好歹问一句为什么不想嫁,或者说说自己的心理感受,再不然像传说中的那样魔性四起也好啊,这个要水喝是什么意思?
虽然满肚子腹诽,但姚千惠还是乖乖的去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颤颤巍巍的放到他眼前,接着立刻离他远远的,霍准大手一抓,拿过水杯一饮而尽,而后大剌剌的抹嘴。
姚千惠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不敢看他。
霍准端详着她,用拇指揉了揉下唇,言归正传,“我知道你怕我,也知道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眼睛亮了亮,这个情势不错,接下来应该就是深明大义的放手吧?
可谁知道,霍准接下来却说:“所以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接你去办手续。”
什么?这个所以和前面那句话根本不搭啊,为什么就要去办手续了啊?
就在姚千惠心里激起千层浪的时候,霍准忽然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接着俯下身,双手撑在单人沙发的两侧,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然后凝视着她惊慌的小脸,冷冷的丢下警告,“我不喜欢被拒绝,也从来不会有人拒绝我,不嫁给我?”他反问后轻轻一笑,一字一句的说:“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就直起身离开了。
姚千惠浑身僵硬的缩在沙发里,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呆滞了很久后,她才绝望的叹出一口气,她刚刚是被威胁了吗?
姚千惠不得不承认,霍准的威胁简单、暴力且十分管用。
她有过逃走的念头,但一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就退缩了,你可以试试看。
姚千惠不禁担心,如果她真的不嫁会怎样?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看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像什么都做得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悲情戏中的女主角,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委屈求全,去大户人家做妾室。
可现在的状况,她还不如去当妾室!好歹大户人家有钱,好歹大户人家的老爷不会像霍准这么可怕。
姚千惠真的要哭了,老爸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而老妈看样子也妥协了,再加上霍准对她的威胁,她好像是不嫁不行了。
可经过简单的接触之后,姚千惠的抵触情绪变得更强烈,她几乎是一看到霍准就想跑,这以后要怎么相处啊?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家庭暴力肯定是家常便饭,虽说她会些女子防身术,又是军人后代,对付痞子色狼不成问题,但……
霍准和痞子、色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他可是恶魔、是惊悚故事的男主角,而且很可能还爱吃小动物……
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姚千惠还没来得及再纠结、痛苦一会,霍准就已经堵在门口来接她了,他和姚爸在门口低低的交谈了几句,看样子倒是客气。
姚爸最后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霍准的肩膀,“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之后姚妈把姚千惠领下楼,手紧紧的抓着她,一个劲的擦眼泪,姚千惠也是抽抽搭搭的,也拉着姚妈不肯放手,母女俩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
霍准沉默的看着,没说话,姚爸也看了她们一眼,出言提醒,“时间不早了。”
姚千惠一个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姚妈的情绪被她勾动,也哭出了声音。
姚爸拧眉,看了霍准一眼,又向那母女俩看过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姚千惠可怜兮兮的抬起泪眼,目光在父母间打转,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出言求救一下,可话刚滚到嘴边,目光就和霍准碰上了,她心里一哆嗦,眼泪也跟着停了。
霍准见状,走过来一把拉住姚千惠的手,但眼睛却是看向姚爸、姚妈,“伯父、伯母,我们走了。”说完就拉着姚千惠走出公寓,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会弄伤她,但她也绝对跑不掉。
霍准的车子就停在公寓外,一辆比较旧的吉普车,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车了。
霍准把她塞进车,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俐落的踩油门启动,没有丝毫缓冲,车子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姚千惠被强大的惯性拉得往后一撞,后脑敲在椅背上,痛得她憋了半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公寓一直到镇上的户政事务所,姚千惠一直哭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未来难测。
吉普车在户政事务所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次的惯性小了些,但姚千惠的眼泪还是没停。
霍准没有立刻让她下车,而是揉了揉鼻梁,简短道:“别哭了。”
姚千惠依旧忘我的哭。
霍准闭上眼,然后倏地再睁开,一拍方向盘,“再哭,我就让你想停都停不下来!”
姚千惠倏地收声,但还不住得发出抽咽的声音。
霍准斜了她一眼,忽然侧身朝她伸出手,吓得姚千惠往旁边一躲。
他瞪眼,“别躲。”说完伸手勾过浑身僵硬的她,随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似乎是想帮她把眼泪擦了,结果却把她的细皮嫩肉搓得发红,不过效果也差不多。
姚千惠又惊又疼,也忘了继续哭,确认她不再像个被强奸的小媳妇之后,霍准才开门下车。
在办理登记的流程里,两人都沐浴在旁观者震惊的目光中,见过他们的人都露出大同小异的表情。
不是吧,霍准都要结婚了?哪家的女生这么胆识过人?
在办理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公务员看了证件上的名字一眼,然后又不敢相信的抬眼,“霍准?”
“是我。”霍准看着他。
公务员迅速的垂下眼,疑惑的问:“两位确定要办理登记?”
霍准言简意赅地说:“嗯。”
姚千惠在内心大喊,呜呜呜,公务员大哥我不会愿意的啊,你快救救我吧……
公务员看了看姚千惠,又问了一遍,“两位确定要办理?”
姚千惠嘴唇抖了抖,目光一转,结果又和霍准的目光相触,心头又是一颤,于是只好放弃抵抗,乖乖的转过头来说:“我……确定。”
办理的公务员似乎有些起疑,但即将冒出来的话又被霍准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好吧,对方可是霍准,他招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便垂下眼,在申请文件上缓缓的盖下钢印,又在户口名簿和身分证上做了修改,完成后他把证件、印章递了过去。
霍准大力的抽了过来,将两人的证件叠在一起,放进怀里,然后拉起姚千惠就出去了。
姚千惠依依不舍的回头以目光求救,大哥救我……
公务员看都不敢看,这位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姚千惠跟在霍准身后走出户政事务所,忧伤的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一片阴暗。
正如她的未来,非死即伤啊。
第3章(1)
姚千惠直接被霍准载回他家。
霍准的公寓是他父亲留下的,与地狱厨房是上下两层楼,虽说格局与她家差不多,但楼上的公寓却没有那么宽敞,并且在霍准的改造之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公寓原先的构造。
隔墙几乎没有,一进门先是一个狭小的玄关,走进去之后,右手边是一张斜放的床垫,上面的床具颜色暗沉、造型诡异,床垫旁边是一个钉着皮革的铁箱子,充当了床头柜的作用。
玄关的正对面是一扇玻璃门,门内的空间凸了出去,像是阳台,但玻璃门后却是摆着造型华丽的浴缸。
玻璃阳台的左边应该是厨房,天花板嵌了马口铁,墙壁上钉有各种造型木板,上面多半摆着酒,造型和楼下的地狱厨房差不多。
姚千惠站在门口没进去,心想这哪里像个家,没有一个摆设是正常家俱,不过凑在一起感觉还挺新颖的,比较合她的胃口,想到这里,姚千惠甩了甩头,缓缓退到了玄关处说:“我还是先回家吧。”
霍准把背心脱了下来,“这就是你家。”
姚千惠一慌,连忙垂下眼,“可是婚礼什么的还没有办,我们……”住一起不好吧?
霍准伸手就去解皮带,闻言顿了顿,扭头看着她,“我没钱给你办婚礼。”
这个姚千惠其实早就想到了,都要嫁给一个恶魔了,她难道还会奢望有个浪漫的婚礼?说这个不过是想拖一拖时间。
但是……姚千惠的思绪有些乱了,因为霍准把裤子也脱了,令她不自觉的就把目光投过去,他的身材真的好壮,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搭上他的五官、发型和鬓上的几道疤,真的是野性十足。
霍准转过身,姚千惠看到他肌肉纠结的宽阔肩膀,还有背脊上新旧不一的狰狞疤痕,她的心跟着一颤,吓得回过神,连忙垂下了目光不再看。
霍准换上了宽大的T恤和短裤,随手抓了抓头,他转过身,看到姚千惠还傻站在原地,皱眉下令,“进来。”
姚千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我想回家。”
霍准闭上眼,似乎是在压抑着不耐烦,片刻后才睁开眼,虽然没发火,但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不悦,“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把话都说两遍?”
这要是换做他的手下,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他又不会打她,又不会吃了她,这个女人在叽叽歪歪个什么?
眼看霍准在发火临界点了,姚千惠只能乖乖的走进去,她脱了鞋走进屋,却只站在角落,两只小脚无措的叠来叠去。
霍准却一下子倒在床上,几乎把整个床都填满,他双手垫在头下,眉宇间锁着些倦意,像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似的。
霍准躺了一会才想起屋里还站着小娇妻,于是懒懒的哑声开口,“我睡一会,你要是饿了就去楼下的酒吧吃东西,要是想逃……你可以试试看。”丢下两句话,他就安静了,接着就响起了打呼声。
你可以试试看。
又是这句威胁!姚千惠狠狠的瞪了睡着的霍准一眼,你就吃定了我不敢试吗?块头大就了不起啊。
姚千惠凶相毕露,对着床上的他龇牙咧嘴,腹诽够了之后顿时恶从胆边生,反正他现在也睡着了……不如杀人逃逸好了!
她又想太多了,镇子就这么大,自己能逃去哪?而且就她这个样子还能杀人?姚千惠泄气的垂肩,但还是觉得自己犯不了大坏,犯个小坏还是可以的。
忽然一道精光自她的水眸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