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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小婢 page 6 作者:寄秋

  上官流云神色一整,故作不解,“不过是个婢女罢了,用得看我花心思吗?”

  “这话,由你口中说出,你自己相信几分?”他想瞒谁,自欺欺人而已。

  “为何不信,倾慕我的女子何曾少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神情平静的说道。

  “可是她眼中没有爱慕,对你也非情意缠绵,反倒是你……”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因果报应,果然不爽呀!

  “我怎样?外头排队等着要服侍我的女人多得是,我还嫌她不解风情,本少爷这样的极品放在眼前还看不上,肯定是眼瞎了。”上官流云刻意数落,将牡丹说得一无长处。

  “既然云弟多有嫌弃,不妨让给为兄,我屋里正好缺个贴心的可人儿解闷。”

  他长年药昧充斥的玉楼阁反不如他洗洗楼清爽,一股花香昧引人心旷神恰。

  上官流云闻言差点捏碎了手中白棋。“想容表妹就快过门了,你屋子里若多个人岂不吵翻了天,小弟可不做害你家无宁日的罪人,小婢女我自个收着,免得你左右两女摆不平。”

  “所以为兄这要请教你,你是怎么令众女为你如痴如狂,甘愿空间独守,等你浪子回头?我好学得一些,才能左拥娇妻,右抱美婢。”

  “呢!这……”他尴然无语,无侍俊颜蒙上一层阴郁之色。

  “哈哈,不开你玩笑了,瞧你紧张得脸色都变黑了,为兄虽不常到外头走动,可你的心思还能猜出几分,自从那名叫牡丹的丫头从你的视线消失后,你的棋路就乱了。”心不在了,人也跟着恍神。

  大哥的笑声一落下,他当下红了耳根。“我是担心她不知进退,惹恼了大娘,把她气出病来。”

  “那不正好顺了你的意,我娘一生气或许会把她调走,罚她做些粗重的活,好磨磨她的性子。”就怕有人舍不得,赶着袒护。

  黑瞳-黯,他轻叹出声,“大哥何苦为难我,非要逼出我的心事,我不过求一世平安,安闲度日,这又犯着谁了?”

  他要的,会自个儿从无到有的取来,不需要跟人事、跟人抢,挤破头分食一块大饼。

  “如果我身子骨争气点,我会说:你飞吧!不论飞得多高多远都成,随心所欲地飞到你想去的地方,可是我能了无牵挂地说出口吗?我这世的兄弟只有你一人。”他何其不幸,生就上官家长孙,若他能有副强健体魄扛起家业,也不致让云弟这不羁的性子落得有如笼中鸟的境地……

  上官流云默然了,他明白兄长待他都是出自真心的关怀,从无一丝私心,但是他没法忘却那一夜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大口的黑血不断呕出,眼睁睁地看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当时的害怕和惊惧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大夫说他被下了毒,一种会腐蚀五脏六晰的毒药,只要差个一刻钟解毒,他就算救回来也是半个废人了,口不能咽物,只能以流质食物落喉,药不可停,一日三回,吊着他一口气。

  换言之就是行尸走肉,活着也等于是死,生不如死。

  “云弟,为兄知道你和娘亲处不来,可大哥只求你一件事,若有一天我有个万一,你别放下这一家子不理,尤其是我娘,我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男人多情,受苦的往往是女人,娘亲的郁郁寡欢他是看在眼里的,良人的左拥右抱是为人妻子心中永难抹灭的痛,她不仅得与人共事一夫,还得忍受丈夫的冷落,泪湿枕畔,无人可诉。

  “我……”上官流云正愁没借口好闪避兄长的托付,一道浅绿色身影已翩然出现,他恰好转开话题。“我的好牡丹,你怎么舍得让你家少爷等得两鬓斑白,早生华发?!自个说要我罚你什么。”

  他起身迎向那抹身影,不安分的手又伸向她肩头。

  她闪身一避。“二少爷若找得出一根白头发,奴婢任您处置。”

  “包括我夜里发凉,找你来暖暖身子?”真不识趣,你以为你逃得出本少爷的手掌心吗?上官流云先一步洞悉夏牡丹闪躲路线,再次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夏牡丹很无奈的翻翻白眼,无赖少爷贼得很,总是知道她往哪里溜。“二少爷怕冷,摆上十来个火盆子不就得了,屋里一热就不凉了。”

  “没良心的小花儿,火盆子哪比得上软玉温香在怀,不能又搓又揉,蹭蹭磨磨,我真是白疼你了。”就她敢顶嘴,半点颇面也不给。

  “少爷若真疼婢子,又怎会放任婢子在大夫人面前听训,没半点搭救之意。”

  枉他先前说得好听,谁知却是空口白话,没一句能信。

  上官流云面上一热,略显狼顿。“那是大夫人呐!为人子女者当听从长辈盼咐,以尽孝道。”

  “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不守承诺,以后请二少爷别在奴婢眼前画大饼了,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奴婢不想三皇瞧不起只会说大话的主子。”她故意把话说重了,好引起他的愧疚。

  “我……呱……我不是不管你,那是……不得已……”他一出面,这件事肯定没完没了,只会让人有机会借题发挥,对她多加责罚。

  杀一做百,他表现得越在意,她越无法全身而退,因此她的安危其实是取决于他的态度。

  因此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笑语如常地眼看她被带走,大娘不过是藉由她来试水温,看他是否能无动于衷,他要是沉不住气就中计了,还多了个弱点受制于人。

  而这些话他不能坦然告诉她,因为当年意图毒害他的人就是看似婉约贞静的大娘,她始终防着他,唯恐他夺走她仅剩的一切。

  “请让我说句公道话,云弟确实因你而心神不宁,绝非有心失信于你,从他连输了好几盘棋看来,你在他心中的重量还挺沉的。”他头一回看到向来从容不迫的弟弟如此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可她一发脾气,云弟竟然眼神一a,甚至慌了手脚想解释。

  “大哥……”上官流云苦笑地想制止他倒自己的老底。

  其实他不想让人晓得他也有手足无措的一面,尤其是在牡丹面前,谈笑间用兵如神,风趣诫谐的笑脸迎人才是他给人看的那一面。

  夏牡丹不想接续这话题,看上官仲雨举杯欲饮茶,忙转开话题道:“大少爷,冷茶伤胃,你别这样折腾自己了,奴婢帮你换壶热茶。”习惯使然,她没多想地重彻一壶茶,将过往有着夫妻情分的大少爷伺候得无微不至。

  虽是重生了,可是有些习.喷是改不了的,她当夏姨娘的时间远超过身为上官流云的小牌的时间,对两人的熟念度自是不同。

  只是她不经意的作为却引发两个男人异样的感受,一个是对她的细心及体贴入微动容,忍不住多了一份心思;一个是眯眸冷视,非常不是滋味,一桶酷不小心打翻了半桶,介意得很。

  “平日怎不就见你对我这般贴心?茶冷了,你要我1等就喝,还说烧水的柴火省着用,有茶喝就不错了。”好明显的差别待遇,他这口气梗得难受。

  夏牡丹脸皮薄难藏羞,她恼怒地拍开他抢茶的稚气举动。“二少爷壮得像头牛,生饮凉茶再适合不过了,你闹腾个什么劲,想让人笑话你不成。”

  “哎哟!瞧瞧我家牡丹多拨辣,她就只会凶我而己,对旁人倒是客客气气地和颜悦色,少爷我该抱不平为自个叫屈呢,还是自夸教得好,没给主子丢脸?”上官流云表面上是埋怨不已,可话里有话地将艳色小婢归于他羽翼之下,岂不意味十足。

  他这小家子气的举止教人好气又好笑,明眼人哪会看不出他在吃昧,铺条大路给自己好走,顺便宣告此妹已名花有主,他人休要觊觎。

  当然,他昭然若揭的小心眼不见得每个人都赞同,至少他的牡丹小婢还没把他往心里搁,心中悬悬念念的全是她将来要怎么在上官家待下去。

  自从她决定不再为人妾室后,没有地位的她便失去与人抗衡的力量,低下的奴婢身份只能任人宰割,主子要她生她便生,主子要她三更死绝活不到五更,而靠不住的二少爷更是甭想指望了。

  唯今之计她只有靠自己了,在艰难的处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我说牡丹呀,夫人喊了你去是干啥,说来听听,真有责难你的地方,少爷就是拚着受责难也会护你周全。”他故作轻傲地横扫她周身上下,没见伤痕也没见血才暗吁了口气。

  “夫人只问了几句,没一句苛责。毕竟曾为人媳多年,她很懂得顺着大夫人的毛摸,给足了她威风。”

  他“喔”地一声长音,似乎对她的简短回复不甚满足。“哪几句?”

  “都是些小事。”她回答的比上句更简洁有力。

  他眉头抽紧,似笑非笑地扬扬唇。“要我一个吻逼问吗?你晓得我非常中意你那樱吟吟哦的樱桃小口,少爷我不介意一字一句地自你口中‘逼问’。”

  “二少爷”她抿唇,横眉怒视。

  “牡丹。”他笑看晚向她,神态墉懒。

  上官流云和夏牡丹这一来一往,压根忘了上官仲雨的存在,且表面上看来是云淡风轻,可两人眼底激起的火花却足以僚原,烧灼出冲天烈焰。

  第4章(2)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只白瓷茶杯应声而破,微温的茶水顺着指缝滴落地面,一小片湿洒很快地晕散开来,形成半月形的狼牙,对月狂嚎。

  但是杯破事小,可怕的是上官流云此时的神色,他.喷有的风流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风雨欲来的阴蛰,那深冷的寒意象六月飞雪,来得令人惊骇。

  “大夫人说了,她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当大少爷的小妾,尽心尽力地服侍他;二是继续跟在你身边,但充其量是侍寝,没名没分,日后二少娶了亲奴婢就得滚回下人房,不得再自荐枕席。”

  真可笑,兜来兜去她还是摆脱不了为人妾室的宿命,大夫人要逼她,表小姐要逼她,连老天爷也要跟她开玩笑,——逼她走回头路。

  她该庆幸这回多了一个选择吗?至少她还能从权势和俊俏儿郎中做选择,不致赶鸭子上架,成了爷儿们传宗接代的工具。

  “你的回答是?”上官流云声音紧绷。

  垂目低视,面容平静的夏牡丹微露苦涩。“奴婢回说要再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他骤地起身,长指蛮横地挑起她下颚。“谁是你的主子,还记得吗?”

  “你以为大夫人真是给我选择的机会吗?你和她是一家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当她慈眉善目地拍拍你的头时,你就该当心了。”也许这么说不厚道,但是大夫人的确是表里不一的人,她心如豺狼。

  他微惊。“你怎么知道夫人的行事作风?”

  要不是十五岁那年差点中毒身亡,进而多方追查才查出何人下的手,他还被蒙瞒在鼓里,浑然不知言笑昙晏的大娘竟然心狠如斯。

  而她不过是一名寻常小婢,恐怕也没见过大夫人几面,却能一言道破他过去看不出的阴毒本性,令他不免讶异不已。

  上官流云惊觉他对身侧的小女子了解的不够透彻。当初他第一眼见到牡丹的时候,是惊艳她不俗的容貌,即使她因溺水而昏迷不醒,仍美得楚楚动人,让他几乎移不开目光,待他回过一神时,自己己抱着她回下人房,叮嘱同房的奴脾好生照顾,又留下银子让她请大夫,对她的事如此上心,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

  而后的偶遇是他刻意地安排,他早就调查出她每日必经之路,便在该处守株待兔,等看她自投罗网。

  只是他没料到多个表妹来搅局,虽然最后仍如愿以偿的让她走向自己,可是却莫名地为她树了敌,招惹到最不该招惹的头疼人物。

  夏牡丹看了他一眼,没说出重生的事,只是轻描淡写道:“下人间的小道消息最是灵通,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换情报,主子们的私密事哪能藏得住。”

  当初为了把府里每个人的心都收得服服贴帖,她下了很大的工夫去摸清他们的爱好,有的怀柔、有的利诱、有的威胁,让众人一面倒地迎合她夏姨娘。

  可是在她好不容易爬到人人称羡的位置时,她却回到尚未飞上校头前的小婢身躯,重新再活一回,老天爷让她重新走这一遭,究竟所为何来?

  他不疑有他地额首。“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一次,我和大哥,你究竟会选谁?”

  幸好身子微恙的上官仲雨早已回他的院落休息,否则若听到弟弟酸味十足的问话,肯定会先笑上三大声。

  他都已经表明牡丹是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了,为人兄长哪会厚颜无耻地夺人所爱,他连娶妻都能拖就拖,唯恐拖累人家的一生了,又怎么和他争牡丹呢。

  “我谁也不选。”她眼神清澈,明亮晶莹。

  “理由。”他并未动怒,但双手悄悄探向她腰后,将她圈在手臂中。

  兰芷香气轻吐,艳红小口逸出一声轻叹。“同样是男人身后的众多女人之一有什么好选的,我得到的不是全部,你和大少爷却拥有我的一世情。”

  “意思是不当妾,是吧!看不出来你的野心这么大。”他讽笑。

  不是人不对,而是名分,没想到她一名小婢也敢妄想正室的地位。

  夏牡丹终于展露久违的笑唇,顿时玉颤生娇。“二少爷说对了一件事,我不为人作妾,但是同样的,我也不想嫁入大户人家,侯门深似海,疼爱难长久,今日你爱我美貌,明日我年华老去,谁还会多看一眼。”

  以色侍人是悲哀,她用了数十年光阴才悟出这道理,世间男子皆薄幸,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笑。

  她唯一幸运的是丈夫体弱,纳不了新妇,且又早逝,看不到她逐渐老去的容颤。

  上官流云黑眸微眯,盯着她不放。“这是你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不然俊美如二少爷你,我怎会不动心呢!因为我早已预见红颜终独老,青丝未白恩情绝,若我倾心于你,过个几年,你身边伴偎的女子也不会是我。”她有自知之明。

  夏牡丹的心是年过半百的老妇,她已过了渴望男女情爱的年纪,现在的她需要的是能给她安定生活的人,不切实际的空想不是她要的。

  听她说的寂寥,上官流云悄然地收臂。“可我为你动了心,那该怎么办才好?”

  如他所预料的,她反应依然平静,只是稍显不快的沉道,“二少爷不必为此事忧心,你的心动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出三个月奴缠就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闻言,他低声笑道:“牡丹呀!我真是太喜爱你了,你让本少爷开始期待你为我痴迷成狂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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