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分隔半年,他也想看看那个总对他充满惧怕,又总不放弃挑蠢的小女人,过得怎么样而已,如今看来,她不会再怕他了。
霍准迅速的消失在巷子里,谁都没有发现这个镇上的恐怖分子曾出现过。
但姚千惠似乎就是霍准生命中的异数,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说保护她却又出现,说再也不会有瓜葛却又忍不住纠缠。
第9章(1)
四天了,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四天了,霍准真的没有来找过她。
姚千惠躺在吊床上出神,心想霍准真的这么听话,不再来打扰自己了?她脚跟一蹬,吊床就开始晃了起来。
姚千惠一面晃一面想,他们第一次重逢是在爸妈家外的小花园里,那晚她为了躲他就暂时住在了爸妈家,但第二天就又回来住了,可怎么好几天过去了,也不见霍准在这附近晃荡,他还有别的地方住吗?
不过她想这么多干嘛?反正和她没关系,就算他睡在垃圾堆,她也不管。
姚千惠气呼呼的坐起来,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才磨磨蹭蹭的起来收拾,她穿上早就挂在一旁的小礼服,然后坐在新买的梳妆台前涂涂抹抹,花了好一阵子才打扮完毕,拿起包包、穿上系带的高跟鞋,参加婚礼去罗!
今天婚礼的主角,是“外婆家的烘焙坊”那位外婆的孙子程以,虽说是外孙辈的人,但程以已经三十岁,因为姚千惠常常光顾烘焙坊,所以程外婆也邀请了姚千惠。
婚宴就设在镇内最大的五星级饭店“星宙”内,婚礼布置的甜蜜又华丽,由花编成的拱门内铺着一条红毯,白色的玫瑰花瓣洒在上面,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餐桌上摆着百合,白色桌巾和座套的边缘都绣有姚千惠最喜欢的蕾丝。
只是此时的姚千惠却苦着脸,摆弄着由餐巾叠成的天鹅,显然心情不太好。坐在一旁的丁卯卯看出她兴致不佳,忍不住推了推她,“我们可以来参加婚礼的,你这么一脸深仇大恨的一子适合吗?”
“我也不想啊。”姚千惠嘟起红唇,“可是我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子的婚礼。”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会再结婚了。”丁卯卯翻了个白眼。
“结婚。”姚千惠自言自语般呢喃,除了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一个像样的蜜月、一个像样的家之外,她上一次婚姻还是满不错的,起码霍准对她还不错,虽然起初凶巴巴的,但之后却肯帮她洗衣服、帮她去烘焙坊买小蛋糕,而且霍准长得帅、身材又好的惊人,在床上也是……喂喂,她在想些什么?姚千惠脸蛋不自觉的发红,忍不住喝了口饮料。
现在想这些好还有什么用?她当初就觉得想了太多的好,才会在霍准忽然提出离婚时那么伤心。
姚千惠的情绪从没有婚礼的遗憾,转为了愤怒,于是在典礼结束之后,就把饮料换成了红酒,刚倒满一杯的时候,一个姗姗来迟的嘉宾在她身边坐下,笑吟吟的说:“这是喝红酒,又不是喝可乐,倒这么满怎么能品出味道来?”
她偏过头,看温裕阳在旁边坐下,这个特立独行的设计师居然也被邀请了。
姚千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霍准家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他设计的作品,虽然很多人接受不了,但向来喜好新鲜事物的姚千惠还满喜欢的,所以在霍准消失以后,她还请温裕阳帮她设计了几样新家具,比如那个新添的梳妆台。
不过在知道他认识霍准以后,她试探着问过,但温裕阳却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肯说。
由于刚刚在生霍准的气,所以现在的姚千惠也不太想理温裕阳,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但这几句敷衍看在别人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而这个别人,就是坐在会场另一头的那个高大男人,他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冰,幽绿色的眸子锁定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她今天很美,香槟色的合身礼服,将她的皮肤映得像牛奶一样白,柔顺的黑发高高的束起来,露出线条完美的脖颈和锁骨,银质的项链在微微闪光。
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姚千惠的脸颊上擦了一抹晕红,现在正托着下巴和旁边的男人说话,但温裕阳中途离席的时候,旁边桌的某个男人又凑过去搭讪。
霍准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周身瞬间迸出无限杀气,好色之徒!
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就释放杀气,搞得同桌的人也有些食不下咽,都很好奇这个高大帅气,但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男人是谁?程以的兄弟吗?不过他怎么这么像那个……不可能啦,这个男人虽然长得粗犷健壮,但看起来整洁又干净,身上的西装也是昂贵的要命,就说他手腕上的手表就价值不菲,所以说,他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呢?
同样的疑惑姚千惠也有过,就在她忽然被某人抓起手腕的时候。
当时她正在和叫不上名字的某男聊天,她可能是真的喝醉了,话变得很多,丁卯卯根本拉不住她,当她正和陌生人滔滔不绝的抱怨时,就感觉纤细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了起来,她惊呼了一声,不悦的抬头,还来不及细看就被他拉出了会场,一直拉到大厅的落地窗前站定。
姚千惠立刻甩开他的手,“你……”咒骂的话在看到那张脸时,又吞了回去,就算他穿着再得体、再整洁,她也能认得出来。
剪裁合身的西装,根本包裹不住眼前男人伟岸的身躯,深色西装的前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衬衫,银色的领带被塞进西装背心里,姚千惠错愕的目光缓缓下滑,看到他微微抬手,露出腕上的手表和衬衫袖口上的钻石袖扣,他的头发仍旧只有寸长,鬓间的三道疤也没有变,不过似乎是裁了隐形眼镜,瞳孔竟变成了黑色。
今天的他看起来完全不见之前的颓败与狠戾,反而多了一分睥睨天下的傲慢,搞得像是哪家公司的总裁似的,这个男人真的是霍准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姚千惠警惕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怎么会有人邀请他来参加婚礼啊?而且他来了以后怎么还这么平静?太奇怪了。
不过仔细想想,霍准今天的打扮,教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更别说那些本来就没怎么见过他的人,切,穿得人模人样的,但行事还是那么粗鲁,就那么把她从会场拉了出来。
“你和温裕阳怎么认识的?”
“好像是我先问你问题的吧?”
“刚刚那个陌生的男人又是谁?”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话还没说完,姚千惠就觉得身子被人提了起来,托着她坐到落地窗前的金属扶手上,婚礼会场在“星宙”的十二楼,落地窗外就是繁华漂亮的夜景,但对于有严重惧高的姚千惠来说,这可一点都不美。
她瞬间浑身变得紧绷,战战兢兢的看向霍准,“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霍准凝视着她的眼,冷冷的说:“回答我的问题。”
姚千惠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瞥到玻璃后的高空,现在的她心头只剩下恐惧,哪还有什么气,于是瞬间变身为待宰的鱼,听话极了,“几个月以前,公寓里忽然多了几样新家具,还有一张请款单,可我从来没买过这些,就联系了留帐单的人,这才、这才知道温裕阳是你认识的设计师……”
“刚刚那个男人呢?”
“他是……他是过来搭讪的,我根本不认识啦。”
“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还敢和你搭讪?”霍准眯起眼。
“他说他是程外婆台南的远侄,根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事。”姚千惠踢了踢腿,这可是十二楼耶,根本没办法和公寓那两楼的玻璃浴室比。
姚千惠摆出一副要哭的脸,“霍、霍准,你快放我下来,我好怕。”她可没有说谎,她觉得自己都要尿出来了。
于是当霍准伸出手来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扑到他怀里,然后浑身发抖的被放了下来。
搂着她又软又香的身体,霍准很想念这种触感。
第9章(2)
不过跳下来之后,姚千惠就挣开他,并且狠狠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你太恶劣了!”
霍准像是被抓痒一样,轻松的说:“好了,回去吧。”
姚千惠瞪圆了眼睛,“你把我拉出来,还把我放在那么高的地方,就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霍准,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再纠缠我,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要我再把你放上去吗?”霍准看了落地窗一眼。
姚千惠吓得立刻捂住嘴,回过神来之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回去了霍准勾唇一笑,也跟着走进会场。
这次霍准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而是在姚千惠旁边,那个原本属于温裕阳的座位上,大大方方的坐下。
姚千惠警惕的挪了挪椅子,“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
“那你坐过来干嘛?”
“我坐在我自己的位子上,有什么问题?”
“这明明是……”姚千惠抬眼看见温裕阳也回来了,于是没再继续说话,等霍准被轰走。
温裕阳看见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本意也是要把人轰走的,可手刚搭上那人的肩膀,看他回过头,两人目光一对,温裕阳立刻就退缩了,“你……”
霍准截断他的话,“你的位子不是在第九桌吗?”
温裕阳一愣,然后搔着头笑,“你看我这个记性,走错桌了、走错桌了。”
姚千惠头疼的扶额。
一旁的丁卯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霍准,然后悄悄问姚千惠,“这人是谁?还满帅的。”
姚千惠怒气冲冲的说:“不认识。”
婚宴仍在继续,而霍准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姚千惠的男伴了,又是替她挟菜,又是替她拿饮料,有效的制止了所有意欲上前搭讪的人。
不过姚千惠却完全不领情,看他拿来的饮料就推到一边不肯喝,挟过来的菜也是气呼呼的拨出去,霍准倒是执着,一如既往的替她添菜,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回合之后,姚千惠一摔筷子,“你挟的都是肥肉,我要怎么吃?”
霍准皱着眉问:“肥肉不好吗?”
姚千惠瞪他,“你见过哪个女孩子,会大口大口地吃肥的流油的肉的?”
霍准感叹,“所以你们才都这么瘦,女孩子还是胖一点好。”
姚千惠哼了一声,转过头不肯理他,这么一偏头,她才看到丁卯卯一直在盯着霍准看,眼里是深深的探寻,粗犷的五官、精短的头发,还有鬓角上的三道疤,现在又坐到了姚千惠的身边,显然是认识的人,但丁卯卯从没见过姚千惠有这样的朋友,除非他是……丁卯卯忽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姚千惠的手臂,“他是霍……”
“喂,卯卯。”姚千惠及时捂住丁卯卯的嘴,警告说:“你想给人家的婚礼添乱吗?不想就不要喊。”
丁卯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尖叫,姚千惠这才松了手,重新呼吸之后,丁卯卯先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满脸错愕的盯着霍准看,原来他就是霍准,咦,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啊,他的绿眼睛呢?他身上的血腥气呢?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干净?
准确的说,不仅是干净,还帅气的要命,而且看样子对姚千惠也满照顾的,这女人不会是捡到宝了。
霍准完全没理会她们两个的小动作,兀自挟肉到姚千惠的碗里。
“我都说不吃肉啦。”
霍准没再回嘴,沉默的替她挟了别道菜。“我也不吃青椒。”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挑食?”
“你没发现的事多了。”姚千惠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拿酒。
霍准按住她的手,把橙汁推过去,眉宇间已经露出不悦,“女孩子不准喝酒。”
姚千惠真是懊恼至极,呕着气甩开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呢?”她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拿着包包又一次离席。
丁卯卯错愕的看了姚千惠一眼,看到霍准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对夫妻是在干什么?搞不懂,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霍准几步就追上姚千惠,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上。
姚千惠不太配合,“干嘛?”
霍准这次却不允许她再任性,伸手搂住她的肩,令她动弹不得,“不准再穿这么短的裙子。”说完也不顾她的挣扎,一直搂着她离开会场。
最后姚千惠坐上他那辆吉普车,在霍准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捆一个不老实的犯人,她始终在挣扎,上车后就一直骂他,“你这是职业病吗?随便就掳人是什么习惯?”
“你知道我的职业?”
“不是职业罪犯吗?我当初还以为是镇上的人误会你了,还想着你或许是个好人,可没想到我的判
断力这么差,居然会相信你……唔……”姚千惠喋喋不休的红唇忽然被堵住了。
她错俜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的薄唇一如当初微凉,长舌也还是那么霸道,放肆的在她的口腔里掠取,卷走她口中的津液。
姚千惠惊讶的连呼吸都忘了,直到胸口肿痛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把霍准推开,她的呼吸夺得毫无章法,表情像是一头等惊的小鹿,眼晴湿湿的,装满了慌张。
霍准也难得的喘了喘,只觉得心口胀的厉害,窘着她忍不住哑声说:“我很想你。”
姚千惠整个人一颤,接着眼底的泪流了下来,她的唇瓣颤了颤,眼泪越流越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霍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拧眉说:“我没有欺负你。”他是真的想她了。
姚千惠又愤怒又委屈,“没有?那你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就逼我结婚?为什么逼我和你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在我刚刚适应了之后,又忽然和我离婚?”她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成了尖叫,“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抛下我离开,你问过我的感受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会难过吗?你……你……”
她抽泣了几下,忽然解开了安全带,“你这个大坏蛋!”吼完之后,她就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跑
看来这个小女人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一时半会还不会消气,霍准抓了抓头,想开车去追她,但又觉得追上了又怎样?
那种纠结的感觉又来了,想去找她,但又知道离开她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既然如此他刚刚又是在干什么?霍准唯哮了一声,接着重重的一拍方向盘,该死!
他妈的,你这是怎么了,霍准?难道他……真的爱上姚千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