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
“废话!”
“……”
“你犹豫什么?”战森寒深思半晌,道:“你仍介意三妹的事?”
尤柔希艳容泛红,显露出几分老羞成怒。
战森寒轻叹一声,“她夫家出事请我帮忙,如此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一同消失了大半年,还教我不要胡思乱想,哼!”
战森寒煞有介事的观察她,“原来你这么善妒。”
尤柔希气红了双眼,“下次我再怀孕,我和别的男人跑半年,看你心情舒不舒服?”
他沉稳道:“下次我会守着你,不会再离开了。”
他的承诺牵动了她的心,虽然他仍是没有表情,可听他这么说,她依然受到影响……割舍不下对他的眷恋。
尤柔希咬了咬嘴唇,恨自己的软弱,“谁要跟你有下次,我要休掉你!”
“先吃饭才有力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奴颜卑膝的?”尤柔希匪夷所思的瞪着战森寒。他一直迁就她,不累吗?
“是我不好。”他端着热汤,递给她,注视她憔悴的容颜,心里想着,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都没关系。
他习惯了有她的日子,无法放手。她令他不再孤单,即使偶尔觉得她烦,也不想放手。他对妻子的依恋已经超乎寻常,甚至比对三妹的爱更深刻。
战森寒轻吻着妻子冰冷的唇,给她温暖。因为她,他能够放弃对三妹一相情愿的爱,从此只愿沉溺在与妻子两情相悦的纠缠中,不再孤单。
只是,他的歉意,他的意愿,她无法接受。
回想起自己等了他那么久,因他不守约定而心焦,那些痛苦的心情……尤柔希难以释怀。她有预感,他仍会带给她同样的煎熬!
“相公,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尤柔希冷静的告诉他。
她不想再为他受任何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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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瑾留下的屋子里,日子仍继续……
尤柔希没走,战森寒也没离开,两人住在一起。只是,她不再理睬他,铁了心与他冷战,不看他,不和他说话,不动他的东西,疏远到底。
她和孩子们睡一间房,他在隔壁,每天每夜听她用动人的语调哄着孩子,看她辛勤的照顾两人的骨肉,但她不接受他的协助,甚至他一接近,她就远离。
渐渐的,尤柔希更憔悴了。独自照顾两个孩子太吃力了,她倔强的不要他帮忙,吃穿用的都自己张罗,日渐消瘦。
战森寒生平不曾如此无助,妻子的斗气成为他每时每刻苦恼无解的难题。
清风吹拂,今晨的第一道阳光从东边的天际绽放开来,地面万物随之展现出清晰的轮廊。
尤柔希整理好仪容,为熟睡的孩子盖好被子,漠视战森寒的存在,独自踏着晨曦出门,上街购买食物。
她带出来的盘缠足够她花费一年半载不愁吃穿,至于今后……尤柔希还没有打算。因为,她身边有战森寒。
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后,陪她到处游走。她很清楚,她摆脱不了他,今后只要有他在,冷战不会持续太久,总有一天她会被他带走……只是,她不晓得那一天何时会来临?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犹如陌路人。
她买的东西,他想帮她提,她也不允许。
以前的她是那么懒惰,除了捣蛋,事情都尽量赖给他去做,如今为了赌气居然变得这么勤快,战森寒对这个爱闹别扭的妻子实在很没辙。
艳阳普照,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时而分开,时而交融……他望着她的背影,看她走着走着不时回头窥探他有没有跟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想发笑。
一路无语走回家,尤柔希进门后,立即回内室观看两个孩子的情况。然而,走进内室的她,意外的发现孩子不在床上。
尤柔希惊呼出声,慌乱的在室内到处搜索。
战森寒见状,疑问:“孩子哪去了?”
“他们明明在床上睡的呀!”尤柔希焦虑的回答,忘了与他的冷战。“我锁上门了,回来的时候门也是锁着的呀!怎么孩子会不见了?”
战森寒柔声安抚她,在屋中巡视一番,终于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
“谁留下的信?”尤柔希惶恐的抢过来看。“是你四妹!”
本该随着宫瑾离开的四妹,去而复返,带走了两个孩子,并留言要将孩子带回洪州的腾王府。
“她这是在做什么!”尤柔希瞪着简短的留言,在看到四妹落款时附注的一张鬼脸,她失控的把信笺撕成碎片。
“别担心,四妹不会胡来。”战森寒轻声低语,取出手绢抹掉尤柔希满头的热汗。
“她就是在乱来,你们这一家子,真是……”
战森寒随她斥骂,不动声色的抱住她,好几天没能接触的肌肤互相亲近了。
尤柔希为了孩子心乱,顾不得计较他不安分的小动作,冷战的界线悄悄的断裂。
“去找义父?”他在她耳边提议。
尤柔希不甘愿的咬咬唇,认清了四妹的意图……八成是想她与战森寒在前往洪州的路途上言归于好。
她迁怒的拧着他的手臂肌肉,“都是你的错!”
“是。”迟到的半年,他的焦急与思念,他不懂得去倾诉,只能用温柔无比的亲吻传递给她——深藏在心底的柔情。
“害我等了那么久。”
“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她不想原谅他,在她最难受的时候,他却不在,那种滋味太痛苦了。
战森寒百般迁就,“要我怎么做才行?”
他从不曾如此低声下气,奇异的是,他居然不觉得有任何委屈……他已经习惯了对她的纵容,为她一再退让,失去原则,变得不像他自己。
“看你的表现,再说吧!”尤柔希轻轻的捶了捶战森寒的胸膛,双手违背心意的环绕着他结实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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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理亏的他从此会将她奉为神一般供养着,百依百顺,言听必从。
可是他没有。
起程前往洪州的路上,两人不到一天就吵架,第三天开始冷战……第五天又和好,总是尤柔希先闹脾气,战森寒先退让。
他对她的纵容,她都能感受得到,即使有争执,因为他的忍让,两人斗气也变得甜蜜……以往,总是尝到苦涩滋味的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柔情。
腾王的府邸,迁移到了赣江左岸,建成一座气势恢弘的楼阁。
夫妻二人刚进前门,闯祸的四妹已闻讯从后门溜走了。
两个孩子在腾王的怀抱里撒娇,逗得他老人家开怀大笑,乐不可支。
“呃,你们来了,怎么来得这么快?”见到夫妻俩上门,腾王错愕了一下,手抱着孩子不肯放。
“父王。”尤柔希乖巧的行礼,上前与腾王抢孩子。
“呃,你们要不要出门玩几天再回来?”
战森寒无语。
“父王,四妹去哪了?”尤柔希眼见腾王不肯放手,只好先撒手,免得用力过猛惊吓到孩子。
“可能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借你们车马船,你们尽管天涯海角的去找她吧!”腾王积极的鼓舞尤柔希追杀四妹不要放弃。
“哼哼,不急,想找她只要找到二弟就行了。”尤柔希不上当,坐到腾王身旁,眼盯着自己的骨肉。
“二弟在哪?”轮到战森寒发问。
腾王激动道:“可能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借你们车马船,你们尽管天涯海角的去找——”
“那最好。”战森寒打断义父无聊的话,二弟离得越远越好,他不会让妻子有机会再与二弟接触!
“你们上次走得如此匆忙,是与宫瑾有什么嫌隙吗?”
尤柔希很端庄的笑了。“让父王担心,真抱歉,我与二弟的嫌隙早就化解了。我的两个孩子,二弟还亲手照顾过呢!”
看在孩子的份上,过去的怨恨再计较也于事无补,她不想再记恨了,不过,下次遇见了,还是要稍微欺负一下宫瑾的……
腾王咳了一声,尴尬的看着夫妻二人,“听说你们有些不愉快,你们要不要先住下,吵完了再走?”
尤柔希叹气,不顾仪态道:“父王,舍不得我们带孩子离开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腾王感动的问:“你们愿意住下吗?”
战森寒一手挽住尤柔希的腰,不等她回答,飞快的带走她。
“你做什么?”被抱出楼阁的尤柔希满面诧异。
战森寒想起上一次来去匆匆,尚未带妻子游览这座城市的风貌。他在洪州度过了年少时最宝贵的一段时光,有许多充满美好记忆的地方,此刻,他想让尤柔希一起分享。
“你要带我上哪?”被抱到街市的尤柔希在行人的注视下感到难为情。
“去玩。”他回答的声音带着一点温暖。
尤柔希吃惊得忘了反抗,僵在他怀里,任他带领。她家相公是要陪她解闷、与她游乐吗?他想取悦她吗?她迷茫了,身子无力,脑中萌生无数个期待的遐想。
“相公,我们不回去吗?家里人会着急吧?”
“没关系,我去信了。我们在这住一段时日。”
他说话有超过十个字,她感动得眼睛潮湿。最近,他对她愈来愈有话说了,是不是为了平息她的怒气,他才这么卖力?假如她永远不原谅他,他会不会对她愈来愈好呢?
“相公,我还没有原谅你!”尤柔希小声警告。
战森寒看她一眼,“我有的是时间。”
他不介意用上一辈子的光阴陪她赌气,与她胡闹。
无论她是否原谅他,两人还会不会吵架,他们都离不开彼此了。再没有人能纵容她的坏,也没有人愿意忍受他的冷,能住进两人心里的人,只有彼此。
尤柔希叹了叹,这辈子她算是栽在他手上了。不过,她不会轻易认命的,往后的岁月里,他也别想过得顺心如意——除非,他把心交到她手上。
“相公,我和你二弟,谁更重要?”
“自然是你。”他学聪明了,跟女人不要提什么兄弟之情——那种东西只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借口。
“哈哈哈哈!”尤柔希得意的笑,听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她非常满意。
满街的行人看着这对举止招摇、言辞古怪的夫妻,不禁纷纷走避,让出宽敞的大路。
“相公,我和你三妹,谁重要?”尤柔希总算说出了以前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充满期待的目光藏着一丝畏怯。
战森寒低头与她对看,为她藏不住的畏怯扯痛了心房。如今他才知道,他对三妹的留恋令她多么的胆战心惊。他真的舍不得再辜负她的期待了。
“相公,为什么不回答?你在犹豫吗?”不满的叫嚣响起。
“她是她,你是你。”
“这算什么答案?”
“还用问。”看看他现在穿的衣裳,是他最讨厌的嫩绿色,就算为了三妹,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穿这种颜色的衣裳在大街上走。
“我要听明确的答案!”
“先数数我身上的伤痕。”除了她,还有谁敢在他身上留下那么多印记?她的齿印,她的爪痕,早就把他烙上了只属于她的记号。
“嗯~~相公,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的情话吗?”
“慢慢等。”总之,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
战森寒抱着妻子走进黄鹤楼,耳边有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流淌声滑过,宛如谁也无法切断的情丝,细腻交缠着。
【全书完】