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什么?还不把门关上!”沉醉欢爱中的两人隔了半晌才察觉不对劲,男人气急败坏地喊。
殷玄雍像着了魔般置若罔闻,甚至等不及拾级而下,直接施展轻功翻下廊檐,往诚王府的方向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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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曦翻看书册一边等着主子归来,隔了一阵,就抬头向外望去。
她有点担心,他很少这么晚归,每旬一会的讨论也不曾这么晚过。但,有护卫跟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她咬唇,勉强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书的内容上。
下一刻,门被推开,她挂念的身影大步冲了进来,门又砰地关上。
“您今天比较晚。”提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何曦起身为他舀着暖在炉上的姜汤,好让夜归的他祛寒。
一抹温热贴近她的背后而站,殷玄雍的手自后伸出,将她手中的东西拿开,那动作几乎等同将她环在双臂之中。
“别忙了,我不想喝。”他的嗓音低沉,带着陌生的紧绷。
“怎么了?”何曦感到迷惑,回头看他。知他如她,竟猜不透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在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时,他已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
就是这个味道,潜伏在他的脑海里,无所不在,逼得他快疯狂……殷玄雍手臂倏地收紧,朝她倚去的重量推得她后退数步,差点跌坐榻上。
他身上残存的脂粉香气让何曦困惑地微微拧眉。小王爷上哪儿去了?怎么会染上这种味道?还来不及细想,就被他不断迫近的举止给分了神。
“奴婢不能上您的榻的。”以为他在跟她玩,何曦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死心啊?隔了一阵就闹着要她睡他榻上。
他不理,只是环臂收得更紧,何曦只得又说了一次。“就算您推奴婢上去,奴婢也会马上下来的。”
殷玄雍突然低咒一声,搂着她的腰往旁一带,将她压在她的榻上。
“上你的榻总成了吧?”他总算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怒声道。
何曦怔住了,她从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带着狂乱、执着,还有焚烧的热切,比他任何一次生气时都还要灿亮,像把周遭的空气全卷进那片烈火中焚燃殆尽,让她无法呼息。
“……小、小王爷?”她迟疑轻唤。眼前的人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殷玄雍动手去扯她的衣带,想碰她、想抱她、想咬她,那股急切几将他的心口冲破,这得他满头大汗,他的动作却及不上他的思绪,笨拙得让他很想大吼。
“别说话。”他不耐低咆。他已经够不知所措了,她的声音会让他更无法集中精神。
“可是……”他正在脱她的衣服啊……
吵死了!想让她闭嘴,情急之下,他用吻封缄了一切,那甜美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他吮吻着、汲取着,恨不得把她诱人的气息全都吞噬。
那个吻仿佛开启了某个紧锁的环节,勾诱而出的本能接手掌控了一切,他顺应直觉而行,除去了彼此身上的衣物,用唇和手在她诱人的曲线上游走,放任欲望领他体会这绝妙的滋味。
何曦先是吓傻了,后来是被他的触抚消融了神智,她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做这些事,她只知道被他碰触的地方都好烫好烫,她的心跳快到缓不下来,完全无法思考。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有他抚过她时的灼热是那么鲜明,她不自觉地拱起身子,将自己更贴近他滚烫的身躯,本能地追求他在她身上造成的神奇影响。
她自然的回应和急促的娇媚喘息无非是对他最大的鼓舞,殷玄雍再无法忍耐,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急切而莽撞地进入了她。
“好痛……”美好突然成了痛楚,何曦拧眉,想把他推开,
她痛苦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但初尝情事的他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停,他的身体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一次又一次埋进她的温暖之中。
为什么会那么痛?为什么小王爷要欺负她?身体的不适和委屈让何曦想哭,她咬唇强忍疼痛,同时也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何曦……”殷玄雍看见她眼角的泪光,心痛如绞,动作缓了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您弄痛我了……”她哽咽道。
那把狂燃的火熄了,被对她的疼惜、对自己的懊恼完全地浇熄。殷玄雍跪坐起身,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那个男人在对那个女人做这件事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很舒服的,为什么何曦会这么痛苦?几乎不哭泣的她还痛得差点掉下泪来?
“我不做了,你别哭。”他拉来被褥为她覆上,轻轻抚过她布着薄汗的额,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该抱紧她还是远离她。
何曦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奴婢服侍您就寝。”忆起自己的职责,她起身要下榻。
“你还有心神管这个?”殷玄雍先是愣了下,然后怒声大吼。他担心她担心得要死,只想呵护她、疼惜她,她却没事人似地准备像平常一样服侍他?
何曦背对着他,将衣服穿上身,粉嫩的唇瓣咬得好紧好紧。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还执着这件事,只是……这样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殷玄雍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害她痛苦的自责已狠狠鞭笞他的心,她若无其事的反应更是让他的心整个拧成一团。
她是不想对他显露真实的自己,还是觉得他对她做的这件事并没有意义?
看到她还真的拾起他的单衣要为他穿上,他气得一把夺过,她将他推拒在心门之外的举止狠狠重创了他。
“我自己脱的就我自己穿,不用你帮忙!”胡乱将衣服穿上,他跃上床榻躺下,负气地面向里头侧躺。
何曦怔立了会儿,才动作轻俏地收拾他的外袍折好放在一旁,一如以往把事情都打点好后,才走回她的准备入睡。
正掀起被褥要上榻时,雪白被单上的一抹殷红映进了眼,她僵直了身子。
怎么会?她的癸水才刚结束,不该会这样的,难道是……小王爷对她做的举止所造成的吗?
想起刚刚被他压在身下的感觉,复杂纷乱的情绪横亘胸臆,好不容易才抑下的热潮又涌上眼眶,她躺上榻蜷缩成一团,忍着不哭。
任杜大娘教得再多,这床第之事却从不曾对她提过,懵懂的她,不知道自己已失了清白,却又从那占有性的举止,明白自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强忍的泪,终究还是滑了下来。
第四章
房门悄声开了道缝,一双黑亮的眸子凑上门缝东张西望,见长廊上没人,何曦赶紧闪身出了房间。
她的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故作镇定,还夹杂着作贼心虚的慌张,明明想拔腿狂奔,却又怕引人注意不得不维持步行,即使如此,速度仍比她平日的从容快上许多,小巧的莲足急促交错,一路上不忘回头张望,准备一看到人影就赶紧找地方躲。
不然她手上抱着这么大一团,藏都藏不住。看到手中的被单,何曦懊恼咬唇,脚步迈得更快。小王爷倒好,一早起来还板着张臭脸不跟她说话,用完早膳就出门去了,留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气什么气呀?我没怨你弄疼我就该偷笑了。”何曦嘟起嘴悄声咕哝。
忆起昨晚被他覆在身下的感觉,娇俏的脸儿蓦地红了起来。那时她先是被他摸得昏沉沈的,后来又痛得心乱如麻,直到事后回想,才发现他对她做的事其实是很亲昵的举止。
他不但剥光她的衣服,还亲她的嘴,还把她身上每一寸都摸遍了……彷佛那火热的感觉仍残留在肌肤上,何曦的脸更是红如火烧,赶紧把那画面甩落。不要想不要想,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被单弄干净再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血,但总有种感觉,觉得它和癸水一样是羞于启齿的事,是不该被人知道的,于是才刻意挑了奴仆用膳的时间,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打算把污渍洗掉。
一到洗衣的水井边,空无一人的景象让何曦松了口气,将被单往旁边的木盆一摆,赶紧提水想要趁快洗完离开。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她心都停了,失手将水桶坠落井中,溅起了好大的水声,就像是她心湖被激荡而出的阵阵涟漪。
“大……大娘。”何曦勉强撑起泰然自若的笑容转身。“您没去用膳啊?”想用闲聊分散大娘的注意力,然而僵硬的语气和表情却早已将她的心虚昭然若揭。
杜大娘当然察觉到了,眉头拧起。临时被诚王爷叫唤的她刚刚才准备去吃饭,却看到何曦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来,她不禁好奇跟上。
何曦这孩子从不曾瞒过她任何事,会这么慌张,肯定有鬼。杜大娘眯起眼,精锐的视线四下搜寻,在看到被单上的那抹殷红时,她脸色一白。
意识到大娘看见了什么时,何曦要遮掩已经来不及。糟了,随手将被单放在木盆里,染了血迹的那面还在最上头……她顿时僵立原地,连指尖都变得冰冷,在看到杜大娘的神色后:心里更慌张。
为什么杜大娘的表情变得那么难看?这真的是很不好的事吗?何曦试着开口,但唇动了又动,声音就是梗在喉头出不来。
杜大娘不发一语,转身走出了院子,完全没有抬眼看她。
那冷淡的态度刺伤了何曦,难过和茫然化为泪水一涌而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一天的时间,小王爷变得不像她认识的小王爷,杜大娘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很努力不让泪水落下,转动绞盘提水洗涤被单,想用忙禄来分散自己杂乱无助的心情,但洗了好久,那点污渍还是残留着淡淡的印子,没有办法恢复它纯白如雪的颜色。
烦死了,早知道就直接剪碎算了,也不会被杜大娘撞见……鲜少动怒的她难得暴躁了起来,陡然动手去撕被单,纤手扯得发疼,却怎么也撕不破,她更是咬牙发狠地扯着。
察觉到自己疯狂的行径,她震住,抓着被单的手缓缓放下,沮丧地落下了泪。她讨厌这种不明所以的状况,讨厌动不动就哭的自己,她很少哭的,她总是像日阳一样笑脸迎人的……
听到缓慢的脚步声接近,以为洗衣房的奴仆回来了,何曦赶紧把眼泪抹去,将手中被单卷成一团,掩下所有情绪。她扬笑回头,想先发制人将话题带开,没想到却看到杜大娘端着一个碗,一脸慈爱又心疼地看着她。
“何曦,把它喝了。”怕药溅出,杜大娘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的。
何曦不敢问那是什么,默默地将碗接过,药又苦又烫,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着。
杜大娘看到她像是刚刚哭过的脸:心里一酸,连忙别开脸不敢再看她。
她一直担虑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小王爷和何曦太亲近,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加上一个温柔可人的少女,怎么可能不出乱子?
她曾试着阻止,但小王爷不肯放人,她又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事情走到这无法挽回的地步。
“以后,”杜大娘深吸口气,缓缓开口。“我每晚都会煎了这药让人送去,只要……只要小王爷对你做那件事,你就把药喝了。”
一个能干的总管该为主子打理好一切的,这种婢女只能玩玩,不能让她有怀上身孕的机会,等主子腻了,她还得负起赶人之责,别让她缠着主子。这些她都知道,可当对象是她从小带大的何曦时,那心里的痛,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毁了清白般那么难受。何曦的一生等于就这么毁了,而她竟还要成为助纣为虐的罪人……
何曦停下喝药的动作,迟疑了会儿,才怯怯问道:“大娘,您在生我的气吗?”她真的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大娘对她失望了。
强自冷硬的杜大娘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虽说奴婢被主子染指几乎已成为宿命,只要被挑上,十之八九都避不掉,但……她真的不愿意何曦也走上这条路啊!
小王爷现在疼她,但能持续多久?再过一、两年,等小王爷娶了妻、纳了妾,又哪会记得她的存在?就算小王爷念旧,出身卑微的何曦也没有资格拥有名分。她是那么慧黠、那么善解人意,原本还想过要帮她找一户好人家的,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或许,早在八年前小王爷要她睡他房里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狂,一个柔,一个阴晴不定,一个永远灿笑,上天早就将两人绑在一起,没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
她只希望小王爷对何曦是真心诚意的,只希望,小王爷不只宠何曦一个八年,还能再一个八年,无数个八年,宠她到天荒地老。
“没有,大娘没生气,而是……何曦,从今天起,你是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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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到,生意极佳的“欢喜楼”挤进了不少寻花问柳的男人,整栋楼被欢乐热闹的气氛包围,让人忘了俗世的纷扰。
然而,却有人破坏了这片愉悦。
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推开,里头交合的男女愣了一愣,发出尖叫。“啊——”
殷玄雍不理,早在门一开启看清那女人的表情时,就已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一间房走去,然后又是直接一把推开门。
对那香艳旖旎的画面都视若无睹,锐猛的目光只搜寻女人的脸看。
又是。殷玄雍恼怒地在心里默记上一笔,一旦看清就离开,转眼间,“欢喜楼”二楼的房间已被他开过大半。
“怎么回事?捉奸吗?”被中断好事的人探头张望,瞥见殷玄雍沉郁冷板的表情和万夫莫敌的气势,不禁议论纷纷。
“快,把他拦下!”闻声赶来的老鸨带着数名护院冲上楼,指着他急嚷。
护院一拥而上,殷玄雍看也没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已出手挡人。只是那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铁面护卫如今脸上浮现可疑的暗泽,主子怪异的行径,连他也忍不住汗颜。
“就算你们是王公贵族也不能这么蛮横呐!”认出是昨天来过的小王爷,老鸨冲上去想要理论。
“叩”地一声,从殷玄雍手中扔出的一锭金元宝端正落在老鸨跟前,她眼睛一亮,原本气急败坏的表情瞬间变得眉开眼笑,赶紧弯身拾了起来。哇,这金元宝少说也有十两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