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你这样很快就会把主角玩挂。”辛武扬将椅子移到她身边,两人的身体因而贴得很近,他的声音甚至就在距离她耳朵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响起。
阮芷青的手瞬间僵化,脑袋则是糊成一坨浆糊,皮肤表面不由自主的泛起敏感的鸡皮疙瘩,呼息间充满他贴近的男人味,清楚感觉到他的鼻息就喷拂在自己的脸颊上。
看看看……看丢鬼!他干么这么亲密的握住她的手
天哪!她的喉咙好痒,好想尖叫!
“小青。”他突然爱抚般的轻喊着她。
“啊?”冷不防的打了个颤,她呆愣的应了声,两只眼瞪着压在鼠标上、交叠的手。
“这个游戏RUN过之后,包装设计就交给你了。”仿佛没发现她的失态,也没感觉到两人的手仍然按压在一块儿,他寻常的交代着游戏的后续制作。
“喔、喔。”她霍地放松,感觉自己实在蠢毙了!
不过是公事嘛,害她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差点没被吓死!
自从毕业之后,她和好同学季惠文弄了个设计工作室,专接各家公司的产品包装设计,两、三年下来,竟也给她闯出些许名声,每个月的设计工作几乎满档,但她相信自己还抽得出时间来设计他的网路游戏包装。
这表示辛武扬肯定了她的设计能力耶,嘿嘿~~
“小青,嘴巴开开的看起来很蠢。”当她沉浸在得意之中时,辛武扬超没礼貌的泼她一盆冷水。
“……”好嘛,她闭嘴。
“听说最近有个企业小开,跑你工作室跑得很勤?”
熟练的拿出武器击败前来攻击的怪兽,辛武扬的语气平常得宛如在谈论今晚的月色不错,可阮芷青却不由自主的竖起全身的汗毛——
“呃,那个、那个是惠文男朋友介绍的案主,会、会来工作室很正、正常。”说不出所以然的,她竟没办法将话说得完整,顿时结结巴巴了起来。
神经病喔!她又没做什么事,他干么发脾气?
他霍地冲着她笑,笑得她心里直发毛。“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嗄?”她又愣了下,懊恼自己今晚的反应特别迟钝,老是赶不上他变化话题的速度。“对、对啊,我就小你两岁咩,今年二十三没错。”
“我记得你好像没交过男朋友。”他盯着电脑,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一点火星冒出头,这个问题让她不太舒坦。
不曾交过男朋友又如何?她就是天生没有男人缘不行吗?
其实不是她不想交朋友,但奇怪的是,她好像天生就是个男人绝缘体,都没有男人追求她;而她不怎么主动的性格和“闭速”的老观念,总认为感情这种事女人原就该处于被动的一方,加上没遇到热烈追求她的对象,就这么得过且过了。
重点是,她身边好像也不曾出现让她冲动的放弃矜持,化被动为主动的超优质好男人——大概那种男人都死光了或还没出生吧?所以她一个人又何妨?
“你都二十几岁了,想不想谈恋爱?”
“辛武扬,你很无聊耶!我交不到男朋友很好笑吗”他的问题无疑触及她心头的痛处,她以手肘猛力撞了他一下,恼火的推开椅子要离座。“就算我当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也不关你屁事!”
“小青,我很认真,绝对没有任何取笑你的意思。”孰料他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打算,不仅压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没放开,连另一只手都顺势扶上她的肩,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他的胸前。
“走开!我要回家了!”
本来游戏还玩得好好的,他没事提这什么烂话题?她大小姐不爽,回家总可以了吧!
“我说中你的痛处,所以你又想逃了?”辛武扬可没那么容易就让她脱逃。
他太了解这个小女人了,一遇上她不喜欢的事或话题,她除了闪躲之外,没别的方法。以前他可以容许她的逃避,但很多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而现在,该是她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她呼吸困难、快要脑充血了,整张脸胀得火红。
“凭我喜欢你,要你做我的女人。”紧锁着她的眼,他说得自然,仿佛他早已演练过许多遍。
“你——你真恶劣!”任阮芷青的脑袋再怎么聪明,她也想不到辛武扬欺负她会欺负到这种程度,居然拿感情来开玩笑
这个男人实在恶质透顶!
“小青?”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指控。
“我知道我不投你的缘,所以你才会不断的欺负我,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竟然会卑劣到用这种事来寻我开心算我认清你了!”她羞愤交加的捶他、踢他,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回家。
“我没有!”该死,这女人发什么疯?他都说了没取笑她的意思,为何她总要曲解他的心意?“我是认真的!”
“对,你很认真的欺负我!”控制不住鼻头一阵酸意,以往他恶劣的整她,她都认了,可他竟然连这种事都拿来利用,真是不可原谅!“你总是很认真的欺负……唔!”
辛武扬低头攫住她叨念的小嘴,将她不实的指控全吞到嘴里。
是,他小时候是常常整她没错,当时他只觉得欺负她很好玩,因为她总会露出像小白兔般惹人怜爱的无辜神情,眼角挂着两颗晶亮的泪滴,嘟着可爱的小嘴,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那个可爱到不行的表情是他的最爱,每次她露出这个神情,他就不由自主的微冒冷汗心跳加速;虽然后来他都得努力安抚她难过的情绪,可为了贪看她那可爱的模样,他总会忍不住想一而再的欺负她。
当时他不懂,甚至以为自己心理有点变态,怎么就是抗拒不了她那可爱的模样?待他年纪稍长,慢慢懂得男女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他才知道那全是为了吸引她更注意自己的手段。
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对她动了心。
他真的不晓得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事,但他就是无法不去注意她的一切,甚至每一个企图追求她的男人。
不管哪种类型的女孩都会遇上心仪她的男孩,可爱如她,自然也会吸引欣赏她这种大剌剌性格的男人,即使神经线大条到令人头疼,情感神经更是迟钝到令他憎恨,但仍不乏意图“染指”她的男生。
不过很可惜,他不会给任何男生有接近她的机会!这是她从不知道的秘密,也是她所知道他能欺负她的方式里,最为卑劣的一种手段,可她毫无所觉,只傻气的误以为自己没有男人缘。
难道他不怕被她发现吗?
怕,很怕!
他怕她知道之后会就此不再理他,甚至于恨他,但他更怕她的心被别的男人抢走,所以他无法命令自己不这么做。
小心的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耐心的等待她成长……他已经等待得够久了,也终于等到她绽放成耀眼的花朵。现在这朵美丽的花朵开始不自觉的吸引狂蜂浪蝶的注意,他自然没道理再默不做声的等待,而是该用尽心机抢先采撷。
无奈这女人全然不懂他的用心,迟钝得不曾发现他的爱意,他只好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让她明白,对她,他势在必得!
阮芷青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眸。
眼前是他放大的深邃黑瞳,相对于她惊愕得不知该不该合眼,他则是瞬也不瞬的锁住她的无措。
老天!她从没想过自己跟他的眼睛能距离这么近,近得……零距离
敢情她遇上登徒子,而且是住在自家隔壁的登徒子?
更恐怖的是,她现在就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这是怎样一个吊诡的情况?
“你……嗯!”
正想开口问他个清楚,未料正好给他“登门造访”的好机会,灼热火辣的舌刻不容缓的窜进她的唇间,邪恶的勾刮着她小巧的嫩舌,令她不知所措的轻颤了下。
“闭上眼啊傻瓜!”双唇不曾离开她的唇瓣,他低沉沙哑的下达指令。
“呃……”她听话的闭上眼,不到一秒又愕然的睁开来。
不是吧?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好好的问清楚他到底在干么,而不是听话的任他搓圆捏扁,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才对。
听见他一声轻叹,她更觉得自己该先弄清楚状况,但麻烦的是她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像是身体里的骨头全被拔光了似的软弱无力,殊不知更麻烦的还在后面,而且迅速得令她没有半点抗拒的余力——
“啊!没注意你们在玩亲亲,不好意思,继续、继续!”
只见辛君扬拿着课本推开房门又猛力关上,道歉的声音回荡在辛武扬的房里,显然他已撞见两人亲吻的画面。
阮芷青头皮一麻,这真是……尴尬啊!
第二章
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这句话像个习惯用语,三不五时就出现在日常生活跟电视剧里,但阮芷青发誓,直到二十三岁的现在,她才明确的体认那句话的真髓。
“姐,我都不知道你的保密功夫这么地道。”嚼着白凤英刚从市场买回来的山东大饼,阮国青像小孩子般啃得满嘴饼屑。“武扬哥就住我们隔壁,你们交往的事我们竟然最后才知道,说起来还真没面子。”
讲到这个就有气,瞧辛君扬那小鬼头,边“放送”还边得意的咧!
不仅把姐跟武扬哥KISS的场景说得既浪漫又唯美,仿佛他们身边红心片片、花朵飞扬,更是讲到满嘴口沬横飞、口水乱喷,要不是他洞烛机先,懂得事先拿本课本挡住脸,当晚他这张英俊的脸皮不就要敷“辛三少牌面膜”了?呿!
“阮国青,你要是闭上嘴,没人会当你是哑吧。”大口大口的啃着苹果,阮芷青已经懒得再澄清了。
就在辛君扬冒冒失失的撞见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她身边的亲人、朋友,包括辛家的所有人,全都不给她半点解释的余地,再没有人相信她跟辛武扬之间是“清白”的。
不过就是个吻嘛!可这个吻在辛、阮两家人看来,却好像她失了身、怀了孕般严重,教她感到无比沮丧。
她就知道辛武扬这个坏痞不会让她太好过。
原想他好一阵子没再找自己麻烦,才想松口气,逍遥的大笑三声,谁知道那坏痞就给她搞个这么大的麻烦,气得她直想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死辛武扬、臭辛武扬,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闭上嘴我要怎么吃大饼?”阮国青不留情的嘲笑她,指尖轻敲额头。“光谈恋爱是不行的喔,偶尔也该动动脑袋。”
白凤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儿女们的对话,边搽着艳红色的指甲油边说:
“武扬那孩子好啊,老妈喜欢。”
“你喜欢你就去把他啊。”阮芷青不屑的轻哼,泄愤似的用力咔嗤咔嗤啃咬坚硬的苹果核。
“小青!女孩子讲话没气没质,书都念到屁股去了吗?”阮大洪恰巧由厕所里走出来,一听见她说的话当场就板起老脸,严肃的训人了。
“爸,屁股不认识字。”阮国青好心的帮她说话,并刻意贴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别闹了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有多宝贝老妈,你这不是存心让他醋火狂喷吗?”
两姐弟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同时浮现肥胖的喷火恐龙不断喷火的画面,两人对看一眼,忍不住喷笑出声。
“是啦是啦,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全都会顶老爸的嘴。”阮大洪碎碎念了起来,转身看到老婆在搽指甲油,不禁挪移那圆滚的身子偎了过去。“老婆,这个颜色真适合你。”
阮芷青闻言无力的将脸贴在餐桌上,阮国青则是牙一歪、咬到舌头,忙用手掌扇风,意图扇去舌间的痛意。
“那当然,谁挑的颜色嘛!”白凤英满意的举起搽好的左手观看,噘起唇吹了吹。“等我们家芷青嫁到隔壁那天,我再帮她搽这个颜色。”
阮芷青闭了闭眼,她决定少开口为妙,免得越描越黑。
“啾!啾啾啾啾啾……”
鸟叫的门铃声响起,白凤英想也不想的使唤道:“芷青,开门去。”
又是她?哀莫大于心死的阮芷青,不再开口跟老妈顶嘴,乖乖的起身前去开门。
“唉啊,我就说嘛,我们家武扬又没出门,媳妇儿怎么可能不在家?”门口站的是辛武扬的母亲江美鸾,一见到阮芷青便扯开大嗓门喳呼着。
“辛妈妈好。”阮芷青觉得自己如果可以在这个时刻当场死去,她的日子可能会愉快一点。
“好、好、好,你要是早点嫁给我们家武扬会更好!”江美鸾笑得眼都眯了,连嘴里镶金的假牙都抢着露出来抢风头。
辛妈妈挑这个敏感时刻过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她已经可以预期那些“老家伙们”狗嘴里绝对吐不出钻石。
唉~~还有什么日子能比现在更暗淡无光呢?
她垂下肩,不想和这些老人家一般见识,转身准备回原位哀悼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结束的苦难日。
“小青。”霍地一只大手拎住她的后衣领,无情的让她的腿在空气中空转。
“死辛武扬,你放开我!”这个熟悉到爆的声音,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却偏偏在这时候跑出来凑热闹,因此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老天爷根本是故意跟她作对。
“‘死阮大洪’,你可不可以别那么爱我?”白凤英突地没头没脑的嚷嚷了句。
霎时,整个阮家的客厅陷入空前恐怖的静谧——
阮大洪莫名其妙的瞪着老婆,一旁努力咬着大饼的阮国青下巴差点没掉到桌面,而杵在门口的阮芷青满头雾水、辛武扬则微眯起眼,似乎想弄懂白凤英的把戏,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最先回神的是江美鸾,她一看到姐妹淘朝自己猛使眼色,很快就明白了白凤英的意思。
“呃、呃那个……我们家那个‘死老头’的动作可真慢,还说要带我去散步呢!”越是感情好的人,越是容易不好意思的欲盖弥彰,老爱在对方的名字前加个“死”啊“臭”啊什么的,白凤英应该是故意调侃阮芷青心口不一,所以她也跟着起哄。
这下阮大洪再怎么迟钝,也不难明白两个女人耍的小诡计。
跟白凤英当了快三十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当的,他连忙搂住白凤英接腔道:
“‘死老太婆’,等等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按摩按摩啊?”
“噗~~”
阮国青嘴里的大饼屑瞬时喷得满桌面,没敢张扬的捂着嘴巴闷笑,连江美鸾也跟着捂唇轻笑,双肩不断抖动,只有阮芷青懒得再挣扎的闭了闭眼。
“阮爸阮妈,我带小青去外面走走。”辛武扬微蹙浓眉。他搞不懂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不过他来阮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拐走他的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