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司扳着我的下巴,将嘴唇贴上来,吞掉我的问题。
「你还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用牙齿轻咬下他的唇瓣,将舌尖探进去。
成浩司用手扶着我的后腰,向他的方向推去,这使我们唇舌接触的越来越紧密,撕扯得越来越狂野。
我们连换气的间歇都没有,成浩司的手在我身上抚弄着,将我的衬衫扯开来,伸进下面,另一只手从我们身体接触的缝隙理塞进去,找我的皮带扣。
我当然也没闲着,成浩司的手触到我的手,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成浩司愣住了,他的吻止住,过了片刻,缓缓从我嘴里抽离。
我睁着眼睛,望着他,嘴角挂苦笑。
他有点踉跄地后退,眼睛里是不可思议的光,却还偏偏要挂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为什么?」这次轮到他来问。
我歪歪头:「你说呢?」
有条不知名的热带鱼摇头晃脑从我手边游过,它那艳丽的颜色,反衬著我于中黑洞洞的枪管。
成活司闭口不言,完全没有刚刚热吻时的洒脱豪放。
我有点不耐:「说呀!」
成浩司嗯一声,道:「我说……这六厘米的玻璃若是打碎,我们都会喂鲨鱼的。」
「不用你来告诉我。」我不耐地晃了晃手里的枪,这个极不专业的动作暴露了我的弱点,被眼尖的成浩司捕捉到,他突然矮下来,侧身避过我的枪口,伸出长腿向我抄过来。
腿灵光的人就是不一样,我顿时站立不稳,被他带得向一旁跌倒,手里的枪也掉落,摔得很远。
我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再去捡枪,成浩司已经从我身上跳过去捡起来,他端详两下。脸色顿时黑青。
我得知大难临头,想跑,裤腰已经被拎住,成浩司把我扔在地上,用膝盖顶住我的肋骨,我唉哟一声,是真疼啊。
成浩司见我龇牙咧嘴,稍微放松了点,可脸色仍是不善,他揪着我的领子,把枪口朝我额头,扣下扳机。
我连忙伸手去挡,却还是被喷了一脸的水,我拿手胡乱抹抹,从手指缝理窥视成浩司的脸,忍不住嘎嘎笑起来。
成浩司直想把那水枪敲在我脑袋瓜子上,可终究没下手,他咬着牙骂:「你搞什么飞机!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瞪大好奇的眼。
成浩司失笑,将枪丢向一边,用手指弹下我的眉心,「我还以为……你真要杀我……真有那么恨我吗?」
「有。」
成浩司轻啄下我的唇:「有?」
我伸出双手去托他的脸,把下垂的头发撩上去,抚摸他每—寸轮廓,他蹲在我上方,遮住眼前的海洋,令我视线模糊,真像浸泡在海里一般轻飘飘的。
「我还以为……这不是你了呢。」
成浩司捉住我的一只手,在脸上慢慢摩挲,最后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道:「对不起……」
「我知道……」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你不是我一人的成浩司。」
他怔了怔。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
成浩司笑道:「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气结,狠狠推他一把,怒骂:「滚开!」
成浩司却紧紧拽着我的手不放,顺着往下放到他炙热的欲望处,声音沙哑:「我愿意,它不愿意。」
我狠狠瞪他一眼,在他那儿拧了一把,看他脸疼得抽搐,冷笑道:「你找鲨鱼做爱去吧!危险又性感,正对你的胃口!」
他却把我拉进怀里,爽然笑道:「你难道不危险?鲨鱼至少没有用枪指着我的头!」
「我应该换把真枪打爆你的头!」我用喉肘使劲顶他。
成浩司用手扳着我的下巴,喝道:「还嘴硬!快说你错啦!不然把你喂鲨鱼去!」
「宁喂鲨鱼也不喂你!」
「真的不说?」
「我问最后一次啦!」
「……」
成浩司开始搔我胳肢窝,我没想到他会出这么下流的招数,隐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他看我笑得那么开心也朗然大笑,整个走廊都是我们的喧闹声,打扰了别人的宁静真是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一脚踢上成浩司的脸,面红耳赤:「成浩司你无聊不无聊?」
「无聊?」成浩司停下手:「这叫情趣!懂不?就是你总是抱怨没有前戏我才专门……」
我恨不得将他一脚踢飞。
「说真的……」他突然一脸严肃:「你把这里包下来几个钟头?」
成浩司是—个……是一个……是一个……
无耻到让人没办法对他发脾气的人。
面对他,你总是无法不……宽衣解带。
我刚把裤子褪到一半他就扑过来,嘴里碎念着快点快点,手忙脚乱地帮我脱裤子,连鞋子袜子统统扔到一边,掏出家伙就要上。
我瞪他一眼,他呵呵笑着,说:「时不待我,做完再前戏!」
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一个猛力的冲撞,我的喉头一哽,倒抽口凉气。
撕裂的痛楚已经令我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可成浩司把我的双腿抬高,贪婪地深入,再深入。
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粗重喘息着。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只想哭,我想说我很痛,可是面对这个男人,我无力抗拒。我想,一定有什么,—定有什么让我疯了。
还是有什么,触到我最温暖柔软的地方。
我敏感的内壁被粗糙的性器磨擦着,每一丝触觉都被唤醒,周而复始,渐渐有温暖的液体、滚黄的液体、湿润的液体从我的每个毛孔渗透出来,我可以感到自己变得越发柔软,连眼前的世界也是一片雾蒙漾。
成浩司一手抚上我的性器,伴着抽插的韵律温柔地抚弄,快感由下体蔓延而上,我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
有一条雪白肚皮的鲨鱼从眼前闪过去。
……
「炅儿。」成浩司唤道。
大鱼缸的波光粼粼映在我的身躯上,他在我的小腹上亲吻,舌尖像—条追波逐浪的小鱼。
我低低地呻吟一声,叹息似的。
他愣了愣,抬起头来,望我,眼睛深的不见底。
「我错了。」我说。
天下间所有的情人,欢喜的、悲伤的、相聚的、别离的、生死相许的、叛经离道的……
都是情人。
情人有自己独特的密语。
我与成浩司,算不算情人我不知道,可我们总在喋喋不休:「我错了。」
一边忏悔,一边却在不断地犯罪。
每次不管他还是我,从嘴里吐出这句话,都相对暧昧地一笑,我们在对方身上不断地探索,以为那是永远挖掘不尽的宝藏。
我们没想过将来,因为我们也没有开始。
你让我记忆起当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记得他炽热的吻和永无止尽的探索。
我的人生本该健康明朗,我的大学生活,本该像一张白纸那么透明,可我却伏案枉书,我在张张白纸上涂满了一个名字:成浩司、成浩司,成浩司、成浩司、成浩司、成浩司……
涂满一张又一张,我将它们揉碎,在校园里找一个最隐密的角落,深深地埋起来。
我面前的还是一张白纸。
我与成浩司擦身而过时,与他点头致好时,心底坦荡,目光峻然。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滚烫的视线将我自己的眼圈烧得红红的,我终日像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躲躲藏藏,我甚至不敢像那些披红挂绿的拉拉队小女生那样,去球场上明目张胆地看他打球。
我知道我彻底完蛋了,我一定得了他们说的那种病。
这病无药可医,拯救我的不是别人,还是始作俑者。
他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注视我。
注视,什么意思?
成浩司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照片,在我面前晃晃,我接过来。
大汗无比,那全是我的杰作,我在校园每个角落跟踪偷拍的,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成浩司,偶尔有别人穿插其中,可那全是遮人耳目的幌子。
我的脸羞得恨不得钻进陆地。
成浩司拍拍我的肩膀:「没关系,再看这个。」
他再拿出另一打照片,那里面全是我,我拿着照相机,站在树枝上、钻进草丛里、潜入河里头……
这让我想起那个螳螂捕蝉的动人传说,
XXXXXX,我们俩真是无聊透顶的人,现在会出现那么多跟踪偷窥的变态,全是从我们那时候滋生出来的病毒。
「我错了。」他说。
「做我的情人吧。」成浩司道,甩甩手中的照片,自以为那是呈堂证供可使我无所遁形。
我把裤子穿好,神情倨傲:「你知道我是谁?」
成浩司抓了根青草塞在嘴里咬著,斜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道:「知道……怎么,你要让你爷爷的手下来把我撕烂?还是告我强暴你?」
我看得出来他在强作镇定,他把青草咬在嘴里是怕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被我听到,他斜躺在草地上是怕自己脚软,而他翘起腿,是在隐忍自己即将爆发的欲望。
他忍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却没腾身起来将我扑倒。以我们身型体力的差距,我毫无还手之力,也许就像他手中的篮球一样,运送自如,想怎么拍,怎么打都行。
可他刚刚并没有——
他只是把我压在草地上,疯了般地撕咬我的嘴唇,他的吻技青涩,我更加不知所措,傻得像块木桩似的。他撕碎我的衬衫,用手掌在我的乳头上大力地抚摸,我疼得不断用腿踢他,他的下体硬得像充气过了度。
他把我翻过来,用他的欲望顶我的役沟,青草扎在我的胸膛上,成浩司用手揽住我的腰,从前面解开我的裤带,一把扯下来。
骤然冰冷的触觉,还有他发烫的身体,吓得我捂住耳朵大叫起来。
我像驼鸟似地伏在地上,做出掩耳盗铃的架势。
我伏了很久很久,没见一丝动静,我将一只手放开,就听见身后,成浩司嘿嘿的笑声。
我明白自己被耍了,火冒二丈,转过身去瞪他。
成浩司把扔在一边的裤子去过来,满脸讥讽:「香港的小朋友——真纯情呢!」
我对准他下身的小帐篷,狠狠地一脚踩下去。
成浩司一声惨叫,从地上一跃而起,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右脸,怒目圆瞪:「你干嘛突然掐我?」他并不知道自己偶尔的一句话令我回想起什么,他也许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我莞尔一笑问:「你刚刚说什么?」
「嗯?我说……做我的情人吧!」
「凭什么?」
「你又来了!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另娶二房……」
我一脚踢上他的脸:「我看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我来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去美国之前,他对我说,你是值得疼爱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那一脸的端庄严肃,足足能够笑死一头大象,我没大象的定力,还没笑便死了。
你真的不走吗?
你真的要走吗?
为了我,走吧。
为了我,留下。
成浩司说:「我不能为了你舍弃事业。」
我说:「我不想为你改变我的生活。」
既然我们都那么自私,那就分手吧。
你会后悔的。
我跟成浩司之间没人记得开始那一天,可结束那天,双方都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的不是感觉,不是人,而是那个日子。
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连圣诞老人都要拉马车出来遛遛,才不至于在山上冻死。
成浩司脸上耀人的小麦色不再,他—晚没睡,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却没找出一件跟我有关的东西,突然惶恐,我们真的曾经在一起吗?
我们没有一同在雨后漫步,撑同一把雨伞;
我们不曾在烈日下奔跑追逐,嬉笑打闹;
我们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喝过咖啡;
我们没有两张电影票的存根;
我们不是恋人,是各副其实的情人。
只会躲在阴地里,背影后,上下其手。
我们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连回眸相望的勇气都没有。
又是那片蓝色的海洋,我在海平面上浮浮沉沉,终于平衡没把持住,让水给呛了一口,我赶紧睁开眼,四爪扑腾。
这王八蛋成浩司,也不知道拉我一把。
手一着地,我就醒了,大眼圆瞪,看见一个人。
还是那个参观隧道,还是那些鱼,五颜六色游来游去,我想看看几点了,一摸口袋,身上不着片缕。
我立即抬起头来,看对面那人,那人也在看我。
宁雨晨埋着脸,长发披散,只能看见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不停,只能把手扶在玻璃上。
玻璃因恐惧而颤抖著,从她的手心位置,以非常动画的形式制出条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就像显微镜底下的细胞体。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我。
「宁……」
「叫我成太大!」
说着宁雨晨抬起头,一脸黑紫的杀气,不知从哪儿捞出来一根标着「5T」的大锤子,高高举起向我砸过来。
她的身后是一条大白鲨撞破玻璃冲过来,她的吼叫比野兽还要恐怖。
那大白鲨的嘴越张越大,简直成了宁雨晨的登台布景。
我啊~~~的一声惨叫。
咚咚的敲门声。
我满头大汗从床上滚下去,呆坐在地上。
「炅儿!开门哪!」
一室的黑暗,我慢慢睁开眼,连滚带爬去开门,接着去揪住来人的腿。
爸爸唉哟哟几声,用另一只腿使劲蹬我,喊着:「别……别着急……我端着锅烫哪!回头再扣你脸上了!」
我热泪纵横,抱住他的腿不放,边哭边道:「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爸爸哈哈直笑:「这又是做什么梦了?怎么天天都做,没完了啊!」
我一愣,回过神来,放开爸爸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洗手间去用冷水使劲拍脸,这—连串动作,这个月来每天都要上演。
我把洗手间的镜子拆了,爸爸抗议,他近来很注意仪容卫生。
可是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爸爸哼着小曲,端着锅进了厨房,我闻到香味,问:「今天是咕咾肉?」
爸爸「嗯嗯」两声,道:「小晨今天晚上加班不回来,先把饭做好了放在这儿。」
我哦一声,套上毛衣。
「今天又要出门?」
「嗯。」
「你最近很爱出门啊,」
「老爸你最近也很多话啊。」
然后我们相视一笑,哈哈几声•
我现在出门要穿西装,戴墨镜,像个大牌明星,成浩司说,是不是还差几个保镖?
我说:「保镖也没你的份。」
成浩司说:「以后要天天见面的,模样不能太寒酸,免得吓着我,影响现场发挥。」
我对他挥挥拳头:「保镖若是看到你,一定当场打扁!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成浩司顺水推舟地凑上来,嘴角带着坏笑:「那就让他们看更喷血的……」
「奇柯」上市以后,我的生活里里外外都发生了变化,脸的功能终于发挥出来。
同事们都说我「面带桃花,眼波秋水」,好不得意,我知道他们在开玩笑,可是我的变化,自己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